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邀請函32

第32章 邀請函32

腳步聲不疾不徐, 卻好似踩在喬七的心上,讓他眼皮亂顫。

喬七的呼吸聲一下子亂得離譜。

他那敏銳的第六感這一次又發揮了提醒作用,伴随着腳步聲的逐漸逼近, 屬于嚴歌微冷的目光落在身上, 喬七心裏的警鈴被拉響至前所未有的地步。

喬七被鉗制的手都在發抖。

他感覺很糟糕,心跳快到喬七有些呼吸不過來。

前所未有的不安感籠罩着喬七, 告訴着他,他必須要做些什麽。如果任由事情發展,現場即将出現情況的糟糕程度, 會遠遠超出他的承受能力。

喬七額間沁着汗, 強忍着恐慌,尋找着再做些什麽的能力和勇氣。

“跑上3樓去做了什麽?”聽不出情緒的聲音, 自嚴歌口中響起。

喬七被吓到眼睫忍不住又顫了顫。

隐隐約約地,他感覺嚴歌對他的态度, 和以往發生了變化。

心髒好似驟停了下, 但似乎是因為心弦太過緊繃,迫切的求生本能在此刻發揮了作用,喬七全身冰冷間, 腦海裏恍恍惚惚地劃過幾個片段。

一個是昨晚驗證邀請函順序之前,對方語氣怪異的一句話。

——七七,你想起你的男朋友是誰了嗎?

還有一個, 便是嚴歌在0點前離開時,刻意将他男朋友身份又揪出來強調的一段話。

喬七冷汗涔涔間, 感覺自己好像抓到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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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不知道出于什麽原因,但嚴歌似乎真的很在意他這個男朋友的身份。

只是事情發展到這一步, 這個身份已經漸漸被剝離到要被忽略了。

喬七感覺自己的沒有迅速回答,似乎又惹怒了對方, 周遭的氛圍變得更加詭異瘆人。容不得喬七細想,他一邊心慌意亂,一邊又因為嚴歌目光中的陰鸷而面色發白,知道已經沒時間機會的他,趕在嚴歌又要開口之前,連忙顫着尾音道,“嚴,嚴歌?”

他本就好聽的聲音,因為語調帶顫,聽起來可憐極了。

面無表情的嚴歌,被喬七這句話,弄得怔了下。

既是因為喬七已經很久沒有叫過他的名字。

除了在邀請函順序顯現的那次,因為被指認成了兇手,而十分無措地轉過來指認他後。像是早已隐隐察覺了他的危險,試圖刻意疏遠他,喬七最近兩天跟他的交流少到可憐,嚴歌已經很久沒有從喬七口中聽到自己的名字了。

現在突然被對方這麽顫顫地一叫,嚴歌心情忽然有些微妙。

也因為,嚴歌聽到了喬七聲音裏的一些忐忑和不确定。

嚴歌眼皮跳跳,原本要說的話,忽然卡在了喉嚨裏。

特別是喬七緊張不安的聲音再度響起來後。

“嚴歌,是你嗎?”

小心翼翼的,似乎還帶着點求助和依賴。

俊美的男人身體一頓,他意味不明地‘嗯’了聲,然後給抓住喬七的屍骨一個眼神,令它松開了喬七。

手上的冰冷和硌痛褪去,喬七緊張到心髒砰砰跳,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做的事情究竟有沒有用。

但事情緊急到這種地步,喬七也只能聽從自己慌亂間湧現出來的直覺,破罐子破摔地試一試。

總不會有情況比剛剛跟糟糕了。

心裏這樣想着,喬七硬着頭皮,強迫自己忽略那股寒意和毛骨悚然,惶惶然地踉跄循着聲,朝嚴歌所在的位置走過去。

喬七緊張又無措地拽住嚴歌的袖口,聲音顫顫地道,“我好怕。”

