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太子在宗人府大發雷霆,毆打宗人府主事官,又對着索額圖的屍首痛哭流涕,親手把拴在索額圖身上的九根鐵鏈一一拆下。

索額圖的兩個兒子都阻攔不住,只好任由太子親自給索額圖整理儀容。

葉淮去工部衙門送飯回府,一字一句地把他聽到的話都完整轉述出來,葉菁菁聽後只覺得心驚。

所有人都知道皇上有多厭惡索額圖,太子這一番作态是在幹什麽?挑釁康熙嗎?

更加奇怪的是,皇上一向很護着太子,這一次宗人府裏的消息就這般傳出來,一點遮掩都沒有,皇上是什麽意思?

作為一個旁觀者,葉菁菁敏銳地感覺到,太子快要瘋魔了,而皇上對太子的父子之情受到了重創。

這一對父子,如今只怕不只是心生嫌隙那麽簡單了。

見主子不吭聲,葉淮又道:“主子爺說今天嘴裏沒味兒,晚膳想吃辣口的。”

“知道了。”

葉淮略站了會兒,見主子在想事情,他躬身退下。

葉菁菁坐在窗邊想事情,不知不覺日頭就已西斜了。葉菁菁站起身,身子骨都覺得僵了,她扶着椅背。

“主子,都已經申時了,主子爺快回來了,您晚膳想用點什麽?”

“昨日送來的鮮藕還有吧,叫楊貴用鮮藕、土豆、山藥等,做一鍋烤魚來。”

烤魚的做法也不新鮮,只是之前沒人如此做,楊貴見小米做了一回後,第二次就把烤魚做得鮮香味美。

“再炒幾個素菜?”

“你叫他們看着辦。”

“哎。”

慧心出門跟小丫頭吩咐了幾句,不過一會兒她又進門。

“主子,您一下午都在屋裏待着,不如去花園走一走?”慧心提了一壺熱茶進來。

“不着急,等晚上再去花園。”

葉菁菁端起茶盞喝了口:“這個時辰,胤禟該回來了吧。”

“若是沒有事情耽擱,主子爺最多半刻鐘就回來了。”

胤禟今日騎馬回來的,比往日快一些,他下馬時,劉氏和完顏氏在外面玩了一天剛回來,兩邊撞上。

“見過主子爺。”

“見過主子爺!”

劉氏和完顏氏齊刷刷蹲下請安,胤禟都沒看她們一眼,手裏馬鞭丢給小金子,快步跑進主院。

小金子咧着嘴笑:“主子今兒事情忙,沒空閑話家常,兩位格格請吧。”

劉氏和完顏氏也不惱,帶着貼身丫鬟回她們的迎喜院。

“明兒咱們恐怕不能去賞秋了。”

“怎麽不能去了?”完顏氏着急:“咱們不是說好了,明天去林子裏瞧瞧有沒有野兔子嗎?”

劉氏示意她小聲些:“咱們進城的時候你沒聽到外面的人說話?”

“說什麽話?”

“索額圖死了,太子親手給他收屍。”

因為出生不同,性子不同,劉氏是個多思多慮的人,她雖是漢人,卻比完顏氏這個旗人更能以小見大,她從細節處體會到京中氣氛跟往日不同。

完顏氏還想問什麽,劉氏拉着她的手道:“好妹妹,總之,你聽我一句勸,現在不是咱們随心所欲的時候。主子爺福晉對咱們寬和,咱們也不能給主子們添麻煩。”

這樣說完顏氏就明白了:“你放心,我這個人就是聽勸。你說不出門咱們就不出門。”

皇子府的下人們得知消息的渠道多得很,府裏管事們比京城裏的一些小官還敏銳,許嬷嬷正想跟兩位格格說,近期安生在府裏待着別出門,剛過來還沒說話,就聽到劉氏教完顏氏的話。

許嬷嬷嘴角露出個笑,這個劉氏還算對得起主子們,懂事,知道這個時候不給主子添亂。

此時,主院。

胤禟剛回來,一身的汗,還混合着馬身上的味道,他還沒走近葉菁菁就連忙倒退幾步:“叫人給你擡熱水,洗了澡再過來。”

胤禟笑道:“就你講究,誰家福晉跟你似的,還嫌棄上爺了。”

“去不去?”

