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六章
下午的課程很快結束。
葉淮骁剛走出學堂，便碰上了在門外等候已久的趙永明。
“葉淮骁。”趙永明揚聲喊道，見葉淮骁看過來，他毫不客氣地上下打量，“你就是葉淮骁？原來就是個小白臉啊。”
葉淮骁輕蹙眉頭：“這位師兄慎言，在下應該從未得罪過你。”
“怎麽沒得罪？”趙永明揚着脖子高聲道，“你一個新來的弟子，見到師兄也不知道行禮，你這就是在故意挑釁我！”
若看不出趙永明在故意挑釁，葉淮骁就白活這麽多年了。
葉淮骁眸色沉了下去。
他身邊不知收斂的蠢貨還真是多，幾個時辰前剛解決一個，現在又來一個。
“你那是什麽眼神？你是不是不把我放在眼裏？”趙永明不高興了，怒而質問道。
葉淮骁深吸一口氣，溫聲道：“師兄多慮了。”
“哼，別給我裝！”趙永明拔出長劍，挑釁道，“聽說你是身負天靈根的天才，我倒是從未見識過天靈根天才的實力，你敢不敢和師兄比上一比？”
整個紫凰門身負天靈根者寥寥無幾，大多都是隐世的大能，目前還在外管理庶務的，只有宗主懷若真人和住在雲霞峰的三長老。
年輕的小輩中，也只有葉淮骁和紀芷蔓二人。
趙永明冷哼道：“怎麽，不敢比嗎？”
紀芷蔓忍不住道：“這不公平，師兄已拜入宗門百年有餘，可我們才來到紫凰門不過兩月，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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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葉淮骁看向趙永明，不卑不亢道，“師兄既然想比，師弟自然奉陪。”
趙永明今日擺明了是沖着他來的，他若臨陣脫逃，日後類似的挑釁還不知凡幾，今日必須一勞永逸。
葉淮骁态度溫和有禮，比之滿身戾氣的趙永明不知強了多少，一時引得衆弟子贊許紛紛。
“不愧是宗主座下弟子，果真有膽識。”
“那當然，身負天靈根者，誰最後不是成為了一方巨擎？那趙永明如今敢得罪葉師弟，等千年萬年後，只怕得跪在葉師弟面前，給他磕頭！”
“照我看，趙永明這種人，恐怕都活不到千年萬年。”
“說得也是……”
……
聽到這些話，趙永明的臉色霎時變得鐵青。
天靈根又如何？能活下來的天靈根才能成為一方巨擎，若是不小心死在了尋道的路上，那便只能成為人們口中隕落的天才。
死人，是比不過活人的。
他若能擊敗葉淮骁，日後人們提起來，便會想起葉淮骁這個所謂的天靈根天才曾經是他的手下敗将！
趙永明所有對葉淮骁的贊嘆來日都會落在他頭上，便不由得激動起來，他舉劍對準葉淮骁：“動手！”
葉淮骁不卑不亢道：“師兄，我們換個地方比試如何，此處乃是學堂門口，不宜打打殺殺。”
這話一出，又引起一片贊許。
“還是葉師弟考慮得周到啊……”
“就是就是……”
紀芷蔓卻急了：“江姐姐，你快勸勸葉師兄啊。”
葉淮骁哪裏能是這位師兄的對手，若比試過程中不慎重傷怎麽辦？
“勸他？”江顏淡淡道，“需要我勸嗎？”
聽到江顏的聲音，趙永明和葉淮骁齊齊轉過頭看了過來。
江顏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笑，旋即轉身就走。
蠢貨。
江顏在心中冷斥道。他本想留着趙永明這顆棋子，日後找機會給葉淮骁添點堵，可沒想到，趙永明這個蠢貨居然嚣張到主動去挑戰宗主座下的天靈根天才，真是愚不可及。
廢子，不用再浪費時間了。
趙永明看着江顏離開的倩影，露出癡迷的笑容。
江師妹剛剛是對他笑了？他就知道，只要讓江師妹知道他比葉淮骁這個小白臉強，江師妹一定會将目光放在他身上的。
葉淮骁也面露遲疑，江顏方才……似乎是對他笑了一下？
-
“她怎麽還沒醒？”
尚文盯着床上的人，狐疑地半眯起眼：“她不會是死了吧？”
“她一介肉體凡胎，哪能承受得了這等威壓，我已給她喂了丹藥，且再睡上一會兒吧。”
三長老道：“好在動手那人沒想過要她的命，否則這會兒屍體都涼透了，哪兒還輪得到我來救t。”
“說來奇怪。”三長老又說，“自從來了紫凰門，她就一直待在雲霞峰，幾乎沒出去過，到底是得罪了何方人士，明知她是我雲霞峰的人，竟還對她動手？”
尚文猜測道：“師父，會不會是沖着雲霞峰來的？”
三長老想了想，搖搖頭，自傲道：“紫凰門還沒人有這個膽子。”
三長老問他：“你是在何處發現她的？”
“荒山。”尚文說，“就是雲霞峰後頭那座荒山。”
尚文回了紫凰門，沒有第一時間回雲霞峰，他手中一份丹方還差一味藥，正好荒山有，他便直奔荒山而去，誰承想遇到了只剩一口氣的江荞，一看她腰牌，發現她是雲霞峰的侍女，便将人帶回來了，否則這會兒，江荞可能真成了一具屍體。
