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四十六章

紀承衍如此不給面子, 聽得一旁的朱明心驚膽戰,他瘋狂扯着江荞的衣袖,壓低聲音道:“你能不能讓你姐姐別說了。”

他怕再說下去, 他們全都得死在這裏。

熟料邵幽不僅不怒, 反倒大笑出聲, 他随手擰斷灰衣修者的脖子,态度輕慢, 調笑着道:“好好好, 我就喜歡你這樣的小辣椒。”

“越辣, 我就越喜歡。”

江荞氣得要死, 哪裏來的歪瓜裂棗, 居然也敢打姐姐的主意, 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鵝肉, 出門前也不知道照照鏡子!

紀承衍淡淡擡眉, 問心刀随心而動,以無比淩厲之勢刺向邵幽。

擺明了要取走他的性命。

邵幽的臉色終于沉了下來。

他側身險險躲過, 皮笑肉不笑地看着紀承衍:“夠辣,我喜歡。”

紀承衍沒說話,問心刀一擊不成,也沒有再補上一擊的意思,他收回問心刀, 漫不經心看過來的一眼, 如看死人。

不遠處忽然有人大喊道:“是妖皇殿!我們到妖皇殿了!”

金碧輝煌的妖皇殿拔地而起,高大巍峨仿若是神明居住的地方。

所有人都被眼前的場景震撼了。

江荞輕輕扯着紀承衍的衣袖, 喃喃道:“姐姐, 是妖皇殿。”

紀承衍微微點頭:“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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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幽摸了把自己的肩,那裏有問心刀留下的刀痕。

他擡起帶血的指尖, 輕輕舔了一口,輕笑出聲,笑得像個變态。

紀承衍收回問心刀,輕描淡寫地看了黑閻羅一眼:“暫時放過你。”

黑閻羅扯了扯嘴角,饒有興致地看着紀承衍:“我就喜歡你這脾氣,你,我要定了!”

江荞輕蹙眉頭,上前一步,擋住了黑閻羅看過來的目光。

黑閻羅見狀,目光微沉,淡淡看了江荞一眼,如看死人。

衆人很快回神,争先恐後朝妖皇殿湧去,生怕自己晚了一步,別人将妖皇殿裏的好東西都搶走了。

裘雪雁眼睛微微睜大,一把抓住江荞:“我們也去。”

她說着,大踏步向前走去。

江荞連忙拽着姐姐一起。

朱明看了眼站在不遠處神色不明的黑閻羅,小心翼翼地跟在紀承衍幾人身後。

現在和紀承衍劃清界限已經來不及了,朱明只能在心裏默默祈禱黑閻羅是真心看上了紫凰門這位冷豔美人,看在美人的份上,能夠不和他們計較。

幾人離開後不久,邵幽擡頭,遙遙看了眼妖皇殿,慢悠悠擡步跟了上去。

-

江荞一行人來到妖皇殿時,妖皇殿外已經滿滿當當擠滿了人。

裘雪雁眼神好,一眼就看見了人群中的師青禹。

“大師兄!”她興奮地遠遠喊道。

人太多了,也太吵了,裘雪雁的聲音輕而易舉被淹沒在人聲中。

裘雪雁見狀,拉着江荞主動往師青禹的方向擠去。

江荞另一只手則緊緊拉着紀承衍。

朱明看了一圈,沒看到白月宗的弟子,于是厚着臉皮跟在了裘雪雁的身後。

紫凰門大師兄是個風光霁月的人,修為高深,為人正派,整個六州都赫赫有名,和他同行,朱明心裏也能安心些。

裘雪雁還沒擠到師青禹身邊,就碰上了一個不速之客。

她腳步一頓,嘀咕道:“煩死了,這個喪門精怎麽也來了?”

江荞順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見紀芷蔓正站在人群中間,低聲和旁邊的同門說着話。

紀芷蔓走了個南轅北轍的方向都能來到妖皇殿,只能說,劇情大神的力量果然是強大的。

在原著中,紀芷蔓就是在妖皇殿當着所有人的面暴露了自己女扮男裝的事,作者甚至還着重描寫了恢複女裝的紀芷蔓容貌有多麽的傾國傾城。

看來這一次,紀芷蔓還是會不可避免地走上同樣的道路。

江荞嘆了一聲道:“不止紀芷蔓,葉淮骁也來了。”

裘雪雁眉心一蹙:“哪兒呢?”

