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章
第 42 章
第42章
姜花做了一個夢, 夢見自己變成一只柔弱的小白兔奔走在草原上，不料遇上一頭兇猛的獅子，不顧她的掙紮反抗, 硬是把她帶回窩裏, 她一次一次嘗試着逃跑遠離，一次次被拖回去……
日出時分, 太陽初升，遠處的山巒連綿起伏, 霧氣稍散，隐約可見鳥雀掠過, 近處是袅袅炊煙, 大院從沉睡中醒過來。
陽光透過窗戶灑入, 在地上蔓延，斑駁的光影，不規則的形狀。
大床上，印着紅牡丹圖案的被子一角被人壓在身下，姜花睜開雙眼, 旁邊早已沒有了溫度, 身上卻仿佛還殘留着異樣, 回想起昨夜的事情，她不禁捏了捏眉心。
姜花也想不明白，究竟是怎麽發生的，很是莫名其妙。
時間又過了兩日，徐騁坦來電話說是要京城了, 最後也不知道是跟兩個孩子關系好, 還是單純地在密謀做什麽事，他又跟兩個孩子神神秘秘聊了快一個小時。
姜花雖然好奇, 不過既然徐騁懷說徐騁坦會有分寸，她便不再關注這件事。
這幾日沒什麽特別要做的事情，姜花想了想，決定先去一趟大江村，跟姜伯娘聊聊姜梅相親對象童軍。
她去供銷社買了兩斤豬肉，又要了點糖果餅幹，幾個橘子，又帶着兩個孩子坐上到平城縣的班車。
雲開和雲舒對去姥姥家沒什麽印象，不過他們對姜父姜母的印象很不好，在他們眼中，是欺負姜花的壞人。
從前家裏有點什麽好吃的，姜花都會巴巴送到姜家，但每次回來都不高興。
雲開原本不想去什麽姜家的，只是又擔心姜花被欺負，此時坐上車了依然有些不太高興，“我和妹妹馬上就要開學，正想趁着有時間多學幾個字。”
雲舒坐在旁邊，小短腿懸在半空中一晃一晃，眼睛撲閃撲閃，贊同地輕輕點頭，又問道：“媽媽，我們去姥爺姥姥家做什麽呀？”
姜花不想讓大人的摩擦影響到孩子，伸手敲了敲雲開的額頭，又望向雲舒，“姥爺和姥姥是媽媽的爹娘，不管他們說什麽，都是為媽媽好，你們是小孩子，別管那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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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開撇撇嘴，又翻了個白眼，沒說話，但是一切盡在不言中。
雲舒小心翼翼地說道：“媽媽，要是姥爺姥姥對你好，肯定不會讓你傷心的，但是你每次去看完姥爺和姥姥回來都很難過，這樣是對你好嗎？”
姜花：……
所以孩子都懂的事情，上輩子她是中了什麽魔障，一個勁兒地貼上去？
她扯了扯嘴角，正想跟兩個孩子解釋，旁邊就想起一道婦人的聲音。
“還是兩個娃娃看得透徹啊，太多自以為是的父母打着為你好的名義，不停地自己的想法灌輸給孩子，實際上這些人為的不過是自己，自私自利得很。”
姜花驚訝于聽見此類言論，扭頭望過去，頓時更驚訝了。
三十多歲的女人，很瘦，像是長期營養不良的模樣，身上的衣服滿是補丁，抓着椅背的手滿是舊傷，只一雙眼睛仿佛在煜煜生輝，看上去精氣神十足。
“妹子，你這是拿東西回娘家呢？”女人目光掃過姜花身前放置的袋子問道。
姜花下意識笑着點頭，回答說道：“對。”
