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26章

刑部徹查安郡王瑪爾渾貪污渎職,下朝後瑪爾渾都來不及做什麽準備,就被刑部請走了。被牽扯到的工部尚書薩穆哈,頓時心都替起來了。

回到衙門,薩穆哈左思右想,現在最要緊的是穩住,別先亂了自己的馬腳。他急的在屋裏轉圈,突然停下,想起自己上頭還有一個人,他找來人問:“九皇子何在?”

“回禀大人,屬下不知。九阿哥下朝後沒回咱們工部衙門。”

“給我去找,找到九皇子趕緊來回話。”

“是。”

薩穆哈想先跟胤禟這個工部主理通個氣,可惜九阿哥沒給他機會,下朝後就跟五阿哥一塊兒走了,好像去的還是後宮的方向。

後宮哪是前朝官員能打聽的,薩穆哈焦急地在衙門等着,生怕一個不好,刑部下一個抓的人就是他。

工部右侍郎保林見事情掩不住,趁人不注意給毓慶宮遞話,毓慶宮大太監只給他兩個字,叫他莫慌。

呵呵,五阿哥可是咬人不叫的狗,怎麽可能輕輕放過,他要不慌,下一個就輪到他去嘗嘗刑部大牢的滋味了。

瑪爾渾好歹是郡王,罪名未定之前還有優待,他保林算個什麽東西?

薩穆哈中午時才在衙門見到外出回來的保林,兩人對視一眼,立刻就達成了某種聯盟。

“保林,安郡王之事牽扯我們工部,工部的主理是九皇子,于情于理,我們該去問問九皇子的意思,你說呢?”

“尚書大人說得極是,但只我們兩人去,不能體現咱們工部全體主官的意思,照下官看,應先跟姚大人通個氣。”

姚元景就在衙門裏辦公,尚書大人和右侍郎大人找到他,理由還是如此冠冕堂皇,他能如何,自然只能加入其中。

平日裏九阿哥大部分時候都在衙門,即使沒有事忙也會去衙門各處轉悠,一天不知道能碰到多少回。今日他們着急求見九阿哥,卻見不到人。

沒法子,三人商量後,等下值後去九阿哥府上拜訪。

薩穆哈交代身邊伺候的人,趕緊回去給九阿哥府上送拜帖。

送拜帖這種小事,姚元景交代了兩句就回位置上辦公,公務都處理了好一會兒了,薩穆哈和保林兩人才從各自辦公的屋裏出來。

“姚大人,你已交代家裏人給九阿哥府上送帖子了嗎?”

“交代了,還吩咐家裏人準備了一份厚禮給九阿哥府上送去。”

薩穆哈十分滿意,誇贊道:“姚大人不愧是出身書香之家的文人,就是比我等大老粗懂禮。”

“尚書大人,您客氣了。”

姚元景随意回了兩句,繼續辦公,薩穆哈也不打擾他,帶着保林出去了。

過了會兒,一個不起眼的工部主事進來彙報:“大人,尚書大人和右侍郎大人去檔子房了。”

“哪個檔子房?”

“當然是黃檔子房。”

姚元景颔首,表示自己知道了,主事才退下。

工部有三個檔子房,清檔房,管理滿洲工部官員升遷調任之事。漢檔房,辦理工部官員文奏之事。至于黃檔房,管的是考核歲支款項和工需物。

九阿哥剛來工部時就想查看黃檔房的賬冊,被薩穆哈和保林找各種借口攔了,可見黃檔子房有多要緊。

現在到了年底,黃檔房的員外郎、主事們忙着平賬,這個關頭又出了安郡王之事,檔子房的官員們這個月別想睡得安穩。

何止工部的官員不安穩,保林給毓慶宮送信後,毓慶宮大太監叫保林穩住,查的是安郡王,跟他們無關,但是實際上,他感覺自己一條腿已經邁進棺材了,就看上頭要不要深查,要是深查,他兩條腿都得邁進去。

此時,乾清宮,大清朝最尊貴的父子倆相對無言,不知道在此之前談了什麽,太子告退時,康熙突然叫住他。

太子回頭:“皇阿瑪還有何吩咐?”