“去去去,現在就去。熱水就算了,耽誤事兒,給爺弄一桶涼水來,正好滅一滅火氣。”

慧心看向主子。

葉菁菁道:“別聽他的,給他擡熱水去。”

胤禟人已經進淨房了,身上的外衣已被他脫下,整個人光着上半身懶散地靠在圈上,渾身只餘一條褲子,腰帶已經扯開堆在腰間。

葉菁菁快速地瞟了一眼,腹肌很明顯。

剛成婚的時候他還只有一塊腹肌,現如今有好幾塊了。

“宮裏如今怎麽樣了?”

“還能怎麽樣,一如既往呗。”

胤禟譏諷道:“只要不是改朝換代的大事,其他都是不值一提的小事,裝都要裝作雲淡風輕,方是皇家風采。”

“再說了,今日之事,撇開索額圖不談,在皇阿瑪眼裏,不就是太子差點打死宗人府那個主事嗎?”

“主子打奴才,那不是天經地義?要換以前太子還是皇阿瑪的心肝兒肉的時候,別說一個主事,就算是個堂官,打死了也就是一卷爛草席了事,無人敢上報。”

在外面憋了一天,胤禟回到家,又有福晉在身邊,說出的話更加沒個遮攔,葉菁菁也不阻止他,任憑他發洩。

“現如今不一樣了吧。”

胤禟沉着臉嗯了聲:“今天下午皇阿瑪召我、太子、八哥,還有內閣大臣陳廷敬他們,去乾清宮商議秋收後疏浚河道的事,我發現皇阿瑪看太子的眼神跟以前大不一樣了。”

太子上午給索額圖收屍,下午就被皇阿瑪叫去議政,就從這事看,皇上也不如以前體恤太子了。

胤禟甚至能感覺到,皇阿瑪叫太子的名字是,語氣裏強壓的怒火。

葉菁菁想知道:“索額圖是正常死亡還是……”

“我不知道,我猜太子那般憤怒應是覺得是皇阿瑪授意,皇阿瑪應該也猜到了太子的想法,也認為太子覺得是他授意弄死索額圖。”

皇阿瑪表現出的憤怒,究竟是對太子懷疑他,父子離心的憤怒,還是因為其他?

胤禟喃喃自語:“我也是傻,想這些幹什麽,在皇阿瑪的眼裏,太子才是他親兒子,喜歡還是憤怒,那也是他親手養大的太子,我們這些皇子在他眼裏算是個什麽東西。”

“胤禟。”

胤禟對她笑:“不用心疼我,我都這麽大了,早就不會為這種事情難過。”

他只是,有些不甘心罷了。

葉菁菁不知道如何勸他,她只能走過去抱抱他安慰道:“有血緣關系不一定是真親人,你就當有緣無分吧。”

難得愛幹淨的福晉不嫌棄自己,胤禟坐直身體,一把抱住福晉的腰:“你阿瑪額娘如此挂心你,你怎麽會有如此感想?”

葉菁菁笑道:“你就當我比較了你阿瑪和我阿瑪之後,得出來的結論吧。”

“福晉,熱水擡來了。”慧心站在門外道。

葉菁菁推開胤禟,朗聲道:“擡進來吧。”

胤禟手臂上的肌肉鼓起,抱得緊緊的不松開。

葉菁菁瞪他:“趕緊松開,別人進來了看着像什麽樣。”

“咱們自己家,哪裏來的別人?”胤禟耍賴不松手。

奴才們已經進來了,葉菁菁拍他胳膊:“我叫你松開。”

胤禟表示自己不被威脅,還故意沖福晉咧嘴,故意挑釁:“你掙開試試。”

葉菁菁咬牙,捏着他腰間一點點肉,今天非得讓他知道知道,趁她态度還好的時候就該乖乖聽話。

“嗷!疼疼疼!”

