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初夏

初夏

這是第一次他問她要不要去他那。

塗夏吓到,也不能說是吓到,以前他從不會主動向她提要求,他和她之間錯亂的關系的主導者是她,他好像一直是被動接受的那方。

賀景識是個清冷的性子,還有些老派。

錯誤第一次發生後,他對此感到愧疚,答應她提出的保持隐蔽親密關系也是出于道德感和責任心,所以他們的相處多是她說他聽,只要提的條件不觸及他的底線,都會答應。

可,今天怎麽突然變了?

塗夏洗完澡躺在沙發上玩小程序游戲跳一跳,分神思考。

這款游戲曾在大學生中風靡,身邊的人都在玩,塗夏無聊跟風加入。

幾個月不到,其他人轉戰新游戲,只有她還在玩,玩到現在也快兩年了。

等到浴室水聲停下,本次成績顯示97,在蹦向第100個盒子,小人翻跟鬥掉下,游戲結束。

屏幕彈出排行榜,只有第一第二名,第三是空的。

第一名用戶名顯示HH10,是賀景識。

第二是她,AA兔。

賀景識還沒無聊到玩游戲打發時間,他會玩純屬是因為某次她有想嘗試的體位,但賀景識反對,他床上床下一樣的古板,只喜歡傳統的傳教士姿勢,而對她來說過于傳統的XA姿勢十分乏味,便提出比一局她最擅長的跳一跳,誰贏聽誰的。

賀景識上手特別快,摸索一局後,第二局就跳出522的好成績,這個記錄塗夏至今未破。

本來她打算轉戰其他游戲,如今打破賀景識的記錄成了她的執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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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久未操作,屏幕熄滅。

與此同時,賀景識走出浴室。

他一身深灰色的純棉睡衣,周身氤氲叆叇,半耷拉着眼皮,眸子幽深看不到底,渾身透着一股淡漠疏離的氣息,誰都不敢輕易靠太近。

塗夏爬起來,正要說話,打進來的電話打斷。

來電顯示「妙臻女士」,塗夏用着比剛才起身還快的動作跑到陽臺,确認周圍沒有異樣聲音才敢接起。

“媽,怎麽了?”塗夏躲到窗簾後,不弄出聲響,生怕母親聽出不對勁。

塗妙臻沒有過問女兒行蹤,直接說明來意:“你明天和人社局提交一份簡歷和面試申請,暑假到機關單位實習。”

命令的語氣讓塗夏感到不悅。

而塗妙臻還在說:“你說不想讀研,但多攢一些社會經歷總沒錯,你們學校的交換生項目你考慮考慮,大三出去留學一年對你沒壞處。”

“媽……”塗夏摁住太陽穴,努力保持心平氣和,“我對機關單位實習和交換生項目都不感興趣。”

塗妙臻愠怒道:“塗夏你再過兩年就要畢業了,現在社會就業壓力大,我安排的路你不滿意,你非要自己折騰,我都随你,但這兩年你是怎麽過來的?”

“妙臻女士,我怎麽過來你不是一清二楚嘛。”

塗夏活躍母女倆之間的氛圍,笑嘻嘻說:“努力考上江都大學,塗副部長您在同事面前保住了臉面。在校期間積極參加各項活動還不挂科,上次您見我們校長,他不是還和您誇我了?說到假期,我可是一放假就回老家陪外公外婆,一點兒也沒閑着,您要是有意見和他們說,讓他們以後緊閉家門,不給我這個不思進取的外孫女進門。”

最後一句話簡直是絕殺,要是老家的二老知道女兒不讓外孫女去看望他們,那被關在門外的就是親生女兒塗妙臻了。

別看女兒的語氣诙諧,但句句犀利,三言兩語把塗妙臻弄得語塞,她開口幾次,說完‘你’便找不到詞了。

每次她好言相勸,希望女兒大學期間多多努力,為進入社會積攢經驗,以後好找工作,死孩子總是一副嬉皮笑臉的模樣,好賴話全說了,她氣也不是,不氣也不是,最後吃癟的反而成了自己。

“哎呀,時間不早了,明天不是去隔壁市開會嗎?早點睡。”塗夏笑眯眯的,絲毫沒有因為母親的說教發怒。

塗妙臻拿女兒沒法子,提醒道:“課外活動可以參加但是要适度,不是非要你學專業知識,重在學習的過程。不說了,你估計又要嫌我煩了。”

“我等會就打電話催江爸回家,肯定是他加班害得我媽無聊到有空打電話說教她女兒了。”塗夏緩和氛圍,“我知道啦,晚安啦。”