喬七的主動親近,讓嚴歌的呼吸微滞。

剛剛喬七逃之前,他強迫着和喬七親近時,喬七可是害怕到不行,渾身僵硬到動都不敢動,一副對他避之不及的樣子。

他還以為喬七永遠都不會主動靠近他了。

嚴歌神色稍微變幻一瞬,下意識低頭看向了喬七。

對方緊緊拽着他袖口的樣子,像是無措至極後下意識像最親近之人尋求庇護。

對方擡眼望他時,漂亮惶然的臉暴露無遺,他睫毛撲閃顫抖得厲害,額間沁着熱汗,原本雪白的小臉上沾上了不少灰,但卻不會遮掩住什麽,反而讓他看起來可憐荏弱極了。

喬七惴惴的聲音,帶着讓嚴歌心神微頓的內容,傳進了嚴歌的耳中。

“我好怕,我剛剛意識清醒後,發現自己待在一個陌生的房間裏,我叫了很久,都沒有人管我。”喬七手指發抖間,磕磕絆絆地開口,“我在那裏摸索了很久,才找到房門,但我剛推開房門,就被,就被……”

喬七心跳得厲害,他縮着空洞瞳孔,害怕地繼續開口,“不知道是什麽的東西抓住了,被帶到了這裏。我還以為你已經不在我身邊了。”

他又顫又軟,好似要哭出來的聲音,惹得嚴歌耳尖輕顫了下。

“還好聽到了你的聲音。”喬七恐慌的聲音裏,帶着讓嚴歌心神一動的慶幸。

喬七顫着泛白的嘴唇,再度重複,“還好你還在,如果你不在我身邊的話,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他像是下意識地将心中的害怕和不安宣洩了出來,然後又因為從出現的嚴歌這裏得到了些安全感,有些委屈地道,“你剛剛為什麽不在我身邊啊,我真的好怕,我還以為我被一個人困在那裏了。”

說完這些,喬七似乎終于意識到了什麽,拽着嚴歌袖口的指骨更緊了些,整個人的身體也不由地往嚴歌那邊靠了靠,一副十分不安茫然的樣子,“我們,我們這是在哪裏啊?”

身邊人軟軟的,絲絲縷縷的甜香味萦繞在鼻尖,嚴歌原先暴躁的情緒被安撫了不少。

但對他而言更重要的,還是喬七剛剛說的那些話。

眼神中劃過一抹異色,嚴歌眼睫微垂,他若有所思地詢問,“七七,你是失憶了嗎?”

只聲音較剛剛,明顯溫和了些。

喬七脊背緊繃,他強忍着沒讓自己的表情露出漏洞,像是被嚴歌這句話吓到了,用更茫然無措的聲音道,“什麽?我,我失憶了嗎?”

嚴歌垂眸觀察着喬七的神情。

喬七這幅依賴他的樣子,可和剛剛截然不同。

對方失憶的前科讓嚴歌瞬間又聯想到了這件事。

看着喬七這張沒有血色的臉蛋,以及對方漂亮眼瞳中映出的自己,嚴歌心裏一動。

他眼神變化着,再問喬七的話語中,帶了點藏不住的急迫,“七七,你記着的剛剛發生的事情是什麽?”

喬七似乎更不安了,他輕咬了下嘴唇,用不确定的聲音斷斷續續地道,“我就記得,我們按照邀請函上時間地點進來了別墅,正在裏面等待着其他人的到來,然後,然後——”

喬七好像說不上來了,嘴唇被他咬得泛白。

“然後什麽?”嚴歌的表情是肉眼可見地出現了轉變。

“然後,然後我好像就到了剛剛所在的那個陌生房間,我好像正摔倒在地上,腦袋還有些痛,我很害怕,就匆忙站了起來,想要找到其他活人。”喬七的聲音越來越輕,越來越顫,他似乎意識到了什麽,緊張地向嚴歌詢問,“我是忘記了什麽嗎?”

說話時,他卷翹的眼睫一陣亂顫,看着的嚴歌也跟着一陣心顫。

難道是喬七剛剛跑進房間時太過慌亂匆忙,腳下不穩摔在了地上,剛好又摔到了腦袋,讓喬七再次失憶了?

