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命運之主》

第二十三章 《命運之主》

這個晚上發生了太多事。

哥譚的蜘蛛俠們沒地方可去, 只好住進蝙蝠洞,當然,這都是官方說法,他們究竟有沒有趁機在蝙蝠洞樓上的韋恩莊園蹭個房間還是個未知數。

事情解決, 黑霹靂回家休息去了, 他究竟有沒有在夜半時分突然睜開眼睛, 想起“我的學生和我的對手是同一個人”然後抓着被子瞪眼到天亮,也是個未知數。

綠燈俠倒是想和冥燈聊一聊, 或者說他更想去見見冥燈的契約對象——那位只聞其名不見其人的厄裏亞·埃斯波西托。不過他後來從超人那裏要到了厄裏亞的住址, 就決定把拜訪對方這件事延後一段時間……嗯, 起碼延後到人家教育完兒子為止。因為綠燈俠哈爾·喬丹有兩個親哥,他的兄長之一吉姆·喬丹和妻子蘇珊生了一男一女兩個孩子,哈爾和他們關系不錯,就有幸見過一些爹媽混合雙打的場景……

得出的經驗教訓是單身不宜旁觀,對耳膜和心靈都是種折磨。

想想看,伽勒有一個虛假的父親,是晚上見過的冥燈, 另一個真正的爹是賽尼斯托親自拜訪過的黃燈軍團成員。這雙倍的毒打可能連宇宙暴君蒙戈來了都要心中掂量一下, 是什麽家庭能承受得起?

英勇無畏綠燈俠決定暫避。

最後就只剩下了伽勒。他遁入黑暗的動作看似潇灑,實際上卻并非沒人管他。兩個蝙蝠家族的少年義警将他追出三公裏, 一直趕到哥譚外圍的河水附近,濃墨似的河流伴着月光蜿蜒而下,伽勒半只腳都淹沒在了河水中。

其中穿着紅色制服、身後有鬥篷的蒙面超英停下腳步,對着伽勒笑了笑, 說道:“哥譚不是法外之地, 這次是看在你父親的面子上,下次不要再跨過這條河了。”

“看在我父親的面子上?”伽勒重複了一遍, 驀然失笑,反問站在不遠處的紅羅賓,“你們覺得他是個好人嗎?”

紅羅賓不動聲色地說:“至少他沒有成為黑手黨首領。說真的,你要不再考慮下自己的職業規劃吧?”

難道每個義警家庭就都非得出個誤入歧途的男青年嗎?

聯想到紅頭罩,提姆深沉地想:因為自己淋過雨,所以總想替別人撐把傘。

伽勒搖了搖頭。

他低聲說:“那也不錯。”然後對着紅羅賓露齒一笑,轉身毫不猶豫地跳進了哥譚河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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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羅賓和旁邊代號信标的少年英雄對視一眼,後者問道:“我們還追嗎?”

“不了。”紅羅賓回身,輕松而饒有深意地說,“等他再過到河這邊再說吧。人啊……可不能兩次踏進同一條河流。”

伽勒順河而下。

他的水性很好,能在水面上漂着不沉底,節省了很多力氣。哥譚暫時不能去了,大都會也很危險,盡管知道命運之書的規則是固定的,伽勒仍然心有不甘。

——他連夜買了一張出國的機票。

正巧國際幫最近要拓展生意,但還沒想好往哪邊拓展,伽勒閉着眼睛在世界地圖上扔飛镖,如願以償地扔到了北極。

北極不行,北極沒有陸地。

他第二次投的時候手臂向下,飛镖命中了南半球的島嶼之國——澳大利亞。

澳大利亞是個好地方,袋鼠比人多。伽勒思索片刻,覺得問題不大,當即登上了晚上八點的飛機,買的是豪華頭等艙,自帶隔間的那種,免得他做出一些不方便被人看到的舉動引發騷亂。

反正錢都是國際幫上一任首領摩根·艾奇積攢下來的,花着不心疼。

飛機要在空中航行二十多個小時,他直到淩晨也睡不着,這才一頭撞向前方的金屬餐臺。

狹窄的隔間裏傳來悶響,被飛機運行的聲音掩蓋下去。

**

睡夢中,伽勒聽到織物摩擦地板的聲音,沙沙……沙沙……

然後一個模糊的身影站在了他跟前,那道身影的雙眼猶如晨星,在無邊的黑暗裏閃爍着奇異的光芒。

“這裏是夢之國度,我是美夢與噩夢的主宰。”

陌生人有着一頭白發,身着白袍,徑上戴着一枚翠麗色的寶石,看上去非常年輕。他用禮貌而充滿責備的語氣對伽勒說道,“我能感受到你有着想要與我見面的強烈意願,但你不該用這種方式來逼迫我現身。如果我不打算來的話,你要怎麽辦呢?”

