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55章
謝長生哪裏還說得出話。
他胸膛劇烈地上下起伏着,只覺得又懵又害羞又舒服。
他擡起手,用袖子擋住臉,不看顧緋猗。
顧緋猗笑了一下,又隔着衣袖布料咬了咬謝長生的唇瓣,終于起身。
謝長生聽到顧緋猗走到門旁,接着,響起了水聲。
應該是在……洗手。
謝長生只覺得臉燒得更厲害了。
一只毛茸茸的腦袋頂了頂謝長生的掌心。
是歲歲。
應是它看到顧緋猗離開,這才蹭過來的。
謝長生摸着歲歲緩了半天的神。
等氣息終于恢複了些後,他放下遮臉的衣袖。
顧緋猗已經在窗下的美人榻上坐下,手裏不知道什麽時候拿了本書,正将一條腿的腳腕搭在另一條腿膝蓋上,閑散的看着。
春日帶着些暖的日光從他身後的窗紙透進來,為顧緋猗的輪廓渡上了一層淺金色的光。
餘光瞥見謝長生的動靜,他的眸光從書上移到謝長生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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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夠了?”
謝長生就又把袖子蒙回去了:“沒躺夠。”
顧緋猗:“……”
他看着謝長生露在外面的通紅的耳尖,忍不住笑一下,放下書上前,把謝長生拉了起來:“地上涼。”
謝長生沖到桌邊,不顧茶水還是冷的,一口氣喝了三大杯涼茶。
一杯潤喉,一杯消熱。
還有一杯敬自己終于逝去的男德。
顧緋猗看着,伸手卻慢了一步,沒能成功阻止謝長生喝涼茶。
他輕啧一聲,只得用了力氣在謝長生頭頂敲了一下,又叫人來把壺裏的茶都換成了适口的溫度。
等添茶的宮人退下後,顧緋猗伸手探了探溫度,又看一眼謝長生。
不知為何,顧緋猗竟生出了一種自己在帶孩子的感覺。
他薄唇輕啓,修長手指按了按眉心,嘆了口氣。
又過一日,顧緋猗為老皇帝再擇了一位皇後。
這次的皇後人選,是吏部尚書胡大人的親孫女。
上次顧緋猗帶着謝長生去和胡大人以及朝中幾位大人吃飯的事,早已傳得衆人皆知。
許多人早就想破了頭,去猜顧緋猗究竟是什麽用意。
這會兒新後的消息一出來,群臣更是意亂如麻。
有人猜測是顧緋猗是允了胡氏什麽好處,或是顧緋猗看中了胡家的什麽人;
又有人猜測說不準是宴席上的幾人暗中談妥了什麽事宜;
亦有人猜測這是顧緋猗的調虎離山之計,他大張旗鼓地行事,保不齊是想将衆人的目光都吸引到不相關的人身上,借此打掩護。
可是掩護的話,又是掩護什麽呢?
群臣議論紛紛,老皇帝卻根本就沒想那麽多。
他只知道要有新人進自己的後宮了。
聽說胡大人的小孫女生得貌美,知書達理。
老皇帝充滿了期待。
可當他真的在冊封大典上見到新後的時候,看着新後那漂亮的面龐,卻總覺得缺了點什麽——
貌美是貌美。
可,無甚特點,還遠遠稱不上“絕色”。
想到“絕色”二字,老皇帝看向身側顧緋猗:“緋猗,你的那位美人……”
顧緋猗擡眼看向老皇帝。
謝長生在場時,老皇帝提到“絕色美人”,他還能趁機逗弄一下謝長生。
可當謝長生不在時,老皇帝再提到“絕色美人”,看老皇帝那藏不住色心的眼神,顧緋猗只覺得厭惡。
他沉着眸光看向老皇帝,嘴角卻帶着笑,随便挑了個仙丹的話頭,岔開了老皇帝的思緒。
老皇帝立刻興致勃勃地附和起來。
過了幾日,到了新後冊封的日子。
冊封典儀陣仗并不算大,甚至有些倉促。
倒不是因為吳氏剛薨了沒多久,于情于理,都不該太大張旗鼓。
真正的原因,是因為月餘後便是老皇帝的生辰,比起老皇帝的生辰,皇後又算得上什麽?
顧緋猗這段時間一直在忙碌這件事,連續幾天都只睡了兩三個時辰。
每每回到毓秀宮時,謝長生要麽已經玩累了睡了,要麽是賴床還沒醒。
聽着謝長生說瘋話癫話的時候,顧緋猗只覺頭痛,可現在,一連幾日都不曾聽到謝長生的胡言亂語,顧緋猗反倒覺得有些不自在。
倒也不是不舒服。
只是心髒有些發燥,讓人憑空生煩。
他便挑了一天早些回去。
來到毓秀宮的時,謝長生的貼身侍女陽蘿正抱着衣服要進屋,見到顧緋猗突然出現在身後,她吓了一跳:“掌印!”
顧緋猗伸手:“咱家給小殿下送去。”
陽蘿把懷裏謝長生的衣服遞到顧緋猗手中,又道:“小殿下正在……”
話還未說完,顧緋猗卻已走入內殿。
陽蘿無措地在原地站了片刻,嘟囔着把自己的話補全了:“……小殿下正在沐浴呢。”
-
謝長生泡在浴桶裏,雙手搭在邊上,往下看——
歲歲正用兩條後腿站着,前爪扒在浴桶外面,繞着圈兒的聞。
許是因為今天沐浴的水裏放了和往日不同的香料?