江荞擡了擡下巴:“那邊。”

裘雪雁看了過去,不高興地蹙起眉頭:“煩死了,老是遇到這些礙眼的人。”

江荞微不可察地打量她,一時間不知道她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

劇情大神的力量實在太過強大,江荞現在已經有點不敢确定裘雪雁是不是真的已經不喜歡葉淮骁了。

俗話說的好,真正的不愛,應該是悄無聲息的離開,而不是反反複複糾纏不休。

裘雪雁的表現,反倒更像愛而不得後的因愛生厭。

裘雪雁瞥見江荞的目光,眼一瞪道:“看我做什麽t?難道我說錯了?你是不是又想替姓紀的說話?”

江荞:“……不是。”

她輕咳一聲問:“那我們還過去嗎?”

“過!為什麽不過!”裘雪雁說,“否則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怕了他們呢。”

裘雪雁說着,拽着江荞氣勢洶洶地往前走。

江荞走了兩步,忽然發現右手有點空,回頭一看,只見紀承衍站在原地,目光輕描淡寫看向不遠處,不知道在想什麽。

“姐姐。”江荞輕聲喊道。

紀承衍收回目光,轉過來的一瞬間,眼中的淩厲未消,待看清江荞擔憂的神色後,他的眼神不自覺柔和了下來:“嗯。”

江荞松開裘雪雁的手,走到紀承衍身邊,輕聲問:“你剛剛……”

紀承衍淡淡道:“看到了黑閻羅。”

江荞:“……”

在妖皇殿遇到黑閻羅,江荞并不覺得奇怪,讓她奇怪的是——

江荞:“黑閻羅是不是做了什麽?”

否則姐姐絕不會多看黑閻羅一眼。

紀承衍挑眉,黑閻羅也沒做什麽,不過是又向他表達愛慕之意罷了。

紀承衍忽然笑了聲,他低下頭,壓低了聲音,語氣溫柔:“荞荞,你有沒有覺得,你越來越了解我了?”

江荞眨眨眼:“我當然是最了解姐姐的人。”

“哦?為什麽?”

江荞毫不猶豫道:“因為我喜歡姐姐啊。”

紀承衍定定看了她許久:“喜歡?”

江荞點頭:“喜歡。”

紀承衍問她:“你喜歡我什麽?”

江荞覺得今天的姐姐特別奇怪,但她還是絞盡腦汁想着好話:“姐姐漂亮,聰明,厲害,還對我特別好,我當然喜歡姐姐。”

紀承衍似笑非笑:“是嗎?可是這樣的人,一抓一大把。”

他漫不經心環視妖皇殿:“光是在這裏,你所謂漂亮、聰明、厲害的人就不少。”

“不可能!”江荞篤定道,“這世上不可能有人比姐姐還漂亮。”

紀承衍:“……”

“罷了。”

紀承衍扯了扯嘴角,覺得自己肯定是昏了頭,才會問出這種問題。

幾步開外,裘雪雁已經忍不住催促了:“你們磨磨蹭蹭什麽呢?快過來啊!”

朱明已經混進了紫凰門的隊伍裏,他厚着臉皮和師青禹套近乎,又仗着和裘雪雁同行一路的交情,成功讓紫凰門的弟子接納了他。

師青禹看見走過來的江荞,有些驚訝:“江荞師妹怎麽也進來了?”

江荞看了姐姐一眼,幹笑道:“意外,意外。”

師青禹點點頭,也不多問:“既然來了,你便盡量跟在我身邊,你只是凡人,用不了法器,這裏随便一個妖獸就能取走你的性命,萬萬小心為上,切不可落單。”

“大師兄說得是。”

江荞幹笑了兩聲,她沒說她現在已經不是凡人,可以用法器了。

畢竟入魔這種事,不是什麽光彩的事情。

不過說來也奇怪,她哪怕入魔,也是修為低微的魔,按理說,誰都能看穿她的修為,可這裏居然沒有人發現她的身份。

江荞越想越覺得不放心,她扯了扯紀承衍的衣袖,壓低了聲音道:“這裏這麽多人,我的魔族身份不會暴露吧?”

“……”紀承衍似笑非笑地瞥她一眼,“你的修為低微到與凡人無異,放心,不會有人發現。”

江荞還是不放心,她小聲道:“姐姐,若是我的魔族身份暴露了,你會護着我的吧?”