“我沒想過。”伽勒說,“傳說世界誕生以來,自然界中的力量有過幾個化身,分別是命運、死亡、夢、毀滅、欲望、絕望、和谵妄。我猜你就是‘夢’的化身,你看在我爸爸的面子上也會過來的。”

紅羅賓在傍晚時說過差不多的話。

伽勒從來都知道他的養父身份特殊、力量強大,小時候他聽到的最多的竊竊私語聲是:“看吶……那就是命運之主收養的孩子……看上去沒什麽特別的……”

“太奇怪了……我敢說他早晚會抛棄這孩子,命運不該與凡人産生交集……”

“可是這男孩還挺可愛的,不是嗎?”

“啊,真可憐啊,他的養父根本就不喜歡他。”

“……”

伽勒習慣了所有人都會第一時間将目光集中在父親身上。

連他自己出門在外時,都會下意識地說出“我有一個養父”“我爸爸告訴過我這件事”“爸爸會同意的”“你們離我遠點,否則我要去告訴我爸爸”這一類話。

它們很有效果,伽勒越來越願意向別人提起他的父親。

只不過後來這些話變成:

“我爸爸才不會管。”

“你要指望我父親那就大錯特錯了,他不在意任何事。”

“我父親從來沒有盡到過責任,我成長到今天全靠自己。”

“他是個混蛋、獨裁者、暴君……你要小心,順從命運是不會有好結果的。”

“——記得反抗。”

話雖如此,伽勒依然難以擺脫他父親的影響,即便能從睡夢中遠望到‘編輯部’,那也是夢境之主因着他的父親願意給他提供一點微小的幫助。

“你仍然在怨恨你的養父?”夢境主宰問,帶着一絲憐憫,“我能感覺到他身上發生了一點變化,還以為這會帶來不同。”

“他或許變了,但我們的關系沒變。”伽勒冷靜地說,“我今天不是來聊我爸爸的,而是想問我還能在夢中看到編輯部嗎?”

“那是你的能力,你當然可以。”夢境之主回答說,“然而長久地沉浸在虛幻的世界中并不是好事,那些有着和你相似力量的人,要麽瘋了,要麽為了保命選擇閉眼不看。在夢的國度當中我能為你提供庇護,若是我不在了,你很可能會死。”

伽勒皺起眉問:“‘虛幻的世界’?編輯部不應該代表着宇宙最真實的一面嗎?”

假如知道自己生活在漫畫當中還不算看到真相,那什麽才算呢?

“你對世界的了解太過淺薄。”夢境之主平淡地說,“我不想說太多,你只要記得——只有你生活的地方才是真實。除此之外,你看到的一切都是虛假的。”

‘夢’的話有一點玄奧。伽勒想了想,沒反駁也沒贊同,只問道:“如果我還是想看呢?”

“你做好承擔代價的準備了?”

“我願意承受一切後果。”

“那好。”夢境之主深深看了伽勒一眼,說道,“我會給你四張牌。”

話音落下,伽勒眼前出現了四張漂浮着旋轉的撲克牌,每張牌上沒有數字,只有花色。

“黑桃,用你的話說,代表被編輯部書寫的【劇情】。”

然而伽勒看到,當黑桃牌旋轉到背面時,它上面浮現出一行扭曲糾纏的字母:‘命運’。

“紅心,代表人們對這段劇情的【評價】。”

紅心牌翻轉,背面寫的是血紅字跡:‘幹涉’。

“梅花,代表由官方創建的【改編作品】。”

梅花牌颠倒着轉了幾圈,花色背後是:‘平行宇宙’。

“方片,代表讀者在編輯部提供的內容的基礎上進行的【二次創作】。”

方片牌轉過來,牌面背後是:‘妄想’。

伽勒收回視線。但夢境之主的解說仍未結束:“你每天在夢境裏可以翻開一張牌,并看到和這張牌的牌面相關的內容。看到多少、是否有價值都是随機的,取決于你自己的力量。等到看完之後,你無論如何都無法翻開第二張牌,直到下一個夜晚再由清醒回到夢中為止。”

伽勒立刻問:“我現在就能選嗎?”