胤禟松開手一下蹦跶起來,偏偏他剛才松了腰帶,人一站起來腰帶就往掉,他又想揉一揉被揪疼的腰又要扯着褲子,一時間手忙腳亂起來。

奴才們都不敢擡頭,葉菁菁忍俊不禁,一邊笑一邊往外走:“趕緊洗了出來,我叫楊貴做了香辣烤魚,晚了,烤魚的魚皮就不脆了。”

夫妻倆玩笑似的鬧了一場,胤禟洗漱完換了身衣裳出來,坐下用晚膳的時候整個人氣息平和了不少,不像剛進門時候,葉菁菁一看就知道他心裏憋着氣。

胤禟給福晉夾菜:“對了,爺差點都忘了,下午去乾清宮議事結束得早,順便去了趟翊坤宮看額娘,額娘說這幾日不耐煩見人,叫你十五那天就別進宮了。”

聽話聽音,不用把話說明,葉菁菁和胤禟都明白,額娘這是覺得如今是多事之秋,叫他們少進宮摻和。

“你叫人通知五嫂了嗎?”

“一放衙就着急回家,沒想起來。”

胤禟也不知道什麽時候養成的習慣,碰到怒火發不出去的時候,他下意識就想趕緊回家,回到福晉身邊,只有福晉才會真正理解他,和他站在一邊,願意聽他罵人發瘋。

葉菁菁叫慧心進來:“你跟孫全說,叫他派個人去五貝勒府傳話,就說宜妃娘娘這幾日忙,叫五福晉十五那天別進宮請安了。”

“奴婢這就去通知孫管家。”

今兒的魚做得夠勁,胤禟吃到停不下來,葉菁菁嫌油,吃了幾口就放下筷子,自己給自己倒了杯花茶清清腸胃。

“昨天你說要給胤俄謀個差事,成了嗎?”

“成了,我一說皇阿瑪就同意了,還說什麽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之類的話,勉勵我和胤俄在工部好好幹。”

葉菁菁的腦子裏自動忽略康熙對皇家父子兄弟關系的美好幻想,笑道:“那感情好,胤俄去了工部,你也能多個幫手。”

“上次你去我娘家吃飯,阿瑪不是還說,現在的那個工部尚書薩穆哈是個貪官污吏嘛,有胤俄幫你看着,你也能好過些。”

說到薩穆哈,胤禟冷笑:“薩穆哈貪歸貪,靈活着呢,自從我去工部後,把我捧得高高的,我說什麽他都說好好好,盼着我當個吉祥物,最好什麽都別過問。”

前幾日,他路過黃檔房的時候,正想進去看看工部今年的收支,主事還沒把賬冊找出來,薩穆哈一手提拔起來的那位工部右侍郎保林就趕過來了。

保林聽說他要看賬本,連忙說還沒到年底統賬的時候,檔子房這邊的賬冊不全,還沒清理出來,等到年底清算好了再把賬本奉上來。

“沒有總賬本,每個月單獨記的賬本總有吧。”葉菁菁擡眼看他。

“張廷玉的師兄,姚元景這個左侍郎管的虞衡司、都水司賬冊倒是齊全,那個保林管的營繕司和屯田司的賬冊我一眼都沒見過。”

“啧,不愧是尚書的親信,營繕司和屯田司,他一個人把營建宮殿、陵寝、廟壇、官署衙門等各種大工程建設都管了,我記得這兩個清吏司還掌管着征收木稅、葦稅、船稅吧。”

“何止,還有西山官窯的煤課,工部四司用的各種工匠雜役,人員名額和食祿都歸他們管,我雖去工部時日不長,也聽人說過,吃空饷的數額不小。”

胤禟原以為戶部的情況已經十分駭人了,沒曾想工部的水也這麽深,由此可想,除了戶部和工部之外,其他六部情況應該也相差無幾。

每次薩穆哈那個胖子捧着笑臉來他跟前賣好時,他真想跑去乾清宮問問皇阿瑪,戶部、吏部、工部、禮部、刑部、兵部,這些六部官員快要把大清根基挖斷了,他知不知道?

