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第58章

謝長生看了一會顧緋猗,又把眼睛閉上了。

他道:“感謝你的盛情邀請,但我就不去了,我鍋裏還炖着肉呢,等下還要去接我的小孫女從幼兒園回來……”

顧緋猗:“……”

他竟一時間不知道謝長生是醒了在說胡話,還是睡着在說夢話。

顧緋猗便盯了謝長生一會。

見他雖閉上了眼,但濃密的睫毛卻微微抖動着。

顧緋猗便知道他并未睡着。

他笑道:“是咱家方才沒把話說明白,咱家是要小殿下主動吻一次咱家。”

說着,顧緋猗伸出雙手,托着謝長生将他拽起、靠在自己胸膛上,又捏着謝長生的下巴,把他的臉轉了個方向,又喚謝長生:“小殿下。”

謝長生再睜開眼,看到自己和顧緋猗的臉不過就是一片柳葉間的距離。

顧緋猗用鼻尖蹭蹭謝長生的鼻尖,又微微歪頭,将兩人的鼻梁錯開。

顧緋猗道:“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謝長生嘟囔了一句:“那你還怪會助人為樂的。”

顧緋猗但笑不語。

謝長生也不知道顧緋猗怎麽了,大半夜的不睡覺,非要和他讨個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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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且大有他不同意,就要和他僵持一晚上的架勢。

謝長生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突然吸了口氣,一探頭,在顧緋猗嘴上啃了一口。

發出響亮的“啵”的一聲。

雲層飄過月亮,屋內也跟着先暗再明。月光一寸寸重新爬上顧緋猗谪仙一般的面龐,他擡手,指尖輕輕碰了碰自己被謝長生吻過的唇,輕呵出聲。

見他笑,謝長生紅着臉往枕頭上倒,卻又被顧緋猗拽住了。

他道:“咱家平時可不是這麽教小殿下的。重來。”

謝長生問他:“你們螞蟥還要發展下線啊?”

顧緋猗:“……”

他就勾着唇角笑,不論謝長生再說什麽都不開口,大掌牢牢按在謝長生後背上,只要謝長生想往枕頭上倒,他就會把人扶正。

謝長生告訴他:“我要是高三的時候遇到你就好了。”

——這監督力度,實在是強得可怕。

顧緋猗仍不答,只是點點自己下唇。

謝長生咬了咬牙,湊上前。

他把唇碰在顧緋猗的薄唇上,用力貼了貼,又探出舌尖,生澀地舔了舔。

這倒是和顧緋猗預想的差不多。

但卻又差了很多。

他本想着,等謝長生吻過他後,他便放謝長生去睡覺。

可現在他喉頭緊縮,只覺得親吻不夠。

他按住謝長生後腦,反客為主地吻回去。

他的舌尖不知什麽時候又滲出血來,他不講道理地把血全都蹭在謝長生上颚,感覺到懷裏的人輕輕抖了一下。

光是親吻也還不夠,顧緋猗将手順着謝長生亵衣下擺探了進去。

沿着謝長生的腰線至胸口慢慢觸碰着。

肌膚相貼着,顧緋猗這才覺得心裏那股燥意減輕了些。

他舔掉謝長生唇上水漬,偏頭将謝長生耳垂含進口中,細細地咬着。

正打算放謝長生去睡覺,卻感覺謝長生猛地哆嗦了一下,又慌亂伸手推他。

顧緋猗意識到什麽,松開謝長生,目光下移。

他視線在某處定了一會,接着,他喉間溢出低低的,愉悅的笑聲。

謝長生大羞,雙手去捂顧緋猗的眼睛,卻被顧緋猗拉住手腕。

他輕輕咬了咬謝長生指尖:“道法自然,小殿下無需害羞。”

他唇角的笑容愈發愉悅了。

頓了頓,顧緋猗又問謝長生:“小殿下,要咱家幫忙嗎?”

謝長生心裏害羞得恨不得讓歲歲原地刨坑把自己埋起來,但臉上的表情堅定卻像是要原地入黨:“謝謝你,好心人,不用了,好心人。”

顧緋猗拖長聲音“哦”了一聲。

他往上靠了靠,讓自己的身體坐得更直,又把謝長生抱到自己腰上坐着。

他親親謝長生唇瓣:“那小殿下自己來,咱家不幫。”

謝長生:“……”

“不了,不了。”

這一折騰,謝長生只覺得自己身上更熱了。

但他哪肯同意,嘴裏亂七八糟地說着話:“主幹成分主謂賓,枝葉成分定狀補!定語必居主賓前,謂前為狀謂後補!銳角三角函數值都是正值!sin30°等于cos60°!”(注①)

