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
憐憫？心疼？
江顏只覺得啼笑皆非，他居然被一個壽命短到只有兩百年的凡人心疼了？
江顏擡起略顯僵硬的手臂，輕輕将江荞推開。
江荞仰頭，不解地喊了聲：“姐姐？”
江顏微微垂眸，突然問道：“你覺得師青禹如何？”
江荞眼睛微亮，姐姐這是願意将目光從葉淮骁身上挪開，看看別的男子了？
她點t頭表示肯定：“我覺得大師兄特別好！”
江荞委婉道：“比旁的男子好上千倍萬倍。”
江顏意味不明地看着她。
剛來紫凰門才一個月，他這個繼妹就看上了別的男子……
一直陪在他身邊？
說得倒是順口，竟也不臉紅。
江顏在心中冷嗤。
他不信，也沒興趣和江荞上演什麽姐妹情深的戲碼。
見江顏不說話，江荞追問道：“姐姐覺得大師兄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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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顏垂眸看向她嬌美的面龐，那雙眸輕輕彎着，雙眼像是盛滿了星光，亮晶晶的，帶着幾分期待。
他頓了頓，輕瞥她，懶懶道：“還行。”
還行就是不錯。
江荞彎唇笑了。
她就說她的眼光一定沒問題，姐姐只不過是沒有機會和師青禹接觸罷了，一旦接觸過比葉淮骁更優秀的人，姐姐就會知道，這世上優秀的男子，并非只有葉淮骁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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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長老的賬務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處理完了。
師青禹也沒了再來雲霞峰的理由。
更何況他身為掌座首徒，每日要做的事數不勝數，不可能日日窩在一個小小的雲霞峰裏。
江荞見不到師青禹，沒了撮合他和江顏的機會，只好對着一院子的花花草草唉聲嘆氣。
不過江荞并沒有失望多久，她很快振作了起來。
師青禹不來找江顏，她可以撺掇江顏去找師青禹嘛。
想通之後，江荞特意起了個大早，炖了一鍋香味濃郁的雞湯，興沖沖跑去找江顏。
“姐姐……”江顏房門前，江荞放緩腳步，輕輕叩響房門，“姐姐，你在嗎？”
低啞性感的嗓音自房內響起：“進。”
江荞輕輕推開門，見江顏盤膝坐在床上，似乎在修煉。
“姐姐，我是不是打擾你了？”
她嘴上如此說着，手上動作不停地将雞湯放在桌上，半分沒有打擾了江顏的自覺。
“姐姐，你快來嘗嘗，這是我熬的雞湯！”
江顏目光悠悠看向那碗雞湯：“我記得三長老給了你一瓶辟谷丹。”
江荞眨眨眼，理直氣壯道：“辟谷丹哪有雞湯好喝？”
對江荞而言，退休之後最大的樂趣就是研究品嘗各種美食，若是連這點愛好都被剝奪，她這退休生活過得也太無趣了些。
江顏早在客棧之時就嘗過江荞的手藝，只是當時他以為那碗湯是客棧的廚子代勞的，沒想到，他這個繼妹原來真的會下廚，而且手藝居然還不錯。
可他明明記得，他這個繼妹四體不勤五谷不分，蠢得無藥可救才是。
江顏忽然擡眉，淡淡看了她一眼，語氣平靜道：“你的秘密很多。”
他平地扔下一枚驚雷，完全不考慮江荞的心理承受能力。
江荞聽到這話，渾身陡然一僵，她知道自己演技不怎麽樣，也猜到自己有可能會被識破身份，可沒想到這麽快就被識破了。
她小心翼翼地看了江顏一眼：“姐姐，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江顏微微挑眉，語氣依舊平淡：“沒什麽，我從前與你相處不多，不知道你原來還會下廚。”
原來如此。
江荞重重松了一口氣，旋即笑眯眯道：“那姐姐日後要多多和我相處，多多培養感情才是。”
最好能将她當親妹妹一般，不忍心傷害才是。
江顏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就活兩百年，有什麽培養感情的必要？”