“當然可以,請。”

“……謝謝。”

伽勒走過去,将面前懸浮着、代表劇情的黑桃牌取了下來。他舉起手的時候,聽見夢境之主仿佛發出了一聲嘆息,但當他擡起頭看過去時,那道純白的身影已然消失不見了。

**

伽勒先是看到了封面。

他第一次這麽清晰地在視野中看到一本漫畫書,它尤其端正,紙頁平整,似乎還帶着油墨味道,正對伽勒的彩色封面十分光滑,反射着不知道從哪個方向投射下來的柔和白光。

《命運之主》

上方的英語寫到。

文字下面是用有點抽象的筆觸描繪出來的厄裏亞·埃斯波西托。畫上的人和伽勒印象中有點區別,但又能認出是同一個人,他披着一件破破爛爛的長袍,微垂着頭、單膝跪在地面上,一只手支撐着身體,另一只手握拳舉在胸前,小臂上纏繞着數不清的沉重的鎖鏈。這些銀白色鏈條宛如勒緊野獸的缰繩将他固定在原地,使畫面中央的人搖搖欲墜,但那彎曲的脊背線條又帶有說不出的力量感。

畫面下方還有個用精心設計過的字體書寫的副标題:

命運的囚徒。

伽勒盯着這行字看了幾秒鐘,面無表情地翻到下一頁。

故事的開頭竟然是以奧菲莉娅的視角開始講起的。

【我有一個爸爸。

我有一個哥哥。】

方正的漫畫框裏出現了一座樣式非常古典的莊園,富有卻貪婪的中年男人與英俊卻愚蠢的年輕兒子将紅發藍眼的女孩逼到角落裏:“你這個紅頭發的女巫、怪物——!”

他們高高舉起棍棒。

畫面一轉,大火吞噬了建築物。

女孩披着不合身的衣服在一望無際的荒野上奔跑,滿臉是泥水和淚痕。在她前方,銀白色的圓月挂在深藍色夜幕上,月亮下方突然出現了一道身影,那人披着鬥篷,手裏舉着一盞昏暗的燈,在曠野上踽踽獨行。

“孩子?”他用奧菲莉娅聽不懂的語言說道,“這裏怎麽會有個人類小孩?算了,來不及了,你必須跟我離開。”

【我有了一個新的爸爸。

我有了一個新的哥哥。】

【我來到了……陌生的時代。】

【21世紀,地球,美國,大都會。】

摩肩擦踵,車水馬龍,透明的玻璃櫥窗倒映出女孩驚恐的臉。

後面劇情快速推進,伽勒沒見到厄裏亞去銀河通訊公司教訓摩根·艾奇并和超人戰鬥的畫面,漫畫只用電視新聞随口提了一下,并在紙頁邊緣标注:

詳情見《動作漫畫》#xxx。

行了,知道你們聯動過了!

伽勒有點暴躁地又往後翻了一頁。

奧菲莉娅眼中的厄裏亞是高大、恐怖、又神秘的。他沉默寡言,很少解釋自己的行為,但所作所為從事後看又都有其意義。他發現了躲藏在隔壁的國際幫小頭目,即便面對強大的外星人也從容不迫,那雙和奧菲莉娅有些相似的藍眼睛時常流露出思索,就好像他一直在觀察這世上發生的一切、又對它們早有預料。

