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邀請函12
第12章 邀請函12
別墅內的一切都好似暗藏着非自然力量。
房間的門不僅能完全隔絕聲音,還能隔絕氣味。
喬七剛出門時的時候,還什麽奇怪味道都沒聞到。可在不遠處推門和尖叫聲同時響起後,格外濃郁撲鼻的氣味便瘋狂蔓延。
是一種很特殊奇怪的味道,很濃很濃,好似只要沾染到就難以再驅散一般。
喬七根本無法描述。
比腐肉的臭味還要怪些,夾雜着一股讓人惡心想吐的劣質香水味。
喬七從未聞過這種味道,但先前驚恐的女聲無疑告知了他答案。
是恐怖片裏經常出現的屍臭,人死後的味道。
喬七面上的血色褪去不少,大腦有些嗡鳴發暈的他,腿本能地有些發軟,喬七顫着胳膊,下意識想要去扶身後冰冷刺骨的牆壁。
在喬七的手心碰到磨砂壁紙前,有人率先扶住了他的手腕。
和嚴歌迥異的指骨觸感,讓喬七怔了剎那,他才發覺自己附近還有人,下意識道謝,只聲音還帶着顫。
“嗯。”許彥淮的聲音聽不出起伏。
手下的纖弱腕骨在細細發顫,過于軟嫩的觸感讓許彥淮發怔剎那,他能清楚地感知到,自己的手指在對方肌膚上輕微壓下去的弧度。
溫熱沿着肌膚接觸處透進血肉,許彥淮垂眸看了眼喬七過于失焦的瞳孔。
喬七明顯被這場變故晃住了心神,因被他攙扶移來的注意力瞬間又挪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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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彥淮抿唇看了眼自己抓住對方腕骨的手,面不改色地也将視線還給了在場衆人,他好像也忘了松手般,手依舊搭着喬七。
許彥淮原本是打算,昨晚單獨出來找線索的。
可就跟喬七一樣,他也陷入了無法動彈的特殊狀态,渾渾噩噩間度過了一整晚。許彥淮只來得及在意識清醒後,以最快速度出門站在走廊,不錯過其他人的出門表現。
許彥淮若有所思地掃了眼走廊上的人。
除了女白領這個發現者,包括他和喬七在內,走廊正站着5人。
打扮中性的女生在僵愣片刻後,沖進了女白領剛剛進入的房間。
剛剛還在嘲諷陳郁的李毅,面色一白,眉頭狠皺,他所站的位置剛好能夠看到被推開門的房間,整個人像是被看到的畫面定住了一樣。
陳郁本就陰沉的面色更沉了,他同樣掃了眼走廊上的人。在看到許彥淮正扶着喬七時,陳郁的目光停留了片刻,他嘴唇微張,似乎想要說些什麽,只他很快便意識到喉嚨裏的話在此刻有些不合時宜。在有些陰翳地看了許彥淮一眼後,挨個去轉還沒有出來之人的房間門把手。
房間的隔音再度發揮了它的作用。
尖銳的女聲被緊閉的房門阻隔在外,剩下的3人好似毫無察覺,他們的房間的門完全沒有要打開的意思。
伴随着陳郁有些不爽地轉動門把手,刺耳煩躁的聲音在碩大的別墅內回蕩。
許彥淮挑眉看陳郁的背影,在對方的頭戴式耳機上停留一瞬。
李毅剛剛的話引起了他的注意。
确實,陳郁為什麽要一直随身帶着這個耳機。
別墅內已經被證實了毫無信號,無法接收到外界的任何訊息,陳郁搭在脖頸處的耳機應該無法正常發揮作用才對。
可陳郁今早依舊還帶着它。
這耳機——
許彥淮思忖着。
難道對陳郁很重要?
或者,和普通耳機有些不太一樣?