六部被挖空,到時候皇阿瑪連紫禁城都掌控不了,何談天下。

“我跟四哥去山東赈災的時候,開始我還不明白,四哥怎麽不留在州府指揮大局,為什麽一定要下到鎮上去,到村裏去。四哥跟我說,我們作為皇子一定要身先士卒,下到地方,才能讓那些受災地的官員動起來。”

葉菁菁知道為什麽,因為皇權不下縣。

“對,四哥當時也是如此跟我說。四哥說,別看皇阿瑪坐在紫禁城裏,這個天下看似掌握在他手裏,皇阿瑪如果掌控不了底下的官員,那麽,他的皇令就只能到縣城。”

皇權要是再弱一些,只能到州,到府,最後被限制在這皇城裏,當個令不出紫禁城的皇帝。

葉菁菁道:“權力,是自下而上的。”

胤禟激動地猛拍桌子:“對!福晉你說得太對了!福晉你太聰明了!”

葉菁菁笑着輕哼了聲,這可不是她聰明,這是別人總結出來的結論,她不過是拾人牙慧罷了。

“秀才造反三年不成,反而是在達官貴人眼裏如同蝼蟻一般的賤民,他們才是歷朝歷代推翻皇朝的領頭人。”

葉菁菁沒想到胤禟能說出這番話,她此時對胤禟有點刮目相看了。

“我不是太子爺,只是一個不被他看重的皇子,皇阿瑪如何想我左右不了,但是薩穆哈,等着吧,沒兩個月了,等到年底算總賬的時候,看爺不扒了他的皮。”

葉菁菁給他夾菜:“行了行了,快別發你的豪言壯語了,趕緊吃飯,菜都涼了。”

“福晉,你不支持我?”

“支持,我肯定支持你,為了表示我的支持,我借幾個賬房給你用你要不要?”

“要,我肯定要!”

胤禟可知道,福晉做賬很有一手,她手下的掌櫃、賬房,都是能幹人。

一邊給胤禟夾菜,葉菁菁一邊想,胤禟雖然不幹敲詐官員那些破事,但是先得罪了孔家人,如今又要查賬想掀翻工部尚書,按他的性子,以後得罪人的地方還多着了。

看來她得提早做好準備,要是不行,趕緊收拾包袱跑路吧,總比圈禁了強。

“福晉你放心,等我忙完我就去琉璃窯研究玻璃,最遲明年一定把新玻璃研究出來。”

“嗯嗯,不着急,你先忙正事。”

葉菁菁随口敷衍着,明天需得叫慧心把劉山叫來,她要問問,她的造船廠選好位置了沒有。

胤禟吃飽喝足,又喝了一盞茶歇了會兒,這才牽着福晉去後花園溜達。

同時間,隔壁八貝勒府,前院書房坐着五六個人,臉上帶着興奮的神色,說話時候語氣都激昂起來了。

“貝勒爺,皇上這次對太子應是徹底失望了,咱們的機會來了。”

“大阿哥今年一直在京外當差,又是負責疏浚河道又是練兵,做的都是髒活累活,一看便知皇上對大阿哥無意。”

“三阿哥和文人來往不過是沽取虛名,成不了大事。”

“四阿哥只知道一心辦事,無朝臣支持,皇上只把他當個能幹的大臣用。”

“五阿哥、七阿哥不須提,九阿哥、十阿哥都是愣頭青,如今太子出錯,就剩下您了。”

“是啊,貝勒爺,您的機會來了。”

“這次要是抓住時機,把太子擠下去,沒有太子在上頭壓着,您總領戶部,好日子還在後頭。”

“真是沒想到,索額圖之死會讓太子發狂,這個機會來得正好!”

在場的所有人都喜氣洋洋地吹捧八阿哥,胤禩只是淡淡一笑:“諸君,太子始終是太子,太子德行好壞事關大清根基,太子犯錯,都察院的禦史們,也該上書勸谏才是。”

一位身形瘦小的文人起身拜下:“還是貝勒爺聰慧,想得明白,明日一早我等就去辦。”

胤禩滿意了:“那就麻煩諸位了。”

時辰不早了,胤禩禮賢下士,親自把人送到門口,待人走遠了才回書房。

八福晉坐在他剛才的位置上,正看桌上擺着的公文。

“福晉怎麽來了。”

“聽奴才說你晚上沒怎麽用飯,我叫人煮了一碗面給你送來。”

胤禩的笑容春風和煦:“還是福晉惦記着我。”

八福晉親手打開食盒,把面端出來,又把筷子遞過去:“這次太子真的要完了?”