謝長生睜大眼,看着歲歲可愛的模樣,歲歲卻突然将雙耳別起,“嗯咕”了一聲後,邁着小短腿飛快地跑了。
謝長生“咦”了一聲,剛要回頭看,一只冰冷的手卻捏住他的肩膀。
謝長生魂差點飛了一半:“——鬼啊!”
當他回頭看清手的主人是顧緋猗的時候,另一半的魂也飛出去了:“——顧緋猗啊!”
顧緋猗:“……”
看到他,至于比看到鬼時叫得還慘嗎?
他氣笑,用手撚起浴桶裏的一片芍藥花瓣,扔到謝長生臉上。
顧緋猗想罵謝長生一句小畜生,目光卻落在那片黏在謝長生臉上的芍藥花瓣上。
紅粉的花瓣,貼在謝長生濕漉漉的面頰上。
反而人比花豔。
顧緋猗彎下腰隔着那片花瓣親了親謝長生的臉,又一點點蹭到謝長生唇角。
——這幾日他白日不在,謝長生便開始撒歡,今日去東邊爬個樹,明日去西邊刨個坑。
本就足夠鬧騰顯眼,又因他曾帶着謝長生去見胡大人,朝中不少人都盯着謝長生的一舉一動、也有派妃嫔來找謝長生打聽他的用意的。
有這些顧慮在,顧緋猗便不好吻得太用力,只有輕柔地舔舐着謝長生的唇邊,又捏着謝長生的雙頰,叫他把舌伸出來,用自己的舌尖去繞。
謝長生推也推不開他,靈機一動開始用手往顧緋猗身上潑水,顧緋猗深吸一口氣,果然黑着臉把他松開了。
謝長生裝作沒事人一樣,揮了揮手趕他:“我要換衣服了。”
顧緋猗道:“咱家伺候小殿下出浴。”
“不用不用不用,”謝長生往水裏縮了縮:“著名的美軍上校麥克阿瑟曾說過,出浴自己擦,活到八十八。”
顧緋猗:“……”
他低頭,看看自己濕了半邊的衣服,聽着謝長生亂七八糟的話,硬是被謝長生給氣笑了。
但笑過,卻覺得心中輕快了不少。
他的手指在謝長生的肩膀上蹭了蹭:“快起來,水涼了,再泡容易着涼。”
謝長生覺得顧緋猗簡直是在為難人。
他坐在浴桶裏不肯動,顧緋猗和他對視一會,妥協了。
他拿過一條棉巾,也沒挽袖子,雙手伸進水中,沿着謝長生腰線繞了一圈,把長長的棉巾圍在他腰上。
謝長生這才肯從水中站起身。
顧緋猗拿過另一條棉巾,先把謝長生的頭發擦得不滴水,再幫他把頭發挽起。
又扶着謝長生走出浴桶。
顧緋猗是第一次見謝長生這樣的樣子。
潔白纖細的身體,卻不失挺拔,暴露在明亮的光線下,因剛沐浴完,散發着水汽和花香。
顧緋猗用幹燥的棉巾一點點擦拭着謝長生皮膚上的水珠。
從臉龐,到脖頸,沿着肩膀胸膛、後背,一路下滑直小腹。
錯開被棉巾遮擋的地方,又去擦謝長生的大腿小腿。
謝長生只覺得頭暈目眩。
倒不只是因為他能隔着棉巾,感覺到顧緋猗冰涼的手指;
還因為顧緋猗每擦幹一塊皮膚,都要将唇印上去,輾轉親吻着。
謝長生緊緊拽着腰間棉巾,深刻體會到了什麽叫做“不伸手,無法推開你;伸出手,無法保護自己”。
他哆嗦着聲音:“哥,你們這澡堂應該挺缺錢的吧?不然怎麽還有附加項目的?”
顧緋猗沒答,垂着眉眼,專心致志地在謝長生腿彎留下又一個紅印子後,直起身。
他鼻尖抵着謝長生鼻尖:“小殿下。”
“太近了,”謝長生道:“我好像有點對眼了。”
顧緋猗:“……”
他哽了一下,無可奈何地往後撤了些距離。
他伸手攬住謝長生的背,微涼的手上下撫摸着謝長生的脊椎。
“小殿下,”分明剛剛才往後撤了一些,可說話時,顧緋猗又湊近了謝長生。
他盯着謝長生的眼:“記不記得咱家和小殿下的約定?”
謝長生唱:“你↑說↓過↑牽↓着↑手↓就↑算↓約↑定↓……”
顧緋猗:“……”
他終于忍無可忍地将食指探到謝長生口中,按住謝長生的舌。
謝長生“唔”了一聲,安靜下來。
顧緋猗又道:“是咱家外出回來後,小殿下要親口對咱家說想的約定。”
他道:“小殿下,說你想我。”
謝長生嘴裏還有他的手指,含含糊糊重複道:“你想我!”
顧緋猗神色一頓。
但很快他恢複成笑臉模樣:“說錯了。”
他攬着謝長生腰的手一點點向下滑,雙指撐開謝長生後腰的棉巾。
謝長生立刻大喊:“我想你!我想你!想你想你想你!”
顧緋猗彎着唇角,只覺胸腔裏那顆發燥的心終于平複了許多。
他滿意地嗯了一聲,又湊近了謝長生一些,說話時,他的唇若有若無地觸着謝長生的唇:“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