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不朽城

不朽城

單千皺眉想了半天, 問:“犯人?”

宗律被他的忽然出聲吓了一跳,被豆漿嗆住,猛猛咳了兩下。

緩過氣來, 他說:“嗯,當時監獄裏見到的犯人并沒有‘托管’狀态,他們都是正常人的樣子, 所以……或許這就是他們, 還有你們, 會被一直關在監獄裏要求‘改造’的原因。”

宗律:“不過現在有一個問題。”

藺東:“什麽?”

宗律:“監獄之外, 人人都擁有托管狀态——除了你們。”

他轉向單千:“你不用擔心, 保持現在這樣就很好。”

又轉向藺東:“可是你……”他嘆了口氣。

藺東有意見了, 嘟嘟囔囔:“我怎麽了!不就是個托管模式嗎, 我也能學!我的僞裝術可厲害了!”

宗律:“?”

[厲害:指半分鐘不到就被人看出了馬腳]

[你但凡說個易容術厲害也沒人會反駁你啊!]

藺東:“這托管狀态聽得我好心動, 真的沒有什麽投敵的選項嗎?”

宗律:“……要是你們的任務能改, 那倒也不是不行。”

這時,敲門聲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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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律立馬壓低聲音交代藺東說:“一會兒裝啞巴,別說話。”

藺東:“??”

他一指單千:“你怎麽光交代我, 不交代他?”

于是宗律交代單千:“保持現在就很好。”厭衫婷

單千:“嗯。”

此時兩名玩家都是易容狀态, 不怕被發現。

宗律……宗律就更不怕了。

打開門, 站在門外的赫然是兩名警.察。

藺東看到他們, 下意識思考起自己昨晚難道又做了什麽事。想了半天,得出結論,沒有啊,自己昨晚不是好好睡着覺呢嗎?

其中一名警.察:“你們好, 案件調查, 還請配合。姓名?”

宗律:“托……托拉斯基。”

藺東:“唔唔唔。”指着喉嚨, 搖搖頭。

單千:“單千。”

警.察:“什麽?”

宗律:“……”

宗律把單千拽到身後, 說:“他全名山利·千格拉,簡稱山千。”

警.察:“哦哦,好。身份證?”

宗律:“出門上班,沒帶身份證,號碼不會背。”

警.察:“職業?”

宗律:“天師。”

警.察:“什麽?”

金發青年彎彎眉眼:“專業捉鬼,東方來的。”

警.察立馬在記錄本上給他打上重點标記符號。問詢很快完成,無非就是問他們昨晚去了哪,做了什麽事,宗律一一成功應付了過去。

警.察離開了,藺東松了口氣,郁悶地說:“他們怎麽會找到這裏來?我們昨天也沒露餡啊!”

宗律不好意思地說:“咳,這次是我招來的。”

藺東:“??”

藺東猛地看向宗律,滿眼不可思議。

宗律:“昨晚遇見了那名偵探,沒忍住吓了一下,現在他肯定是趁着工作模式找場子來了……不過正好,我恰好也想去找他呢,這倒省了我們的功夫。”

藺東松了口氣,問:“找他做什麽?”

宗律彎彎眼:“回、監、獄。”

藺東:“???什麽???”

宗律一做手勢,讓他安靜。

沒等多久,包間外就又一次傳來了敲門聲。

這回,宗律不親自開門了。他坐到包間主位上,面前擺着一個小盆,盆裏裝了八成水,水上漂着一顆金色小珠子。

他收斂神情,面露嚴肅,挺背昂首,對藺東說:“去開門。”

[宗先生這姿态……曾經名動一時的古拉德利家族不會又要出世了吧]

[別瞎說,這次可是托拉斯基!遙遠東方來的天師啊——]

藺東神情一肅,打開了門。

門外領頭站着的,果不其然,正是偵探。

偵探的目光在室內掃過,很快定位到了宗律身上。

偵探走上前:“你好,托拉斯基先生,我是不朽城公.安.局的[省略一串頭銜]偵探。聽說您是一位東方來的天師,擅長捉鬼?”