“胤礽,別叫朕失望。”

太子跪下:“兒臣不敢。”

太子離開,康熙雙手撐着膝蓋,低着頭,半晌才擡起來。

“梁九功。”

“奴才在。”

“你說,朕對朕的這些兒子們,是不是太放縱了些?”

梁九功給主子爺奉茶,笑道:“奴才沒有兒子,可不懂老父親對兒子們是何想法。”

康熙笑罵了句老滑頭。

皇城,天底下最光亮也是最陰暗的地方,有多少心眼兒、多少心思都藏得住,也必須藏住。

無論是坐在皇位上的人,還是跪在地上的奴才。

但在九皇子府,就沒有那些規矩,畢竟當家主子就是個什麽話都敢說的人。

說起來,胤禟主理工部好幾個月了,九皇子府還是頭一回收到工部尚書薩穆哈,工部右侍郎保林,工部左侍郎姚元景的拜帖。

“喲,來得真齊全。”

葉菁菁頗有興致地打開帖子,笑道:“早上安郡王瑪爾渾才被五阿哥彈劾,這時候刑部正在查安郡王吧,他們這就慌了?”

“肯定慌,下一個就輪到他們了。”慧心把禮單送到主子手上。

除了姚元景這個湊數的之外,薩穆哈和保林都給他們府上送了重禮,折合成現銀子,價值超過一千兩。

啧,尚書,侍郎,他們一年的俸銀和祿米加一塊兒還沒一千兩呢。

這兩人平時不燒香,臨時抱佛腳,這個佛還不樂意叫他們抱,難了哦。

看完單子,葉菁菁吩咐慧心:“尚書大人和右侍郎大人的禮別動,先留着,等晚上九阿哥見過他們之後,再把禮退給他們。”

“至于姚師兄送的薄禮,回頭裝些蘑菇、板栗、茶葉、點心什麽的就當回禮了。記得原樣裝,別叫人看出什麽不妥來。”

同樣看過單子的慧心和晴雲都忍不住笑,主子這話說得實在,跟那兩位大人的富貴比起來,姚大人送的可不是薄禮嘛。

姚大人送的禮,兩刀宣紙,一斤黃山毛峰,再有幾樣包得像模像樣,實際上不值錢的點心盒子。要是指望送這點東西就能求人辦事,那真是笑掉大牙。

葉菁菁撇嘴:“姚師兄真是糊弄我不懂行?頭一回給我送禮,送的都是他老家的特産。我估計他就是從家裏庫房扒拉了兩樣給我送來吧。”

“那也不至于,安慶府和徽州府的宣紙、茶葉都很有名,肯定是姚大人叫人小心收在箱子裏的好東西。”

葉菁菁慢慢悠悠道:“慧心呀,別替他找補了,他跟張廷玉一個地方出來的,看起來是個不起眼的清貴官員,實際上他們跟那群只能拿清貴當遮羞布的窮翰林可不一樣呢,他們不會兩袖清風,只有貴不可言。”

切,不想給她送禮就別送呗。

慧心也不勸了,直接道:“等過些日子您去張家拜訪,跟您懷玉姐姐告狀,就說姚大人小氣。”

葉菁菁笑起來,微微揚起下巴:“看他這回幫不幫胤禟吧,他要不幫,就別怪我小心眼兒告狀了。”

今日有意沒去衙門,上午散朝後,胤禟先去給皇祖母請安,後又去翊坤宮用午膳,用完午膳也賴着不走,磨磨蹭蹭快到下值的時候,他才扭頭回府。

薩穆哈家的下人一直在鐵獅子胡同口等着,看到九阿哥回來了,趕緊趕去工部衙門禀報。

聽到消息後,薩穆哈和保林坐不住了,現在就要去九皇子府。姚元景卻不慌:“兩位大人,還有一刻鐘下值,何必搶這一時半刻的工夫呢?”