直到奧菲莉娅被伽勒從家中騙走,命運之主的臉上終于浮現出了憤怒的情緒。

文字框裏是他的內心獨白。

【伽勒·埃斯波西托,是我的養子。】

【我給多他很多東西,可是他仍然不滿足……當然,這裏或許有我的問題,不過總體而言,是他錯得更多。】

【我以為只要我警告過他,就能讓他聽話一段時間,看來是我想多了。】

他從抽屜裏拿出兩枚黃燈戒戴在手上。

【賽尼斯托的戒指是個不錯的輸出力量的媒介。他邀請我去黃燈軍團的總部科瓦德星,我拒絕了,也許很久之後我們會成為朋友,但不是現在,而且那顆星球上的智慧生命體太多了,我不喜歡人多的地方。】

黃黑相間的鬥篷覆蓋住了他的身軀。

【我聽見了命運的回聲,是伽勒在動用他的能力。可能‘夢’也給了他一點幫助,這些家夥總是無視我的想法。】

他舉着提燈沉入水中——

【妄想着幹涉命運的人會付出代價,我已經陷入泥沼之中無法脫身,卻總有人以為他們能比我做得更好。】

【狂悖的年輕人……從不知道我們是在套着鐐铐起舞。】

伽勒看到了他自己。

年輕英俊、野心勃勃的小夥子,藍眼睛裏面像是燃燒着火焰。

他靠在牆壁上,對他的父親打招呼:“晚上好,爸爸,新衣服很好看。”

劇情在按照伽勒印象中那樣發展,不過後半頁裏他的內心獨白占了非常多的篇幅:

【當然啦,你們這些讀者可能覺得我是在說假話,但其實是真的,我真覺得這套衣服好看,黃燈軍團的配色還挺有品位的,綠燈和紅燈那些就未免有些太晃眼睛了——就算放在漫畫紙上,飽和度也太高了。】

【是的,你沒看錯,我在和你們對話,正在看着這行文字的讀者。無論你來自哪個國家、哪個地區、使用什麽語言,無論你覺得我讨厭還是有點讨人喜歡,我都會平等地對待你們,畢竟我沒法讓編輯部賣漫畫的時候單獨不賣給那些讨厭我的人。出版公司唯利是圖,于是我決定寬宏一點。】

【現在,你們看到的這本漫畫是我父親的個人刊。他有些他的內心獨白裏面絕不會寫出來的臭毛病,我幹脆在這個對話框裏全都對你們說清楚,然後你們就能決定要不要繼續往下看:比如他不喜歡說英語,不喜歡去人多的地方,不喜歡招搖,得過且過,冷漠無情……】

【諸位肯定想要反駁我了,說我爸爸看上去不像這種人。那麽只看了三頁漫畫的你,和與他相處了十多年的我,究竟誰更了解厄裏亞·埃斯波西托其人?往後看吧,朋友們,你們會發現我才是對的。】

【但這不是起源故事,編輯部這次不打算将起源故事放在開頭。你們得追一段時間連載之後,才能知曉當年我父親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麽。】

……

伽勒看到這裏,若有所思。

目前來看,漫畫劇情的細節和現實略有不同,但不是什麽壞事,無論是故事的主人公厄裏亞還是他的兩個孩子奧菲莉娅和伽勒,背後都有許多可供挖掘的地方,說明連載短時間內不會輕易完結。

而且劇情後面超人登場、哥譚市的混亂都令人目不暇接,從旁觀者的角度來看還挺有意思的,不知道讀者會怎麽看待其他超級英雄的客串。他的父親倒是從頭到尾都很鎮定,只在抱着奧菲莉娅離開時隐約表現出了一點疲倦。

收尾收得也不錯,還留了些亂七八糟不一定能填坑的伏筆。

至此,除了對漫畫裏厄裏亞的一些內心獨白感到不滿之外,伽勒算是心滿意足了——他預感如果明晚翻開代表【評價】的紅心牌,應該不會看到太多差評。

比上不足比下有餘嘛。

全靠同行襯托。

然而當他随意地将這本漫畫書翻到最後一頁時,一行文字忽然吸引了他的注意:

“本卷漫畫跟随全年齡向動畫片《‘命運’一家人》第一集 同時上線,想要看到和漫畫裏不一樣的角色形象嗎?立即前往‘Netf○○x’在線觀看!”

伽勒:等會,不是??

怎麽還有這種分裝售賣方式??

你們是那種會把方便面和調料包拆開擺在櫃臺上的商店嗎!