宗律十指交叉,皺眉望着他,然後低頭看了一眼盆裏的小珠子。只見金珠緩緩移動,從水盆的中央移到了偵探所站的方向,“當啷”一聲,與水盆盆壁相碰。

宗律輕嘶一聲,欲言又止地看向偵探。

藺東在偵探身後悄悄探頭,見到宗律這個模樣,也輕輕跟着嘶了一聲。

單千……單千面無表情地看着他們。機器人沒有接受到外部指令是不會亂動的。

偵探等了一會兒,沒等到反應,重新說道:“你好,托拉斯基先生,我是不朽城……”

宗律皺眉看看水盆,又看看他,眉頭皺得更深了。

偵探:“你好,托拉斯基先生……”

宗律:“偵探先生。”

他嘆了口氣,五指成掌,向着偵探身邊一指:“請你配合我的工作,站到這個位置。”

偵探的話語一卡,猶疑地配合站過去。

只見水盆裏像起了微風,水波輕輕蕩漾,金珠又一次緩緩移動,跟着偵探的移動,沿着盆壁移到了右邊。

宗律的眉頭再次加深。偵探也注意到了這個水盆和金珠,一時間神情凜然:“托拉斯基先生,你這個金珠是……”

宗律向左側又一指:“請再站到這個位置。”

偵探的話語又一次被打斷,配合地站了過去。

金珠轱辘轱辘地,又沿着盆壁移到了左邊。

工作狀态下的偵探是非常認真的,他嚴肅地發問:“托拉斯基先生,你這個金珠是怎麽回事?”

宗律嘆了口氣,露出悲天憫人般的神情。

“偵探先生,您……最近是不是惹上什麽不幹淨的存在了?”

偵探:“……是的,我們來到這裏,就是為了調查昨天晚上隔壁洗浴中心鬧鬼的事情。不光如此,前些天監獄也出現了嚴重的鬧鬼事件,但這件事至今沒有找到什麽頭緒,所以我在聽說這裏有一位天師之後,特來拜訪。”

宗律本來想趁偵探之前,先一步“猜”出他的遭遇和目的。沒想到這托管狀态竟然這麽耿直,三兩句話就直接将自己的底給托了出來。

宗律當即轉換套路。

他故作失望地搖了搖頭,長嘆道:“您這是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惹上了危險啊,偵探先生。”

偵探目光一凝:“是……這金珠指示出來的嗎?”

宗律嚴肅:“沒錯。這是我的祖傳尋鬼法,能夠感應到鬼怪的方位。昨天晚上,我就是感應到有鬼在這附近徘徊,才帶着我的助手們來到此處暫住。沒想到這只‘鬼’竟然……唉。”

“如果您心有疑惑,可以再走兩步試試。”

宗律說着,雙手十指交叉放在腹前,整個人微微向後靠去,示意自己并沒有碰到水盆。

偵探回頭看了眼兩名警.察同僚,面色凝重,真又左右遠近多走了幾步。

他向左,金珠就向左。他向右,金珠就向右。他在包間內繞了一圈,金珠就跟着在水盆裏繞了一圈。

偵探深吸一口氣,面色格外凝重。

藺東看得眼瞳震動,對于宗律技能用法尚不熟悉的他,一時間根本想不到宗律是靠着“無中生風”來達成金珠移動的。他的表情比偵探還誇張,滿臉驚恐地看着偵探,甚至朝着單千邊上挪了兩步。

他的這一行為,讓偵探面色更加凝重了。

宗律對于藺東的反應非常滿意,但對偵探的反應……他覺得,這工作模式還是無趣了些,如果這是在夜晚相遇,那……嘿嘿。

偵探皺眉:“這……這‘鬼’難道盯上了我?!可這沒有道理啊,它有什麽動機呢……我要去洗浴中心查查線索,這一切肯定……”

宗律溫和地打斷了他:“偵探先生。”

偵探看向他。宗律說:“現在,‘它’已經到了你的身上。我有驅鬼之法,但這法子難度太大,不到必要的時候不能随便動用。這樣吧,我先告訴你一計,這一計能夠簡單判斷出這只‘鬼’對你有沒有惡意。如果惡意深重,那我們再談,如果這‘鬼’生性善良,那我們就用溫和的法子。怎樣?”

