第14章 章
第 14 章
李琦導演突然帶着六七個工作人員上了他們的車。
蘇可星:???
上來的人,誰都沒敢跟她目光交彙,李琦走向向北宸,其他人分別在她身後占了位。
什麽狀況?
李琦跟向北宸不知道說了什麽,向北宸冷冷往她這邊一瞥,沒過多久,他起身,向他這邊走了過來。
李琦跟在他身後。
蘇可星:???
快到她面前,向北宸目光與她錯過,不聲不響地在她旁邊坐了下來。
蘇可星:!!!
向北宸拉起帽衫上的帽子,眼睛一閉,就這麽睡過去了。
蘇可星:!!!
可惡。
不但是他,連工作人員都睡神上身,上車坐下後一秒入睡。
燈光暗下,整個車廂,只有她一個人大睜着雙眼,像個反人類的奇葩。
蘇可星瞪了半天眼,沒一個人理她,她憤憤不平的靠回椅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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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可星:奶奶的熊,自從遇到這國民弟弟,自己的運氣都好似被他給壓爆了。
*
蘇可星做了一個夢。
夢見自己遇到一只頭上插了把刀的男鬼,這男鬼長得不難看,就是臉上的血多了一些。
刀橫劈在頭頂,血浸濕短發,看起來黏黏糊糊的,頭發上還有一些白色的不明物質,他說是腦漿。
他唠唠叨叨的不停,說他怎麽怎麽倒黴,說他在上班的路上走得好好的,偶遇高空墜物,就這麽莫名其妙的被一只菜刀砸死了。
又說他才買了房,辦了按揭,新房裝修剛完,他一天都沒住過,又擔心自己死後,父母得不到房,就算父母得了房,以他們的經濟實力,也還不了按揭,最後房子被銀行收走,存了十年多的首付打了水漂。
他實在太唠叨,蘇可星只好安慰他,首先他死後,父母是第一遺産繼承人,房子肯定能分到父母手上,再者,就算他父母沒實力還按揭,把房子賣了,也能及時止損。再不濟,他父母也能從兇手那獲得一筆不小的經濟補償。
她說完,他不說話了,哭哭唧唧了一會兒,說自己父母是老農民,沒醫保沒社保,六十幾歲還要下地幹活,一天福都沒享過,就指望他了,沒想到沒等到他結婚,白發人送黑發人,不知道他們能不能熬過。
蘇可星白眼看天,其實很想跟他說,他父母熬不過也不見得是件壞事,但她可不敢跟他這麽說,她怕他拔下他頭頂的刀就往她臉上砍去。
事實上,她現在并确定自己是在夢中還是靈魂出體的狀态。
菜刀鬼哭了一會兒,突然話鋒一轉,開口求她幫忙。
說他陽壽未盡,只能成為一抹幽魂,要等到陽壽盡了的時候才能轉生,這點她懂。
然後,求她,求她讓他穿進她身體,讓他見見父母,跟他父母做最後的道別。
信他,她腦子有坑。
蘇可星沒多說,默默轉了身,她一轉身,視野變得特別開闊,能看見頭頂黑乎乎的雲,腳下黑乎乎的土,不遠處還有一條黑乎乎的河,有只馬在湖邊喝水,不知怎麽搞的,腦中突然閃過“湖泊含鹽”四個字。
蘇可星覺得自己很有文化,正想往湖邊走,低頭一看!
她沒腳!
沒腳?!
不但沒腳,連手都沒有。
手都沒有?!
什麽狀況?!
蘇可星如遇雷劈。
就在她大腦宕機,心裏拔涼拔涼的時候,陰魂不散的菜刀男張牙舞爪的朝她撲來。
蘇可星:!!!
人像是被定住了,只顧張着嘴,目不轉睛的看着他。
胸部驟然一痛。
蘇可星低頭看向被他雙手牢牢抓住的胸脯,臉色變了又變。
天殺的,竟然還是一個色鬼。
可惡!
居然被一只鬼吃了豆腐。
蘇可星下意識想擡手甩人巴掌,動了一下才發現自己沒手沒腳。
該死的。
她咬了咬牙,看着菜刀男臉上的血水忍了又忍,終于抵不過自己的怒氣,大嘴一張,對着菜刀男的鼻子一口咬下。
“你是狗嗎?”
菜刀男被咬住鼻子的痛苦反應還沒有入眼,一道冷漠的男聲突然劈進她耳裏,蘇可星打了個激靈,猛地的睜開了眼。
五識尚未清明,意識還停留在夢中咬鬼的那一秒,她只是本能的感受到她一直在轉,整個空間都在旋轉。
接着,她聽到了無數的尖叫聲,求救聲。
再之後,她看清楚了問她是不是狗的向北宸一只手在她嘴裏,一只胳膊橫在她的胸部。
敢情讓她在夢中遇到色鬼襲胸的罪魁禍首就是這孫子。
蘇可星松了口,正想一腦袋往他腦門上敲的時候。
“砰”的一聲,車頭像是撞到了什麽,身體瞬間失去了重心,緊接着就跟着整車人一起往前沖,沖力很大,跟做雲霄飛車一樣,根本無法控制自己,眨眼間她就看見幾個人影沖破前景窗飛了出去。
落在她胸上的那只胳膊卡在了她的脖子上并奮力将她往後壓。
蘇可星:她可能沒飛出去,先被他卡死了。
蘇可星漲紅着臉,朝他瞥去,這時候男人竟然看着她笑了。
蘇可星:???!!!!
