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九十年代懶漢7
九十年代懶漢7
送走了熱心的街坊鄰居, 蘇熙宸回頭看向站在地上，不停望着小屋四周的宋盼兒。
這就是她以後的家了，一切都是如此陌生, 她自然是要反複熟悉一番的。
“都是家裏的老房子，什麽都沒辦, 委屈你了。”蘇熙宸走到她身邊, 不由得說道。
“我不委屈。”她這樣回道。
“我将彩禮送家這事，你介意嗎？”他轉向她的正面，直切正題。
所謂醜話說在前頭，之後清楚對方的邊界和底線, 才能夠更好的相處，若是一味瞞着, 事後積累了再爆發, 對于一段婚姻關系來說，并不是好事。
“我……”宋盼兒正要說話，不想對方又截斷了她。
“宋盼兒，我們現在已經是夫妻了，雖然彼此還不熟悉，我知道你要改變和适應很難，但是我想要和你表明, 我蘇熙宸是個有事說事的男人，什麽事情都能攤開來談，只要你我齊心, 沒什麽過不去的。”
“但若是你一味着隐藏着自己的情緒，我又是個直性子, 到時候不懂你的喜怒哀樂從何而來，就算都想要努力, 也勁使不到一起去，那麽我們的婚姻，也就走不長，你明白嗎？”
宋盼兒沒想到，據說上學不好好學習，早早退學不上的人，竟然說起人生的大道理一套套的。
“彩禮這件事，是你和媽……”她說到這裏，忽然想到，因為這三千塊錢，他們已經為她約定，母女互相斷絕關系了。
可是迎上對方鼓勵的眼神，她又鼓起勇氣，低聲說下去：“你們的決定，我其實沒有什麽想法，也不會說什麽。”
“你的養母将你用僅僅三千，将你賣給我了。”蘇熙宸面無表情，“你不怕嗎？不恨我們？”
宋盼兒聽了這話，瞬間眼中積蓄着淚水。
怎麽不怕？又如何不怨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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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從小到大的經歷，已經給了她太多生活教訓。
所以，面對這件事情，她的身體已經自動啓動的逃避機制，來最大的避免自身受到的傷害。
蘇熙宸嘆口氣，話還是太重了。
他将哭着的女孩輕輕抱在胸前，然後對她語重心長的說道：“我的方法或許殘忍，這個立場也站不住。”
“不管你現在能不能聽得進去，但我還是要和你說，你的那位養母，還有那一家三口，還是遠離了好。”
“我這裏，其實也半斤八兩。但是我會向你許諾，撐起這個家，以後只要有我一口，就有你一碗吃的。”
“嗯。”宋盼兒先是點頭，然後有些懵然的反問，“為什麽你是口，我是碗？”
蘇熙宸對此只是淺笑，并沒有回答她這個問題。
她現在還不會表達，總是縮着，委屈自己成全別人。沒關系，婚後他會慢慢教她。
蘇熙宸放開了她，轉身收拾桌上的瓜子皮和糖紙碎屑，一邊說道：“餓嗎？”
宋盼兒見他如此，頓時大驚失色，連忙阻擋他的動作，同時出言表示：“這不是你們男人幹的活，你去一邊坐着休息就好。”
他聽罷停下手，站在原地看着她。
她見不對勁，也跟着停手站立，心情惴惴。
“盼兒，我們夫妻是一體，這種雜活，當然是一起，哪有男人女人之分的？”
宋盼兒對于這話難以理解。
她的眼神裏滿是疑惑。
蘇熙宸笑着耐心為她疏導：“假如，我讓你幹巴巴坐在那裏，一切活計都由我來幹，你是什麽感覺？”
“我，我……”一想到那種可能，她就慌得坐不住。
“就是這種感受。我也是如此。”蘇熙宸彎腰低頭看她，“這下子你明白了？盼兒是好姑娘，必然不希望讓我難受的對不對？”
“嗯。”她先是下意識點頭，然後又是反應過來的被他的話繞暈了，“啊？可是你是在外賺錢的，不需要做這些……”
說到後來，她的聲音越來越低，因為怕他反駁斥責。
在家裏就是，不管什麽觀點，只要她有表達，必然會挨一頓罵。
“哪個規定的？”
雖然是否認，可蘇熙宸是手中幹活間笑着說的，因此減輕了她的犯錯感。
宋盼兒連忙上手，只聽到他繼續言說：“今兒我就立下規矩，在這個家裏，見者有份，沒有例外偷懶的！”
說到最後，他的尾音微微上揚，走之前還對着她挑眼嗯了一聲。
像個頑皮的小孩子。
宋盼兒先是會心一笑，然後被自己的想法驚到了。
她怎麽可以這麽想自己的男人？！要是媽知道了，非要罵死她的！
罪過罪過！
宋盼兒兀自搖頭，只見蘇熙宸回過頭來湊近疑惑：“幹啥呢在這兒？”
對呀，她已經被‘賣’到了蘇家，她的家裏人管不着她了！
不知怎麽的，明明不應該，她在這一刻，卻心裏升起了一絲竊喜。
收拾幹淨了方桌，宋盼兒只見對方從屋裏較為低矮的櫥櫃裏端出了一盆重東西，上面還扣着另一個鋁盆。
