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大年三十
大年三十
其實被圍觀也沒辦法, 他們家這塊地，實在是太顯眼了。
除了他們施肥的時間，比別人早了幾天之外, 地頭的大字還明晃晃的在那裏插着。
十塊錢巨款還不知道花落誰家，大家對此可是一直保持着十二分的關注。
一有點風吹草動, 就過來看熱鬧了。
“盈盈，你們咋上這麽多肥料？”
白芳現在跟沈盈關系好, 有疑問直接就問了。
“楚晏說這樣麥子長得好，來年的收成也會更好，都是他在外面學來的。”
沈盈抓了把尿素給她看：“咱們往年光施些碳铵可不頂用, 得用些別的了。”
“是嗎？”白芳對這些也不了解, 對此保持懷疑态度。
圍觀的村民們也是同樣的想法。
有人‘啧啧’兩聲：“這得多花多少錢吶！可別錢花出去了, 多收的那點麥子還沒肥料值得多！”
對于大家的各種看法，沈盈他們自然是沒空理會的。
楚晏坐在地中間的田埂上, 負責把肥料分堆調和, 調成适合的比例。
然後由沈盈和劉桂蘭去施肥。
等一邊施完，就再往另一邊挪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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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邊這兩畝地，說多其實也不多。
他們并不是太着急，反正慢慢幹着, 趕在臘月二十九這一天，把肥料都上完了。
施肥完畢，楚晏還另寫了張紅紙，把地頭的一面‘詛咒’給換掉了。
這可是關注度很高的廣告位, 不用白不用。
很快, 就有眼尖的村民發現, 沈家地裏寫的東西變了。
其中一個【燒麥者不得好死】變成了【新施用尿素磷肥，靜待效果】。
除此之外, 這兩天楚晏身體大好，說自己差不多能拄拐杖了
沈盈就照着以前父親留下的圖樣，依葫蘆畫瓢，用半天時間，給楚晏量身定制了一副拐杖。
雖然看着沒有外面賣的精致，但楚晏很喜歡。
這可是未來媳婦兒親手給自己做的。
“盈盈，你的手藝真好！”
楚晏拄着拐杖站起身，在院子裏慢慢走了一圈。
期間被自己的腳絆倒四次，被凸出的樹根絆倒兩次。
沈盈在一旁扶的心驚膽戰：“算了算了，還是不要拄拐杖了。”
楚晏跟沒事人似的，一直笑眯眯的：“總得慢慢适應嘛，等我多走兩圈就好了。”
這久違的走路的感覺，可太好了，就算會絆倒也無所謂，總比一直坐在輪椅上要好。
“盈盈，等過了年，院子裏的樹要清理一下了。”
楚晏拿一根拐杖敲敲剛才絆倒自己的樹根：“騰出點地方，好種點菜。”
沈盈忍不住笑他：“你這是在為自己報仇吧？”
劉桂蘭做着飯，看他倆在院子裏邊走邊笑，心裏別提有多欣慰了。
為了慶祝楚晏能夠站起來，她中午特意炖了只雞，配上土豆一鍋出了。
雞肉軟爛入味，土豆面甜好吃，一端上桌，香味彌漫。
“多吃點。”劉桂蘭拿新筷子給楚晏夾了個雞腿：“今天走了那麽多路，累了吧？”
楚晏連忙擺手，拿新筷子把雞腿夾給沈盈：“嬸子，這才哪到哪，不累的。”
“不用給盈盈，她也有。”
劉桂蘭又把剩下的雞腿又夾給楚晏：“小楚，盈盈，明天大年三十，咱們還去擺攤，等晌午回來，再貼春聯吧？”
大年三十的集市，盛大卻短暫，只持續半天，就會散場。
劉桂蘭不願錯過這半天掙錢的機會，她希望女兒他們能同意。
楚晏點點頭，再次把碗裏的雞腿夾給劉桂蘭：“可以呀，明天人會很多，咱們三個一起吧。”
他生怕沈盈或者劉桂蘭再把雞腿給他，趕緊夾了個雞翅膀：“我不要雞腿，我就愛吃這個。”
沈盈笑了一聲：“行吧，下回做兩只雞，省得讓來讓去。”
她轉頭道：“媽，東屋還有好多用不上的小桌子小板凳，明天也帶上賣了吧。”
劉桂蘭點點頭：“好。”
那些東西，有沈木匠閑暇時做的，也有呂文柏學手藝時的做的。
有小圓凳小方凳、喝茶的小桌子、可以盛針線的木筐子等等等等，樣式各異，大多配不成套。
本來沈盈想着這些東西萬一哪天要是用上了，就一直沒舍得賣。
但是現在想想，還是早些處理了，也好把東屋騰出來。
到了下午，三個人開始着手準備第二天擺攤要用的東西。
