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062
翌日醒來, 天光已經大亮。
荼茉睜開眼便看到側躺在她對面的蕭清堯,那一雙狹長而幽沉的鳳眸正盯着她,已經不知道看了有多久。
他只穿着白色裏衣, 敞開的衣襟露出肌肉結實的胸膛和腰腹, 而她枕在他的臂彎裏,烏黑的發絲與他的墨發糾纏在一起, 身上竟然未着寸縷。
荼茉驚得頭皮發麻, 連忙爬起身, 可是一動之下,隐秘之處便感覺到撕裂般的疼痛, 她的眉頭頓時緊皺起來, 沒忍住呻.吟了一聲。
蕭清堯連忙坐起身扶住她, 關切道:“你怎麽樣?”
昨夜的記憶漸漸回籠, 荼茉想起他将她禁锢在懷中的那些不堪入目的畫面, 想起他兇狠決絕地侵.入進犯,白皙漂亮的臉龐不禁惱羞成怒, 擡手狠狠扇了他一巴掌。
蕭清堯沒躲。
清冷俊美的臉龐被她扇得發紅, 隐隐透出一個五指印。
他抿着薄唇,清冷低沉的聲音道:“是我不好,你別生氣。”
荼茉已經拉起薄毯将自己圍起來, 滿腔怒意不知如何發洩,已經氣紅了眼睛。
眼看着她眼角漸漸浮起水光, 蕭清堯輕輕握住她的手:“你還疼嗎, 用不用上點藥?”
荼茉滿是厭惡地甩開他的手,極力忍住眼底的淚意, 深深吸了一口氣,努力用平穩的語氣道:“這下你滿意了吧?我給你下毒, 欺騙利用你,現在你也報複回來了,是不是可以放過我了?”
狹長的鳳眸微微眯起,蕭清堯盯着她的眼睛,聲線漸冷:“你覺得這是報複?”
“難道不是嗎?”荼茉狠狠瞪着他,“你明知道我是有夫之婦,還強迫我做這種事,你有沒有一點尊重?還是說在你心裏我不過是個卑微下賤的妖怪,你想上就上?”
“當然不是!”清隽的臉龐沉了下來,蕭清堯心頭酸楚,滿腔窒悶,怎麽都沒想到她竟會這麽想。
薄削的唇線抿得僵直,他定定看着她,語氣沉重道:“你口口聲聲說你是有夫之婦,可他值得你嫁嗎?他得狂犬症都快死了還要娶你,他就不怕死後讓你守寡,耽誤你一生?這就是你所說的他絕不會傷害你?”
不等荼茉反駁,他又冷聲質問:“還是說,他其實知道自己死不了,所以才會向你求娶,那他有沒有告訴你他為什麽不會死的原因?他不告訴你實情還要娶你,難道你就沒有一點疑問?你确定你同意嫁給他是因為喜歡他,不是因為他快死了才會心生憐憫?”
圓圓的狐貍眼通紅,荼茉張了張口,咬着牙澀聲道:“我當然喜歡他!不管他能活多久,我都願意嫁給他!”
外面雲銷雨霁,明亮的天光之下,隐隐有和暖的日色顯露,将整個室內都照得明熙起來。
可是蕭清堯卻寒着臉,郁氣沉沉。他的鼻梁高挺,唇線薄削,淩厲的下颌線緊繃着,看上去冷漠至極。
“你不可能喜歡他。”他一臉篤定地看着荼茉,狹長的眼尾郁氣沉沉。
“我不喜歡他,還能喜歡你?”
從鼻子裏哼出一聲冷笑,荼茉滿眼諷刺:“喜歡你什麽?喜歡你剝了我的皮?還是喜歡你屢次三番對我痛下殺手?”
修長的手指緊緊攥起,蕭清堯半垂着眸子,聲音低啞:“那年在昆侖地宮,你中了心魔,你可記得?”
荼茉冷着臉:“那又怎樣?”
“那時候,你的心在我體內,所以你在心魔裏的記憶只有我知道。”蕭清堯淡聲道,“現在我已把心還給你,你可以自己看一下,那段記憶。”
荼茉滿眼猶疑地看着他,不知道他在弄什麽玄虛。她用靈力探查自己的記憶,回到百年以前,她與蕭清堯進入昆侖地宮的時候,果然發現有一段她不曾知曉的心魔的記憶……
在那心魔衍生的夢魇中,她是父母疼愛、千嬌萬寵的狐族小公主。在她成年那天,為她相看好兒郎的盛宴上,她原本相中的是狼族少主小狼,可是突然出現的青戈仙君卻吸引住她的全部目光,再也無法多看旁人一眼。
她追着青戈仙君去了浮玉山,想方設法接近他,即便他總是冷冰冰的,可她卻依舊為他着迷,甚至在他冷漠地拒絕她之後,依舊控制不住想他念他滿腦子都是他。最後甚至強迫他與自己成婚,簽下婚書,拜過三拜,喝過合卺酒……乃至最後他點破她的夢,她竟惱羞成怒,強行壓着他想要與他圓房。
荼茉難以置信地看完那段記憶,那是刻在她心裏的心魔,做不得假。
心魔就是不受外界幹擾的內心最真實的寫照,除了想要疼愛自己的父母親人,她最想要得到的,竟然是蕭清堯?
