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章
第 33 章
姜芷妤手心挨了兩記戒尺, 癟着嘴巴委屈的站着。
“知道錯了?”沈槐序沉聲問。
桌上放着那紫檀木戒尺,還有兩卷未幹透的詩詞卷。
姜芷妤悶悶點頭。
若不是知道做錯了事,她也不會心虛的跑, 還被逮住了。
筆墨紙硯很貴, 書卷尤甚。
尋常人家都買不起的,蘭茵姨在世時, 對這些書也愛護的緊。
沈槐序更是對那兩架子的書珍之重之,稍覺得潮,便要晾曬。
姜芷妤知道寶貴,更知有些孤本千金難求。可她将那詩詞卷放在秋千架上, 也當真是忘了個幹淨, 不趕巧,昨日落得那樣大的雨,墨跡都暈染了, 糟蹋了東西。
“我賠你。”姜芷妤甕聲道。
沈槐序坐着瞧她, 輕笑了聲,“行啊, 将你賠給我。”
換作前兩日的姜芷妤, 聽得他這輕佻調戲的話, 定要狠狠揍他的。
可今兒,她有錯在先,便是連瞪他都顯得不那麽理直氣壯了。
“過來。”沈槐序又道。
姜芷妤站着不動,裝木頭。
兩卷書換兩板子,不能再多啦!
姜芷妤幼時跟着蘭茵姨讀書識字,不好好學, 可沒少挨這戒尺。
可蘭茵姨溫柔,打了她手心後, 又會給她揉。
如此想着,姜芷妤又飛快的擡眼瞪了沈槐序一眼。
沈槐序瞧見,不氣反笑。
姜芷妤心想,這人是被她氣瘋了不成?
“以為我讓你讀詩詞,是欺負你?”沈槐序問,又悠聲笑話她:“小白丁,不多讀些詩,連相思意都瞧不懂,就知道吃。”
姜芷妤羞得臉紅,心裏哼哼。
你才白丁。
相思意嘛,她當然知道啦!
紅豆……也沒煮粥,但她是不會告訴他的!
就憑他方才那樣兇!
兩板子抽得她手心都有些腫了!又羞又燙!
話本子沒借到,反倒是因惹禍挨了頓訓。
接連幾日,姜芷妤都窩在梁嬌嬌的鋪子裏。
她幫梁嬌嬌賣絹花,梁嬌嬌請她下館子。
正如姜芷妤當初說的,這地段好,每日女客很多,生意很不錯,花銀子時,倒也不覺得心疼了。
“明兒許娘子要去寺裏還願,說是要畢一日鋪子,不如我明兒也歇一日,咱們去挖蓮藕?”梁嬌嬌道,“一會兒早些走,順道去接阿荷,問問她可要同去。”
姜芷妤無精打采的趴在櫃臺後,“明日不是阿荷的休沐日。”
梁嬌嬌:“上回休沐日不是因着案子沒休嘛,總該還她一日啊。”
姜芷妤忽的啞言,心裏咚的一聲。
對啊,欠了的該還的。
半晌,姜芷妤悶聲道:“你一會兒跟我去趟書肆。”
“你要買書?”梁嬌嬌驚訝臉。
“對啊對啊,我要買書。”姜芷妤懶洋洋的拖着調子說。
梁嬌嬌瞧她那樣兒,哼了聲,将話咽到了肚子裏。
鋪子提早關了。
兩人先去了書肆,姜芷妤游離在詩書,梁嬌嬌在看話本。
看歸看,買是不會買的。
糾結半刻,姜芷妤挑了兩冊詩書,讓掌櫃的用油紙包好,拿給梁嬌嬌拎着。
“送我的?”
梁嬌嬌還未露出驚喜,便聽姜芷妤慢悠悠道:“是讓你拿去給沈槐序的,就說我賠給他的。”
梁嬌嬌‘哦’了聲,倒是無所謂替她跑這個腿兒。
兩人來到衙門外,也沒靠近,坐在大娘的涼飲攤子前等許清荷。
約莫兩刻,許清荷出來了,一眼便瞧見了她倆,笑道:“算着我今兒發俸祿呢?走,請你倆去鬼市吃東西。”
自上次端午之後,她們便沒再去逛過了。
鬼市一如既往的熱鬧,姜芷妤走在中間,梁嬌嬌和許清荷一左一右。
“我想吃炸小酥魚。”姜芷妤道。
許清荷:“給你買。”
姜芷妤嘻嘻笑,“阿荷真好~”
梁嬌嬌不滿的跺腳,“我不好?忘了晌午誰請你吃的脆皮鴨?”
姜芷妤與許清荷對視一眼,皆笑了。
氣得梁嬌嬌險些扭頭回家去!
回來時算是晚的,姜芷妤抱着給爹娘買的好吃的。
吃食放在堂屋,她歡喜跑去喊他們。
屋子裏油燈映照,夫妻倆在說話。
姜芷妤剛想出聲,卻是聽着似是在說她。
“……櫻郡主與平西侯的親事,眼瞧着要近了,府裏都挂上了紅綢,淳側妃今兒喊我去,話裏話外的意思,是想讓阿妤當陪嫁,給那平西侯做妾……”
晴娘憂心忡忡,不是為着旁的,而是淳側妃顯然是心有所決,喊她去,也不過是知會一聲罷了。
晴娘知道,大戶人家多的是這樣行事的。
王妃身邊的嬷嬷,她閨女不也是随着嫡郡主一同嫁了,去了上京?