這邊謝長生說着,顧緋猗帶着謝長生的手緩緩向下。

他把手掌覆蓋在謝長生的手上,帶着他慢慢移動起來。

分明是自己的手,自己的身體。

可許是因為顧緋猗那微涼的大掌就包裹在他手外,竟讓謝長生憑空生出了許多陌生的感覺。

他只覺得身體愈發熱,愈發軟了。

連拒絕的話都再也說不出來,他嗅着顧緋猗身上的白梅冷香,被帶着陷入那片深邃的海。

良久後,謝長生無意識地咬住顧緋猗肩膀處的衣服,發着抖悶哼。

顧緋猗扳着謝長生的下巴,緊緊盯着他的表情。

等謝長生緊蹙的眉尖放松下來,顧緋猗也從喉嚨裏深深呼了口氣出來。

他把下巴墊在謝長生頭頂,笑着拍他的背,贊道:“乖孩子。”

謝長生徹底沒了力氣,他拿了手帕把謝長生擦幹淨,又下床去換衣服。

換好衣服洗手的時候,顧緋猗對謝長生道:“咱家雖不喜黏糊的觸感,但很樂意下次再幫小殿下排憂解難,若有下次,小殿下只管盡情吩咐咱家。”

謝長生把頭悶在被子裏打呼嚕裝睡,聽到從顧緋猗那邊傳來一聲輕笑。

-

因老皇帝壽辰,文武百官休沐三天。

但隔日,老皇帝再次大辦了宴席。

這要是放在現代,就是周六日非要拉着員工團建的老板。

謝長生也沒急着去,和歲歲玩了一早上,等肚子餓了以後才去露了個面,把宴席當成自助餐。

見謝長生大搖大擺地姍姍來遲,衆臣都向他投去了羨慕的目光。

一路走來,謝長生聽到還有人仗着他傻聽不懂,嘀咕——

“每天樂樂呵呵、瘋瘋癫癫的……倒也自在,若我也變成癡兒就好了。”

“改了從前那副樣子後,小殿下還真是越看越讨喜。”

“就是……就是那位好像不喜了,我聽說呀,陛下有次還對小殿下發了脾氣……”

“掌印倒是喜歡了。日日留宿毓秀宮,說要陪小殿下說話,……上次我遠遠聽到小殿下在喊什麽……什麽‘重力的計算方法’,就覺得如同天書,頭腦也隐隐作痛。也不知道掌印和個癡兒怎麽有那麽多話說?”

謝長生四處張望了一下,找到方绫,朝方绫走過去。

方绫臉上閃過一瞬的驚愕,他站起身,就着褲腿擦了擦掌心,等謝長生靠近。

卻見謝長生遠遠地朝他扔了個橘子過來。

方绫擡手接住,謝長生朝他擺了擺手,轉身朝着前方自己座位走去。

方绫盯着謝長生背影看了一會,突然擡手猛敲了一下自己額頭。

“臭小子,你最近不對勁。”

方绫的母親,沈竹,亦是武将之女。

年輕時随方绫的父親、方老侯爺上過幾次戰場,殺敵起來比老侯爺還勇猛。

就算現在年齡大了,做了當家主母,沈竹依舊是年輕時那彪悍的性子。

她皺眉看着方绫,問:“臭小子,你最近怎麽了?一驚一乍的,要不下次娘去寺裏時,你也跟着去,讓大師幫你驅個邪?”

方绫搖頭:“不用。”

他坐回自己座位上,低頭看謝長生送自己的那顆橘子。

青色的外皮,看着都酸。

沈竹問:“你吃麽?”

方绫道:“不吃。”

“你姐慣愛吃酸的。”沈竹道:“等回去後你給你姐帶去。”

“不給。”方绫道:“我自己留着。”

沈竹擰眉看着兒子。

他問方绫:“你不吃,你留着做什麽?”

方绫卻不說話了。

沈竹:“……”

要不,她下次真的帶方绫去廟裏,驅驅邪吧?

-

這邊,謝長生一路跑到謝澄鏡與謝鶴妙身旁,一屁股坐下後,有些氣喘。

謝澄鏡遞了杯茶給他:“三弟,潤潤喉。”

謝長生接過來一口氣喝幹。

謝鶴妙的身體坐成一個高難度的歪歪扭扭的姿勢,他借着這個姿勢給謝長生鼓掌:“好!有氣吞山河的氣質!”

說着,謝鶴妙又想起來什麽,問謝長生:“小傻子,你昨天沒喝醉吧?”

回想起昨夜,謝長生嘴裏的茶一下全都噴了出來。

謝澄鏡忙給他拍了拍背,謝澄鏡狐疑地看着他:“怎麽了?不會是昨晚耍酒瘋了吧?”

謝長生漲紅着臉,看了一眼老皇帝身側那暗紅身影,只想錯開話題。

他舞爪張牙:“困了可以吃飯!餓了可以睡覺!渴了可以吃飯!你們就記住,別管記住什麽,你就記住!”

