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溫夏
溫夏
塗夏咬一口果肉鮮嫩的西瓜, 汁水的甘甜充斥滿口腔，瞳孔不禁放大，點了點頭：“好吃, 好甜！”
這是今年她吃到最甜的西瓜，皮薄、無籽、鮮甜。
“好吃吧, 這可是我爸的客戶送的，品質最好的第一批，果園直發。”賀永望靠着床頭, 分心打游戲，頭上還貼着一張降溫貼，但神采奕奕，壓根看不出生過病。
塗夏叉起一片切得方方正正的西瓜，笑說：“秀姨可真貼心, 還給你切好, 二少爺怕是都不知道西瓜是圓的, 都以為西瓜是方形的吧。”
“我現在不方便自己拿, 切好不是應該的嗎？”賀永望說, “哪是給我吃的啊, 我還病着, 不全都進你肚子了？你就偷着樂吧，只帶了一個來, 一半分給隔壁領居家了, 剩下的全在這裏了。”
意思是全家只有賀永望吃到了。
“我可沒這個福分, 你自己吃吧, ”塗夏把叉子放回去, 忽然覺得瓜一點也不甜，也不好吃。
果然, 她不适合吃獨食，沒有賀永望這麽心安理得。
塗夏環顧一周屋子，覺得更沒意思了，從毛毯上站起來。
“你去哪啊？還沒打通關。”賀永望拉住塗夏的衣擺，“打完這局。”
“不想打了，無聊。”塗夏往外走一步，甩開他的手。
“塗塗。”賀永望叫住她，“我有好地方，要一起去玩嗎？”
“好地方？海邊啊，我去過。”塗夏不是很想和賀永望一塊出門。
賀永望笑說：“只是去海邊多無聊啊，我帶你去更好玩的地方，包你喜歡。”
塗夏猶豫幾秒，賀永望又說：“真不騙你，如果到了你不喜歡，我們就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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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了想，反正在家待着也無聊，不如去看看賀永望說的地方。
“你不是還病着嗎？”塗夏蹲下來，“怎麽去？”
賀永望放下手機，撕開降溫貼：“我說和你出門，我媽一定會同意，放心。”
塗夏緘默片刻：“行。”
約好十分鐘後院子大門見，塗夏先出門，按照賀永望提的要求換一身衣服。
出到走廊，察覺到盡頭有一道影子，轉頭望去，空空如也。
塗夏也沒多想，快速回房間。
打開行李箱，換上破洞牛仔熱褲和一字肩雪紡衫，化一個清透的妝容，再精心挑選一條出自小衆設計師品牌why winter house的全黑玫瑰鉚釘choker，黑色卷發披散下來，随用往後一撩，頭發蓬松又有淩亂美。
去到大院門口，賀永望難得先到。
看到她的穿着，他笑說：“塗塗，你今晚是要迷倒衆生啊。”
“算你會誇。”塗夏伸手，“車鑰匙給我，車我來開。”
“你不認路，我來。”賀永望擡腿，跨坐到電驢座椅上，“走吧，感受一下溽熱的海風。”
兩人駕車離去，聶烨熠從家門後面出來。
他小心翼翼地看向t身邊的大叔叔，弱聲問：“大叔叔，你不去玩麽？”
“困了嗎？我帶你去休息。”賀景識轉身上樓，臉上沒有太多的表情。
聶烨熠不敢再問，大叔叔雖然是面無表情，但總感覺不像往常那樣平和。
賀景識牽着聶烨熠上到三樓客房，聽到母親和父親唠叨賀永望病才好轉大晚上就出門玩，但一直笑着說，沒有任何責怪的意思。
聶烨熠又悄悄打量大叔叔一眼，能斷定他一定生氣了，肯定是因為塗姐和小叔叔出門玩沒帶上他。
“大叔叔，你要不要去找塗姐？”聶烨熠小聲問，“晚上天黑，小叔叔是馬虎鬼，肯定照顧不好塗姐。”
“她能照顧好自己。”賀景識回過神，丢掉多餘的心思，像以前一樣，母親怎麽安排，他就怎麽做。
聶烨熠嘴巴撅起，收回手，小跑回房間。
“聶烨熠。”賀景識闊步追上。
聶烨熠回身叉腰說：“大叔叔你明明就想一起去玩，為什麽要表現出不在意的樣子，你這樣塗姐怎麽會知道？”
賀景識摸了摸聶烨熠的腦袋：“沒有你想的這麽簡單，走吧，去休息。”
聶烨熠搞不懂大人之間的事，只能乖乖照做，大叔叔已經不開心了，他不能再添堵。
房間裏。
賀景識坐在窗邊的書桌翻看資料，繼續趕畢業論文，用其他事轉開注意力。
翻開下一頁資料，他停下動作。
忽然之間發現，以前很多時候，他總是站在不知名的角落看着他們。
就像他一個人在窗邊看書，他們在院子裏玩鬧。
那是一個他無法融入的世界，他們有相同的興趣愛好和聊不完的話題。
或許應該像母親說的那樣，他不該走得太近。
和塗夏，和賀永望，都不該。
壓住頁角，理清混亂的情感。
似乎心中落下一錘，一切已經塵埃落定。
