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章

第 15 章

顧玖怎麽會在這個時候出現？

一時間，沈玫腦中警鈴大作，她一個轉身，正對上顧玖同樣疑惑不已的視線。

她抿了抿唇，正要開口解釋，身後，還沒來得及關緊的房門中，傳來顧池西一聲低沉的長嘆，和一聲呢喃一般的“小玫……”

顧玖意識到了什麽，挑了挑眉：“聊聊？”

沈玫看着她的表情，許久，無奈地笑了：“好。”

這還是沈玫第二次進入顧玖的房間，大概是因為只過了幾天，對方的房間看起來并沒有太大的變化。進了房間，顧玖指了指一旁的椅子，說道：“請坐。”

沈玫于是坐下，看着顧玖，開口：“你想問什麽，可以說了。”

她也确實有些累了。

顧玖看着她，開口：“所以，你的目的是什麽？”沈玫彎了眼，說道：“調查顧池西。”

這個回答明顯要靠譜地多，顧玖點了點頭，又問：“調查之後呢？”

這個問題讓沈玫笑了出來，她向後一靠，态度從容：“顧小姐，您自己下的委托，怎麽反過來問起我了？”

她忽然将這件事挑明，顧玖愣了一下，也笑了。

“看來你們比我想象得要敬業太多。”她長出一口氣：“居然可以為了任務，做出怎麽大的犧牲。”

沈玫聳了聳肩：“畢竟這是一筆不小的單子，态度好一些也很正常吧。”

顧玖卻只是看着她，并不回答。沈玫也不急，就這麽靠坐在椅子上，靜靜地等她開口。

許久，還是顧玖先沉不住氣，她開口，語氣無奈：“所以，我這麽長的時間，都在懷疑一個我自己雇來的幫手嗎？”

沈玫彎了眼：“您的直覺很敏銳。”是贊賞的語氣。

顧玖搖了搖頭，開門見山地問她：“挂毯上查出了什麽？”

沈玫也不隐瞞：“人類的基因樣本，一塊血跡。”

“你那天來我房間，是想獲取我的基因樣本，同那份樣本進行比對？”沈玫點了點頭：“不錯。”

她的态度實在爽快，以至于長期同她周旋的顧玖一時間居然沒能适應，她愣了一下，才點頭：“啊，那麽，結論是？”

“目前還沒有出……”她的話音剛落，就聽到口袋裏的手機想了一下。她頓了頓，繼續說道：“不過，現在可能出來了。”

顧玖的表情一肅，立刻上前幾步。沈玫聞到她身上淡淡的蘭花的香氣，她的手不覺一頓，随即才若無其事地點開了軟件。

顧玖當然也有自己的分寸，她并沒有直接湊到手機前，只是看着沈玫，等待對方給自己一個結果。沈玫的手在手機上點了點，眉頭一皺，擡頭，看向了顧玖。

顧玖心下一顫，沈玫長處一口氣，說道：“經過我們這邊的鑒定，那份基因樣本，有極大的可能，是你母親的。”

這句話一出口，顧玖的表情一僵，沈玫頓了頓，繼續說了下去：“但是，考慮到血液的存在時間已經不短了，所以我們也不能确定……”

“是那天的血……”顧玖卻忽然開口打斷了她的話，她的語氣顫抖，雙眼通紅：“是那天留下的，我母親和顧池西已經分居很久了，在那次之前，我們回家的時候，家裏還沒買那套挂毯。”

她本能地伸出手，攥住了沈玫的衣袖：“是她的，她一個人回來，還受了傷，沈玫，沈玫……”

“……枚，小枚……”恍惚間，沈玫的耳邊響起了女人的嗚咽。她的手又是一顫，卻還是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緒，看着顧玖，說道：“你先冷靜一下，顧玖，這最多只能證明你母親在那段時間裏來過顧家，并在家中受了傷。”

顧玖卻只是搖頭：“我，我……”她甚至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一雙手就這麽緊緊地攥着沈玫的袖子，顫抖着不肯放手。

沈玫只覺得耳邊的聲音更響了幾分，她深吸一口氣，繼續竭力安撫：“顧玖，你冷靜一點，現在還沒有足夠的證據證明……”

“那什麽證據足夠！”顧玖的手上更用力了些，她終于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克制不住地喊了出來：“沈玫，我知道的，她就回來了那一次，回去的路上，她就出事了。”

“這不可能是什麽巧合！”

耳邊的聲音已經響到無法忽略，沈玫深吸一口氣，看着顧玖，開口：“但是顧玖，這只能證明她回來過，不能證明這與她的死有任何關系。”

她的聲音也無法控制地大了起來，顧玖終于安靜了，她看着沈玫，許久，有些遲疑地開口：“我，我知道了，你還好嗎？”

沈玫只能看到她的嘴一張一合，耳邊，女人的聲音越來越大，她不得不又一次開口：“這只能證明她回來過，只能證明她回來過……”

男人的故作姿态和高臺上那雙冰冷的眼出現在她的眼前，她張口，讷讷道：“我明明親眼看見了，我親眼看見的……”

