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章
第 22 章
蘇可星以為第二天見面會是一部災難片,誰知只有她一個人在尬。
向北宸依舊冷冷淡淡的,對誰都不熱情。
霸總與楊允兒依舊你來我往的互怼,不見親密,很像認識很久,互看不上的姐妹。
韓曉敏依舊乖乖巧巧,像個不谙世事的小妹妹。
昨晚發生的一切仿佛是一場夢,還是只在她夢裏發生的Y夢。
蘇可星第一次如此深刻的意識到到自己置身在演員堆裏,身邊全是演員。
向北宸看她站在餐桌前遲遲不入座,手指在他手邊的桌面上點了點。
蘇可星沒察覺到四周一下靜了,她只顧着餐桌上只剩兩個空位,一個在霸總旁邊,一個在向北宸旁邊,韓曉敏還沒有入坐,她得趕在她落座前在向北宸身邊坐下,其實,這時候向北宸敲桌面讓她過去坐的動作根本沒有入她的大腦。
她像一個昨天被雷劈了,今天還沒緩過來的重傷者。
蘇可星木然的在向北宸身邊坐下,極其自然的接過向北宸遞上的餐具。
兩人都沒有覺得有什麽,霸總驚怪的嚷了起來:“喲,昨晚發生了什麽?”
蘇可星剛喝了一口水差點噴出來。
霸總指着蘇可星笑道:“慌了慌了!典型的慌了。”
楊允兒裝作一派好奇的看着她和向北宸問:“欸,你兩昨晚幹啥了?告白了?”
向北宸合下眼,抽了張餐巾紙遞給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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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可星其實也沒噴水,但見他這麽熱情,也就順勢接下來抹了兩下嘴。
楊允兒看着向北宸有些激動:“你不怕嗎?你那電視劇現在可火了,好多CP粉,話題榜連續幾個星期都第一。”
張婧:“喲,我們阿宸出席了。”
麗麗姐:“昨天我女兒來電話還問到阿宸,說是不是《天才小提琴》的男主角。”
張婧:“你女兒不是在國外嗎?”
麗麗姐:“說是網飛同步播出。”
嘩然聲緊跟而起。
張婧:“厲害喽阿宸。”
韓曉敏:“網上說宸哥一個星期漲粉了一千多萬。”
楊允兒:“一千多萬?這麽誇張?”
韓曉敏“怯怯”朝她看了一眼:“CP粉挺多的。”
楊允兒:“他跟墨梓的CP名叫什麽?”
韓曉敏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向北宸,裝作很為難的樣子:“好像叫……一路向墨,向墨夫婦。”
楊允兒:“欸,那宸哥跟我們可星是什麽夫婦。”
所有人:……
場面尬了一會兒。
張婧:“什麽什麽夫婦,節目都沒播,哪來這麽多事。”
張婧突然發火,搞得楊允兒一頭霧水,一時下不了臺。
霸總笑着安撫:“大清早這麽大火幹什麽?”
張婧皮笑肉不笑的回敬道:“大清早這麽八卦幹什麽?”
霸總:……
蘇可星,向北宸默默啃面包,主打一個雨女無瓜。
楊允兒:“婧姐你這麽護可星呀?也沒見您關心關心小敏。”
張婧笑了一聲:“有你和霸總關心就夠了。”
啃面包的蘇可星動作一頓。
氣氛突然怪異起來,讓蘇可星莫名有一種昨晚不僅只有她和向北宸,其實全員見證了三人的實況大戰。
不知道是不是她望着霸總,楊允兒,韓曉敏的眼神太赤裸裸,向北宸突然把她的咖啡杯往她面前推了推,蘇可星收回視線,低下了頭,她突然發現自己雖然有個蒼老的靈魂,但因為先天不足,從沒感情線,所以這檔事過于稚嫩了。
向北宸對蘇可星的變化看在所有人的眼裏。
麗麗姐有些擔心,也為了圓場,掉臉問向北宸:“你一部戲這麽多CP粉,會不會影響下面的戲?”
向北宸:“可能會。”
麗麗姐:“那怎麽辦?”
向北宸:“盡量與合作的女主演保持距離。”
楊允兒:“搶拆CP呀?”
韓曉敏:“CP粉會不高興的吧?”
韓曉敏言有深意的看向蘇可星。
蘇可星現在很煩她這種兩面三刀,有話不直說的模樣,于是擡眼看了回去:“看我幹什麽?”