謝澄鏡:“……”

謝鶴妙:“……”

謝澄鏡笑了下,剛想說什麽,卻見臺上舞姬突然停下動作。

一個粉裙女子懷抱一只琵琶,袅袅婷婷地走上前來。

這女子梳着發髻,應是後宮中哪位嫔妃,樣貌比起老皇帝宮中其他美人,只能說是平平。

可當她彈起琵琶,用吳侬軟語唱起了歌時,只讓人覺得心曠神怡。

老皇帝坐在上首,只覺得自己的骨頭都被唱酥了。

他想了半天,盯着臺下那位獻唱的妃子,只覺得眼熟,卻記不起來是誰。

正要問,卻聽顧緋猗道:“是前年進宮的洛常在,其父是揚州縣丞相。”

冬日時這位洛大人弄丢了朝廷銀糧,前些日子東窗事發,面臨牢獄之災。

這位洛常在在宮裏從不争搶,現下也只能為了父親,在百官面前為昏君獻唱。

老皇帝盯着洛常在的眼越來越亮,只道:“今晚朕就要她侍寝!”

顧緋猗笑笑:“是。”

等洛常在唱完了歌,老皇帝對她伸手:“來朕這。”

洛常在一笑,走上前去,坐在了老皇帝身側。

老皇帝和她聊了聊天,見洛常在雖樣貌平平,卻身材嬌小、聲音動聽、皮膚水嫩,贊道:“江南出美人啊。”

這話說完,老皇帝卻是自己提醒了自己——

若是他去江南,是否也能找到一個絕色美人?

比顧緋猗的那位絕色美人還要更絕色的!

“緋猗,緋猗!”

老皇帝擡高聲音,叫顧緋猗:“朕要南巡!下江南!”

顧緋猗笑道:“好,咱家就這安排。”

老皇帝想着自己的江南美人,最愛的宴會都開不下去了。

匆匆叫停了壽宴,宮裏上下的人全都開始收拾忙碌起來,準備着随老皇帝南巡要帶的東西。

謝長生、謝澄鏡與謝鶴妙三人也從宴會撤了下來。

謝鶴妙轉着手中煙管:“父皇還真是……”

謝澄鏡睜大眼睛看他:“二弟!”

在謝澄鏡的注視下,謝鶴妙把“能折騰”三個字咽了回去。

只是謝澄鏡管住了一個,卻忘了管另一個。

謝長生在旁側替謝鶴妙補充道:“人老事多!”

謝澄鏡:“……”

謝鶴妙也吓了一跳,連忙來捂謝長生的嘴:“噓噓噓!小傻子!你怎麽什麽話都敢往外說?!”

謝長生拉下謝鶴妙的手,卻道:“我說的是‘人老實,咄!’怎麽了?”

謝澄鏡:“……”

謝鶴妙:“……”

兩人看着謝長生,均出了一後背的冷汗,謝鶴妙忙轉移話題:“剛才都還沒吃飽,宴就散了。再續一頓吧,清祁路新開了一家酒樓,味道不錯。”

謝澄鏡搖了搖頭,正要拒絕,卻聽謝鶴妙道:“大哥你是太子,應是要留在京城監國,處理國政。說不準我們有一個兩個月都見不到了。”

聽他這麽說,謝澄鏡便答應下來。

謝長生自然也沒有什麽不答應的理由,只是出宮前,他提出要把歲歲帶上。

謝鶴妙道:“去吧,小傻子,好久沒看到你那傻狗,二哥倒是也有點想了。”

謝長生便回宮去取歲歲。

他每次出宮,陽蘿都很緊張,跟着謝長生囑咐了一路“不要跟陌生人走、不要吃陌生人的東西”之類的話。

謝長生“嗯嗯嗯”地應着,但陽蘿看他一臉茫然的表情,辨認了半天,也不知道他到底聽懂沒有。

等回了毓秀宮,謝長生把歲歲從它的窩裏挖出來,怕謝澄鏡和謝鶴妙等急了,又匆匆往外走。

剛出門,卻撞上一人。

一股白梅香湧入謝長生的鼻腔。

謝長生擡頭,看到顧緋猗。

顧緋猗伸手扶住謝長生手臂,他臉上帶着淺淺的笑意,拇指慢慢蹭着謝長生的衣服,隔着布料,謝長生能感覺到顧緋猗手指上涼涼的溫度。

陽蘿見狀,紅了臉,立刻帶着宮人走遠退下。

顧緋猗問:“小殿下,這是要和太子和二殿下出去?”

“不是,”謝長生說:“我要和大哥哥和二哥哥出去,你說的那兩個人我不認識。”

顧緋猗:“……”

他笑着含了一下自己食指指尖,又把手指按在謝長生唇瓣上,道:“咱家和小殿下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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