江荞：“……”
不提兩百年會死嗎？兩百年怎麽了？怎麽了？在她原來的世界，能活到兩百歲可是長壽中的長壽，是值得放鞭炮慶祝的事情，她滿意得不得了！
江顏見她神色不善，慢悠悠地喝了一口雞湯，眼裏閃過幾分笑意。
江荞守在旁邊，看着江顏一點點将雞湯喝完，微微往前一靠，笑眯眯道：“姐姐，能不能麻煩你幫我一個小小的忙？”
“不能。”江顏無情無義道。
江荞強調道：“真的，真的很小。”
江顏勉強施舍了她一個眼神：“說。”
江荞組織着語言，斟酌着道：“這段時日都是靠大師兄，我才能這麽快協助三長老處理好宗門事務，我人微言輕，身無長物，只有廚藝還算過得去，所以我想請姐姐替我将這份雞湯帶給大師兄，以表謝意。”
沒有見面的機會，她就創造見面的機會，她就不信，兩人一個豐神俊逸，一個美貌無雙，湊在一塊兒，哪怕互相不來電，總不能還被其他的次等貨勾了去。
姐姐日日和師青禹待在一塊兒，時間久了，她早晚會發現，葉淮骁，其實也不過就那樣，比他優秀的男子一抓一大把。
江顏聽到這話，慵懶地往椅背一靠，慢條斯理的語氣帶着幾分深意：“你對師青禹倒是用心。”
聽着這別有深意的話，江荞愣了愣，姐姐該不會……懷疑她喜歡師青禹吧？
江荞沉住氣，大着膽子委婉提示：“姐姐，我是對你用心。”
江顏微微挑眉：“對我用心？”
“正是。”江荞不敢當着江顏的面拉皮條，她斟酌着慢慢道：“我們雲霞峰若是能和大師兄打好關系，日後姐姐行事也能方便一些。”
江顏淡淡出聲：“是嗎？”
“當然。”江荞笑眯眯說，“大師兄人這麽好，姐姐若是多多和大師兄來往，日後大師兄一定會關照姐姐的。”
江顏垂眸看她，慢悠悠道：“你真的是為了我？”
江荞微微瞪大了眼：“當然！我所做的一切全都是為了姐姐！”
江荞不由分說将裝着雞湯的盒子放在江顏手上：“姐姐，你快去吧，再不去這湯可就涼了。”
江顏神色難辨地看了眼手中的雞湯，轉身走了出去。
江荞連忙問道：“姐姐，你去哪兒？”
江顏腳步一頓，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不是要我送湯？”
江荞怔了怔，旋即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
姐姐真是個嘴硬心軟的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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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顏離開了。
江荞搬了張椅子，坐在院子中間的大槐樹下納涼。
這棵槐樹并不是本來就長在這裏的，它原本長在雲霞峰最東邊，是江荞央求三長老替她挪過來，作為她這幾日夜以繼日替三長老整理賬務的獎勵。
江荞等了好一會兒，沒等到江顏回來，她也不着急。
江顏最好再晚點回來，好好和師青禹培養培養感情，最好能直接将葉淮骁忘到腦後。
又過了兩刻鐘，江荞沒等到江顏，反倒等來了紀芷蔓。
竹林小院響起一道清亮的聲音，紀芷蔓輕輕喊道：“江姐姐在嗎？”
未等江荞答話，紀芷蔓已經看到了坐在樹蔭下的江荞，驚喜道：“荞荞姑娘！”
江荞：“……紀姑娘，好久不見。”
她心裏納罕不已，這個時間點的紀芷蔓已經猜到了江顏對葉淮骁的心思，兩人之間也開始漸生嫌隙，紀芷蔓怎麽還會來找江顏？
紀芷蔓看了看左右：“荞荞姑娘，怎麽只有你一個人在？江姐姐呢？”
“姐姐不在。”江荞強調道，“她去給大師兄送雞湯了，就是師青禹大師兄。”
江荞故意将這話說給紀芷蔓聽，意思是，江顏最近忙着和師青禹來往，沒時間來找葉淮骁了。
江荞以為紀芷蔓聽到這話會露出喜意，可沒想到紀芷蔓聽到這話後，眼裏顯而易見閃過幾分失落，“啊，江姐姐不在啊。”
江荞：“……嗯。”
紀芷蔓張了張嘴，露出欲言又止的模樣。
江荞對紀芷蔓這副表情實在太熟悉了，未免紀芷蔓又說出什麽江荞不該打聽的主線出來，她立刻阻止道：“姐姐馬上就回來了，你若實在着急，也可以去大師兄處尋她，你和大師兄同住主峰，找他應當很方便吧？”
紀芷蔓頓了頓，緩緩搖頭，自顧自找了個椅子坐了下來，目露愁容。
江荞：“……”
“荞荞……”紀芷蔓忽然幽幽喊了一聲。