韓曉敏搖頭:“沒什麽。”
蘇可星:“沒什麽就好。”
嗆完韓曉敏,餐桌安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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梵蒂岡城國是基督教羅馬天主教會教皇及其教廷統轄的具有獨立主權的國家,巴掌大的獨立小國,卻接受了世界信民的財富,富得流油。
逛了梵蒂岡的聖彼得大教堂,在聖彼得廣場啃完了從家裏帶的面包礦泉水,向北宸就将他們送進了16歐一張門票的梵蒂岡博物館。
令他們驚訝的是向北宸竟然提前預定了門票,還幫他們租了兩個講解器,8歐一個,一共16歐,比起這幾天他的做法,算是大手筆了。
他陪着他們排隊排了二十分鐘,臨進門才跟他們說為省錢,他就不進去了。
進了梵蒂岡博物館,蘇可星本來跟着麗麗姐和張婧,但兩人太磨叽,認認真真的聽講解器裏的講解,還蹭到一個中國團的導游講解。
蘇可星實在受不了博物館裏混沌的氣息,所以找了個跟韓曉敏上廁所的借口竄了。
從前門進,從前門出,前後不超過十五分鐘,向北宸剛買了瓶冰啤酒準備在廣場上的看臺上坐下,就看見女人從擁擠的游客堆裏走出,向着他逆行而來。
她一眼就看到了他。
曲腿準備坐下去的向北宸無意識又站直了。
蘇可星:“哈,你倒潇灑。”
向北宸:“我省了16,花了2塊,應該不算過分吧。”
蘇可星:“再花個2塊吧。”
蘇可星扭頭,沖他往提個竹籃賣啤酒的小女孩身上擡了擡:“就當做好人好事。”
向北宸掏出兩硬幣遞到她面前。
他本來就很高,現在又站在看臺上,加上掏給她的是硬幣,讓她頓時有一種……
向北宸笑了一下,自覺下了看臺,走到她面前将硬幣遞到她面前。
蘇可星掃了眼跟着他的攝像機。
有鏡頭在場,他果然又成了溫暖體貼的陽光大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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梵蒂岡聖彼得廣場的中心矗着一塊埃及方尖石塔。雕刻完成于耶稣出世前一千三百年,離它不遠是基督教的聖地,安放着各個時代大主教的棺木。
埃及與基督教,阿蒙神與上帝在此處交彙,仿佛是一個偶像,只是名稱不同而已。
蘇可星:“你是無神論者?”
兩人一人拿了一瓶啤酒坐在梵蒂岡廣場的看臺上——看人。
向北宸:“文字有載,佛,耶稣都曾表示不立偶像。”
蘇可星:“因為修行在個人。”
向北宸掃了她一眼,喝了口手上的冰啤。
蘇可星:“我說錯了?”
蘇可星聳聳肩:“神,佛,耶稣,都是先覺者,人,最終堪破還要看自己。”
向北宸:“堪破什麽?”
向北宸好奇的扭頭看向她。
蘇可星下巴沖遠處,成為梵蒂岡博物館背景的彼得堡教堂揚了揚下巴:“天堂,地獄,信主永生。”
向北宸笑出了聲:“你相信?”
向北宸:“忘了,你信天主。”
蘇可星:“我什麽都信一點,什麽都不信。”
向北宸:“傷過?”
向北宸目光若羽毛般輕輕掃過她的額心。
蘇可星目光轉向遠處:“如果世上有神,拜佛則靈,那人間為什麽還有那麽多悲劇?”
向北宸:“衆神隕落,神也無力。”說完,咂了下嘴。
蘇可星:“網上說我們這已經屬于末代文明了。”
向北宸:“什麽意思?”
蘇可星:“在我們之前,已經出現過許多高級文明,都因各種原因毀了。”
蘇可星:“所以網上也有另一種說法,說神,先知,其實是上個文明活下來的人,他們壽命長,擁有現人類沒有的基因技能,所以被人類誤以為是神。”
向北宸在她身邊嗤笑一聲:“是嗎?”
蘇可星:“說是金字塔,巨人像,三星堆都是他們的遺跡,古亞特蘭蒂斯,消失的奧林匹斯山都沉在北極冰下,一旦冰川化解,他們自然就露出來了。”
蘇可星:“當然那個時候,人類可能不存在了。
蘇可星手撐在身後,仰頭望向天空,有些感慨這難得和平、富足的好時代。
蘇可星:“史前大洪水掩蓋了上個文明留下的一切印記,讓人類驕傲的以為只有我們出現,地球才出現了文明,其實我們這一世代卻是最弱,文明程度最低,毀滅能力最強的一代。”
蘇可星靜了一會兒,轉向了半天沒吱聲的向北宸:“你呢?你怎麽看?”