他不信邪的把漫畫書舉了起來,前後左右重新翻看一遍,除了這句宣傳語之外沒有找出任何和動畫有關的東西。顯然,配套動畫沒有算在黑桃代表的【劇情】中,而是夢境之主特意提到的、梅花代表的【改編作品】。

可是誰能想到,一本剛發售的漫畫竟然還有配套動畫啊!

你們該不會反過來為了賣動畫才特意請人畫了單行本吧?!

別說,聯想現實中的商業模式還真有可能……

伽勒再不複剛才的淡然,用力甩着漫畫書想要抖出一兩個配套光盤來。然而不管是編輯部還是夢境之主都有搞慈善的意思,最後他只能等着那行‘不一樣的角色形象’發呆。

他媽的,不一樣的形象到底是什麽形象??

全年齡動畫片,風格究竟會是《降世神通》、《瑞克和莫蒂》,還是《小馬寶莉》?

這個吊胃口的操作愣是讓伽勒在夢裏有了一種夜不能寐的錯覺。他焦躁地走來走去,又把漫畫反複看了好幾遍,連厄裏亞每個頭發絲卷曲的角度都快背下來了,總算熬到天亮睜開眼睛的那一刻。

額頭的傷口傳來刺痛。

伽勒渾不在意地去衛生間接水冷敷了一下,飛機距離抵達目的地還早,離下一個能做夢的夜晚更是遙遙無期。

他坐下來開始閉目養神,從未感覺時間過得如此緩慢。

**

與此同時,哥譚市的韋恩莊園。

“你們知道嗎,我的漫畫裏有個鴨子偵探,它是真正的鴨子,也是個真正的偵探。”

最後一個被奧菲莉娅召喚出來的平行宇宙蜘蛛俠開口說道。

她是個年輕女孩,穿着粉白色的制服,頭上有個蝌蚪形狀的面罩,和其他蜘蛛俠一樣喋喋不休,而且嬉皮笑臉、說話風格很無厘頭,總是毫無顧忌地提到‘漫畫’之類的字眼。該怎麽評價好呢……有點像一個名字都不能提的人——就是那位死○,或者○侍。

她自稱叫格溫侍。

“我本來是不想過來幫忙客串的,畢竟DC新角色的個人刊和我有什麽關系?但有件事一直不能吐槽,把我給憋壞了,你們明白這種感覺嗎?”

她看向蝙蝠家族的其他人,尤其是坐在角落裏的紅羅賓提姆·德雷克,“鴨子偵探啊!德雷克(Drake),有公鴨的意思,而且你還是這個宇宙裏僅次于蝙蝠俠的大偵探!這怎麽不算一種聯動呢?”

她大笑起來,抱着肚子樂得前仰後合,至于當事人提姆則怒氣沖沖地說:“我感覺我被冒犯了。”

格溫侍回過神來,對他說:“別這樣,鴨鴨偵探。”

提姆:“……”

他的兄弟們毫無兄弟情誼地跟着咧開嘴。

只有衆人中——特指被蜘蛛俠包圍的蝙蝠俠很有正事地問道:“也就是說,你是個來自平行宇宙的蜘蛛俠——”

“蜘蛛格溫。”格溫侍糾正他。

“來自平行宇宙的蜘蛛格溫。”蝙蝠俠面無表情地重複,“而你的特殊之處就是在成為‘格溫侍’以前看過一部分關于超級英雄的作品。所以你了解我們,也認識厄裏亞·埃斯波西托以及冥燈。只不過你辨認我們的方式是通過漫畫,聽說厄裏亞·埃斯波西托則是在一部動畫片裏?”

“你們也有過動畫片,尤其是你,蝙蝠俠。不要瞧不起動畫片。”

格溫侍糾正他說,“只不過那位厄裏亞是先有動畫片後有漫畫而已,而且我穿越、咳,我成為格溫侍之前,他的漫畫個人刊還沒出。”

夜翼好奇地問道:“那他的動畫是什麽風格?”

“我也只是看過宣傳片。”格溫侍有點猶豫,“它當時沒完結,我又想等着第一季完結後一口氣看個爽,結果——唉,不提了,總之我是再也看不到了。不過爛番茄評分挺高的,網上大家都說很好看,我猜是那種輕松愉快中又帶點教育意義的類型吧?”