江荞：“……”
“我該怎麽辦啊……”
江荞：“……”
“這個，其實我也不是很清楚呢。”
紀芷蔓眼眶微紅地看向她：“你不問我發生了什麽嗎？”
江荞：“……”
她一點都不好奇。
“荞荞……”紀芷蔓又喊了一聲，表情看起來快哭了。
江荞頭疼。
“你別哭，你千萬別哭。”
她最見不得美人落淚，尤其是紀芷蔓這種天生氣質惹人憐愛的美人。
誰知她這話一出口，紀芷蔓就像打開了某種開關，眼淚簌簌地流。
“荞荞，我真的不知道怎麽辦才好，我在主峰真的待不下去了。”
日日都要看見葉淮骁，還不得不看着他對別的女子噓寒問暖，紀芷蔓實在受不了了，她在主峰一刻也待下去了。
紀芷蔓雙眸含淚，精致小巧的鼻尖帶着幾分紅，看起來可憐極了，她放低聲音，可憐巴巴問：“我能不能，在你這裏住一段時間啊？”
江荞婉拒：“這……還是算了吧。”
一旦紀芷蔓住在雲霞峰，葉淮骁過不了多久也得跟着來，這二人若是日日在江顏眼皮子底下秀恩愛，江荞擔心，江顏受不了這個刺激，加快黑化速度，當場入魔将這t兩人劈了。
劈了這二人倒也罷了，但江荞不希望自己成為那條被無辜殃及的池魚。
江荞義正詞嚴地拒絕了。
紀芷蔓目露失望，微微垂眸道：“好吧，我知道了。”
不強求，不撒潑，只微微露出那麽幾分落寞，就惹得江荞自責不已。
她開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太過分了。
江荞想了想，找補道：“我不是不想将你留下來，可我只是一個侍女，身份尴尬，無權将你留在雲霞峰，紀姑娘，你能理解嗎？”
紀芷蔓聽到這話，目露歉意：“對不起，我方才也是走投無路了，才會提出這種要求，全然不顧你的處境，是我的錯，以後不會了。”
這段話聽起來很白蓮，可如果紀芷蔓真是絕世白蓮花，江荞就可以毫無顧忌地直接怼過去了。
偏偏她不是。
紀芷蔓是一朵長着傻白甜心的真白蓮，她對所有人都沒有惡意，哪怕江顏搶走葉淮骁，屢屢陷害她，她也依舊顧念着曾經的情誼，從未對江顏下過手，甚至沒有真正怨恨過江顏。
她越是這樣，江荞越是無法讨厭她。
兩人說話間，江顏回來了。
江荞看到江顏，眼前一亮，喊了聲：“姐姐。”
她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氣，江顏回來了，紀芷蔓終于不用再折磨她了。
江顏應了聲。
江荞打起精神問道：“姐姐，你和大師兄相處得如何？”
江顏頓了頓：“還行。”
“真的？”江荞眼睛微亮，追問道：“姐姐姐姐，你和大師兄是怎麽相處的？”
江顏瞥她：“你很好奇？”
江荞：“……”
她直覺江顏态度不對，轉了話頭道：“……也沒有那麽好奇。”
紀芷蔓起身，跟着喊了聲：“江姐姐。”
江顏瞥她：“你怎麽在這裏？”
紀芷蔓躊躇着道：“我，我不想待在主峰。”
她說：“我方才對荞荞姑娘說，我想在雲霞峰住幾日，說出來之後，才意識到不妥，荞荞身份尴尬，我不該為難于她，實在對不起。”
江顏漫不經心道：“住在雲霞峰？”
“不不不。”紀芷蔓連連擺手，“我不會為難你們，如果可以的話，我想在雲霞峰多待一會兒，天黑了我就回去。”
她頓了頓，小心翼翼問：“可以嗎？”
江荞最見不得美人露出這副表情，但她說了不算，只好跟着看向江顏。
江顏聽到這話，輕輕垂眸道：“你可以住在雲霞峰。”
“真的嗎？”紀芷蔓驚訝不已，喜笑顏開道，“江姐姐真是太好了！”
江荞：？？？
嗯？這走向似乎不太對？這兩人的關系怎麽還沒有變差？
而且，江顏什麽時候那麽好說話了？
“發什麽呆？”江顏瞥了江荞一眼，“過來。”
江荞起身跟上江顏，對方徑直往前走，一路走到之前江荞說過的要改造成書房的那個房間。
書房已經準備好了，只是一直沒有将書放進去，江荞最近忙着替三長老打理事務，沒來得及請三長老出手為她尋書。
江顏擡手，取出一枚儲物戒。
下一刻，無數書籍從儲物戒裏飛出來，滿滿當當将書架填滿，連個空位都沒有。
江荞驚訝地看着這一幕，半晌沒有回神。
姐姐這麽久才回來，莫非，是為她尋書去了？
“拿着。”江顏淡淡開口，将那枚儲物戒扔給了她。
江荞下意識接過儲物戒，還想再問些什麽，江顏已經轉身，消失在了書房門口。
江荞低頭看向那枚閃着微光的儲物戒，彎唇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