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七殺，這個曾經讓大陸上所有人聞風喪膽的名號。
他們是人也是“妖”。
七年裏小七被安置在百媚書生的身邊，而其餘六人則被帶去了亡命谷。
亡命谷就在蠻荒谷裏面，亡命谷裏埋葬着無數的冤魂和小妖。百媚書生給了他們六個孩子一人一個饅頭，一人一把短匕，百媚書生要這六個孩子七年中在亡命谷與那無數的小妖戰鬥。
亡命谷的這些小妖攻擊性都極低，行動也遲緩腦子也不靈光，是妖界最低等的存在。但他們死後會化作妖怨附在人的身上。這六個孩子最後都被妖魔侵/體，變得不人不妖。妖附在他們身上給予了他們妖力讓他們逐漸變強的同時也加強着着他們靈魂深處惡念。
之後的日子裏他們變得精神恍惚，一面體驗着無盡殺戮所帶來的的快/感，一面啃噬着妖怪的屍骨渾渾噩噩。
小七再次見到這六個孩子時，他們也已經長大，可模樣卻根本不像是人，說是深淵裏爬出來的惡魔也不為過。他們的身上無一例外帶着惡臭，皮膚泛着青紫色，身上不着一物，強硬的身體，駭人的妖力，卻對百媚書生有着如同刍/狗般的忠誠。
“小七，你的任務就是別讓這六個人死了。花妖教你的治愈術，就是要你保證這六個人的安全。你要讓他們安然的進入上古國的都城。”百媚書生站在小七身後，淡淡道。
小七看着面前的六人，他們眼中沒有敵意也沒有殺氣，更像是行走的屍體，小七大着膽子靠近他們，低着頭輕聲道：“我叫小七……”
面前的六個人只有其中個子最小的那個微微偏頭看向了小七，他嘴角艱難地咧出一抹笑，看着滲人的緊。
“我是老二……”
小七看着那人，忽然間想起了七年前打開書生廟大門的那個孩子。
站在六人中間塊頭最大的那個男人問百媚書生：“主人需要我們做什麽？”
“很簡單，吾要上古國大祭司白昭娣的屍首。”百媚書生将手裏的帕子丢給那男人。
男人接過帕子，聞了聞，便同其他六人一道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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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媚書生笑着瞥向小七道：“跟着去吧。記住，一定要讓他們安全進入上古國的都城。”
*
一路上小七都走在最後面，這六個男人幾乎是見人殺人見妖殺妖，哪怕是受了傷他們也都不管不顧的，不過幾日便從上古國邊境一路殺到了上古國的都城門口。
也正是如此，上古國将這七人命名為“七殺”。
上古國都城城門緊閉着，在城門上懸挂着一把發着銀光的木杖。因為這木杖的緣故，這六個男人剛靠近城門便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給彈開，瞬間這六個男人身上血肉橫飛，可他們卻好似感覺不到痛苦似的，哪怕是手臂被割斷了半截，也能坦然地站起身來。
唯獨小七站在城門外毫發無損，那木杖似乎不會傷害她。
這根所謂的木棍，實則是仙界的至寶“通靈杖”。
有通靈杖所在數千裏之地妖鬼都難以靠近。這六個男人有妖鬼附身難以靠近通靈杖，這也難怪百媚書生會讓小七跟随他們前來。
帶頭的男人沖着小七道：“去把木杖拿走。”
小七點了點頭輕巧地爬上了城樓一把将那通靈杖從懸挂的城樓上拿開。
就在通靈杖離開城樓的一瞬間，小七感覺到手中的通靈杖失去了光芒，保護都城的屏障也在這一刻徹底消失。
看着沖進都城的其餘六人，小七愣在原地。
痛苦的哀鳴，無盡的殺戮。
曾經輝煌的古都，一時間變成了血流滿地的地獄。
手無縛雞之力的人們，根本抵不過那被妖魔附身的六人，所有的一切将被徹底的摧毀。
小七手裏的通靈杖滾落在了地上，在那一刻她終于感覺到了恐懼。
這是個無邊的地獄，她所呼吸到的每一口空氣都是血腥和厮殺。
她是誰？是人嗎？是妖嗎？
都不是。
小七沒有跟着其餘六人進城，而是轉身逃跑。
無論百媚書生同她多好，對她說了多少人的自私與貪婪，她都始終不會忘記，她曾經是上古國的子民。
可她又怨恨這個國度，因為是他将她推向了深淵。
城外下起了大雨，小七躲在偏遠村莊裏一個破敗不堪的小木屋內。
這個村莊十日前曾經被七殺洗劫，小七親眼看着其餘六人将這個安居樂業的村莊化為了廢墟。可她什麽也做不了，也什麽也不敢做。
小七蜷縮着身子躲在四面漏風的破屋裏，恍惚間似乎聽見了外頭有兩個聲音。
“來遲了嗎？”
望着眼前的一片廢墟司明對身旁的玄昌道。