嚴歌思索着。

他其實不知道喬七為什麽要去司林修的房間。

不過喬七好不容易才跑進去,卻在他還沒來得及去捉的情況下,又主動推開門,被屍骨抓回來,确實奇怪到需要理由來解釋。

而且——

嚴歌表情上的寒意和森然褪去了不少。

喬七存有記憶的時間點,對他而言,實在是太好了。

剛好是他們才進別墅的時間。

喬七和陳郁許彥淮他們的關系,還很一般,甚至可以稱得上是糟糕。

喬七忘記了許彥淮他們假扮他男朋友,已經喜歡上他的事情。

自己的兇手身份還沒暴露,那些,自己其實是故意成為他男朋友,原本準備算計他成為擋箭牌的事情,全都被喬七忘記了。

嚴歌看着緊緊貼着自己的喬七,心情忽然變得很好。

現在喬七不僅完全不怕他,不會讓他相當煩躁生氣地抗拒他,還會乖乖軟軟地主動親近他。

嚴歌才發現,他其實是不能接受喬七害怕恐懼他的。

冒出的想法止不住地往外湧,雖然嚴歌想要控制,但他的心髒卻突然跳得極快。

嚴歌意識到,上天給了他一個絕佳的彌補機會。

他現在完全可以,把他的喬七的關系拉回到最初,讓那些影響他和喬七關系的事情,通通遠離喬七。

就當他當初不是為了游戲,才故意接近喬七的,而是和喬七一直都是真愛。

進入別墅後,遇到的糟糕的人,發生的糟糕的事,也全都不存在。

嚴歌的心髒跳動得極快。

腦海裏浮現出來的對未來幻想,讓他呼吸不可控地變亂。

他和喬七依舊可以成為甜蜜的情侶,在不逼迫對方的情況下,順理成章地進入婚姻殿堂,永遠生活在一起。

嚴歌神情不斷變化着,心動得越來越厲害。

這簡直是他根本無法拒絕的未來。

*

喬七不知道嚴歌的想法,他感覺嚴歌的身體好像變僵硬了很多。

喬七不安到,拉着對方袖口的動作又倉皇了些。他不确定自己的假裝失憶,能不能瞞過嚴歌,也不确定,他靠直覺采取的行為,究竟能不能幫他們度過難關。

喬七心慌得厲害,見嚴歌長時間地沒有回應,他咬咬嘴唇,靠着小動物的本能下意識地繼續顫聲示好。

“你是不是受傷了?”

喬七有些擔憂的聲音,瞬間拉回了嚴歌的心思。

看着喬七那隐隐帶着水光的眼睛,感受着對方的擔心,嚴歌的心弦被撥到歪七扭八亂成一團。

心跳猛地躍動時,嚴歌的喉結輕微地滾動一瞬。

他反握住喬七指腹已經有些泛白的手心,聲音裏似有克制,“我沒事,不用擔心我。”

喬七額間冒汗着的,盡自己最大努力維持着他的失憶人設,他嘴唇顫顫,“真的沒事嗎?我們是在別墅內嗎,情況是不是很危險?”

喬七語氣中的恐慌不似作假,頂漂亮的臉上無措極了,“周圍好濃重的血腥味,還有,還有剛剛把我抓過來的怪物,很微弱的呼吸聲,我剛剛好像還聽到了陳郁相當虛弱的聲音,是發生了什麽嗎?”

“事情發生得比較多,我一時沒辦法和你講清楚。”嚴歌的聲音已經恢複了往日的溫柔,他很體貼地幫喬七擦了擦額間的汗,“不過已經全都結束了,已經沒事了,等之後我慢慢和你講。”

嚴歌動作微頓,像是還想要再确認下什麽,“七七,你還記得我是你的誰嗎?”

喬七眼睫顫顫,緊張地回道,“不是男朋友嗎?”

這簡簡單單的幾個字,似乎讓手上有不少人命的嚴歌開心了,他臉上終于有了真誠的笑容,當場輕笑了下。

喬七的耳邊,響着嚴歌有些怪異但難掩愉悅的聲音。

“你還記得我是你男朋友就足夠了。”嚴歌将喬七打濕的額發撥了撥,“剩下忘記的事情不用着急想起來,我以後會慢慢告訴你的。”