“姚大人,不是我等着急,确實是安郡王之事,事關我們工部衙門上下所有人吶。”

姚元景站起身時微微低頭,嘴角不經意地露出個譏诮的笑。

事關全體工部衙門?不,是事關您兩位的前程。

姚元景十分配合道:“兩人大人說得有理,那咱們就出發吧。”

“姚大人先請。”

“尚書大人、保林大人先請。”

這會兒不是推辭禮讓的時候,薩穆哈一馬當先,保林、姚元景跟在後頭,出衙門後就往鐵獅子胡同去。

等他們到九皇子府門外,門房處直接把他們請到前院待客的正廳喝茶。

“請諸位大人稍候,主子爺一會兒就到。”

“多謝管家。”

孫全轉身時看了姚大人一眼,姚大人老神在在,安心喝茶,一點不慌張。

主院。胤禟、葉菁菁夫妻倆正在用晚膳,今兒天氣冷,上了一個牛肉湯鍋,湯鮮味美,孫權進來禀報時,胤禟正在鍋裏燙小白菜吃。

葉菁菁問:“姚師兄他們用過飯沒有?”

孫全回道:“應是沒有,這個時辰衙門剛散,姚大人他們從衙門趕過來,中間也沒有用飯的空檔。”

“主子爺,主子,要給三位大人擡一桌飯菜嗎?”

胤禟搖搖頭:“不用,爺跟他們說幾句話就打發他們走,耽誤不了他們回家用飯。”

說完,胤禟端起湯碗,喝了半碗豆腐青菜湯,一抹嘴:“福晉,我先去前頭,一會兒你等爺陪你散步。”

胤禟走了,葉菁菁也沒什麽胃口,她放下筷子:“慧心,給姚師兄的回禮裏放一碟剛做的冬筍臘肉包子,好叫姚師兄回去的路上能墊墊肚子。”

“奴婢這就去。”

前院待客的正廳,胤禟人還未到,聲先至:“三位大人久等,來晚了。”

這一天,到處找九阿哥的薩穆哈聽到九阿哥的聲音那叫一個高興,連忙站起身:“見過九阿哥,九阿哥吉祥。”

胤禟有點驚奇地瞅了薩穆哈一眼,這個老東西什麽時候對他如此客氣了?

“尚書大人不用多禮,快請坐。”

胤禟自己個兒走到主位坐下,也不寒暄,直接道:“三位大人來爺府上可有要事?”♂

薩穆哈率先開口:“确有要事,安郡王瑪爾渾的事。”

“這事兒啊,不算大事,相信刑部很快就能審問出個結果,尚書大人只管等着便是。”

薩穆哈還想說什麽,胤禟搶話繼續道:“我是工部主理,肯定幫着咱們工部。咱們工部的人行得端坐得直,這事兒跟咱們工部無關,爺肯定不會讓刑部污蔑咱們一句。”

薩穆哈、保林面面相觑,姚元景低頭忍笑。

“這……可能跟我們工部多少有點關系,畢竟修繕盛京皇宮的賬是從咱們工部走的。”

胤禟笑道:“這有什麽要緊,刑部如要查賬,咱們把賬本交出去,叫他們查嘛。即使查出什麽不妥來,那也是檔子房主事們的錯,您三位最多擔當個失察之罪,三位大人不用驚慌。”

胤禟追問一句:“對了,前幾日尚書大人就說工部今年的賬本快要忙妥當了,不如趁這個時候把賬本一起交去審一審?咱們也表個态,證明咱們工部上下都是在清清白白地為國辦事,斷然沒有什麽貪污渎職的行為。”

聽了九阿哥一堆漂亮話,薩穆哈也明白了,九阿哥一推四五六,壓根兒就沒想過擔起工部主理的責任,護着他們這些下屬。

片刻後,薩穆哈的語氣也硬邦邦起來:“九皇子明鑒,皇上既叫您主理工部,工部出了事,您也是要擔責的。八阿哥才出京辦完差事回來不久,他受的罪,您也看到了。”

“尚書大人這是威脅我?”

