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神明啊，請你擡起頭來，看看你的子民吧。
熊熊的大火包圍了整座城市，到處都是哀嚎和鮮血，少女拖着傷殘的小腿，一搖一晃地往城門外跑，無數的人流從她身邊竄逃而過，沉重的大門忽然關上，在人群的身後，赫然站着那六個人，準确的說他們根本不是人。
七殺。
他們是妖鬼的奴仆，是罪惡的化身。他們的身上無一例外帶着惡臭，皮膚泛着青紫色，身上不着一物，強硬的身體，駭人的妖力，卻對百媚書生有着如同刍/狗般的忠誠。
少女害怕的渾身發抖，她不想死，起碼不想這樣死。
七殺中的六人将上古國的臣民包圍在了城門內，毫無生氣地雙眼裏滿是罪惡和殺戮。
就在所有的臣民都崩潰的跪倒在地上時，一陣清脆的鈴聲響起，它響徹着整個都城。
只見那緊閉的城門忽然打開了，城門外，站着一個赤足的小姑娘，那姑娘瞧着不過十七八歲的年紀，明亮的紫眸打量着城中宛如驚弓之鳥的人們。
她是誰？
七殺中個子最高的那個忽然對着小姑娘發話道：“小七又來晚了，不得不說，上回去皇宮殺祭司的時候那就姍姍來遲，今日還是這樣。這裏只剩下最後一批都城的人了，你說說看，給他們個什麽死法比較好？”
“殺？該死的不應該是你們嘛？”那小姑娘忽然笑了。
少女的視線逐漸朦胧起來，她看着那個叫小七的小姑娘揮起了一條巨長的骨鞭，那骨鞭直接将七殺中的老大從城樓上擊落。
“小七你在做什麽？”七殺中的老二驚慌道。
小七撫摸着自己的頭發，淡淡一笑道：“忘了告訴你們了，幹爹說了，你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沒有活着的必要了。”
“等等，她不是小七……”七殺中的老三忽然鎮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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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七冷笑着從上古國臣民中走去，那些人看見她就像看見了妖怪一般，吓得趴在地上不敢動彈，小七迎面看向了那個瘸腿的少女，二人的視線就這樣交彙着。
小七嘴角勾起冷笑道：“神明……也要逃跑嗎？”
聽到“神明”二字所有人的視線都彙聚在了少女的身上。
少女眼中有些許錯愕。
小七玩味地舔了舔下唇，笑道：“玉瓊仙子。”
少女本以為自己的僞裝天衣無縫，卻誰知還是讓眼前之人發覺了。
玉瓊仙子看着小七冷笑道：“百媚書生，沒想到你打起自己人來也挺狠。”
眼前站着的“小七”其實就是七殺的主人——百媚書生。
百媚書生顯現了原形，他溫柔而又譴锩的眼眸看着玉瓊仙子道：“沒想到你真的會來。讓我猜猜你是來做什麽的？拯救蒼生？可我看着不像啊，你好像在逃跑？”
玉瓊仙子并不是武神，拯救蒼生還輪不到她。她不過是來尋找上古國大祭司白昭娣的屍首，可誰知……竟是屍骨無存。
至于僞裝成百姓，是因為神明沒有天尊的旨意本就不得随意踏足人間。
百媚書生看着玉瓊仙子臉上的囧色笑道：“看看吧，這就是你們祈禱的神明，她就在你們之中卻沒有想過要救你們。真可笑，天神永遠都這麽自私，無論是對我還是對你們。”
人群中開始出現了竊竊私語和怨恨聲，他們比起厭惡妖鬼更痛恨神明。
偉大的神明，你為什麽，不救救你的子民呢？
多麽諷刺。
嘲諷、嬉笑、數落……
痛，鑽心的痛全都湧入了身體中。
明七被痛醒了。
她看着周遭的一切，俨然已經不在裴家祖墳了。
這裏好似是玉瓊仙子的湯池。
此刻明七正泡在湯池之中。
流光呢？
不滅燭呢？
良久，明七才恍惚看見身側還坐着一個身影。