紀承衍又笑了一聲。

江荞被紀承衍笑得莫名其妙,她擡眸看了紀承衍一眼,福至心靈間,突然從他眼眸的笑意裏讀出了什麽。

“姐姐——”

“你不會是騙我的吧?”

紀承衍笑意加深,他輕瞥了江荞一眼,毫無負疚道:“你怎麽那麽蠢?”

江荞:“……”

江荞怒了,她那是蠢嗎?她那是相信姐姐!

“你們在說什麽悄悄話呢?”裘雪雁湊過來,問道,“奇怪了,這裏這麽多人,怎麽沒有一個人嘗試推開妖皇殿的正門?”

師青禹聞言,溫聲解釋道:“妖皇殿的大門不得輕易推開,需要等待妖皇使者的指引。”

“妖皇使者?”裘雪雁不由得微微提高聲音,“妖皇都死了這麽多年了,居然還有使者活着?”

她的聲音太大,立刻引來周圍不少注目,一旁的妖族不滿道:“你連吾皇身邊的使者是誰都不知道,居然也有臉進妖皇之煉尋機緣,你們人修還真是夠無恥的。”

妖族對人族和魔族進入妖皇之煉的行為不滿已久,偏偏妖皇之煉的入口在西銘這樣的三不管地帶,無論是人族魔族,還是他們妖族,都無法獨自占領入口,于是每到妖皇之煉開啓的時間,妖族也只能眼睜睜看着人族和魔族跟着進來。

不過在妖族眼裏,他們妖皇留下來的機緣,人族和魔族就不應該厚顏無恥來搶。

裘雪雁本來就不是脾氣好的人,聽到這話,當即冷笑道:“怎麽,妖皇大人說過不許人修進來了嗎?妖皇大人還沒說什麽呢,你這個不知哪裏來的小癟三,有什麽資格對本小姐說三道四?”

“你說誰是小癟三!”

“說的就是你!”

那妖怒上心頭,想要對裘雪雁出手,可看到她身後的紫凰門衆人後,上漲的怒氣戛然而止,他不情不願地冷哼一聲,不再多言。

一長着牛頭的男妖忽然冷笑道:“真是可笑,既不尊前人,又想拿走前人的東西,想不到你們人修原來都是如此厚顏無恥之徒。”

裘雪雁磨了磨牙齒,不悅道:“你再說一遍試試。”

“裘師妹,住嘴。”師青禹語氣溫和又不失堅定地打斷她的話,旋即看向牛頭妖,溫聲道:“師妹年幼,第一次來妖皇之煉,不清楚使者大人的存在,是在下沒有教好,還請道友莫要和在下師妹計較。”

牛頭妖自是不滿,可看見說話的人是師青禹,滿腔怨氣還是稍稍收了些。

六州之內,誰見到師青禹,不得給幾分面子?

誰都知道,師青禹,是板上釘釘的下一任紫凰門宗主。

片刻後,牛頭妖仿佛還是咽不下這口氣,不陰不陽開口:“既然不了解妖皇之煉,就該了解之後再進來,你們紫凰門這一次,可來了不少年輕弟子,哼,也不知這些人中,有幾人知道使者大人的存在。”

紫凰門的弟子聽到這話,面色都不太好看。

他們确實是為了妖皇之煉裏的機緣而來,妖皇之煉裏可能會出現的妖獸和危險他們一清二楚,但論起妖皇使者的來歷,他們确實不太說得上來。

師青禹的臉色也有些不太好看。

他自然能說得出來,可他明明在出發之前吩咐過這批弟子,将妖皇之煉相關的典籍拿出來好好看看,但凡他們認真看過,便不會答不上來牛頭妖的問題。

如此反應,只能說明他們未曾将他的話放心裏。

“妖皇使者鶴容,上古時期随妖皇炎熙南征北戰,是妖皇最得力的幫手,極為得妖皇看重,妖皇離世後,鶴容遵妖皇之囑,留下妖皇境,将其改造成為妖皇之煉,人妖魔皆得進入。”

一道聲音突然響起,衆人看過去,只見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年輕小子。

葉淮骁頓了頓,不卑不亢道:“使者鶴容于萬年前已離世,如今留在妖皇之煉的,只是鶴容的一抹神識,神識受妖皇之煉萬物供養,只要妖皇之煉還在一日,使者鶴容的一抹神識永生不滅。”

葉淮骁看向牛頭妖,一字一句道:“怎麽樣,不知在下說得可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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