“下官不敢,下官只是想提醒九阿哥,咱們工部一體,應該同氣連枝,共同進退才是。”

胤禟冷笑:“尚書大人這話說錯了。爺進工部幾個月了,如今連工部的賬冊都未見過一本,事情都是尚書大人在辦,這責任,自然也怪不到爺的頭上來。”

薩穆哈不能丢開九皇子這個緩沖,他咬牙道:“您一定要看賬冊?”

“尚書大人這話說得奇怪,哪有當家的不知道家底幾何?尚書大人既要爺擔起工部的責任,總要讓爺知道工部是何情況吧。刑部要提問工部關于安郡王的事,爺總要能說個一二吧。”

看出薩穆哈态度松動,胤禟不在意道:“我也就是随便說一說,尚書大人不用把爺的話放在心裏。工部的事,尚書大人您自己個兒看着辦吧。”

“保大人,姚大人,你二人如何說?工部四個清吏司,你二人一人分管兩個,我這個尚書看着威風,也只管個大概,具體差事還是你們在辦,姚大人,保大人,你二位必須拿出主意來才行。”

薩穆哈想甩鍋,九皇子答應接着,但是要看他家底,這會兒他拿不定主意,就把兩個手下拉進來。

姚元景微笑道:“尚書大人不必問我,我虞衡司、都水司的賬冊一直放在那兒,誰都可以查。”

薩穆哈看向保林,保林牙都快咬碎了,看他做什麽?薩穆哈又不是不知道,他保林屁股不幹淨,沒法像姚元景一樣坦蕩,他也說不出硬氣話。

此時開口,他怕呀,他怕甩出去的鍋,回旋镖砸自己頭上。

薩穆哈跟保林是一路人,他催促了一句:“保大人,不用擔心來不及,咱們工部今年的總賬這一兩日應該也做出來了,明日你送到戶部給太子、八阿哥過目,之後你再把賬冊交給九阿哥看,刑部若要追問安郡王有關的賬冊,九阿哥也好回話。”

保林瞬間明白尚書大人的意思,他立刻道:“尚書大人說得是,明日下官就把賬冊送到太子處。”

有太子在,太子認可的賬本,刑部如若反對,難道要拿太子問罪?

保林只提太子,一個字都未提八阿哥,胤禟自然知道是為何。但是薩穆哈這個老東西,一張嘴就把鍋甩給戶部,他知道戶部會給他擦屁股,那麽,就等于他也知道保林是太子的人。

胤禟看姚元景,姚元景只喝茶,不說話。

呵呵,看來不只是姚元景知道保林是太子的人,薩穆哈也知道。

“尚書大人既然已經決定好了,那就去辦吧,等賬冊到爺手裏再說。”胤禟端茶送客。

“那我等就告辭了。”

薩穆哈自覺把鍋甩給太子和九皇子,這件事情肯定能平安度過去。保林也是如此認為。只有姚元景,深深地看了胤禟一眼。

別忘了他之前的提醒,拉太子下水,前朝後宮又要亂了。

胤禟面無表情地去書房,也不叫人點燈,只是在屋裏坐着。過了許久,他喃喃自語:“太子不管也就罷了,他要替薩穆哈、保林遮掩,就怪不得我這個做弟弟的拉他下水了。”

薩穆哈、保林、姚元景三人從九皇子府離開,大管家孫全親自在門口送三位大人,還把他們送的禮物都給退了回去。

薩穆哈、保林一愣,這是什麽意思?

九皇子都已經答應了,為何不收他們的禮?

