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章
第 14 章
姜芷妤不是吃虧的主兒。
她長這麽大，除了王府裏的那幾個小主子，還沒被誰欺負過呢。
就是鄭粉櫻欺負她，也得給點兒什麽，這鄒紅算得什麽東西？
“賤人！”鄒紅面容扭曲，罵着便要作勢撲上來與姜芷妤厮打。
姜芷妤絲毫不懼，正要擡手再給她一巴掌，讓她嘴巴髒兮兮！
卻是一巴掌甩在了清瘦的肩頭，梁小司擋在了她前面，攔下了發瘋似的鄒紅。
“個黑心黑肺的小娼婦……”鄒紅被擰着手臂，嘴裏罵的惡毒。
“砰！”
梁小司将人一甩，一張臉黑得厲害。
鄒紅猝不及防的摔在了地上，懵了一瞬，繼而哭罵得愈發厲害，字眼不堪入耳。
“我撕了你的嘴！”
姜芷妤當真生氣了！
她從未聽過這麽些污言穢語，簡直髒了她的耳朵！
姜芷妤張牙舞爪的便要撲上去狠狠教訓，卻是不防，被人抓着後脖領拎到了一邊兒。
姜芷妤：？
氣紅的眼兇兇的瞪過去，瞧見了穿着棉綢衫子的沈槐序。
這厮一臉淡然，活像是姜芷妤擋了他看戲，是以将她提溜到了旁邊。
姜芷妤剛想生氣，個不分親疏的混賬胚子，攔她做甚？！
卻是聽沈槐序開了口。
“我當是哪條陰溝裏的老鼠爬了出來呢，招人惡心，”沈槐序淡聲道了句，視線掃過地上那哭嚎的，瞧向梁小司問：“這是你家從哪個土山溝裏挖出來的親戚？青天白日的，哭嚎的倒像是死了爹娘，真是晦氣。”
姜芷妤：……
好惡毒。
姜芷妤美滋滋的想，也算是得了她三分真傳。
梁小司眼皮一跳，剛想說句什麽，門簾子被挑起，繼母鄒氏出來了。
“你個小子說什麽呢？”鄒氏吊起一雙眉，沒好氣的罵沈槐序。
死爹死娘的孤兒，你才晦氣！
鄒氏在屋裏聽了一會兒，只她這妹妹打嘴仗便沒輸過，姜芷妤那黃毛丫頭哪裏吵得過她？鄒氏記着前些時日與姜芷妤在門口對罵的事，存了心想讓鄒紅殺殺姜芷妤氣焰，便安安穩穩的坐在屋子裏沒管。
聽着鄒紅哭嚎，她才起身出來，正趕上沈槐序那小子說了這句咒罵的話。
“喲，鄒嬸子這是在家呢，我正要去喊梁叔回來瞧瞧自家這熱鬧呢。”沈槐語氣涼薄，陰陽怪氣道。
鄒氏神色一變，面上讪讪，扭頭瞧向鄒紅，似是斥責道：“還不起來，等着我去扶你呢？”
“姐，那死丫頭打了我一巴掌，你得替我做主啊！”鄒紅哭喊着站起。
姜芷妤翻了好大一白眼。
她悄悄的想，若不是沈槐序扯着她袖子，她定要再給鄒紅一巴掌！
“行了，吵吵嚷嚷的，”鄒氏似是頭疼道，“阿妤你也是，剛回來便過來尋事，再怎麽說，紅紅也是你小姨，是長輩，你怎能……”
“啪！”身後突然一聲重物落地的悶響。
剛要開口的姜芷妤被吓得一個激靈。
腦中飛快晃過，難不成是她不尊老，引得天神動怒了？
院子裏的人皆朝那聲兒瞧去，便見梁嬌嬌耷拉着張臉，将洗衣的木盆摔在了地上，裏面灰藍色的衣裳裏夾雜着幾件小衣，這一動作，掉了出來，衆人瞧個正着。
姜芷妤：……
喲，赤水鴛鴦紅肚兜啊。
“她算得什麽小姨？自個兒的貼身小衣都要我洗！”梁嬌嬌氣得夠嗆，渾身都在哆嗦。
天老爺知道她方才有多丢臉！
她心疼哥哥做那拔步床，便替他将髒衣裳拿到河邊去洗，誰知道鄒紅這個天殺的，自個兒的衣裳都懶得洗，竟是趁機塞進了木盆裏！河邊那些嬸娘嫂子們，直将她臊了個大紅臉！
梁嬌嬌險些哭了！
她都說這腌臜東西不是她的了！
可那些人還直說她穿這鴛鴦肚兜，是想漢子成親了！！！梁嬌嬌越想越委屈，扯着嗓子哭喊道：“娘你說喊她來家裏幫忙的，可她成日裏做什麽了！不是在巷子裏罵人，便是在家裏搶我的肉吃！活兒都是我幹，衣裳都是我洗，她除了好吃懶做，便是往哥哥跟前湊！到底是來幫忙的，還是來享福的！！！”
沈槐序眉梢一挑，瞧向梁小司。
嗬。
梁小司嘴唇動了下，又被姜芷妤扭着腦袋瞪了一眼。
梁小司：……
“行了，大姑娘家家的，吵什麽，洗兩件衣裳便委屈了，給左鄰右舍的聽見，得罵你是懶丫頭，名聲壞了，你還要不要嫁人了，”鄒氏皺眉道，又說鄒紅，“你也是，那樣貼身的衣物，怎能讓嬌嬌給你洗呢，還不快去收起來，這麽些人在呢。”