在這種生死時速,有人已經飛出去嗝屁的情況下,他竟然還能笑得出來,太過詭異,瞬間讓她想起了那天夜裏,他坐在教堂的臺階上,慘白着臉,周身白煙袅袅,于黑暗處悄無聲息的盯着她,仿佛随時會向她撲來在她脖子上咬一口一樣,而此刻,他更像是等着收繳亡靈的死神,滿心愉悅的等着她們整車人墜入黃泉地獄。
沃爾沃猛地向前沖之後又突然向□□。
蘇可星砸在向北宸身上,向北宸一只手死死抓着前方的扶手,穩住自己的同時,他橫在空中的那只胳膊也阻止了她的下落。
空間翻轉,他們這邊成了車頂,左手車廂反成了車底。
于是,無數人影往下墜。
可側窗不像前景玻璃那麽大,第一批墜下的人卡在車窗中進退不得,但很快接二連二的砸下的人便連門帶窗的把左邊的車框給帶走了。
熱肉模糊!
沒了車底,蘇可星一眼看到了底。
他們在一家高速公路上,幾百米那麽高,墜下的金屬車框砸到地上發出一聲悶響,還沒有旁邊圍觀者的尖叫聲大。
他們跟着下落。
車廂裏除了她跟向北宸已經沒有活人了。
她這時候甚至在想剛才,遭遇第一次撞擊的時候飛出前景玻璃,恐怕會是個比現在更好的死法。
不過想到死,她又不由氣悶。
她真是天煞孤星,永遠的尼姑命嗎?
為什麽每次都是母胎單身,一次戀愛都沒談過就挂?
在蘇可星氣悶的瞬間,她看到冷睥着她,不知在想什麽的向北宸。
可惡。
這臉長得好看是好看,但性格實在太渣。
餘光瞥了眼離他們還有半米遠的地面。
罷了。
死之前,總得把初吻送出去。
蘇可星腦袋後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堵住了向北宸的唇。
總遭遇不順的人總有些迷信,于蘇可星而言,破了她母胎單身,永遠嫁不了人這點,可能能讓她活過20歲。
當然現在是不可能了,但死之前,把初吻送出去,也算是在輪回中的一大進步。
何況對方的皮囊還算不錯。
清亮的眸光明顯一滞,這張慣以古井無波的俊臉顯出難以見到的頓感,蘇可星壓住笑,唇上加了力。
随着她的“吧唧”一聲,整個車廂砸向了地面,她雙眼一黑,随即失去了意識。
。
她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前行,像是無數次困在異次元空間裏一樣。
突然掀起的風卷着不知從哪裏來的黃沙不斷往她身上砸,她感覺自己在爬一個土坡,行步艱難,潛意識裏卻總有一個聲音催着她往山上走。
正北方從高空落下一束光,斜打在她的頭頂,像是在給她指引方向。
不知走了多久,她進入了那束光輻射範圍內的最邊際,身上染了層淡淡的黃光,她慢慢往前走,風停了,黃沙也沒了,周身一片寧靜。
一條河出現在她的眼前。
伏在黃沙之上。既看不見起源,又望不到盡頭,像是平添從地底冒出來的一樣。
走近了,還看到河對面有只馬。
通體白色。
它低着頭在河邊飲水,毛發在光下閃着光。
看它喝水,她也感覺自己嗓子冒煙,幹得慌,于是她在河邊蹲下。
河水清澈見底,一點黃沙都沒有。
蘇可星沒多想,伏在河邊,用手捧水喝了幾口。
冰冷甘甜的河水滑進喉間,她舒爽的在河邊坐了下來,目光往對岸一斜。
蘇可星:????
蘇可星用力眨了眨眼。
飲水的白馬身邊俨然多了一個熟悉身影。
男人穿了一件白色長袍,目光幽幽暗,隔空打量着她,目光一瞬不瞬,仿佛要吃人一般。
“你是誰?”
聲音跟他一模一樣。
只是比那人神色更冷,表情更嚴肅,看起來更神聖不可侵。
“你是誰?”
他加重了音量,帶着逼人的壓迫感,仿若一重錘敲在了她的心髒上。
她是誰?
蘇可星仰頭望向天空。
從天空降下的光刺破濃密的黑,然而,在強光普照之地外,依舊是一片手指不見五指的黑。
是呀,她是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