孫全笑着道:“我們主子說了,三位大人的心意她領了,但前車之鑒擺着,外面風聲又緊,這不年不節的送禮不合适,大人們還是把禮先帶回去,咱們來日方長。”

孫全話裏話外全是暗示,聽到薩穆哈他們的耳朵裏,意思是:九皇子很喜歡他們送的禮,但是安郡王剛被查,這個時候還是低調些,回頭等過年時再來送禮。

保林忙笑道:“是我等不會辦事。”

薩穆哈大手一揮:“聽九皇子的,咱們就先把禮帶回去。”

三個人中,只有姚元景聽出孫全說的那個她,是九福晉。

門房聽管家吩咐,快手快腳地把送來的禮物裝到幾位大人的馬車上,孫全又親自給送出去。

為了掩人耳目,三人都是坐馬車來的九皇子府。

姚元景的馬車剛趕出鐵獅子胡同,他的小厮連忙打開原來裝宣紙的盒子:“九福晉吩咐廚房給您備的冬筍臘肉包子,您先吃兩個墊墊肚子,別餓着了。”

“除了包子還有什麽?”

“一些山珍,點心。九皇子府回送的點心不是街上買的,是廚房裏現做的。對了,奴才去後院找茅房的時候碰到九福晉身邊的晴雲姑娘,晴雲姑娘知道奴才還沒吃飯,就帶着奴才去廚房弄了頓吃的。”

小厮肚子吃得飽飽的,聞着冬筍臘肉包的味兒還覺得饞,九皇子府的廚子手藝可真好。

小厮突然又想說什麽,猶豫了一下,叫姚元景看出來了。

“還有什麽事,說吧。”

“主子恕罪,奴才聽晴雲姑娘說,九福晉嫌您頭一回送禮送的薄了,生氣呢,還說您要是不幫着九皇子,回頭就去找大姑娘告狀,還要給您師父寫信,找他要說法,說他老人家居然不教徒弟人情往來。”

這一整天,姚元景第一回露出了真心的笑容。

“我就說,九福晉身邊的貼身丫頭怎麽請你去廚房吃飯,原來是為了叫你帶這句話給我。”

小厮故作不知,傻笑一聲。

姚元景吃完一個冬筍臘肉包子,笑道:“都已經吃了他們家的包子了,肯定要幫九皇子辦事才行。”

“主子打算怎麽幫?”

“到時候就知道了。”

姚元景親自提着包子、點心回家,姚夫人嘗了之後連連誇獎:“你在哪家店買的?明兒我打發人再去買些回來。”

姚元景笑道:“這個包子你在外面可買不着,你要喜歡,回頭我去要兩盤回來。”

姚夫人以為他同僚家的廚子做的,也就不多問了。

夫妻倆分着吃了一碟包子,又用了些湯面,也就夠了。用完晚飯,夫妻倆燈下閑聊了會兒,姚夫人困了,就先回屋睡覺去了。

“你看書別太晚。”

“知道了。”

目送夫人回屋休息,姚元景一個人去書房,從書櫃的夾層裏拿出兩摞賬冊,兩摞賬冊上都一樣寫着康熙四十二年工部的字樣。

右邊那一摞賬冊他沒動,只把左邊的一摞賬冊翻開,找到營繕司那一本,翻到盛京皇宮修繕支出,他從櫃子裏找出書畫修複的工具,仔細地抹掉原來的數字,待紙面幹了之後,他才提筆改了個新數字上去。

這一頁改完,他又改了好幾頁的數字,才關上賬冊。等他忙完,已經月上中天了。

“來人。”

屋外進來一個其貌不揚之人。

姚元景将改動後的賬冊交給他:“明日天亮你就去衙門,你把這摞賬本交給劉主事,他知道該怎麽做。”

“是。”