細長如鴉羽一般的眼睫撲簌簌地翕動着,荼茉紅着眼睛,慢慢搖頭:“那不過是百年以前的一場夢,人都是會變的。”
她滿眼冷漠地看着他:“現在的我,就算死也不想再與你有任何關系!”
一股鑽心蝕骨般的疼痛襲了上來,仿佛五髒六腑都随之攪動震顫,蕭清堯沉沉壓着眉峰,擡手擒住她的下巴,像是懲罰一般狠狠吻了上去。
她的唇瓣嬌嫩柔軟,仿佛春日微雨打濕的桃花,令人沉迷流連其中,怎麽都無法滿足。
直到那尖利的貝齒狠狠咬出他的血,腥甜的血腥氣在兩人口中蔓t延,蕭清堯不僅不躲,反而越發加深了那個吻,修長勁瘦的手緊緊扣住她的後腦勺,将她禁锢在他身前,無論她如何掙紮都不得逃脫。
一路穿花拂柳,撫雪探梅,蕭清堯眸色晦暗,郁氣沉沉,強勢地掠奪着她所有的一切。
扣在脖頸上的大手堅硬如鐵,迫使她仰起臉只能任人采撷,冰涼的淚滴從眼角滑落,荼茉滿腔屈辱,恨意灼灼,不顧傷處劇痛,猛地一頭撞到蕭清堯的下颌上,用力将他撞開。
可是那一下力氣過大,痛處仿佛撕.裂一般,疼得她眼淚直冒,差點叫出聲來。
晶瑩的淚珠從她腮旁滾落,仿佛被露水打濕的海棠花,在微風細雨中簌簌地顫動着,令人忍不住想要狠狠奪取,卻又憐惜地不忍再下毒手。
蕭清堯低低地喘息着,極力按捺住滿腔洶湧的暗潮,總算恢複了幾分理智。他翻身下床,将她橫抱起來,不顧她的拼命掙紮,抱着她走到房間後面的溫泉,将她放入溫暖的泉水中。
荼茉一下水便用力一踩,不顧疼痛也要離開他遠遠的,貼在泉水最邊緣,暗暗忍耐着鑽心的疼痛。
蕭清堯沒再追上去,他雖然修為高深,戰力也很強,但是并不擅長治愈靈力,不能為她治傷。
隔着氤氲的水霧,他抿着薄唇,問她:“傷口可能有些撕裂,你有治傷的藥膏?”
荼茉背轉過身去不理會他,連多看他一眼都覺得厭惡。
可是她卻不知,朦胧的水霧之中,她那烏黑如絲緞一般的長發浸潤在泉水中,襯着那白皙如玉的後背和若隐若現的纖細腰身,有多曼妙。
喉結上下滾動了一圈,蕭清堯聲音喑啞,低聲道:“你若是沒有藥膏,我去找百裏丹華要一些。”
找百裏丹華要藥膏?他還嫌不夠羞恥?
荼茉氣得回頭,沒好氣道:“我有!”
蕭清堯還是沒忍住游過去,擒住她的下巴,深深地吻住她的唇。
她的身上未着寸縷,在溫熱的泉水中柔滑得如同最上好的玉脂。念着她的傷很重,不能再經受任何磋磨,蕭清堯好不容易才忍耐住,抱着她走出溫泉,重新放到床上。
“藥膏在哪?”蕭清堯穿好衣服,又把她的衣物找過來,放到她手邊,“我幫你上藥。”
“不用你!”荼茉裹緊身上的薄毯,讓他滾出去。
“你自己能夠到傷處?”蕭清堯給她施了定身術,從她手中拿走藥膏。
荼茉渾身僵硬地躺在那裏,感覺到那冰涼修長的手指将那清涼的藥膏一點點仔細地抹到她的傷處……她覺得自己這輩子大概也就這樣了。
塗完藥膏以後,蕭清堯便解開她的定身術。他還記得先前将她困在這裏的時候,令她難受痛苦得精神恍惚,所以不敢再那樣對待她,不敢再強制鎖住她。
荼茉得了自由,氣得一爪子就朝他臉上揮去。
蕭清堯攥住她的手,擡手将她額前的發絲撥到一旁,語氣低淡道:“我有事要離開半日,下午便回來,你可以随便做些什麽。但是,若我回來時看不到你,我就去殺了那頭叫小山的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