下一刻，她眼前一黑，就這麽暈了過去。

顧玖眼睜睜看着上一秒還在那裏分析的沈玫不知為何面色一變，表情驚恐地自言自語起來。她眉頭一皺，趕忙湊上去，只依稀聽懂了一個“看見”。

來不及去思考這個詞的意思，沈玫現在的情況明顯不對，她還沒來得及做出什麽，沈玫卻已經眼睛一翻，暈了過去。

暈倒的沈玫看起來并沒有安生下來，她雙眼緊閉，眉頭死死地擰在一起，表情痛苦，嘴巴翕動着，不知道說着什麽。

顧玖擡手，只碰到一片冰冷的粘膩。

顧玖吓了一跳，趕忙要去聯系私人醫生，卻忽然意識到了不對。

雖然她不知道沈玫用了什麽手段，但對方現在，應該正躺在顧池西的床上，和對方“共赴雲雨”，而不是在她的房中，什麽莫名其妙地暈了過去。

這麽想着，她看向沈玫的眼中多了些遲疑。從沈玫的反應來看，她對顧池西絕對沒有什麽好感，而她現在的狀态，如果再出現在顧池西的身邊……

可是現在的沈玫難得取得了生性多疑的顧池西的部分信任，如果這個時候出現了什麽意外，不僅他們的調查會陷入困境，沈玫的處境也可能會非常艱難。

她皺了皺眉，看着眉頭緊皺的沈玫，許久，艱難地下了決定。

從如常的噩夢中醒來，沈玫睜開眼，就聽到了顧池西低沉而溫柔的聲音：“小玫，昨天累壞了吧？”

殘留的驚恐帶來的，身體的本能反應被她壓了下來，她點了點頭，開口，聲音有些沙啞：“是啊，池西……”

顧池西笑了一聲，擡手，輕輕地刮了一下她的鼻子：“今天就在家好好休息吧，我讓趙媽送飯上來。”

說完，他翻身下了床，沈玫閉了閉眼，在腦中回憶着昨天的情況。

昨天，她記得自己如常地迷暈了顧池西之後，出了門，遇到了顧玖，還和對方開誠布公地談開了……

然後呢？

記憶突然中斷，她眉頭一皺，意識到自己昨晚又一次複發了。

幸好顧玖将她送了回來，這才沒有讓顧池西發現不對。這麽想着，她緩緩起身，在适應了複發之後的暈眩後，她一擡眼，正對上顧池西關切的目光。

“昨天是我做的太過了，小玫。”見沈玫一副懵懂的表情看着自己，顧池西心中湧起一陣滿足感，他笑着，又揉了揉沈玫的頭發，語氣愉悅：“這幾天你就好好休息，想要什麽，就跟張秘書說，知道嗎？”

沈玫眨了眨眼，軟軟地點了點頭，顧池西這才滿意地收回手，轉身離開了。

直到樓下傳來車子的聲音，她這才收起面上那副懵懂的樣子，站了起來。就在此時，門口傳來一陣腳步聲，她動作一頓，身後，顧玖開了口：“對不起。”

沈玫愣了一下，側身：“怎麽說？”她的聲音還帶了些沙啞，眼睛也有些發紅。顧玖上下打量她許久，嘆了口氣：“你昨天那樣的狀态，我還把你送回了這裏……”

“你做得很對。”沈玫開口，打斷了她的話：“如果我昨天晚上還能開口，我也會讓你把我送回來的。”

她表情平靜地上前兩步，垂眸，看着比自己矮了一些的顧玖，說道：“我好不容易才讓他信任了我，不能被一點小意外給破壞了。”

這話說得十分合理，可顧玖卻莫名的感覺到心裏一陣煩躁，她看了看沈玫，開口：“那你呢？”

沈玫愣了一下，看她：“我？我怎麽了？”

她并沒有理會顧玖的意思，顧玖長出了口氣，擡手，按在了她的眉心。

她這才意識到，從自己醒來到現在，她的眉心都沒有松開過。

她聽到顧玖開口，語氣無奈：“你的身體，還好嗎？”

她貼心的沒有詢問沈玫會做出那樣反應的原因，沈玫的身體一僵，許久才緩緩地點了點頭：“好多了，睡一覺就沒什麽事了。”

頓了頓，她看着顧玖，補充道：“放心，我的身體情況不會影響到調查的。”

顧玖愣住了，她沒有想到自己的關心會被沈玫理解為是委托的擔憂，她捏了捏自己的手指，說道：“沈玫，我問這個，并不是因為擔心調查。”

沈玫的身體幾不可查地一僵，在顧玖看不到的角落裏，沈玫用力地用指甲掐了掐自己的指尖，她向後一靠，搖了搖頭：“我知道了，但讓雇主安心，是我的職業素養。”

她垂眸，勾了勾唇：“所以，我現在能離開這裏了嗎？畢竟……”她轉了轉頭：“我确實不是很喜歡這裏。”

顧玖愣了一下，趕忙讓開了門。沈玫繞過她，揮了揮手，說了句“謝謝”，就這麽回到了自己的房間，關上了門。

門被關上的同時，她迅速擡手，捂住了差點脫口而出的呻吟。

然後，她靠在門上，緩緩地順着門，蜷起了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