“荒山……”三長老沉吟了一會兒，擺擺手道，“行了，別猜了，她早晚會醒，等她醒了，問她就是。”
“敢對我雲霞峰的人動手，”三長老冷哼一聲道，“老夫讓他吃不了兜着走。”
-
江顏推開竹林小院那道低矮的小栅欄，空氣裏沒有活人的氣息傳來，江荞不在。
江顏頓了頓，下意識朝更遠處的池塘看去。
也沒有。
這個時辰，江荞一向喜歡坐在庭院裏邊吃東西邊納涼，或是跑去池塘垂釣，偶爾還能碰見她在書房裏忘我看書，她一向喜歡将門敞開，讓風吹過每一間屋子，帶來鮮花的清香。
但沒有。
竹林小院的每一個角落都沒有她，連房門都是緊閉的。
這個場景何其相似，江顏收回視線，走向自己房間。
江荞膽小不敢亂跑，既然不在竹林小院，就只能是在三長老那裏。
剛走到房間門口，江顏想到了什麽，倏然停下腳步。
-
“咳，咳咳咳。”江荞醒來時，天已經徹底黑了，她身上痛楚未消，喉頭一陣陣發癢，說不出話來，她猛烈咳嗽了幾下。
一杯水遞到了她嘴邊。
江顏語氣冷漠道：“喝。”
江荞下意識張開了嘴。
江顏語氣很兇，動作卻難得的溫柔，江荞就着江顏的手，喝完了一杯水。
江顏瞥她：“還要不要？”
江荞搖頭：“不要了。”
她看了看周圍的裝潢，發現自己已經回到了竹林小院。
“姐姐。”江荞喊了一聲。
江顏将杯子放下，回頭看她，只見她眨眨眼，笑盈盈道：“是你将我帶回來的？”
“姐姐你真好！”
“我又欠了姐姐一條命！”
命都差點沒了，竟還笑得出來？
江顏垂眸看她：“又？”
“對啊！”江荞說，“上次姐姐對我手下留情，饒了我一命，這次又救了我一命，加起來，我已經欠姐姐兩條命了！”
“我生是姐姐的人，死是姐姐的鬼，姐姐日後可不要想着丢下我！”
滿嘴鬼話。
江顏垂眸看她：“是誰傷的你。”
江荞目露猶豫。
江顏：“不能說？還是沒看見？”
江荞嘀咕道：“也不是不能說，只是就算我說了，姐姐也不會為我做主。”
江顏淡淡道：“你不說又怎知我不會為你做主？”
江荞：“……葉淮骁。”
江顏：“什麽？”
江荞的聲音更小了：“……葉淮骁。”
江顏沉默。
江荞确信江顏聽見了，可江顏卻什麽也沒說。
江顏果然在意葉淮骁更甚于她。
江荞低着頭沒說話，但心裏多少還是有些不是滋味，這段時間她日日對江顏吹彩虹屁，每日變着法做好吃的哄江顏開心，雖然确實有幾分想借着江顏保命的意思，但更多的，是她喜歡江顏這個人，這一個月的朝夕相處，她确确實實将江顏當成了自己半個姐姐。
哪怕是受到葉淮骁威脅時，她第一個想到的，也是江顏。
江荞深吸了一口氣，她該知道江顏的性子，江顏本就是一個淡漠的人，願意将她留在竹林小院，這段時間亦不曾為難過她，轉眼就快三個月了，拆散葉淮骁和紀芷蔓一事，江顏也沒再提起過，樁樁件件，江顏待她，已經勝過許多人了。
她不該過多奢求。
江顏終于開口了：“他為什麽要傷你？”
江荞也不知道。
在原著中，葉淮骁開始發瘋是在和紀芷蔓反複拉扯，你追我逃好幾輪之後，江荞一直以為是這份扭曲的愛改變了葉淮骁，可發生了今日的事，江荞忽然反應過來，葉淮骁或許從頭到尾就是這麽一個人，和紀芷蔓沒關系，是他本性如此。
不等江荞回答，江顏又道：“罷了，想必你也說不出原因。”
江荞張了張嘴，沒說話。
江顏目光平靜地看向江荞：“你好好休息。”
說完這句話，江顏轉身朝外走去。
江荞連忙問道：“姐姐你去哪兒？”
江顏腳步微頓：“是三長老将你救回來的，他很關心你的情況。”
“我去找他。”
江荞：“……哦。”
江顏走了，江荞卻怎麽也睡不着了。
她身上的痛楚已經消了大半，想來過不了多久就能痊愈。
反正也睡不着了，江荞索性下了床，打算去外面轉轉。
她推開房門，走到了庭院中。
夜空月朗星稀，一輪格外明亮的彎月倒映在不遠處的池塘中，與花草相映成趣。
江荞推開栅欄，來到了池塘邊。
紫凰門的池塘不同于凡間，蓮花種在池塘裏，能經年不敗，不受季節影響。
江荞伸手掰下一截蓮藕，取出蓮子，嚼吧嚼吧吃了起來。
江荞晚上沒有吃東西，一頓不吃餓得慌，她現在只感覺腹中饑餓難耐，大半夜的也沒法做吃的，她也只好吃些蓮子将就一二了。
江荞吃了個半飽，仍然沒等到江顏回來，正要往回走，栅欄邊上忽然出現一道人影。
江荞眼睛一亮，捧着蓮子叭叭叭跑了過去：“姐姐姐姐，你回來了！這是我剛剛剝的蓮子，可脆可甜了，你快嘗嘗！”
她跑到栅欄邊，就着月光看清了眼前人的面容，動作一慢，最後直接停了下來，她警惕道：“怎麽會是你？”
月光灑在來人的側臉上，趙永明露出猥瑣而得意的笑容：“小美人，不然你以為是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