玄昌打了個哈欠，望着這個死寂般的村莊，淡淡開口道：“肯定來遲了。你說天尊怎麽給我們這麽個苦差事，你說你司明一個文神加上我這個半吊子的武神，下凡來對付人間七殺，簡直奇怪！”
司明俯下身子看着倒在村莊裏的已經開始腐爛的屍體，從屍體的傷痕上驚嘆的發現，這些死者居然無一例外都是被人類的爪子正中要害殺死的。
可人類怎麽會有這樣鋒利的爪子？
司明起身撣了撣衣襟上的雨水，淡淡道：“我雖是個文神，可這天上還未有一個武将是我的對手。”
“是是是！這次解決七殺都得靠你了，我只能幫你清掃戰場。”玄昌憨笑着道。
“有人！”
司明忽然擰眉道。
剛剛城外下了一場大雨，大雨将所有的氣味沖刷的一幹二淨，如今雨勢減小，那股人氣格外凸顯。
玄昌還未緩過神便看見司明往一個小破屋走去，司明推開破門時，看見的是一個蜷縮在角落裏的少女。
少女大概十四五歲的模樣，身子瘦小，衣着鮮麗，雖臉上沾染了不少污漬卻也瞧得出是個清麗的人兒。
“紫瞳？”站在司明身旁的玄昌驚道。
少女微微擡起頭，驚恐的雙眸看着眼前忽然闖進來的兩個陌生男人。
站在前頭的那個男人眉心似有一點朱砂瞧着不過十七八歲的模樣，一身水藍色的衣袍，眉眼間既是溫柔又是疏離，他的長發上系着紅繩，紅繩上懸挂着的似乎是碧色的暖玉。在他的身上似乎有一股清淡的香氣，在他走進的那一刻起便萦繞在這破敗的屋中揮之不去。
“你別怕。”司明沒有靠近小七，而是輕聲安慰道：“我們不是壞人。”
玄昌眯起眼睛看着坐在角落裏的少女，隐約覺得不大對勁。
這村莊裏的人都死了，這少女手無縛雞之力是怎麽活下來的，單看她的衣着也不像是尋常人家的少女，怎的會出現在這樣窮鄉僻壤的地方。
“我瞧着，她會不會是近日裏鬧得很兇的‘七殺’之一。”玄昌冷不丁道。
玄昌跟司明的溫潤不一樣，他身上有武将的勇猛之氣，他可不會因為眼前的是個年紀尚小的小姑娘，就心慈手軟。
司明自然知道玄昌的意思，司明也不是不懷疑眼前的小姑娘，只是……
這姑娘雖生帶紫瞳，可眼瞳卻是那樣的清澈幹淨，完全不像是一個殺人如麻的“土匪”。
更何況這姑娘的手指細巧，跟殺死屋外那些村民的兇手，顯然不是同一人。
“你冷嗎？”
司明眼角微微上揚，帶着笑意問小七。
小七抱着自己的雙腿，點了點頭。
司明輕輕地将頭上的暖玉取了下來，披散的墨發透着一股清冽的氣息，他走近小七，将手裏的暖玉放到小七的手中。
這塊暖玉是天界的寶貝，也是當年司明神君擊敗鬼王咒恩後，天尊給他的獎勵。此玉原名“碧雲清”觸手生溫，當遇到危險時這暖玉還可護人性命。
“喂？！”
玄昌見司明把暖玉給了那小姑娘，有些震驚和生氣。
前幾日玄昌想問司明讨來把玩，被司明百般推辭，現在居然轉眼給了一個來歷不明的小姑娘。
玄昌氣得鼓鼓地道：“司明！”
司明并不搭理玄昌，司明飛升之前便是戰死沙場的文官，至于文官為何戰死沙場，主要還是當時的統治者過于昏庸，統治者夜夜笙歌又恰逢敵國犯境，便讓一直谏言的司明帶着五千士兵去打敵國五萬将士，司明強撐一月有餘，最後死于城樓。
也是因為如此司明很清楚戰亂和厮殺的恐怖，他也相信，眼前的小姑娘只是一個在戰亂中逃荒的可憐人。
“謝謝你……仙子哥哥……”小七看着眼前溫柔的男子輕聲道。
“你怎麽知道我們是神仙？”玄昌更好奇了。
小七握着暖玉，小聲道：“你的扇子上寫着‘我是神仙’。”
玄昌最早是人間一個小士兵結果戰後瘸了腿，老了當了個半吊子的老道士，之後每一世都是道士，修行了九世都想得道成仙，所以當了神仙後特別得意，特做了一把扇子，扇子上面密密麻麻的寫着“我是神仙”的字樣。
玄昌略帶尴尬地扭過頭去搔了搔頭，司明倒是在小七面前蹲下了身子，柔聲問道：“你叫什麽？是這個村子裏的人嗎？”
小七蜷縮着身子，不敢看司明，只是搖頭。
“這小姑娘來路不明，我總隐約覺得有些問題。”玄昌也不忌諱小七就在面前，直言道。
小七微微揚起臉，她透亮的紫瞳看着司明溫潤的雙眸，聲音綿軟道：“你是來找‘七殺’的嗎？”
“你知道他們在哪裏？”司明微微擰眉問道。
小七遲疑了一會兒，支支吾吾道：“好像……去了都城……”
玄昌聞言便要動身去都城，司明起身卻被小七拉住了衣角。
小七的手緊緊地攥着司明的衣角，咬唇道：“別去……他們很可怕。”
小七雖然同‘七殺’裏面其他六人并不熟絡，可她清楚這六人早已經失去了人性，變成不人不妖的怪物了。
“站在你面前的這位可是天界數一數二的神仙，連鬼王咒恩都怕他怕的要死，怎會怕這群小小的人類。”玄昌抿嘴笑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