女人聞言又打量她一番，目光帶着複雜的情緒，扯了扯嘴角對她笑笑，什麽都沒說便收回眼神。
姜花：？？？
什麽意思？
她原本想開口詢問的，然而很不巧，班車不知不覺到站了，她還沒來得及開口，女人便下車了。
姜花提着東西，又帶着兩個孩子尋了一趟順風車，是大江村村民開出來采買的拖拉機，車上已經有幾個村民了，都是看着姜花長大的，一見到她便熱情地打招呼。
“大妹，這就是你那兩個娃？”
姜花笑着應聲，又教雲開和雲舒喊人。
別看雲開平時一副酷哥模樣，面對大人時卻十分乖巧，與雲舒不相上下。
兩個孩子本身就長得精致，一雙眼睛水靈靈的，說話又有禮貌，白白嫩嫩的仿佛從年畫裏走出來的娃娃，直将一衆大人看得心都化了。
他們本來就是出來買東西，見狀沒忍住打開袋子，一人一把抓給兩個孩子。
姜花趕緊出聲阻止，“伯娘，嬸子，你們不要客氣，留着給家裏的孩子吃吧，雲開雲舒真的要不了那麽多，他們的衣兜都裝不下了。”
衆人一看，确實如此，雲開和雲舒已經開始手忙腳亂地用衣擺接了，她們這才罷休。
而車上的其他孩子卻是羨慕又嫉妒地看着兄妹倆。
大江村很快到了，拖拉機要開到大隊，與姜家是相反的方向，姜花帶着兄妹倆在村口下車，再走路進去。
現在不是農忙的季節，地裏的活兒不着急，姜父姜母這幾天都在收拾家裏，姜母将舊衣服拿出來縫縫補補，姜父則修一下桌子椅子，順道編幾個菜籃子。
兩人對姜花的氣還沒消，看見她帶着兩個孩子來了，臉上的表情也沒好在哪裏。
姜母扯了扯嘴角，“還知道回來啊，還以為你翅膀硬了，飛出去了，連自己家在哪個方向都找不找了呢。”
姜父坐在廊檐的小板凳上，頭也不擡，拿起煙槍吸了一口，又緩緩吐出白煙，很顯然，這是當她不存在。
雲開皺了皺眉頭，當即就要拉姜花往外面走。
倒是姜花臉上的表情沒有變化，似乎不受影響，她将手中準備好的東西朝姜母一伸，“既然你們不想見到我，那我就先不打擾了，這些你們拿着。”
姜母打好草稿準備好好教訓她的話，頓時卡在喉嚨，一句也說不出，噎了又噎，姜母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一把揮開姜花的手。
“誰稀罕你的東西！”
姜花一愣，随即從善如流收回手，淡淡地點頭，“那行。”
說着還真不打算給了。
這下輪到姜母傻眼了，眼睛瞪得大大的，滿臉不敢置信，按照慣例，難道不應該拉扯一番，姜花哭着道歉，而她就可以趁機教訓。
姜父也停止了吸煙的動作，眼睛瞪過來，怒斥說道：“你讓她走，我看她能得意到什麽時候？”
從前便是如此，每回與爹娘吵架，不管她有沒有錯，先低頭道歉的肯定是她。
姜花垂下眉眼，往後她不想再這樣了。
“那我就先走了，你們多保重身體。”姜花對姜父姜母說道，拉着兩個孩子轉身走出去。
老兩口看着她頭也不回，呼吸頓時變得急促，姜母捂着胸口，眼底流露出不敢置信與不甘心，姜父臉上的憤怒掩飾不住。
要是一次兩次，尚可說明只是意見t不合，然而次次如此，兩人不得不承認，好似有什麽東西在逐漸脫離他們的掌控。
姜母慌了，望向姜父問道：“怎麽辦？”
姜父深深吸一口氣，又吐出來，努力抑制上湧的怒火，露出一抹冷笑，“當初我們花了那麽大代價，為的是什麽？她想脫離我們，絕對不可能。”
姜母一聽他說起這個，立馬緊張地環視四周，又小心翼翼地盯着姜父，“別提了，小心被人聽見。”
姜父眼睛裏閃過一抹冷意。
姜花出了姜家的門就往姜伯娘家走。