喬七一直都緊張到不行,他惶惶然地點頭,這在嚴歌眼中簡直乖巧極了,讓嚴歌身上原本相當瘆人的氣勢都變柔和起來。

嚴歌似乎成功被安撫住了。

牽着喬七的手,感受到那股柔軟和溫暖,嚴歌的視線這才落在許彥淮三人身上。

他一邊眉頭不由地蹙起,臉色變得陰沉。

一邊又莫名愉快起來。

兜兜轉轉,喬七還是在他們面前選擇了他。

想着剛剛喬七說男朋友時,這幾個人驟然變了的神情,嚴歌嘴角微微上揚了些。

不過——

嚴歌打量着渾身是傷,躺在血泊中的三人,眼神中還是浮現了些陰翳。

這幾個人剛剛竟然沒有插嘴,既沒有指認他是兇手,也沒有對男朋友說事的。

顯然也是知道這樣将錯就錯,可以保住喬七,一旦說了事實,喬七那邊就會因此有危險。

還真是識時務,也真是足夠喜歡喬七啊。

嚴歌原本都打算過來後直接弄死他們的,可現在——

嚴歌看了眼身側滿臉惴惴的喬七。

要是他對他們下殺手,怕是會吓到喬七,喬七應該不會發現不了驟濃的血腥味。

雖然他可以給許彥淮他們身上按個不得不死的罪名,只難免會讓喬七再對他生出些畏懼來。

嚴歌微皺着眉,因喬七先前對他的害怕,又忍不住有些暴戾煩躁。

他實在是不想再給喬七留下個殺人的印象了。

嚴歌眼神逐漸泛冷中,下定了主意。

還是喬七更重要些。

這幾個人不能在喬七面前殺,要再等等。

喬七敏銳地感知到了那一閃而過的殺意,他呼吸緊了緊,下意識想要遠離嚴歌一些,但求生的本能又讓他即使克制了這個舉動,反過來握着嚴歌的手更緊了。

喬七心跳加速間,試圖把嚴歌的注意力拉回來。

他嘴唇輕微了抿了抿,旋即鼓足勇氣開了口,“嚴歌,我有點不舒服。”

感覺到嚴歌的視線落了回來,喬七擡着沒有血色的漂亮臉蛋吶吶道,“就是感覺好多人都在看我盯着我,那些視線很冰冷很奇怪,我被看得很不舒服。”

他顫顫巍巍地道,“別墅內是有很多人嗎?”

嚴歌眉頭微皺,他環顧了下周圍,這才發現那些屍骨竟然都在看喬七。

沒有血肉的骷髅,将在冷白燈光下泛着詭異白光的頭顱,對準着喬七,用空空的眼眶怪異地注視着喬七。

這幅場景讓嚴歌感覺微妙得出奇。

他一邊湧現出很奇異的興奮,一邊又突然很生氣。

連帶着他看這些屍骨,都有些不順眼起來。

嚴歌的嘴角往下壓了壓。

喬七隐隐感知到了這份情緒,他呼吸紊亂間,忽然意識到這可能是個機會,當即又不安地開口,“別墅內真的沒事了嗎,我感覺這些好像不是活人的視線,很瘆人,我,我……”

喬七似乎不知道該怎麽描述了,但卻用另外一只手輕輕拽了拽嚴歌的衣擺。

見喬七是真的很害怕,嚴歌眉眼間出現了些起伏。

他忽然想到,喬七會不會因為受到刺激想起過去的事。

這些屍骨的大量存在,讓喬七生出的恐慌不安情緒,算不算是刺激。

而且——

嚴歌也忽然很不爽它們這樣盯着喬七瞧。

嚴歌又掃了眼許彥淮他們,許彥淮他們的傷是真的很重,血流了一地,幾乎已經沒辦法站起來,完全一副只剩口氣的樣子,是會讓人擔心他們随時會死掉的程度。

其實已經不太需要屍骨的力量了。

嚴歌遲疑了一下,還是讓它們回到3層了,只留下最強的3個屍骨繼續留在這裏看管許彥淮他們。

別墅就那麽大,就算突然發生了什麽,也能很快地召喚來屍骨們。

不會影響到什麽。

大量屍骨離開後,喬七是真的松了口氣。

他剛剛說的,全是他的真實感受。

空氣漸漸恢複安靜,喬七被嚴歌牽着,意識還有些混沌。

他數着急促跳動的心跳,判斷着流逝的時間,等了等,有些等不住。

許彥淮他們的呼吸聲更微弱了,都快要聽不見了,喬七覺得不能等下去,可他好像又沒有什麽立場說些什麽,他遲疑着,小聲小氣地問嚴歌,“我們要做些什麽嗎?”