胤禩舉起筷子愣了下,才道:“太子如何,不看太子,關鍵在于皇阿瑪。”

“那你怎麽讓剛才那些人找禦史?”

“試試皇阿瑪态度罷了,試試又不也不吃虧。”

胤禩擅長邀買人心,但沒有皇阿瑪的他态度,他費盡心機拉攏過來的也只是小官罷了。

大清朝真正的權臣,內閣首輔,大學士、六部尚書、各家親王們,至今無一投到他門下。

太子才是名正言順的儲君,有太子一日,他胤禩出不了頭。

要是太子倒了,那些位高權重的王公大臣,才會把目光落到他身上。

八福晉猶豫片刻:“要不,我回安親王府一趟?”

胤禩溫柔地握住她的手:“不用如此,現在還不是時候,等到事成那一日,安親王府自然會站在咱們背後。”

“嗯,我聽你的。”

康熙對太子的态度自然讓一些有心人看在眼裏,隔日朝議,有朝臣彈劾太子為索額圖一介罪人哭喪,不尊禮法,有傷體面。太子無端毆打宗人府官員,暴戾狠毒,不堪為太子!

不堪為太子!

這幾個字一說出來,除了太子無甚表情外,其他人都驚了。

胤禟不顧規矩回頭,他倒要看看,是哪個愣頭青敢說這樣的話。看完之後,他立刻扭頭看坐在皇位上的皇阿瑪。

“索額圖雖是犯臣,自有國法審他。論人倫,索額圖乃太子叔公,太子為從小愛護他長大的長輩傷心,無意間和宗人府官員起了沖突,這一點小事在你們看來就罪大惡極了?”

康熙表情看不出喜怒,說話的語氣也一如往常,但是說出來的話卻是誅心之言。

“臣,臣無此意。”

“無此意?那你是什麽意思?說出來朕聽一聽。”

“臣……請皇上恕臣失察之罪,臣不該沒調查清楚前因後果就上奏,臣有罪。”剛才還慷慨激昂的禦史大人,此刻跪在地上不敢起身。

胤禩默默閉上眼。

皇阿瑪都不等太子分辯,群臣讨論,就說了這一長段話幫太子脫罪,皇阿瑪,心裏還屬意太子。

試探失敗。

下朝後,都察院左都禦史在衙門內大發雷霆,随後上奏皇上,言稱王鵬行事輕忽,不配為禦史。奏折後半段,羅列了一堆王鵬行事輕忽的證據。

中午前奏折批複下來:念其初犯,不追究其罪,罷免吧。

徐聞看到皇上批複後,松了口氣,好在皇上還相信他,沒把王鵬莽撞這事兒算在他頭上。

王鵬期期艾艾地敲門進來,徐聞都懶得看他。

“王鵬,以後你就不是我都察院的人了。你收了誰的好處,就找誰去,別來找本官。”

“禦史大人,我也是,我也是被逼的呀!”

徐聞冷笑:“沒腦子就別出來做官,害人害己!”

王鵬被趕出都察院,他一咬牙,轉身想去戶部,還沒走兩步就被一個眼熟的人攔下:“王大人放心,主子答應你的事情不會忘。”

王鵬的心稍微好受一點:“說好的江寧府。”

“主子記得。”

王鵬深呼一口氣,轉身離開。這本就是利益交換,雖然有些驚險,他也算求仁得仁了。

幾天後,王鵬如願去江寧府補了個肥缺。他走第二日,戶部主事八貝勒被皇上訓斥,罵他對戶部事情一問三不知,叫他滾出城去,自己去江南把今年的漕糧壓回來。

每年十月秋收後,既是普通地主開倉收租的時候,也是朝廷收漕糧的時候。

收漕糧,這可是個吃力不讨好的辛苦活。

胤禟聽到這個消息後倒沒覺得驚訝,他只是沒想到,皇阿瑪居然忍了好些天才發作八哥,看來是為了憋個大的。

戶部的虧空皇阿瑪不可能不知,這次讓八哥去管漕糧,以後戶部要鬧出事來,八哥想以一個失察之罪一推四五六,怕是不行了。

這麽大的鍋,皇阿瑪不會為了保太子,甩給八哥吧?

到時候一旦東窗事發,太子失察,八哥背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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