向北宸:“看過B站UP月上神樹的視頻嗎?”
蘇可星搖頭。
向北宸喝了口手裏的冰啤,可能是坐着無聊,也有可能是喝多了,他破天荒說了許多話。
他說月上神樹做了兩期有關中西方神話的視頻。
說經過他的研究,地球人其實是外星人的科技産物,一開始地球是高次元文明的流放之地,後來外星系發生了一些變故,導致外星人不得不将他們的基因帶到地球,植入地球原生生物體內,看看能不能生存。
這也就出現了《山海經》裏的各種怪物。
這種雜交物種出現了各種遺傳性的問題,只剩下人類這一只延續下來,所以他反對達爾文的進化論,認為人和猿猴是兩個不同的物種。
人類成功繼承外星人基因之後,為了管理地球人和流放的外星人,外星人特地派了不少人管理地球,被人類成為神。
向北宸說月上神樹的觀點是這群外星人落腳之處并不是地球,而是月球,并說當時月亮離地球并不像現在這麽遠,離得很近,幾乎貼着地球大氣層。
他們在地球上建造大量的可以停放飛船降落的“樹”,被人類成為直通天界的神樹,奧林匹斯,古昆侖都在月球上,而被颛顼砍掉的,連接天國的神樹,就是停飛船的停機坪。
之後,外星人內部出現了分化,分為了毀世派和拯救派,發生了可怕的類似人類核戰的毀滅性大戰,導致月球被推離地球,磁場破壞,地球上發生了大洪水,毀掉了一切。
向北宸只說到月上神樹做的兩期視頻中的上集,蘇可星晚上回去看了下集。
下集講的是人類信仰的分化。
接上集的大洪水,月球推離地球後,只留下一小部分人留在了地球,多為拯救派,而為了拯救人類,拯救派又犧牲了不少,這些人被人類寫進了神話,所以各國神話都有他們的影子。
漸漸地,人類顯現的“惡”,讓這群留下的外星人對人類産生了失望,他們想要回到母星,因此不斷收集地球上可用資源來聯系母星,譬如金字塔,譬如巨人像,就是他們的遺跡。
但他們的母星很可能關閉了他們回程的通道,犯罪的外星人也不再流放在地球,他們被遺棄了,被遺棄的外星人不得不深耕地球,将地球打造成第二家園。
月上神樹猜測最後留下外星人很少很少,可能由于地殼運動,陸地板塊發生了分化,也有可能他們內部又出現了矛盾,一部分外星人帶着人類去了西方,一部分外星人帶着人類去了東方,至此繁衍出不同文化和文明來。
看完月上神樹兩期視頻的蘇可星突然有些疑惑,向北宸這種口口聲聲聲稱自己沒有信仰,不信神佛的人,竟然會相信月上神樹的視頻。
外星人=神?
什麽呀。
那她算什麽?
放逐地球的外星人靈魂?
不過,在梵蒂岡廣場聽向北宸說的時候,她沒想這麽多,只覺得他講的故事很離奇,但很下酒,且很适合浪費時間。
蘇可星幹完了一瓶啤酒,這頭向北宸也沒了聲音好一會兒。
天氣太好了,天湛藍湛藍的,像是最純的油畫顏料,連雲都不見,沒有一絲雜色。
廣場西南角來了兩個擺攤彈琴唱歌的,生意不太好,用着最劣質的話筒音唱着節奏最強的重金屬搖滾,折磨着所有旅客的耳朵。
但仍有游客往他們吉他箱裏抛錢,蘇可星雙眼亮了起來。
蘇可星将空瓶遞給了向北宸起身往兩人面前走。
向北宸坐着沒動。
蘇可星很快走到唱歌的兩人面前,與他們打了商量,她想借他們的攤位,電子琴賣唱,收入一家一半,兩人沒什麽好失去的,欣然應許。
蘇可星走到了他們電子琴前,看了眼斜對着她的向北宸,他臉上沒什麽多餘的表情,但他的動作已經告訴她,他不想湊熱鬧。
真是一個矛盾的人,明明在娛樂圈混,卻不喜歡鏡頭,不喜歡出風頭。
他圖什麽?