雖然不知道是什麽，可是她已經聞着了肉的香味。
她下意識瞅了一眼身後的門窗。
還好，都是關嚴實了的。
沒辦法，這年頭家家戶戶都窮，除了鄰裏賣豬肉的那家，其他人直到過年了，才舍得買點肉來嘗個鮮。
平時那都是十分簡單的素菜，唯一的葷腥都是煉出來的豬油，可就是那樣，平日裏都是舍不得多放一點的。
在家裏，宋盼兒連沾了豬油的素菜都吃不到，所以才長得面黃肌瘦，也是她年輕好皮膚撐着，不然更沒眼看。
如今聞到了這滿滿的香味，自然是怕別人家知道了，議論他們吃獨食不懂得分享。
蘇熙宸将它端上桌子，揭開盆蓋，香味來源揭曉。
只見盆裏是三個肥大肉厚的大豬蹄，紅皮軟能，油湯滿滿，簡直能香得人流口水！
縱使是一貫能忍的宋盼兒，也經不住偷偷咽了口口水。
她從未吃過，但是別家殺豬吃好吃的時候，她遠遠見過幾次。
“一大早忙着準備結婚的事，你一定沒時間吃東西，餓了吧？”蘇熙宸笑眯眯，又從身後變出了兩碗白瑩瑩的米飯，遞給她一雙筷子。
其實是她媽不給她吃家裏的最後一頓，就算是喂牲畜的剩菜，都不舍得給她。
但是宋盼兒沒有臉說明，只是順着他的話點頭。
可面對他遞來的筷子，她不由得遲疑：“這豬蹄很貴吧？給我吃可惜了，要不然你吃吧，要是吃不完，那就留着下頓吃……”
在他的眼神下，她的話音越來越低。
“我的話，你是說過就忘啊。”蘇熙宸也不管她，直接将筷子強塞到她手裏，然後非常強勢的将盆裏的豬蹄夾到了她的碗上。
“全部吃掉，不然就把你趕出去，讓你晚上沒地睡！”
他這話說的一點氣勢都沒有，反而像是一種對于親近之人的假勢玩笑。
宋盼兒生活在那樣的家庭下，從小就對別人的情緒十分敏感，自然分得清好壞。
她收緊了手裏的筷子，低着頭，許久低沉的嗯了一聲。
蘇熙宸已經開始吃起來，而對面的女孩遲遲不動筷，身體緊繃，看得出來，是在隐忍着什麽。
她在憋眼淚。
蘇熙宸見此，不由得心中嘆氣。
這也太心軟好哄了，一個豬蹄子，就讓她感動得涕泗橫流。
也難怪在原文裏，被那些人欺負成那樣，都是看她軟善，才越發變本加厲的得寸進尺。
他望着碗裏的食物，感覺還挺形象的。
都是大豬蹄子，他也不例外，拿吃的來收買她的心。
在宋盼兒忐忑，蘇熙宸心安理得的吃完了這頓飯後，到了洗碗環節，她又趕緊搶着幹活。
蘇熙宸這次不和她争論，而是選擇打掃別的地方，去挑了幹淨的水，又燒水洗手洗臉，還将屋子裏幹幹淨淨拖了一遍。
而宋盼兒也不閑着，洗碗過後，又借着他洗完的臉盆裏的水，開始擦炕擦桌子櫃面，竈臺也抹的一幹二淨。
蘇熙宸簡單洗漱完，天已經全黑了，他轉身t勾了一下拉繩，将屋裏的燈泡點亮，然後就拉了窗簾遮住外邊，反手插上門，之後一下蹬腳上炕，扯過角落疊好的被褥，開始鋪展。
宋盼兒見此心中一跳。
初步和一個男人，還是認識不久的男人睡在一起，她簡直是六神無主，心亂如麻。
不過望着男人那張在昏暗燈光下無比俊俏的臉龐，總算讓她的心緒消減了幾分。
“忙了一天了，你也趕緊洗洗吧。”蘇熙宸穿着工裝背心和西裝長褲，蹲在被子邊，笑望着她。
“哦，哦。”宋盼兒嘴巴開始磕巴，都不敢和他對視一眼。
她轉身就準備直接用臉盆裏的舊水，還沒動手，只聽見背後幾步快走，跳下來從她眼前端走。
“用幹淨的！這是留給木桶的。”
說着，他倒入了門角落的蹲桶裏。
那是晚上為了人醒來想上廁所預備的。
夜晚淩晨太冷，所以都是放在屋裏，等到了早上再拿出去。
倒入不用的渾水，也是為了中和那股難聞的味道。
都是在村鎮裏生活，大家都是這麽度過的。
甚至宋盼兒相比較自家，覺得蘇熙宸比她的父親和哥哥好多了，很愛幹淨，收拾得身上整潔，不像是他們，不注意衛生。
蘇熙宸轉身給她舀了一瓢冷水，又用了燒水壺燒開的熱水兌開，然後拿手試了試，這才望向她：“好了，可以洗了。”
“嗯。”宋盼兒第一次被人這樣對待，一切都準備好的等她去洗漱。
她說不上心裏的感受，只是懵懵懂懂的挽水洗臉。
見她遲遲不用旁邊新買的白香皂，蘇熙宸又着手遞給她。
宋盼兒臉上滴着水，回憶起吃飯時候的事，遲疑着沒有再多說什麽我不用這些的話，而是伸出手來，輕輕抹了一點點。
如今大家用那種大塊的長方肥皂，洗衣服洗臉，這種小圓白皂，還聞着香香的，她從未見過，但是猜也能猜到，肯定是貴東西。
宋盼兒不舍得，蘇熙宸卻沒猶豫，見她如此，直接上手抹了大塊的白沫，然後握着她兩只手，仔細給她搓幹淨了。
搓完了，他還準備重新抹了香皂給她好好洗臉。
“我，我來吧！”宋盼兒被他吓壞了，也不敢小心了，直接也學着他，不吝啬的弄了滿手泡沫，洗得臉又香又白。
洗完了，她還主動給他檢查，生怕他生氣嫌她：“可以了嗎？”
“嗯。”蘇熙宸忍着笑，轉身放置好這貴得要死的香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