等人走後,姚元景珍重地把沒改動過的賬冊重新藏回暗格裏,洗了洗手,這才回房間休息。

晚上睡得晚,第二日去衙門當值時姚元景沒什麽精神,他剛進衙門,就碰到尚書大人帶着幾個主事捧着賬冊去戶部。

兩人寒暄了兩句,薩穆哈就迫不及待地走了。

“姚大人,早。”

“保大人您也早。”

打了招呼後,保林才小聲道:“今天一早衙門剛開門,聽說八阿哥的貼身太監就去戶部告假了,說是病情反複,昨晚發燒,人都快燒糊塗了。”

“那尚書大人……”

保林笑道:“該辦的公務肯定要辦。就算八阿哥不在,還有太子,戶部尚書。”

姚元景有些疑惑,這保林,當真是太子的人?就這般迫不及待要拖太子下水?

胤禟到衙門時正巧看到這兩人,一個胸有成竹,一個滿臉不解,他樂了。

“喲,都在吶。哦,咱們尚書大人不在。”

“給九皇子請安,尚書大人去戶部送賬冊去了,一會兒就回來。”

胤禟擺了擺手:“尚書大人事忙,這些不用跟我講。你們先忙着,我有事出去一趟。”

胤禟到工部衙門露個面,都沒走到他辦公的位置上,扭屁股就走了。

現在換成保林不解:“姚大人,九皇子這是……”

“馬上快年關了,九皇子興許進宮給宜妃娘娘盡孝心去了吧。”

姚元景信口胡說,真叫他蒙對了。

胤禟跑去宮門口等了會兒,九皇子府的馬車到了,他親自跑過去打簾。

葉菁菁扶着他的手從車上下來,笑道:“給咱們九阿哥看賞。”

胤禟大笑:“多謝福晉賞。”

“想要賞可沒那麽容易,慧心,把東西給他。”

“是。”

慧心把手裏捧着的盒子交給主子爺,胤禟試了試重量:“放了幾包?”

“十包。”

“十包也不少了。”

嚴真從東北回來不僅送了山貨,還送了許多好藥材,其中有四根上好的東北野山參。葉菁菁給阿瑪額娘送了一株,伯父伯娘那兒一株,自己家留了一株,最後一株準備送給宜妃娘娘。

人參這個東西,再好也不禁放,叫葉菁菁說,也沒必要放着,吃進肚子裏養好身體才是正經。

人參送回來後,葉菁菁差人把張春秋請到府裏,把人參并其他幾味藥材炮制成參茶。保證藥效的情況下,一株人參也就只能炮制出十包左右的參茶。一包煮一大壺茶,夠喝兩天了。

夫妻倆到翊坤宮時辰剛好,按照宜妃的習慣,這會兒應是剛用了早膳,不是在屋裏歇着就是去禦花園逛園子去了。

昨日胤禟給他額娘打了招呼,說好了今日要來,這會兒宜妃應在屋裏。

“額娘呢?”

“禀九阿哥,九福晉,咱們主子不在。剛才貴妃娘娘那兒來人了,說是娘家送來一斤今年的秋茶,請咱們主子去她宮裏嘗嘗。主子說她一會兒就回來,叫您二位等她一等。”

“貴妃娘娘請額娘喝茶?貴妃娘娘什麽時候愛喝茶了?”

那老嬷嬷也不知。

“佟佳氏。”

葉菁菁突然想到:“安郡王的繼福晉是不是佟佳氏?”

“是佟佳氏,佟國綱的女兒,是嫡女還是庶女我就不記得了。”

胤禟把手裏的參茶交給老嬷嬷放着,回頭扶着福晉的手:“走吧,咱們去給貴妃娘娘請個安。”

安郡王瑪爾渾繼福晉乃佟國綱之女,如今管着六宮的貴妃娘娘乃佟國維之女,兩人乃堂姐妹,說一句娘家人倒是也沒錯。

一向對貴妃娘娘十分敬重的胤禟很不高興,貴妃娘娘若要幫她安郡王,找皇阿瑪不行?憑什麽為難他額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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