蘇可星試着電子琴上的按鍵,突然笑了起來。
圖什麽,圖錢呗,圖錢還不夠嗎?難不成還圖理想,夢鄉。
自從困在這個年代,反複在2006年重生,她倒是學了不少技能。
蘇可星試完電子琴,臨時改主意,改拿了吉他背身上。
鋼琴,老外人人都會彈,就算彈不了完整曲目,也摸過琴,不稀奇,跟中國學生必須豎笛一樣。
但吉他不一樣。
蘇可星不指望一上來就人滿為患,懶懶撥了幾個音後,以老外熟悉的流行歌曲《bad guy》做了開場,俏皮的旋律一出,果然吸引了不少年輕人,接着為了炫技,拉了《環太平》的配樂,燃爆的BGM掩蓋了所有人聲,人攏了過來。
緊接着是《環太平》難度更上一階的炫技大作《鬼滅之刃》,《克羅地亞狂想曲》。
一片叫好聲,贊美聲,可惜,投錢箱不見錢,人圍了幾圈,場面再激動,音樂再燃也沒用。
被人群包圍的蘇可星此刻也看不見坐在看臺上的向北宸,她只好招呼借她場地的兩哥們上場收錢。
安可聲中,蘇可星脫下吉他,換到了電子琴面前,一見她調整話筒,老外們的呼聲震天,不少在梵蒂岡博物館排隊的游客也吸引了過來。
蘇可星瞥了眼兩男手裏的要飯工具。
嗯,收益還不錯,
嘴角微微上揚,無形中增加了她賣唱的動力。
一連串激烈的,炫技的,拿電子琴當鋼琴來彈的旋律從她手下而出,她的聲音穿越轟然而起的驚嘩聲,掌聲,穩定輸出了無人不知的夢龍名曲《Believer》和《Natural》,引得萬人跟唱。
自以為見多世事,已經厭煩這人世間一切的蘇可星沒想到自己會輕易破防,血液在萬人合唱中重變沸騰,她看到了人群中擁吻的戀人,看到了親吻母親的天真稚子,看到了互相攙扶的白發老者,看到了勾肩搭背的大花臂們在跟唱中痛哭流涕……她看到了人世間,看到了人世間所有的關系。
所有的真善美在她眼前攤開,好像神殿那抹沒有落在她身上的天光,借着梵蒂岡廣場上的歌聲落在了她的身上,好似她就是他們中的一員,好似炙熱的太陽抹去了她腦中所有存世的痛苦記憶。
她止了聲。
人聲減漸緩漸止,完全停下的那一刻,世界都靜了,
蘇可星仰起頭看向了天空,紅丹丹的太陽正對着她,大朵大朵的白雲向她崩騰而來,所有人默默的看着她,好像她是世界的中心,她是天選之子,她将永遠收到上帝寵愛。
陽光太過刺眼,逼着她的眯起了眼,她就在這片過于熱烈,過于潋滟的金光中看到了站在人群裏的向北宸。
世界像是單獨給他開了一盞燈,站在他身邊的人,臉上全部落了灰,置身在陰影裏。
她腦中一瞬間閃過許多畫面,零碎的,雜亂的,全是前世的記憶。
生離死別,愛恨貪癡,唯獨少一味兩情相悅。
她合下眼,空靈的《A thousand years》自動從嘴裏飄出,比原曲還要慢四拍,圍着她的人一反常态的沒有像之前跟着一起唱。
整個梵蒂岡只剩下她的聲音。
“Heart beats fast,Colors and promises。
How to be brave,How can I love when I'm afraid to fall。
But watching you stand alone。
All of my doubt,Suddenly goes away somehow。
One step closer,I have died everyday waiting for you。
Darling, don't be afraid。
I have loved you for a thousand years。
我對你的愛已跨過千年時間的考驗
I'll love you for a thousand more。
就算再有一千年我心也不變
Time stands still。
時間凝固定格在這一秒
Beauty in all she is。
透過它我看到了所有過往的美好
I will be brave,I will not let anything take away,What's standing in front of me
……”
七彩珠燒着般的燙了一下他的皮膚,向北宸垂眼望向他的手腕。
手腕上那串蒙塵幾世代的七彩琉璃珠發出了一道一道穿透世界的彩色沖擊波。
向北宸“唰”的擡頭望向了在所有人前唱歌的女人。
歌止樂停,教堂的鐘聲踩點般的緊跟着她消失的尾音響了起來。
“叮”“叮”“叮”……每敲一下都像敲在他心裏,每敲一下都亘古漫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