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章

第 21 章

将顧玖徹底安置好已經是十分鐘之後的事情了，兩個人對着一條睡裙折騰了半天，才終于成功地讓它安安穩穩地留在了顧玖的身上。

而此時，看着倒在床上呼吸逐漸平穩下來的顧玖，沈玫終于後知後覺的意識到，自己需要考慮一個非常嚴重的問題了。

她今天晚上睡哪？

雖然她的床不算很小，但是因為一直都是自己一個人睡，所以她也只準備了一套床品，加上一條夏涼被。就現在這樣的天氣，蓋一晚上夏涼被，一定會被凍感冒。

而且她也只有一只枕頭……

看着床上将自己的腦袋埋在枕頭裏蹭了蹭，睡得正香的顧玖，沈玫皺了皺眉，剛打算自己随便拿點什麽東西湊合一下，就反應過來了不對。

她和顧玖都是女生，為什麽要在意這些啊？

想到了這一層，她拍了拍自己的腦袋，只覺得自己的想法越來越奇怪了。轉身，她進了衛生間，洗漱之後，她躺到了床上，将顧玖推了推，自己占據了半邊枕頭，将自己扔進了被窩。

幸好顧玖身上的酒味在那十分鐘的僵持中散了不少，她這麽想着，也感覺到了些許困意。

就在此時，一雙手忽然從旁邊伸了過來，她本能地身體一僵，轉頭，顧玖雙眼緊閉，眉頭微皺，一副十分不安的樣子。

她愣了一下，還沒來得及躲開，又聽到了顧玖齒間溢出的，極其細小的嗚咽。

“媽媽……”她的手輕輕地碰在沈玫的身上，卻甚至不敢用力。這樣的姿态無異觸痛了沈玫，沈玫長出一口氣，伸出手，輕輕地握住了她的手。

那只手瞬間找到了主心骨一樣地緊緊抓住了沈玫的手，沈玫看着顧玖逐漸放松下來的眉頭，許久，才緩緩地閉上了眼。

很奇怪，從那件事之後，她的身邊只要有人，她總會不自覺地陷入噩夢，可這次，身邊同樣躺了一個大活人，她卻一夜無夢。

難得地睡了個好覺，第二天的她甚至是被身旁先一步醒來的顧玖吵醒的。她睡眼朦胧地睜開眼，正看到顧玖面色有些凝重地看着她。見她醒來，顧玖開口：“我昨天晚上，做了什麽？”

沈玫看着她，從她故作冷靜的表情中讀出了一抹慌亂。她笑了笑，正想擡手伸個懶腰，卻發現自己的手還被對方抱着。

顧玖顯然也發現了這一點，她匆忙松開了沈玫的手，後退了兩步，耳尖不由有些發紅。沈玫看出她的害羞，倒也沒有真的還繼續出言調侃，只是聳了聳肩，如實說道：“除了抱着我哭，和一定要睡在我這裏之外……”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顧玖平靜的表情就裂開了一條縫，她猛地捂住自己的臉，垂下頭：“好了好了，你還是別說了。”

她的表現實在可愛，沈玫沒忍住，笑了出來。這一笑，立刻得到了顧玖的一頓瞪視。只是她的臉還有些紅，這一瞪實在是沒有什麽殺傷力就是了。

沈玫聳了聳肩，倒沒有再說什麽，只是看了看她，從另一邊下了床。顧玖坐在床上，看着沈玫熟練地打開衣櫃，忽然意識到了什麽。

她低頭，身上，一條完全不屬于自己的白色睡裙穿戴得十分整齊，她能清楚地感覺到，睡裙的裏面，是什麽也沒有的。

也就是說，昨天，沈玫給她換衣服的時候……

還沒等她說出口，沈玫已經頭也不回地開了口：“啊對了，你身上那件衣服我沒穿過，放心。”

顧玖一怔，臉更紅了，她正看向沈玫，想要說什麽，一擡眼，卻正好看到沈玫将身上的睡衣脫下，露出雪白的後背。她瞬間一僵，果斷地轉過頭，語氣結巴：“你你你，你在幹什麽！”

沈玫不慌不忙地換好衣服，轉頭，表情不解地看向她：“換衣服啊，怎麽了？”

顧玖的頭仍然朝着另一邊，她深吸一口氣，開口，語氣結結巴巴：“你你你，換衣服，也不找個別的地方的嗎？”

她的反應讓沈玫感覺到了有趣，沈玫上前一步，開口：“我在我自己的房間換衣服，為什麽要換個地方？”

顧玖的身體明顯一僵，沈玫笑了笑，繼續說道：“再說了，大家都是女生，換個衣服而已，你那麽緊張幹什麽？”

倒是只字不提自己昨晚那點心理活動了。

顧玖抿了抿唇，只是說道：“我，我不管，你這樣就是，就是，就是……”

她“就是”了半天，沈玫都已經換好衣服了，她還在那邊轉着頭，結結巴巴地想要找出一個合适的形容詞。沈玫嘆了口氣，走到她身邊，說道：“好了，別糾結了，我衣服都換好了。”