楚晏的拐杖用的越來越好，自己拄着在院子裏走來走去，幫着拿一些木炭到驢車上。
沈盈和母親則在廚房倒面粉，做面糊糊。
現在天氣冷，提前準備好了，也不用擔心會壞。
正忙碌的時候，大門響了，有人推門進來。
楚晏轉頭一看，居然是方三妞。
“你怎麽來了？”楚晏拄着拐杖走過去：“人找到了？”
方三妞身上裹得嚴實，臉倒是露着，整張臉凍的通紅，眼睛還腫着。
她搖搖頭，哽咽道：“還沒有找到，這都六天了，我想過來問問盈盈，看她有沒有什麽辦法。”
楚晏轉了轉身：“先進屋說吧。”
畢竟是孕婦，可別凍出個好歹。
不一會兒，沈盈和劉桂蘭都被楚晏叫到西屋裏了。
“還沒有找到？”劉桂蘭是真的有些着急，畢竟是自己從小看着長大的小輩：“你婆婆呢？”
“她還在打聽。”方三妞手裏捧着茶缸，端起來，卻喝不下去：“村裏人都說沒有見過他，他那個朋友……”
說到這，她沉默了一會兒。
這下沈盈開始急了：“對啊，我不是讓你去找他朋友？你找了嗎？”
方三妞深吸一口氣：“他那個朋友和我不對付，不肯跟我見面，只是隔着院牆跟我說，他沒有見過慶和。”
“這聽起來好像有點問題。”楚晏分析道：“雖說事情是他慫恿的，但也沒必要躲着不見，或者說，他很怕你嗎？”
方三妞苦笑道：“他一個大男人，怎麽可能會怕我。”
“說不定真是心虛。”沈盈道：“你叫上你的娘家人，再去找找我表哥那個朋友吧，最起碼見個面，好好問問。”
她表哥平時結交的都是些狐朋狗友，要對付這些人，肯定還是得強硬一點。
只有方三妞不行，得找外援。
方三妞家裏兄弟姐妹七個人，她上面兩個哥哥兩個姐姐，下面還有一弟一妹，妥妥的人丁興旺。
這給她撐個場子，是絕對沒有問題的。
“我還沒有把慶和的事告訴我爸媽。”
方三妞小聲道：“我不敢說，我怕他們知道……”
“都什麽時候了，還在意這個？”
沈盈恨鐵不成鋼：“他既然做出這種事，就不要怕別人知道。再說了，那是你的家裏人，還能害你不成？還是先找到人要緊。”
沈盈心裏也希望早點找到張慶和，她等他道歉賠糧食呢！
“是啊，這眼看着就要大年三十了，你總不想讓他在外面過年t吧？”楚晏道：“我們這邊有事情，走不開，只能幫你出出主意。”
方三妞終于下定決心站：“我知道，我去找我爸媽說說。”
方三妞走後，劉桂蘭一直在嘆氣：“慶和這孩子，那是越長越歪了。”
“媽，你很擔心他嗎？”沈盈問。
劉桂蘭道：“我更擔心你大姨。”
說起大姨，沈盈也是嘆了一口氣。
她的大姨，比母親要大兩歲。
嫁到上賢村後不到三年，就守寡了。
好在她當時已經生下表哥，把表哥拉扯長大，熬到分家，又熬到表哥結婚成家。
多年的寡居，又帶着孩子，生活十分不易。
如果表哥真的出了什麽事，那對大姨來說，将會是一份十分沉重的打擊。
其實以前母親沒少幫大姨他們，沈盈小時候，也是經常提着東西去看望她的。
只是後來，她大姨開始對母親顯露出羨慕嫉妒恨的情緒。
曾經聽到大姨對母親說，為什麽你只生了個女兒，妹夫卻對你那麽好？
為什麽我生了兒子，你姐夫也是天天不着家，還因為喝酒，把自己給摔死了？
要是咱倆換換就好了。
‘換換就好了’想必在母親心裏留下了點陰影。
從那以後，母親就跟大姨疏遠了。
不過她們畢竟是親姐妹，沈盈知道，有很多事情，母親也是很矛盾的。
比如表哥越長越歪，母親也一天天厭惡他。
但是他結婚的時候，母親還是很開心，西屋的床，也心軟給他了。
沈盈握住母親的手：“媽，別擔心，會沒事的。”
表哥放火燒麥子這件事，沈盈沒有鬧到人人皆知，主要也是顧及着母親。
劉桂蘭笑笑：“行了，大過年的，咱們也開心點，先不想這些了，小楚，晚上想吃什麽？”
楚晏有心活躍下氣氛。他舉起右手：“當然是玉米糊糊！”
——
大年三十很快到來了，沈盈他們依然是一大早趕着車，前往集市上擺攤。
這回他們三個一人一個攤，楚晏負責把那些桌子板凳給賣了。
價錢定的不高，這些不為多掙錢，只要不賠錢就行了。
三個人忙活一上午，集市散場了。
不愧是大年三十，雖然只有半天，三個人總共也掙了有六十多塊錢。
把東西都裝上車，劉桂蘭在這看着，沈盈和楚晏又去供銷社，稱了點瓜子糖果。
沈盈問楚晏：“今晚……你要守歲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