梁嬌嬌喉嚨裏溢出兩聲嗚咽，愈發覺得委屈，終是沒忍住，嚎啕大哭，一把抓住過來彎腰撿肚兜的鄒紅，“你走，我不要你在我家！嗚嗚嗚……”
“我姐都沒攆我，你個不帶把的丫頭說甚？家裏哪兒有你說話的地兒！”鄒紅臉上火辣辣的疼，也是憋了氣，将推搡她的梁嬌嬌一把推到了地上。
梁嬌嬌摔懵了。
她在家裏是老小，又是個姑娘，爹娘哥哥都疼她，挨打也頂多是鄒氏拍她兩下。而姜芷妤雖是跟她吵嘴，但也只是吵嘴，可沒動過手。
“嬌嬌！”梁小司急急過來扶她。
鄒氏也扶着肚子走了過來，“可摔着了？”
說罷，又在鄒紅背上拍了一下，“這不是鄉下地方。”
姜芷妤聽得直皺眉。
梁嬌嬌沒繃住，抓着梁小司的手臂哭喊：“哥哥，把她趕出去，嗚嗚嗚……”
梁小司面色為難。
姜芷妤幾步走過來，剛想說話，後面門扉忽的被不慎推了開，一個小孩兒摔了進來。
門外一群瞧熱鬧的人露個正着，面色讪讪。
……
對門兒的哭嚎吵鬧聲漸止。
姜芷妤坐在秋千架上幽幽嘆了口氣，“哎……”
許清荷坐在旁邊翻看書卷，都不消得多問，便知她嘆氣為何。
“那是梁嬌嬌家裏事，你我皆插不得手，別想了。”許清荷輕聲勸一句，又道：“再者，不管怎樣，梁嬌嬌都是鄒氏的親閨女，她未必會吃虧。”
姜芷妤趴在秋千架上，又是一聲嘆息，“怎的不是吃虧？梁嬌嬌昨兒都被氣哭了，飯都沒吃飽，跑了出來，還有方才，你也瞧見了，那惡心人的，竟是連小衣都要梁嬌嬌幫她洗。”
聞言，許清荷目光擡起，落在那随着秋千架輕晃的姑娘身上，欲言又止，半晌，還是沒言語。
傍晚，晴娘回來，便被巷子口的幾個婆娘拉住了，“诶唷，你家阿妤今兒被梁家那小姨子欺負了！”
晴娘面上頓顯詫異。
幾個人繪聲繪色的與她說了梁家上午的吵鬧。
姜芷妤饞糯米糕了，正在廚房用做青團剩下的糯米，與紅棗一起蒸了做糯米糕吃。
聽見外間動靜，扭頭瞧來，便見她阿娘黑着張臉。
姜芷妤：？
怎麽啦，怎麽啦！！！
晴娘深吸口氣，壓着火兒，喊洗紅棗的姜小二：“去鋪子上喊你爹回來。”
姜小二偷悄悄看一眼自己阿姐，‘哦’了聲，起身便跑了。
姜芷妤腦子轉的飛快，這是她惹了禍事？還是她……阿爹？
姜芷妤覺得，自己挺不孝的，她想是阿爹惹禍了……
她還從未見她阿娘這般生氣過。
“別做了，想吃過會兒子讓你阿爹去買一盒來，”晴娘溫和道，“你将上午梁家的事仔細與阿娘說說。”
姜芷妤：……
好叭，是她。
姜老三回來的很快，便是憑着姜小二那句‘阿娘瞧着很是生氣’，他就不敢耽擱，拎着沒賣完的一條豬肉，關了鋪子匆匆趕了回來。
正巧，姜芷妤剛将那小話與晴娘說完。
晴娘從椅子上起身，面寒如霜道：“走，去梁家。”
姜老三一頭霧水的瞧向自家閨女。
怎麽個事兒？
姜芷妤笑眯眯：放心~
晴娘走在前頭，姜老三殿後。
中間跟着兩個小跑着的。
天色未晚，巷子裏的人瞧見姜家一家子往梁家去，互相使個眼色，急急忙忙的跑了過來聽牆角。
隔壁，沈槐序端着晚茶倚在門前，不覺翹了翹唇角。
那狐假虎威的小樣兒。
院子裏，未料理完的木料堆在雨蓬下。
鄒紅在廚房做飯，聽着門口動靜，拿着鍋鏟出來了，面色得意洋洋。
卻是在瞧見叩門後進來的幾人，神色一頓。
她還以為是梁嬌嬌回來了呢。
鄒紅在打量晴娘，晴娘也不動聲色的将她打量了一遍，邊喊鄒氏，邊往堂屋走，分毫沒将那院兒裏的人瞧在眼裏，好似只是梁家一個傭人。
鄒氏本不想應，但梁武今兒回來的早，此時也在屋裏，鄒氏斷然沒有避不見客的道理，只得硬着頭皮出了屋子。
“晴娘來了……”鄒氏面色僵硬的道，餘光瞟見旁邊的鄒紅，蹙眉道：“你在這兒做甚，還不趕緊做飯去。”
這一家子登門的陣仗，鄒氏心裏惴惴，也猜到這是為了什麽。
“慢着，”晴娘忽然出聲，“是鄒小姨吧。”
鄒紅瞪了眼那一臉嘚瑟的死丫頭，瞧向那美婦人，态度也沒什麽好兒。
“是我。”
晴娘點點頭，“我要說的事，與你幹系甚重，一道進來吧。”
說罷，掀簾子進了堂屋。
姜芷妤小狗腿，興沖沖的跟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