顧玖一愣，轉過頭，沈玫已經換上了她經常穿的那一身白色衣裙，正挑着眉，笑着看她。顧玖一怔，沈玫的手指卻正在此時點上了她的眉心。

“年紀輕輕的，不要老是皺眉。”微涼的觸感讓顧玖回神，她飛快地後退了兩步，看着沈玫，許久，才憋出來一句：“我，我要回去了。”

然後，不等沈玫開口，她轉身，拉開房門，飛快地跑了。

沈玫皺了皺眉，雖然顧玖醒的時間，按照管理，顧池西已經離開了，但是最近的顧池西行動十分可疑，不排除他這個點還會在家的可能。

這樣冒失地沖出去，實在是有些……

幸好顧池西并沒有在家，沈玫換好衣服，出門，對上的就已經是一個整理妥當，端坐在餐桌前，仿佛什麽都沒發生過的顧玖了。

見沈玫過來，顧玖擡眼看了她一眼，點了點頭，對着廚房開口：“趙媽，可以上菜了。”

趙媽應了一聲，不一會，精致的早餐就端上了桌。等趙媽離開，顧玖看着沈玫，抿了抿唇，開口：“昨晚的事……”

“放心，我會當做什麽也沒發生的。”沈玫坐了下來，拿起面前的牛奶喝了一口，才繼續說道：“但是，你喝醉酒以後還是太不設防了，如果有外人……”

“沒有外人！”顧玖匆忙開口，不知道為什麽，她的臉顯得有些紅：“我，我很少喝酒的，也不會在外人面前喝。”

“可昨天……”沈玫的話剛出口，就被她打斷：“你是我雇傭的人，你不會傷害我的，對嗎？”

沈玫一怔，她看向顧玖，卻正好對上她的一雙眼。

她的眼一眨不眨地看着沈玫，眼中帶了一絲幾不可察的祈求。沈玫忽然心中一顫，她倉皇挪開了視線，點頭：“啊，你說的對。”

一種莫名的氛圍忽然在二人周圍彌漫開來，沈玫低頭，拿起筷子，囫囵夾了一筷子菜，匆忙招呼着：“快吃吧，再不吃要涼了。”

可那分明是涼菜啊。

顧玖沒有戳穿她，她只是點點頭，也低下頭吃了起來。一頓飯就這麽沉默着吃完，沈玫倉促轉身，卻聽到身後顧玖開口：“沈玫，我可以相信你，對嗎？”

沈玫停下了腳步，點點頭：“當然。”

“那就好。”顧玖似乎笑了，有那麽一瞬間，沈玫很想看看她的笑，可下一刻，她回過神來，加快了腳步，倉促地離開了。

看着她的背影，顧玖眯了眯眼，端起桌上的杯子，喝了一口咖啡。

她垂眸，掏出手機，發道：“試過了，她不是沒有反應。”

很快，對面的信息回了過來：“那不是很好，你的計劃又能有幾分把握了。”

她卻并沒有第一時間給出回複，而是在遲疑很久後，長出了一口氣，才回道：“是吧……”

看出她的遲疑，對面輸入了很久，發來一句話：“顧玖，你自己定的計劃，這會又良心發現，想反悔了？”

顧玖還沒回，對面又發來一串文字：“再說了，你又不是欺騙人家感情，你自己不是也喜歡人家嗎，放寬心啦。”

顧玖緊皺的眉頭卻并沒有因為對面的話松開，許久，她長出了一口氣，回了一句：“你說得對。”

然後，她鎖上了手機屏幕，望向樓梯的方向，許久才收回了目光。

而上了樓的沈玫心中同樣不平靜，她在心中一次次告誡自己，自己同顧玖之間只是單純的雇傭關系，可同樣的過往還是讓她不由得将更多的注意力傾注于她。

她當然也知道這樣對她來說絕對不算什麽好事，但是她就是會克制不住地去關注對方，并且總會想着給她一些特別的對待。

她本來已經盡力在克制了，可今天，當顧玖看着她的眼，問她，自己能不能信任她的時候，她的心中忽然湧上一抹極其危險的預感。

繼續這樣下去，她一定會失控。畢竟，顧玖的性格，實在是有點踩在她的審美上。

可她當然不能，也不應該和自己的雇主發生什麽過分親密的關系。

還是應該保持距離，這麽想着，她抿了抿唇，決定從明天開始更注意一些。

第二天，顧玖一下樓，就看到穿戴整齊的沈玫拉開門，消失在了門口。

今天這麽早？她這麽想着，卻并沒有太放在心上。畢竟對方的身份擺在那裏，難免會有需要自己行動的時候。

明天再說吧，這麽想着，顧玖卻一連幾天都沒能見到沈玫。

這看起來就不能用單純的忙來解釋了，顧玖眯了眯眼，看着又一次在自己面前關上的門，做了一個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