紅頭罩問:“那是哪種?”

“反正不是《少年泰坦出擊》那種。”

沒有人接梗。

蝙蝠家族成員都用迷惑的表情看着她。時任少年泰坦成員的羅賓達米安不高興地問:“少年泰坦怎麽了?!”

格溫侍長嘆一聲,意興闌珊地說:“總之不管是厄裏亞還是冥燈肯定都是好人,以後也要加入正義聯盟的,你們不用太擔心。”

——加入正義聯盟?

拿着黃燈戒指的厄裏亞肯定沒可能了,你指的難道是冥燈?

蝙蝠俠不置可否。

格溫侍也不意外。

她忽然又快樂起來,大聲說道:“但我看過一些劇透!大家都說這部動畫講的是一個英語不好的陰暗社恐到處找工作、以及和家裏叛逆小狗鬥智鬥勇順便帶着女兒拯救世界的治愈故事!考慮到厄裏亞的婚約對象是個男人,這可能還是個迎合政治正确的LGBTIQA+題材。”

“……”

蝙蝠俠确定了她的話就和死○的瘋言瘋語一樣毫無參考價值。

他低下頭換了話題,對所有非本土蜘蛛俠說道:“我已經找到了送你們回去的辦法。”

“将你們帶來平行宇宙的力量是魔法,将你們送回去的也只能是魔法。不巧的是,正義聯盟和複仇者聯盟認識的法師暫時都有事要忙。”

“但你們不能在這滞留太長時間,我想你們都感受到了——令你們維系于此的力量,來源于那個名叫奧菲莉娅·埃斯波西托的女孩。你們對她來說是種過于沉重的負擔,可能直到現在她都沒有從昏睡中清醒。”

蜘蛛俠們互相看了看。其中一個站出來說:“解鈴還須系鈴人。謝謝你,蝙蝠俠,你有那位看上去就不好惹的先知的聯系方式嗎?我們願意去找他談一談。”

“沒有。”蝙蝠俠嚴肅地說,“但我知道他的契約對象的住址。”

“……”

求你別再提‘契約對象’這個單詞了!

**

三個蜘蛛俠趴在厄裏亞的房子外面,一個蜘蛛俠正在厄裏亞家的正門前走來走去。自殺貧民窟的老房子顯得很破敗,小巷裏充斥着香煙、大麻和垃圾桶的味道,不過說實話,蜘蛛俠——特別是彼得·帕克的少年時期也稱得上貧困。

他在大都會最肮髒和貧窮的地方反而找到了一點熟悉的感覺。

“你們說我要敲門嗎?”彼得壓低聲音問他的同位體們,“我有點擔心開門的人是冥燈。”

“那是很值得擔心。”另一個蜘蛛俠嘟囔着說,“他會說‘彼得·帕克,明天早上你将當着你嬸嬸的面大聲喊我就是蜘蛛俠’。”

彼得打了個哆嗦。

也許是‘職業當爹’的緣故,冥燈對他們這些心态很年輕的超級英雄有着難以形容的壓迫感,就像你拉着別人家小孩違法亂紀的時候突然看見了對方的家長一樣。

四個蜘蛛俠裏竟然找不出一個有勇氣直接敲門的人,畢竟這和面對戰場上的死敵還是不太一樣的……

“要不我們偷偷從通風管道溜進去找奧菲莉娅。”蜘蛛俠三號提出建議,“這種老房子的管道是連通的,我們先去試探一下她是不是還醒着,然後再決定要不要驚動埃斯波西托先生以及冥燈。”

好主意。哪個蜘蛛俠都不是第一天爬通風管道了,他們熟練地找到這棟居民樓最上層的入口,打開消防通道鐵門,再從樓道裏鑽進狹長幽暗的管道。

“……一股臭襪子味。”打頭的彼得評價道,“但比紐約幹淨。”

“你不能這麽講。”排第二爬進來的蜘蛛俠說,“複仇者大廈的通風管道很幹淨。”

第三位的蜘蛛俠難以置信:“你爬過複仇者大廈的通風管道?你圖什麽?”