許彥淮的思緒被陸陸續續的推門聲打斷,特別是嚴歌的目光精準投過來的時候。
肩寬背挺的男人,邁着大長腿徑直地朝他走了過來。嚴歌臉上依舊帶着點笑意,只這次,顯得有些皮笑肉不笑。
男人的身影在走到喬七面前後,将喬七完全籠罩。
他淡淡地瞥了許彥淮一眼,伸出了自己的手。
許彥淮明白嚴歌的意思,他嘴唇微抿,松開了握住喬七腕骨的手,往旁邊挪了挪,可以讓嚴歌的手頂替他原本的位置。
屬于喬七的溫度很快被別墅內的寒意蓋過,掌心的微空讓許彥淮莫名有些空落。
他當然知道嚴歌有足夠的立場這樣做。
畢竟嚴歌也不知道怎麽哄騙了喬七,拿到了男朋友這個名頭。
可許彥淮心情卻有些微妙。
特別是在他莫名其妙又去看喬七的時候,嚴歌的手落在他之前放上去的位置,但似乎捏得更緊了些,像是要蓋過他之前留下的痕跡,仿佛有些不安。
而喬七的心思完全落在了死人上,對其他的感知幾乎沒有,他好像并沒有怎麽注意到嚴歌過來的舉動,也沒有發覺牽他的人已經換了。
許彥淮先是因為喬七完全沒注意到他,有些莫名煩躁。
旋即心情又詭異地好了一些。
他發現嚴歌和喬七的關系,似乎沒有他昨天認為的那麽親昵穩固。
喬七好像,也不是,非嚴歌不可。
*
絕對算寬敞的房間內,容納着9個人和1具屍體。
窒悶的空氣在摻雜了古怪味道後仿若停滞,冷白的燈光清楚映出每個人的恐懼惶然,卻也蒙上了一層冰冷無情的詭異色彩。
不安的因子在跳動,喬七的臉慘白。
死去的是那位女大學生。
她和女白領是人群裏最擅長做飯的兩個人,她們在昨天攬下了幫大家準備飯菜的活。女白領早上醒來後,便準備招呼女學生一起去做早飯,屋外的聲音想要傳進去,便只能借助連通了內外的門把手。
卻沒想到女學生說要反鎖的門,在女白領的轉動下被輕松推開。猝不及防間,女白領透過越來越大的門縫,看到了女學生的屍體。
喬七看不見屍體的模樣,但他感覺應該很慘。
心理素質較差的女生已經吐了好幾次了,喬七哪怕努力不想去聯想,可膽子天生就小的他,還是冷汗涔涔。
過了很久後,大家才接受了這個事實,勉強找回了可以對話的理智。
一直泯然衆人的許彥淮,像是想要引起什麽人的注意般,一反常态地沒默然于大衆,主導着事态推進。
他很具領導範地站在人群中央,微擡着眼皮。
在許彥淮的詢問下,所有人都說了昨晚睡覺時的情況。
心比較大,過于疲憊,自己能夠睡着的人,便沉沉地陷入了夢境。而像喬七這種不安到完全無法入睡的人,則被迫進入了意識昏沉狀态。
喬七的心髒提了提,指尖微顫間,掌心冒汗。
如果其他人都沒有撒謊的話,從他們的話語中不難得出,除了死去的女學生,那人昨晚就只進了他一個人的房間。
這個認知,讓喬七緊張地下意識拽了拽衣角。
“怎麽了嗎?”許彥淮看出了喬七的異常,視線在喬七這裏停留。
“我——”喬七發顫的話語一頓,他莫名覺得這件事說出去不是很好,粉潤的嘴唇翕動間,只細微地道,“我怕。”
他是真的怕,聲音都可憐兮兮的。
場中的氛圍好似變化了一瞬,喬七感覺自己身上又出現了好幾道視線,但很快便又回到了正軌。
*
許彥淮有些銳利的視線,先後掃過女主播、宅男和嚴歌,他的眼神在望向嚴歌時,好像格外冷冽。
看似平淡的聲音中滿是壓迫,“你們今早醒來後都在幹什麽,為什麽出門出得這樣晚?”