嚴歌愣了下。

他垂眸看着喬七有些灰撲撲的臉蛋,從喬七格外漂亮孱弱的五官中,捕捉到了被主人其他強烈情緒而壓制下來的疲累。

嚴歌這才意識到現在是什麽時間。

他頓了頓,溫聲道,“沒什麽事,我帶你回房間休息吧。”

*

喬七被帶回了房間。

他一直記挂着許彥淮他們,有些心不在焉,也幸虧他的不安和恐懼也是實打實的,将這些情緒蓋住了。

“要洗澡嗎?”嚴歌在說這話時,語氣變得有些怪異。

喬七現在确實有些髒,白軟的臉上沾着灰塵,這一天又出了不少冷汗,不過喬七完全沒有心思去洗澡。

只——

想着自己已經失憶的人設,喬七根本找不到理由拒絕。

他心跳紊亂地點點頭,準備速度極快地洗完。

系統的及時出言提醒攔住喬七的舉動,他才想起了什麽,像第一天晚上那般尋求着嚴歌的幫忙。

第一晚的情形被複刻了一遍,嚴歌再一次幫喬七放好了水,擺好了洗浴用品,并領着喬七認了一遍衛生間的情況。

喬七洗澡時大腦還暈暈乎乎的,他并不能發現,在外面等待的嚴歌表情上罕見地流露出恍惚。

這位殺人如麻的兇手,似乎怔了怔,眉眼處流露出些許慶幸。

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麽,他臉上浮現了些和以往都不太一樣的笑意。

喬七倉促出來時,嚴歌眼底的一絲溫柔還沒有散去。

喬七躺在床上時,聽到了嚴歌很輕柔的聲音,似乎帶着某種期待,“睡一覺吧,醒來後就都好了。”

不知道為什麽,發自內心害怕嚴歌的喬七,在聽到這句話後怔了下。

喬七一直對嚴歌擺脫不掉的不安,在此刻好像突然消失了。

是由貼着衣物處傳來的鑰匙冰冷感,驚醒了喬七。

他想着嚴歌說的話,忽然隐隐聽出來了些潛臺詞。

嚴歌似乎打算趁着他睡着的這段時間,将和游戲有關的所有事情全都處理掉,徹底解決許彥淮他們。

心髒猛地提起又墜下,喬七思緒紛亂,在察覺嚴歌要離開後,他連忙倉皇伸手抓住了嚴歌的袖口。

“真的會好嗎?”

“當然。”

喬七轉動着大腦,“可是,可是我剛剛待着的那個房間很奇怪。”

這話成功讓嚴歌的表情微變了下。

身為兇手,他不可能不在意制定了所有游戲規則的厲鬼。

嚴歌很清楚司林修的實力有多麽強大恐怖。

“那房間內有很奇怪的動靜,明明裏面沒有人,我卻好像聽到了有人在說話,是一個很陌生的男聲。”喬七胡亂地磕磕絆絆說着,“所以我根本不敢在那個房間裏多待。”

嚴歌臉上浮現出些許凝重,“陌生的男聲?”

“嗯嗯。”喬七白着臉點頭。

“能辨認出來那聲音來自哪嗎?”

“好像還和我隔着一扇門,還在裏面的一個房間裏。”

衛生間?

嚴歌表情又變了變,像是想到了什麽。

“別擔心,我一會兒去看看。”他安撫地說着,“你安心睡就好。”