手機屏幕閃了閃，微信有新消息提醒，沒有設置隐藏消息，能直接看到發來消息的是塗夏。
2：【大哥，這邊的夜海好漂亮，要來看嗎？】
賀景識不為所動，摁滅屏幕，反扣手機，重新投入到工作中。
透過縫隙，屏幕的光閃動。
她又發了來其他消息。
敲下回車鍵，賀景識餘光瞥向手機，最後還是拿了起來。
2：【夜市街也好熱鬧。（圖片）】
2：【剛到遇到一個小哥，他會開海上摩托，邀請我去玩，你要不要去？】
2：【不行，你暈船，我自己去吧。】
2：【你是不是在看書啊，不打擾你了。】
三分鐘過去，塗夏沒有再發來新消息。
全是無關緊要的事，賀景識可以不理會，也不知道怎麽了，他出了門，去了圖片上臨海的夜市街。
白天太陽曬，悶熱，旅客優先選室內的景點參觀，而晚上涼爽，海風徐徐，美食攤子擺滿一條街，正好是最熱鬧的時刻。
賀景識漫步穿過長街，人群擁堵，他不得不停下腳步。
大家堵在店門口，朝同一個方向看去。
一道性感低沉的貝斯聲抓耳。
他偏頭，看到小酒館矮臺子上，全部燈光打下，打扮酷飒的塗夏抱着一把貝斯站在上面，摁動琴弦，指法娴熟，琴音從她指尖傾瀉而出，她踩着節奏，身子前後搖擺，帶着磅礴之勢，令人目不轉睛。
舞臺上的塗夏比任何時候都要耀眼，從容地和觀衆互動，随意操縱手裏的樂器，無比迷人眼。
他站在人群中，同他們一樣，靜靜地仰視。
還注意到坐在舞臺的右下角的賀永望，積極地捧場，帶頭鼓掌和起哄，默契地和塗夏将氛圍炒到最高。
沒有再往前，賀景識原路返回，離開的步子越邁越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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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束一曲的塗夏從臺上下來，似乎看到了賀景識，但不敢确定，太過擁擠也追不上。
拿出手機翻看聊天框，他沒有回複消息，可能是她看錯了，賀景識不喜鬧市，肯定在安靜的卧室裏看那些晦澀難懂的醫學文獻。
“塗塗，要不要再來一曲。”賀永望開心說，“老板說你招攬來了不少游客，今晚的單他給我們免了。”
塗夏搖頭：“不了，玩累了，想休息。”
“行，累了咱們就不玩了。”賀永望也不缺這點錢，主要是塗夏玩得開心，不和他計較以前的事，算是完成他媽交代的任務了。
回去的路上塗夏又一次翻看手機，微信還是沒有任何新消息。
“怎麽心不在焉的，玩得不盡興？”賀永望問她。
塗夏慵懶地抱着手：“少問，認真開車。”
“說好的啊，等會回家我媽問你，你得給我說句好話。”賀永望說。
“知道了。”塗夏莫名感到煩躁，好心情一掃而空。
進到院子，塗夏第一反應擡頭看賀景識住的屋子，燈已經暗下。
難道睡了？
塗夏輕嘆一口氣，看來是真的沒看到她的消息。
聶烨熠還在客廳看動畫片，賀永望進門便說：“怎麽還沒睡？”
“要你管！”聶烨熠沖他做鬼臉。小跑到塗夏身邊，抱緊她的大腿，“塗姐，你去哪玩了，都不帶我。”
賀永望逗他：“小孩子去不了的地方，當然不帶你。”
聶烨熠瞪一眼賀永望，拉着塗夏出到院子裏。
“時間不早了，我明天再陪你玩，好不好？”塗夏拉住往外走的聶烨熠。
聶烨熠看一眼客廳跷二郎腿坐下休息的賀永望，小聲說：“塗姐，大叔叔出去了，還沒回來，我打電話他也不接，我擔心他。”
“出去了？”塗夏訝異。
想也不想，她朝外跑去，不忘囑咐道：“你在家待着，我去找就好。”
聶烨熠乖巧點頭，目送她跑遠。
塗夏也不知道去哪找人，對小島的路也不熟悉，跑到一半換成漫步。
賀景識比她熟悉這座島，真要走丢的也是她。
回到臨海的街邊，下到沙灘，塗夏給賀景識撥去電話。
沙灘上散步的人很多，塗夏左右張望，不停尋覓，嘴裏念念有詞，拜托他趕緊接電話。
“是我。”
電話接通，男人聲線微啞，帶着淡淡的惆悵。
塗夏愣住，以為自己聽錯了，沒深想，問他：“你在哪？出來玩怎麽不告訴我，不會一個人去吃好喝好吧？”
賀景識：“回去的路上。”
“啊？我出門找你了，你怎麽不等我。”塗夏往回走，有點急，鞋子不小心進了沙子，差點平地摔。
“沒回去，你慢着走。”賀景識語氣略急。
塗夏轉身，看着茫茫人海，又問：“你在哪？”
賀景識沒有說位置：“你先回去吧。”
“不要，你和我一起回去，我怕黑。”塗夏胡扯一個理由。
聽筒裏海風呼呼，有些模糊了他的聲音。
許久，他開口說道：“塗夏，下學期課程很滿，我們……還是少見面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