“你沒爬過?”第四個蜘蛛俠回答,“我特意去那拍照打卡呢。”

“……”

如果這是個漫畫,那麽蜘蛛俠們的對話框已經要在格子裏面塞不下了。長長的通道回蕩着他們小聲交流的聲音,一路向下、再向下。

終于,彼得感覺自己的腳趾接觸到了一塊硬板——到頭了。

他是腦袋沖上爬下來了,這會有點看不清腳下的情況:“你們別聊了,嘶……我是不是走錯方向了,這是奧菲莉娅的家嗎?”

“不可能走錯,就這一條路。”

“對,沒有岔路,你再看看呢?”

彼得又用腳試探了一下。

不對,還是不對。

他讓其他蜘蛛俠們往上挪一挪,然後艱難地轉了個身換成頭朝下,拿手伸向前方本該是出口的地方:他的指尖被一層無形的屏障遮擋住了。

“是魔法。”

确認了魔法正在保護通風口的出口之後,彼得不再遲疑,向垂直于管道、也就是和厄裏亞家地板平行的方向爬去:“我們确實得換條路了,這大概是冥燈留下的某種防護。”

“籠罩着整棟房子嗎?”

“恐怕是的。”

“別擔心,這種大範圍的魔法一般都有個弱點,只要找到它的位置就行了,我很有經驗……啊!有了!那是什麽方向?”

彼得順着同位體手指的方向看過去。

他靜默片刻,有點艱難地回答說:“要是我沒看錯的話,那是衛生間。”

這個魔法的弱點在衛生間。

而且他們不是第一個發現它的人。

已經有人早來一步,在衛生間的地磚下面挖出個方方正正、不知用來做什麽的空腔,空腔上方的瓷磚被人砸碎了,透過空隙能看到浴室內的布局。

現在疑似罪魁禍首的家夥正用他的燈戒變出一只綠色的半透明的貓咪,而這只貓用兩條後腿直立在空腔中,高舉起兩只前爪在瓷磚碎裂的地方搗鼓着什麽。

——是綠燈俠哈爾·喬丹。

蜘蛛俠們震驚地看着哈爾。

哈爾震驚地看着蜘蛛俠們。

五個超級英雄在別人家的衛生間底下相遇了。

過了一會,那只讓人聯想到‘師傅你是做什麽工作的’貓咪嗖地一下不見了蹤影,哈爾甚至将他的手背在身後,提高聲音說道:“等會,這不是我幹的!!”

彼得也不由得大聲問道:“你怎麽在這?!”

“這是我才應該問的,你們怎麽在這??”

“我們找厄裏亞·埃斯波西托先生有事。”

“我也是。”綠燈俠神色凝重起來,如果他們不是一擡頭就能看見浴缸,那氣氛的确變得肅穆了很多,“超人和我說賽尼斯托的人沒能進入這棟房子,于是我稍微調查一下之後發現了這個地方。”

他随手一抓,憑空拿出一盞綠色的提燈,然後将這提燈端端正正地放在空腔裏。

嚴絲合縫。

“這就能解釋賽尼斯托來到地球的目的了。他的确很重視這次新招募的成員,只是我不知道他為什麽還沒有将厄裏亞·埃斯波西托帶去黃燈軍團總部。”

彼得猜測說:“也許是厄裏亞不想去?”

“我恐怕賽尼斯托沒有這麽民主,蜘蛛俠,你不知道我是因為什麽來找厄裏亞·埃斯波西托才能說出這種話。”綠燈俠拍拍手上的灰,“此路不通,我們是時候退回去了。”

衛生間裏的确有着魔法的弱點。

可惜就算這樣,不會魔法的麻瓜也別想走捷徑——燈戒變出來的貓師傅試探過了。

大家又原路返回正門,綠燈俠掃了眼看上去比他年紀小很多的蜘蛛俠們,擡起手敲了敲門。

沒有人應。

綠燈俠又敲了敲。

還是沒有人應。

“媽的,敲什麽敲!”樓上有個鄰居罵罵咧咧地從窗口伸出頭,“他要麽找工作要麽買東西去了,你們——”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

四個蜘蛛俠和一個綠燈俠仰起頭與他對視。

鄰居眨眨眼,再眨眨眼,嘟囔着說:“起猛了,怎麽看到好幾個其他城市的超級英雄,有一個還重影?我再回去睡一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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