塗妙臻只能把電話挂掉,看來是油鹽不進。

也不敢真的把她逼急了,害怕她又躲起來玩消失。

塗夏給江爸,也就是她母親五年前再婚的對象發去消息,叮囑他注意身體,早點回家。

三分鐘後,塗夏收到一個小紅包,江爸回複道:【在回家路上了。謝謝乖女兒,拿小紅包去買好吃的。】

塗夏道謝後收下,轉到存錢的卡裏,并沒有動這筆錢。

塗夏從簾子後出來,差點兒撞上賀景識。

不知道他何時站在她身邊,不過聽人打電話的行為也太不禮貌了。

塗夏覺着自己占理,叉着腰正要嗆他兩句。

他們距離太近,她仰着頭,他垂着眼眸,燈在他身後,光落不進來,成了透明的保護罩。

暧昧的昏暗裏,他們的對視變得暧昧,如麥芽糖,粘稠,拉扯出來的細絲又纏一起,理不清。

一般這時候一切都很容易偏航、脫軌。

塗夏心一動,往前半步,全部沒入他影子裏。

賀景識微微擰眉,僅是一瞬,面色如常,沒有任何迎合的舉動。

她指腹溫度很高,緩慢劃過他手背。

迂回、打圈,甚至能夠清晰感受指紋走向。

賀景識淡淡然地看着她,漂亮的瑞鳳眼裏情欲占比很少,多是暴戾、不悅、輕蔑。

她一點兒也不介意被他看到不為人知的另一面,肆無忌憚地表露出來。

說不上好壞,她本就是個乖僻的性子。

如果不是,他們之間的關系或許不會變質。

就算再不開心也從不會和他人争執,總能和身邊的每個人處好關系,所有人都喜歡她,男生仰慕于她,女生也會為她這般性子着迷,好像沒有令人讨厭的一面。

後來他漸漸明白,情緒有守恒定律,她那些夾雜不好的一面全倒給他,所以她對他百無禁忌、肆意沉淪。

她在他面前強勢不講理、執拗、反骨,比在人前冷感更重,喜歡做主導者。

“賀景識,低頭。”塗夏仰着頭,嬌軟的聲音說出命令的話。

他回想到t荒唐開始的第一夜。

她因為志願填報和母親争吵,氣急敗壞地離家出走,淋得像只無家可歸的小貓,路過的他好心把她撿回來。

當時的好心只是出于她是認識的人,是他們家裏都喜歡的小妹妹,又比他年紀小,從小被父母親灌輸要多多照顧比自己弱小的理念,所以才收留了她。

車上,她哭腔濃烈,抖着肩膀說心情好糟糕,這是出生來和母親吵過最兇的一次,委屈極了。

不停地訴苦,話特別密,特別……聒噪。

他記不清自己當時的心情,大概對這位妹妹生了憐惜之心,回到家他買了許多好吃的給她,放好暖水讓她泡得兩頰浮上粉紅,還找出布料最柔軟的衣服讓她換上。

吃飽喝足的貓貓會翻肚皮讨好人,而她卻在他的地盤撒野。

她态度輕慢,準确來說像是對他下命令。

她說:“賀景識,低頭。”

他低頭,就像小時候給她講數學習題那樣湊過去,不遠不近。

她不滿他們之間的距離,挪動,湊近。

他們緊密相貼着。

幾秒後,她問他:“接吻嗎?”

他只當她是被憤怒沖昏頭腦才說這些話,正襟危坐,不理會。

她卻直接坐到他大腿上,笑說:“大哥,你比賀永望還沒意思。”

她的語氣和大人總喜歡把年齡相近的兄弟倆放到一起比較的語氣一模一樣。

他從小就不喜歡這些無意義的對比,略感不悅。

後來的話她沒有機會再說出口,他掐住她下晗,吻了上去。

塗夏輕輕笑出聲,他才意識到自己上了賊船。

已經晚了。

從此一條河流将他們相識的歲月劃分,泾渭分明,那以後他們成了私下火熱,面上不熟的PY關系。

塗夏握住他的手腕,強硬地拉回他的思緒。

她貪戀地摸着他手側的青筋,玩笑說:“我太漂亮了?看呆了?”

賀景識抽回手,淡聲說:“我還有工作。”

說完他拿過平板坐下,繼續看手術案例。

不意外他會拒絕,塗夏摸不透賀景識。

他很複雜,都說他沉迷科研,其實并不是,如果不知道他的專業,在高爾夫球場遇到他也會被專注的神色迷惑,認為他喜愛球類運動。實則他不樂忠于任何事,像個設定好的程序,對一切節制有度,在sex上也一樣。

一周一次,或者半個月一次。

總之,不太頻繁。

塗夏趿着拖鞋跟上,緊挨着他坐下,瞥一眼英文文獻,腦子暈乎,直接枕着他大腿躺好,舉着手機摁下重新挑戰,專心破紀錄。

她躺得不安分,翻來覆去。

又一次翻身,側睡着,不停地往裏靠,後腦勺抵在他的腰間,感覺耳背癢,騰不出手抓,只好蹭了蹭。

賀景識呼吸收緊,動作一頓。

不小心的,電容筆勾到發絲,她發出一聲嬌哼。

賀景識放下筆,用平板遮掩胯間,一本正經說:“不早了,去睡吧。”

男人身體緊繃,塗夏再熟悉不過。

達成目的後,她丢開手機,拉過他的手,得逞笑問:“要不要試試沙發?”

賀景識瞥到她脖子一條淺淺的紅痕,是被choker勒出來的。

她喜歡戴choker,為此特地用一個大盒子收集,幾乎沒見她戴重樣的,每次佩戴都有新鮮的戴法,很會搭配。

不等他回應,塗夏已經跨坐好,傾身親吻他的唇角,溫熱的呼吸拂過面頰,成功勾住心跳。

坐懷已亂。

塗夏看出他要抱她起身回房的意思,死死扣住沙發靠背,去親他,試圖想要勾得他情迷意亂。

“塗夏,回房間。”賀景識微微往後仰,拉開小段距離,用盡理智克制欲念。

但,本能總先于情感。

塗夏對他似乎有一種奇妙的吸引力。

他不喜歡親近人,但她例外,忍不住與她産生肢體接觸。

後來他才明白,這叫生理性喜歡。

塗夏才不會遂了賀景識的願,非常強勢,一動不動。

賀景識蹙緊眉,呼吸越來越重,強大的意志力讓他還沒完全失态,偏偏胸膛摸上一雙軟軟的手,打亂他節奏,只好說:“上次聽你的,這次應該聽我的。”

家裏沒人,他們在哪做都行,但他非要和塗夏争搶主導權,是因為——

“大哥,你的傳統姿//勢超沒感覺。”

嗯,她喜歡臍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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