他們3個都是在發現有人死後,被陳郁提醒着出來的。
陳郁搭腔搭得很快,“就是,連喬七都出門了,你們怎麽還比他出門晚。”
突然被點名的喬七,“。”拳頭硬了。
“我在化妝。”女主播的聲音也隐帶着顫,她臉上的妝容确實只完成了一半,眼妝只花了一個眼睛,“我本來想化好妝再出門的,沒想到,沒想到——”
後面的話她好像說不出來了。
宅男的語調又急又高,這種被當成懷疑對象的質問,好像讓他有些慌,他煩躁地抓着腦袋,眼下的烏黑在眼神變幻間也跟着一起動,“我就是想多睡一會兒,我在進入別墅之前,晚上都不睡的,天快亮的時候才會睡。雖然在那種力量的作用下還是睡着了,但我醒來時依舊跟沒睡似的,眼皮都睜不開,就忍不住再眯了一會兒。”
他磕磕絆絆地又說了一大堆,到最後就只剩下翻來覆去的廢話了。
“你呢?”許彥淮皺着眉打斷他,轉而看向嚴歌。
嚴歌似乎頓了頓,聲音裏有克制的怪異,“我早上起來去洗了個澡。”
“洗澡?”許彥淮重複,直覺不對勁的他追問,“你怎麽早上起來洗澡?”
可很快,許彥淮的表情就變了變,明明嚴歌給出了解釋,但許彥淮看似平淡的眼神好似更冷了。
嚴歌又是在頓了頓後才開的口,“昨晚做了那種夢。”
“那種夢?”陳郁好像也不是很爽嚴歌,抓住機會就要刺他,“什麽夢需要你早上醒來就去洗澡,做個夢還能讓你身上有髒東——”
只話還沒說完,他的表情就瞬間難看了下來。
他好像突然想到了什麽,陰着視線在嚴歌和喬七身上移轉。
身上突然出現的數道怪異視線,讓喬七有些沒有反應過來。他不明白為什麽大家突然又都看他了,茫然間,他聽到了嚴歌的聲音。
“春夢。”
慢了幾拍的喬七終于聽出了潛臺詞,他白着的小臉瞬間被突然的熱氣燙到發紅,快要冒煙的喬七恨不得挖個地洞鑽進去,他渾身都泛上了惹眼的粉色。
喬七都不知道嚴歌是怎麽如此正常地,做出這話來的。
恨不得暈過去的喬七,捏着衣擺的手更緊了。
尤其是在他發現,其他人像是怔住了一樣,視線依舊牢牢黏在他身上,根本沒有要挪開意思的時候。
*
場面有些詭異。
嚴歌這明顯和氛圍不符的話,像是讓整個環境都頓住了,喬七莫名覺得空氣中彌漫着不虞,好像很多人都不高興了。
他在心裏嗚嗚嗚。
也對,這話确實不合時宜。
大家正在認真分析死亡事件呢,嚴歌不僅不認真回答,反而說出這種莫名其妙的話,嚴重破壞了現場氛圍,影響了進度,可不是會引起衆怒。
好好的事情莫名就走偏了。
喬七羞恥間,腦袋發暈,完全不知道這種詭異持續了多久,也不記得事情是怎麽重新回到正軌的。
在又确認了一遍大家都沒在邀請函上寫名字後,随機殺人的規則被許彥淮點出。
“可,可為什麽偏偏是她呢?”女白領收到的沖擊最大,她顯然沒辦法接受女學生死亡的事情,她記憶中全是昨晚對方鮮活的模樣,“為什麽就偏偏随機到她?”
“能有什麽偏偏,都說了是随機了。”陳郁平等地不友好對待每個人。
“不。”早就在任務中得到關鍵信息的許彥淮,掃了在場所有人一眼,平直嘴角下,毫無漣漪的聲音響起,“是為了隐藏。”
喬七聞言眼皮直跳,他下意識朝着聲源處望去。
許彥淮的視線,在喬七咬到發白的嘴唇上,繞了一下,旋即頂着衆人注視開口,他在說話的同時,也在打量在場之人的所有細微表情。
“如果真的是那種力量在殺她,她根本毫無反抗之力,可她昨晚是有反抗的。”以昨晚其他人根本無法動彈的狀态,殺死他們就跟碾死一只螞蟻一樣輕松。
“既然是游戲,那麽便一定有勝利的可能。可如果讓我們直接和那股力量對上的話,我們毫無勝算。”許彥淮聲音微頓。
“你什麽意思?”陳郁跟上了他的思路,“你是說,昨晚真正殺人的,不是那股力量?”