喬七眼睫顫顫地點點頭,在嚴歌的注視下閉上了眼。

喬七房間的門早就被砸碎了,房門無法被隔音,喬七顫着耳朵,聽着外面刻意被放得很輕的腳步聲,待聽到嚴歌果然朝3層走去後,輕輕松了口氣。

他等了一小會兒,旋即小心翼翼地下床,在系統的幫助下朝1層走去。

系統因喬七冒險的舉動皺了皺眉,卻沒阻止。

喬七屏着呼吸壓低音量走路的時候,忐忑不安。

雖然他短暫地把嚴歌支走了,他手上還拿着可以離開別墅的鑰匙,但下面還留有3個屍骨。

喬七自知自己肯定不是它們的對手,許彥淮他們好像也完全沒了戰鬥力。

但他還是得過去試一試。

許彥淮他們是真的撐不住了。

喬七心髒跳得劇烈。

他剛下來時,還和陳郁搭話了,詢問了嚴歌在哪。

很明顯地并沒有失憶。

但屍骨們沒有把這件事傳達給嚴歌。

屍骨們和嚴歌關系,是不是沒有他想象得那麽堅固。

而且——

想到抓住他的那位屍骨的種種反應。

喬七嘴唇微抿。

屍骨似乎也是有意識的。

“喬七,你怎麽下來了?快回去啊,別管我們。”陳郁微不可聞的聲音打斷了喬七的思緒。

喬七連忙回神,他有些緊張,怕屍骨跟嚴歌通風報信。

喬七小心翼翼地朝聲源處跑去。

他沒有先回複有些着急的陳郁,而是拿出了鑰匙。

“這是司林修的鑰匙,我剛剛和司林修取得聯系了。”喬七展示着手中的鑰匙,因為正在說謊,他的聲音微顫着,“司林修已經答應放我們離開了,他說我們可以用這把鑰匙,打開別墅,提前結束游戲。”

嚴歌操縱屍骨的能力源自司林修的獎勵。

真正掌握屍骨的人,應該是司林修。

喬七覺得司林修對屍骨的命令,應該是高于嚴歌的。

喬七想賭一下,他能不能謊借着司林修的名義,讓屍骨放他們離開。

“你們知道的,找到鑰匙的辦法在司林修那裏,我要是沒得到司林修同意的話,是沒辦法拿到這把鑰匙的。”喬七慌亂地說着,“司林修是真的決定要放過我們了。”

喬七感覺它們好像看出了他在撒謊,屍骨們依舊紋絲不動。

喬七掌心冒着汗,過于緊繃的他,迫切地想要促成這件事,有些自暴自棄地語無倫次道,“求求你們了,就放我們離開吧,他們真的撐不住了,要是再不離開的話,就要死在這裏了。”

喬七過來之前,其實是想着能不能找見些傷藥,先幫許彥淮他們包紮包紮的。

但系統說別墅內的大半已經被嚴歌用完了,剩下的一部分也被許彥淮貼身帶着,他根本沒機會拿到。

喬七尾音帶顫,“我要是出不去的話,我也會很慘的,我們……”

喬七的聲音被一道磨牙聲打斷。

他怔了怔,正面色慘白地以為這個方法行不通,對面已經不耐煩了,卻在下一秒聽到了腳步移開的聲音。

能這麽快走路的自然不可能是許彥淮他們。

屍骨似乎真的給他讓開路了。

喬七愣了下,不确定自己的哪句話打動了它們。

他們是慢半拍地,相信了他得到了司林修的允許嗎?

喬七莫名覺得剛剛聽到的那道磨牙聲有些熟悉。

像之前把他從房間裏拽出來,把他扛着送下來的那個屍骨的。

不過現在沒時間讓喬七細想,他連忙湊到許彥淮他們面前。

“你們還能走嗎?”喬七緊張地詢問。

“……應該是不行了。”陳郁的聲音更虛弱了,沙啞到不行,“你別管我們了,自己先走吧。”

喬七不可能真的放下他們,他在其他人微怔的目光下道,“不行。”

喬七在發現屍骨不會再放水後,咬咬牙,“那我一個一個把你們帶出去。”

“不行,太危險了。”他們的反駁聲很快響起。

喬七沒理他們。

他猶豫了下,還是準備先帶許彥淮離開。

許彥淮是玩家,或許能有什麽特殊能力。

剛剛就是許彥淮幫他創造機會的,許彥淮如果能最先出去的話,說不定也能幫到他們。

喬七在系統的提示幫助下,成功找到了許彥淮的位置,背起了許彥淮。

手上和身上瞬間出現的粘膩,讓喬七顫了顫,尤其是在他發現他好像扯動了許彥淮的傷口,惹得對方悶哼幾聲後。

喬七深呼吸一口氣,忽略了有些發軟的腿,匆匆朝着別墅門走去。

他摸索着鑰匙孔,因為失明沒辦法确認位置,好幾次都沒對上,急得都快要哭了。

好不容易對上,将門打開後,喬七還沒來得及松口氣,就被別墅內突然響起的一道警鈴聲弄得心髒驟停。

喬七面色慘白,一瞬間冷得刺骨。

怎麽打開別墅門後,還有警報聲啊?!