托管狀态下的偵探是冷靜的,也是不怕鬼的。他沉思分析,點頭同意了宗律的提議。

[我仿佛看到了傑斯般的悲劇……]

[還有威爾斯……]

[宗先生受害者聯盟成員喜+1]

說完法子,送走偵探和警.察,宗律立馬叫來藺東和單千。

宗律:“來,現在有你們發揮的地方了。小刺客,如果只是搜尋情報,你在白天應該也能做到吧?來,你趁着晚上十一點之前,去把偵探還有他們局正副局長的住址以及基本的人際網絡都摸一摸。有問題嗎?”

藺東:“住址簡單,直接溜進他們局裏的檔案庫就行。人際網的話……我只能把他們打暈,然後調查他們手機上社交軟件裏的社交情況。”

宗律:“那算了,先把住址弄來就好,人際網等他們今晚睡着再去摸,最重要的,是要找到一條能夠與薩斯聯系上的路子。至于白天,嗯……如果能進到他們檔案庫的話,那幹脆把整個局裏工作人員的基本情報都拷貝一份出來吧。你可以的吧?”

藺東拍着胸脯保證:“卡哥放心,這點小事情,輕輕松松!”

宗律:“……不,你還是別拍胸脯了,我好擔心。對了,千萬別直接把人家的原件帶回來,記得是要複印件啊!”

話是這麽說,他還是将信将疑地将人放了出去。

而他自己……

他敬業地買了個杆子,買了個布,把布黏在杆子的上半部分,然後用簽字筆往上面寫上三列大字:

東方天師!

看相算命!

捉鬼除妖!

天師鋪子,正式開業啦^-^

一次8888,價格近萬,他理所當然地攬不着客。

不過這正合他意。

畢竟他根本不會看相算命,捉鬼除妖,一切的一切,都只是為了推翻薩斯大帝統.治而作出的必要準備而已。

單千,跟在他的身後,扛着杆子。

而他,天師,風光霁月,英俊潇灑,也不吆喝,也不拉客,就這麽在大街上大搖大擺地走着。

他又一次經過了昨天的服裝店。

兩名店員依舊在大門口筆直地站着。每有一人經過,他們就微笑地吆喝一聲,可是所有人都在忙着工作,他們的店裏依舊一個人也沒有。

宗律走上前去。

店員微笑:“全場促銷兩件八折,先生進來看看嗎?”

宗律神情悲憫:“本道與你們有緣,在此為你們免費送上一卦。”

店員:“?”

宗律欺負他們不知道天師是什麽東西,更不知道算卦是什麽玩意兒,直接将整個流程掐頭去尾,只将手指一掐,便哀嘆一聲,指着他們工作的服裝店,直言直語:“大兇,不變則亡。”

店員:“??”

宗律也沒多解釋,幹脆地揮手帶着單千走人,至少就這效率而言,頗有一種能夠媲美工作大軍的姿态。

時間很快就來到了晚上十一點。

藺東雄赳赳氣昂昂,驕傲無比地将宗律要的所有資料往桌上一拍,高揚腦袋。

宗律為他鼓掌,啪啪啪啪啪。

宗律:“恭喜恭喜,很棒很棒,真不愧是王牌刺客。走吧,現在該去偵探家了。”

偵探家。

偵探下班,托管模式自動結束,他回想起今天工作時遇到的那名金色天師,想起對方所說的話,沁了一背冷汗。

他今天也沒心思去什麽洗浴中心了,早早就趕回了家中。

如果沒有昨天晚上洗浴中心被“鬼”抓包的事情,他,堅定唯物主義者,是絕對不可能相信所謂“天師”的一句話的。

奈何這幾天所見的經歷都太過離奇,這讓他不禁回想起了網絡上不少“如果不是親眼見過,我也不會相信……”的分享,頓時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他猶豫再三,還是沒能抑制住心中的不安,決定就照着那年輕天師的方式做上一回。

他照天師說的,買了一袋面粉和小麥,買了五把銀質叉子,在房間中忙忙碌碌整了一通,先是将面粉和水攪和一通,在上面撒上小麥,然後繞着家裏與房間的邊緣塗上一圈。然後又拿出五把銀質叉子,在剩餘的面粉小麥漿裏過了幾次,用火一燒,等到冷卻之後,再把它們分別放到了房間的五個角落裏。将叉子岔口朝着房間中央擺放。