可晴娘不願意,她家閨女被他們夫妻倆疼得跟眼珠子似的,哪裏舍得給人做妾?
那位雖是位列侯爺,是平西北之亂的大将,可也是個粗人,身邊早早有了兩個通房丫鬟,莫說是妾室,便是鄭粉櫻這正妻,嫁過去後,日子怕都不好過。
姜老三拍拍她後背,安她心道:“沒事,阿妤又不是王府的家生子,能正經替她婚事做主的,只有你我。你明兒去回話,就說是她與阿槐定了,只等着過孝便會成親。”
晴娘沉默。
她今兒沒等答話,淳側妃便搶先開口,讓她回去仔細想想,明兒再來回話。
語氣裏的威脅之意,讓她惶恐。
越是富貴煊赫,後宅裏的腌臜手段便越多。
晴娘不怕淳側妃對自個兒如何,可她怕她狗急跳牆,做什麽坑害阿妤的事。
門外,姜芷妤有些難過,不是因阿娘遲疑,似有将她嫁去做妾的嫌疑,而是因她知曉阿娘的為難。
這便是權勢,讓人望而生畏,想拒不敢拒,想罵不敢罵。
委屈癟着的嘴巴,忽的被人自身後緊緊捂住,整個人被攥着腰提起,離開了房門前。
姜芷妤:!
恐懼在瞬間襲遍全身,又在聞到這人身上的松木香時,快速散去。
“偷聽呢?”沈槐序湊在她耳邊揶揄道。
姜芷妤生怕驚動爹娘,抓着他捂着自己嘴巴的手,不敢嗚咽,搖了搖腦袋。
直至到後院,進了姜芷妤的屋子,沈槐序才将人放下,松了手。
屋子裏沒點燈,黑漆漆的,只有月色透過沒敞着的後窗透進來,灑下朦胧而斑駁的影子。
姜芷妤呸呸兩聲,好似嫌棄他捂她嘴巴的手。
沈槐序卻是從這聲音裏聽出了點什麽,忽而軟了聲,問:“吓哭了?”
姜芷妤癟着嘴,眼睛有些酸。
才不是被他吓得。
是委屈,為這權勢之下的不公。
她不說話,沈槐序卻是掏出來火折子,摸黑将桌上的油燈點着了。
豆大的燭火跳躍,眼前的景致皆變得清晰起來,尤其是某人紅了的眼。
沈槐序看了兩息,忽的嘆了聲氣,“你不會被嫁去做妾的,姜小魚,你是要與我拜堂成親的啊。”
姜芷妤唰的眼淚流了出來,委屈得捶了他一記,“都什麽時候了,你還說這話……”
她好委屈啊,又捶一下,“你還進我閨房,流氓……”
沈槐序被她的哭訴惹得哂笑,實話實說道:“我倒是也想當正人君子,如若你不躲着我的話。”
都幾日了,吃飯也不見着她回來,私房銀子怕是都要在外吃飯花完了。
賠他的書還是讓梁嬌嬌替她送來的,道歉半分誠意也無。
若不是他過來,她還不知道也龜縮多久呢。
不過,倒是也好,正巧瞧見了她偷聽,也順了一耳朵。
沈槐序擡手,抹掉她臉上的淚,“哭什麽,真醜。”
姜芷妤神色一頓,扯着哭腔道:“你還罵我……”
“誇你呢。”沈槐序笑。
姜芷妤用淚眼汪汪的眼神控訴他。
這誇獎給你可要?
“怎還越擦越濕了呢?”沈槐序似是不解的問,指尖又蹭去她掉落的金豆子,又道:“也不是沒法子。”
姜芷妤眼睛濕漉漉的瞧着他,期待問:“什麽法子?”
沈槐序用指腹蹭了下她的唇,誘哄似的道:“我帶你私奔吧。”
姜芷妤:!
“我不!”
這厮就是個混球,嗚嗚嗚……
‘不’字剛發出個聲兒,嬌豔的嘴巴撅起,忽的被這混球垂首親了一口。
姜芷妤瞬間耳尖臉頰紅透,連着脖頸都染了緋色,捂着嘴巴,羞憤欲加的瞪着他。
他怎能……這般放浪!!!
嗅得他的氣息,嘗得他的唇……
姜芷妤身上着了火,燒得啞言。
“真乖。”沈槐序笑着,語氣缱绻,在她捂着嘴巴的手背上又親了下,“獎你的。”
手背好燙。
姜芷妤心口鼓擂,氣息不穩的想。
沈槐序卻像是沒了輕薄她的心,忽的變得正經,與她道:“人無遠慮必有近憂,給她找點事做,便不會閑着打你的主意了不是?”
姜芷妤雙眼咻的亮了,透着幹壞事的興奮問:“給她找什麽事啊?”
沈槐序唇角翹起,指了指自己的唇,道:“親我一下,告訴你。”
姜芷妤咬着唇,羞憤得一巴掌拍他嘴巴上,“登徒子!”
忽的,手心濕濡生癢。
姜芷妤:!!!
啊啊啊啊啊!
不要活啦!
這王八蛋竟然舔了她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