陳郁皺眉,“不是那股力量的話,是什麽?”
許彥淮示意大家去關注屍體外的環境,“昨晚她和我們不一樣,她是可以動的。”或許是為了提示他們,又或許源自惡趣味,被選中的人沒有陷入特殊狀态。
床頭櫃附近的地上有大小不一的玻璃碎片,像是倉促動作間,被人碰到地上摔碎。
床單上有處褶皺很不一樣,不是翻滾間能壓出來的,只有人死死攥着,才能弄出這樣的痕跡。
能動的女生,在聽到外面傳來詭異動靜後,先是緊張不已地死死攥着床單,又在門被推開,人走進來後,試圖逃跑掙紮,慌亂間,床頭櫃上的玻璃杯被弄到地上。
“她不是死于非自然力量,而是被掐死的。”許彥淮垂眸看着地上的屍體,女生臉色發青,眼睛因充血而隐隐發紅,但只要細看,就能從驚恐中看出一點難以置信,她嘴唇張得極大,一副死前呼吸不過來的樣子。
許彥淮彎下腰,用修長的手指輕點着屍體的異樣,“脖頸處的皮膚被人剝掉了,是因為兇手不想讓我們看到他留下的手印。她的雙手被人用繩子死死捆着,是兇手為了避免掐死她時,她因為掙紮而在他身上留下痕跡,比如指甲抓撓留下的印子。”
李毅眉心狠擰,不理解道,“可兇手為什麽要隐藏自己?”
聽到這裏,喬七手心冒汗,他心髒猛地一跳。
他想起了昨晚那人有些古怪的一句話。
——盡快發現我吧。
隐隐間,喬七好像知道‘發現’這個詞的真正意思了。
他呼吸都有些亂了。
許彥淮深深地看了在場衆人一眼,嘴角扯了扯,“因為兇手就在我們裏面。”
任務中明确提及,人群中藏着一位厲鬼同夥。
通關條件之一,便是找到這位厲鬼同夥。
“別墅內,除了那股力量,不就剩下我們了嗎?那股力量沒直接殺人的話,真正殺人的能是誰?”許彥淮意味不明地開口。
陳郁再一次跟上了許彥淮的思路,他聲音沉沉地道,“所以,之所以殺她,是因為她相對較弱,在場有能力殺死她的人有很多。兇手殺她,更利于隐藏自己的身份?”
幾乎是陳郁的話音剛落,好幾道視線便落在了臉色霎白的喬七身上。
照這個邏輯,喬七很有可能也是兇手心儀的動手目标。
眼盲的他幾乎毫無自保之力,兇手殺他,并不會留下什麽有指向的線索。
喬七的嘴唇都白了,他嗫嚅幾下,想要說些什麽,又說不出口,漂亮的蒼白小臉微垂着,只露出一丁點下巴。
喬七後面都有些不在狀态。
等到他再回神的時候,是抽簽結果出來。
知道兇手藏在人群中的衆人,不可能再維持昨日的友好。覺得兇手或許會有異常舉動和反應的他們,決定時時刻刻監視彼此。
可他們不可能一直一起行動,而觀察人太多,難免會有疏忽。
在許彥淮的提議下,他們決定分成四個互相監視捆綁的小組,同一組的成員今天必須時時刻刻待在一起,确保每個人身邊都絕對有人盯着,不錯過任何人的反常。
為了公平,分組由抽簽決定。
喬七在等結果的時候,心裏一直祈禱着不要和陳郁一組。
除了陳郁外,誰都行。
可偏偏——
喬七就是和陳郁抽到了同一個數字。
喬七小臉皺起:“。”嗚嗚嗚,他老倒黴了。
特別是陳郁那讨人厭的聲音響起時,“你這什麽表情,弄得我好像很想和你一組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