雲開氣得小臉鼓鼓的，“什麽姥爺姥姥，真不知道你為什麽要來，真是氣死我了！”
雲舒向來好脾氣，此時也繃着小臉，點頭表示認可哥哥的話，“我以後再也不來了。”
依然奶聲奶氣，卻帶着怒氣沖沖。
姜花覺得心裏暖暖的，她伸手摸了摸兩個孩子的腦袋，安撫他們說道：“行啦，不管怎麽說，他們都是我的爹娘，你們會一直生我和徐騁懷同志的氣嗎？”
雲開腳步驟然停下，攥着小拳頭望向她，“那不一樣！”
雲舒點頭，奶聲奶氣地為哥哥補充，“你和爸爸不會像姥爺姥姥這樣。”
姜花一噎，她細細想了想，也确實無法反駁。
“媽媽，我們能不能換一個姥姥？”雲舒擰着小眉毛，仰着小臉看着姜花問道。
姜花瞥向她，反問說道：“你們能換一個媽媽嗎？”
雲舒頓時被問住，扁着小嘴搖搖頭，她又委屈地解釋說道：“這個姥姥不好，我想換錢奶奶當我的奶奶。”
“人家錢奶奶不一定想當你姥姥。”姜花無語地說道。
雲開不以為然地撇撇嘴，“才怪呢，錢奶奶這麽喜歡妹妹，肯定願意當妹妹的姥姥。”
姜花說道：“問題你們錢奶奶不想要我這麽大的閨女呀。”
雲舒奶聲奶氣地安慰她說道：“不會的，媽媽你這麽好，錢奶奶要是見到你，肯定很喜歡你。”
姜花：“……人家有女兒，為什麽會要我這麽個無親無故的人當女兒，說不定錢奶奶還會覺得我圖謀她的財産。”
“……”
一大兩小說着話，姜伯娘家到了。
姜大伯到山裏挖木根，姜梅不知去做什麽，但是不在家。
雖然姜伯娘借錢給姜花，不過對她的到來不是很歡迎，眼神一番打量，這才讓出門口的空間，“你怎麽來了？”
姜花知道她不待見自己，便沒有走進去，直接站在門口說道：“我聽說堂姐最近在相親，兩人相處得還不錯。”
“這事兒啊，我也聽姜梅說過，在欽海市百貨大樓遇見你。”姜伯娘摸了摸頭發，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小童這小夥子是挺不錯的，品性沒得說，還上過大學，我聽他的意思，以後說不定會跟小徐在一處工作呢。”
姜花沒覺得意外，童軍上輩子确實在研究所工作。只是一開始并不順利，姜伯娘還求到她這裏，讓她向徐騁懷說說情幫幫忙，不過她拒絕了，還鬧得兩家很不愉快，只是後來不知道為什麽童軍還是進了研究所。
因着這事兒，她和姜梅的關系僵到極致，可姜梅卻像轉性了一樣，童軍進了研究所之後，開始跟她走動，甚至為了她跟大院裏的其他人吵架。
姜花壓下心底的疑惑，笑着望向姜伯娘，“那真是太好了，堂姐能找到好的歸宿，我也很為她高興。不過也不能太着急，畢竟婚姻大事，關于堂姐的一輩子，伯娘你一定要為堂姐把好關。”
姜伯娘聞言臉色頓時就變了，沒好氣地說道：“你這是什麽意思？見不得你堂姐好呢？”
“伯娘，你要是這麽想的話，我也沒有辦法。”姜花說道：“我這明明是為堂姐着想才這麽說，難道你不看清楚對方是什麽為人，就想讓堂姐跟人家結婚？”
姜伯娘：……
她被噎得說不出反駁的話。
姜花見狀把手上的東西遞過去，腼腆地笑了笑，“伯娘，我還有一件事要求你幫忙，我爹娘在生我的氣，麻煩你幫我把這麽交給他們。”
她說完便帶着兩個孩子轉身。
姜伯娘：……
姜伯娘瞪着她的背影，滿心都是疑惑，姜花是哪來的自信，認為她會幫忙送到姜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