玉瓊仙子此刻正拿着一杯茶水淡淡地看着明七。
“仙……仙子？”明七捂着頭痛苦地喊了一聲。
剛剛明七在夢境中看到的莫非就是玉瓊仙子的往事？
可她為什麽會忽然看到這些？
那樣鑽心的痛苦，玉瓊仙子也曾經有過嗎？
玉瓊仙子似乎看穿了明七心中所想，她不說話，只是将手輕輕地敷在明七的額頭上，一股暖流湧進了明七的身體裏，明七身上的疼痛瞬間減輕了不少。
玉瓊仙子開口道：“那個叫香淩的女鬼在你的身上下了禁制，你暈了過去，我……剛好路過就把你帶回來了。”
“那流光仙君呢？”明七問道。
玉瓊仙子笑道：“你還關心他？他這個人不是一向無欲無求嗎？可我看他分明就是有欲有求，否則那樣的詛咒應當不該讓他如此痛苦。”
明七疑惑道：“詛咒？”
玉瓊仙子說道：“香淩與不滅燭已經融為一體，不滅燭的意志就是香淩的意志，想要讓香淩解脫就要完成香淩的遺願。”
明七微微蹙眉覺得事情似乎不妙，問道：“她的遺願是？”
“流光仙君将生生世世不會與他所愛之人在一起，而他所愛之人會生生世世憎恨他，怨恨他，他們永不會善終。”玉瓊仙子道。
明七微微一怔，這詛咒可謂是真正的狠毒了。
只是？流光仙君有心上人嗎？似乎從未聽說過。
玉瓊仙子看着明七，微微嘆氣：“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香淩的冤魂已經散去，那個不滅燭就在我的桌案上。”
“您為何要救我呢？”明七不解道。
玉瓊仙子卻笑道：“你不是做了個夢嗎？還沒找到答案嗎？”
明七看着玉瓊仙子清冷的面孔，她的臉總是看着不茍言笑可聲音卻又那麽溫柔，如果白昭娣和玉瓊仙子本為一人的話，白昭娣那顧念蒼生的感情，玉瓊仙子也不可能沒有吧。
或許就是為了拯救蒼生，玉瓊仙子才會讓白昭娣誕生于人世間。
“不管怎麽樣都要多謝仙子相救。”明七疲憊地笑道。
玉瓊仙子卻搖頭道：“不必謝我，我本來只是閑來無事随便走走，是裴家的小郎君叫……裴臨的找上我，我這才救下了你，你身上的禁制雖然解不了，但起碼你不會這樣痛苦。”
“裴臨？！”明七忽然一驚，差點忘記裴臨還在裴家祖墳等着她，便急着要走。
玉瓊仙子卻一把按住了明七道：“先別着急。你現在就走，你身上的禁制會把你折磨的生不如死的。你先再泡一會兒，再走。”
“這到底是什麽鬼東西？為什麽會讓我渾身如此痛？”明七問道。
玉瓊仙子回答：“這東西對于你來說也就剛開始痛些，日後便不會了。倒是流光……也算是他湮滅人性的報應吧。”
“什麽？”明七聽着玉瓊仙子的話有些不大明白，什麽叫湮滅人性？。
玉瓊仙子也明擺着不想全部告訴明七，她說：“流光最近不會來見你了，我知道四煞有多強，你不能跟他們硬碰硬，還有你身上的長命鞭是邪物，你若是用的不當會傷到你自己。”
明七看着玉瓊仙子真摯的雙眼，恍惚間覺得她似乎知道不少事情，甚至可能關于明七的過去。
明七回到裴府時，裴臨正在門口候着，明七先是去把不滅燭還給了狐妖婦人，再拿着狐丹塞到了裴臨的手中。
“給我？”裴臨笑着問道。
明七點頭：“我是仙姑，我不需要這種東西，你身子不好，吃了可以延年益壽啊！”
裴臨有些失語，幹笑着道：“看來你還是怕我早死。”
“說來也怪，那狐妖婦人明知道那不滅燭裏已經沒有香淩的冤魂了卻還是千恩萬謝的拿走了，甚至沒有食言給了我狐丹。”明七疑惑道。
裴臨卻說：“她已經得到她想要的了。”
“你是說……詛咒？”明七歪頭問道。
明七想了想又道：“也不知道流光仙君喜歡的是誰？能夠讓他如此痛苦？”
裴臨卻垂眸冷笑道：“如果他喜歡的是你，你會害怕嗎？”
“可我又不喜歡他。”明七脫口而出道。
所以啊……詛咒早就生效了吧。
裴臨冷笑着捏緊了狐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