做完這一切,他冥冥中感覺整個房間似乎有哪裏不一樣了。

他咽下一口唾沫,自言自語地喃喃道:“這就是東方的神奇法術嗎……”

夜色寂靜,窗外尚有風聲刮拂。

他不安地換好衣服,将床邊的鏡子擺正,拖鞋鞋尖背對着床的方向對齊放好,然後躺上床,按照那名天師所說的,雙手疊放于肚臍,全身睡直,并且在上床之後,不再睜眼。

他的精神十分緊張。

以至于每當聽到一點風聲、喀嚓聲,他就會下意識地屏住呼吸,生怕下一刻就會聽到水團的啪嗒聲。

這讓蹲守在屋外的三人中的兩人十分無語。

宗律低聲喃喃,反思道:“嗯……下一次應該把‘吃一片安眠藥’加進流程的,果然第一次就是會有些生疏啊。”

藺東:“那咋辦,等?”

宗律:“還能咋辦,等。”

于是十二點……一點……兩點……藺東打了個哈欠,屋內的呼吸聲總算變得悠長而平緩。

以防萬一,他們又多等了半個小時的時間,才開始行動。

他們打開了窗戶。

單千在窗口架了一個簡易發射器,用一個不出聲的軟質子彈啪地射在窗邊的鏡子中央。

咔嚓。鏡子碎裂,布滿裂紋。

藺東緊接着潛行入屋,悄無聲息地将軟質子彈收了起來。

然後走到床邊,蹲下身,将偵探的拖鞋調了個頭,讓鞋尖對着床的方向,并将兩只拖鞋非常嚴謹地與床沿對齊。

最後,他找到屋裏的五把銀質叉子,一一從中間掰斷,然後放回了原位。

一切做完,藺東又細心地清除了一切“人”的痕跡,随後滿意地從窗戶離開,并将窗戶重新合上,得意地朝着宗律比了個勝利的剪刀手。

不得不說,在這種事情上,他還真是有點王牌的風範。

宗律點點頭,帶着他們稍稍遠離,與窗邊拉開十米距離。

然後擡手——

啪嗒。

一團清水,砸落了在屋內側的窗邊。

偵探像是應激一般,猛地從睡夢中驚醒!

他手忙腳亂地從床上爬起,借着月光看到窗邊那一灘水,甚至水還在滴答、滴答地朝下時,面色猛然蒼白。

他僵硬地扭頭,探視屋內。

拖鞋與睡前方向相反,正正地朝着他的方向。

床頭的鏡子,也已碎裂。

還有他藏在角落的五把叉子……

它們、它們統統從中間,徹底折斷!

按照今天那名金色天師所說的。

拖鞋方向朝床,意味着有“鬼”來過。

鏡子碎裂,意味着它照到了不該照到的東西。

叉子折斷,這意味着原本由五把叉子組成的防護陣,已經為他抵擋了一次攻擊!

偵探一時間大腦空白,魂飛魄散,就連衣服都來不及換,手腳并用地就沖出了門。

啊啊啊天師,他要去找那位天師——!

似乎是響應了他心中的呼喚,偵探剛一下樓,就見到了手端水盆的天師,與他身後的兩名沉默“助手”。

偵探像是見到救星一般,急忙朝他撲了上去。

偵探:“天師、天師!鬼來了,它真的來了!!它、它想殺我!!!”

年輕天師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我知道,我算到了。”

他将手上的水盆展示給偵探看。

上面,依舊有着一顆金珠。

金珠的位置,死死地對着偵探的方向。它的後面像是有一股什麽力量一直在推着一樣,将它與水盆邊緣磕得叮當作響。

偵探此時的心理防線已經崩潰,見到這一幕更是忍不住地尖叫起來。

偵探:“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我明明……我明明什麽也沒有做,它為什麽會盯上我!”

天師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同樣困惑地嘆了口氣:“是啊,這是為什麽呢?”

作者有話要說:

(1.7,2100營養液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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