喬七耳朵嗡鳴間,聽到了別墅內傳來腳步聲。

很熟悉,是無數屍骨蜂擁而至的追逐聲。

心髒急跳,冷汗涔涔,許彥淮的聲音在喬七耳邊響起。

“放下我吧。”

他似乎已經沒什麽力氣了。

喬七沒時間回他,只拼了命地往外跑。

身後響着腳步聲,喬七感覺心跳都不是自己的了。

系統幫喬七指明別墅外門的位置,但外面的路要相對糟糕很多,喬七不小心踩到石頭的時候,險些摔倒過好幾次。

等系統說到了的時候,喬七感覺都快要喘不過氣來了。

他緊張地照系統說的,尋找外門門鎖的位置,身後極近的腳步聲讓喬七後背發麻。

在成功摸到鎖眼的時候,喬七眼淚就快掉下來了。

喬七隐隐約約聽到了嚴歌滿含怒氣的聲音。

他怕到根本不敢去聽,急急忙忙地拿鑰匙插入鎖芯,只在鑰匙成功沒入的時候,喬七感覺自己小腿處突然傳來一陣刺痛。

好像有石頭砸了過來。

像是想要完全限制住他的行動能力,過來的力氣極大,不僅砸得流了血,還讓喬七小腿一陣發麻,幾乎都要找不到知覺。

喬七臉上一點血色都沒。

他好像真的出不去了。

喬七拿着鑰匙的手都在顫。

等嚴歌一會兒過來,鑰匙也肯定會被收走。

那樣的話,真的毫無機會了,只能靠司林修能不能及時回來。

喬七大腦有些空白,他背脊繃緊間,猛地轉動鑰匙,推開別墅的外門,并向前撲去。

靠着依靠着大門,猝然沒有了支撐的力道,以及那把他砸到要往前摔的石頭,喬七往前摔倒在地的時候,他背着的許彥淮被甩得更遠了些。

許彥淮雖然被摔得骨骼又有些錯位,但成功地離開了別墅範圍。

*

任務成功,副本通關的聲音适時響起。

許彥淮顧不上身上的疼痛,愣了下,旋即在感覺要因副本通關而被傳送走時,連忙對喬七使用了可以帶他一起離開的綁定道具。

他努力睜着帶着層紅色的眼睛,看向喬七。

喬七明顯被摔得不輕,臉上白到吓人,只這樣,他還強撐着去拉別墅外面大門。

喬七嘴唇抿得發白,他艱難地一點點将大門拉了回來,旋即努力往上攀着重新站立了起來。

在許彥淮微怔的目光,喬七靠鑰匙重新将大門鎖住。

伴随着許彥淮的瞳孔微縮,喬七靠着縫隙,将鑰匙從鎖住的大門內遠遠地丢了出來。

許彥淮理解了喬七的想法。

在重新鎖住大門,并且将鑰匙丢出去後,嚴歌就沒辦法離開別墅,繼續追許彥淮或者奪回鑰匙了。

這樣,最起碼許彥淮是已經安全了的。

喬七把他們存活的最後可能,交在了許彥淮手裏。

“許彥淮。”

許彥淮在怔愣到有些無措的時候,忽然隔着別墅大門聽到了喬七發顫的聲音。

他緊張地看過去。

喬七身後的嚴歌已經近在咫尺。

喬七剛剛還雪白的臉蛋,已經摔倒在地上,又灰撲撲的了,他額間冒着汗,頭發貼在臉頰處,月光剛好照在他格外漂亮動人的五官上。

喬七說的話,是許彥淮無論如何都想不到的。

許彥淮曾經陰差陽錯地騙了喬七,不知廉恥地謊稱自己是他的男朋友。

而現在,喬七卻擡着惹眼至極的臉蛋,無措又期待地問他,“你是我的男朋友嗎?”

那一刻,許彥淮好像聽到了自己心跳失衡的聲音。

只是還沒等他回答,許彥淮的臉色就驟然變得慘白,他睜大的瞳孔裏罕見地流露出恐懼。

他的面板上出現了鮮紅的幾個大字。

在他傳送出去之前。

【道具使用失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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