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阿婆自然不會主動在蔣辭遇這裏說起之前給楚黎介紹的相親對象,是蔣辭遇聽見她的小聲嘀咕自己好奇問起的。

左右都已經是過去的事了,阿婆也沒瞞他,純當作樂子說給他聽了。

只可惜楚黎很快折了回來,阿婆還沒有來得及說多少,蔣辭遇就只聽見了楚黎大二時的那個相親對象。

相親對象是個學音樂的,是帝都人,還和楚黎大學在同一個學校,同一屆,阿婆覺得和學美術的楚黎很配,便介紹了兩人認識。

楚黎下意識問:“誰?”

蔣辭遇答:“那個音樂男。”

楚黎:“哦。”

蔣辭遇等了半天下文,楚黎卻沒再出聲了。

蔣辭遇偷偷瞥他一眼,卻見他目不轉睛地直視前方,沒有想要再繼續說下去的意思,面上也看不出什麽情緒變化。

蔣辭遇幾次張口,又抿下唇,心裏像是闖進來了一只貓兒,到處折騰,撓得他心慌。

楚黎為什麽不說了?

難不成楚黎和那個音樂男談過?只是阿婆不知道而已。

畢竟他們是同一所大學的老鄉,比較近水樓臺。

因為是前任,所以不好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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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偏,他又不知道該如何試探。

每每對着楚黎的時候他就忽然變得嘴笨起來。

蔣辭遇已經很久沒有這種抓心撓肝的感覺了。

楚黎不是故意想釣着蔣辭遇的。

畢竟是大二時候的事了,他已經有些記不太清了。

只依稀記得那個音樂男應當對他印象還行,主動約過他吃飯,但他那段時間社團活動有些忙,就給推拒掉了。

楚黎見過那人發在朋友圈的照片,清秀挂的,不是他喜歡的類型,他喜歡侵略性強的,比如蔣辭遇這樣的。

後來那人應該又在微信上主動給他發過一段時間的消息,楚黎回得禮貌且疏離,那人知道沒戲,便十分識趣地放棄了。

大學追楚黎的人很多,對楚黎有好感的人也很多,那個音樂男若不是阿婆介紹的,楚黎可能一點有關于他的信息都不記得了。

但楚黎還是敏銳地察覺到了兩人之間若有似無的氛圍變化。

他故意就這麽戛然而止,悄悄觀察身邊人的反應。

果然——很有趣。

楚黎不介意主動,但也不樂意一直當主動的那一方。

蔣辭遇若是對他的事情感興趣,親自問他就是了,他肯定知無不言。

終于,第二個岔路口,蔣辭遇沒忍住開了口:“後來呢?阿婆沒說完你就回來了。”

楚黎眼底笑意加深,不答反問:“蔣先生想知道?”

蔣辭遇有些別扭地輕嗯一聲。

故事聽到一半,任誰都會想要知道結局吧。

楚黎卻道:“那得用一個故事來交換。”

蔣辭遇疑惑:“什麽故事?”

楚黎看他一眼,“什麽都行。”

不待蔣辭遇回答,楚黎又補充道:“不急,可以以後再說。”

蔣辭遇微怔,道:“好。”

楚黎十分滿意,這個坑設下了,日後套話就方便多了,只待一個天時地利人和。

楚黎:“後來就是……”

蔣辭遇屏氣凝神地聽着。

楚黎:“牽線失敗。”

蔣辭遇沒來由地松了口氣。

同時,他又有些不滿楚黎這樣敷衍的回答,追問道:“怎麽失敗的?”

楚黎直言:“他不是我喜歡的類型。”

十分簡單粗暴的一個原因。

蔣辭遇險些脫口而出“你喜歡的類型是什麽”,話到口中,突然有些不敢面對這個問題的答案,想了想還是咽了下去,最終就只悶出了一個音節:“嗯。”

人都是趨利避害的,他怕聽見不想聽的答案,索性便不問了。

這一刻,他真切地感覺到自己或許真如任遙所說,對楚黎是有好感的。

恰在這時,一輛熟悉的保時捷出現在兩人視野裏面。

兩人的目的都已達到,十分默契地結束了這個話題。

先前那些護送魅魔蛋的人已經全部消失不見了,四周靜悄悄的,只偶爾幾人散步經過。

蔣辭遇大步上前,十分貼心地為楚黎打開了副駕駛的門。

楚黎大大方方坐了進去。

這還是楚黎第一次坐蔣辭遇開的車,上次領證是司機開的商務車,感覺很不一樣。

蔣辭遇的車內沒有什麽裝飾,只車前挂有一串漂亮的貝殼珍珠鏈子。

不像是蔣辭遇會用的東西,與這輛車的風格也是有些格格不入。

十有八.九是別人送的。

楚黎狀似随意擡手,撥了撥這串鏈子,上面的貝殼都被打磨得十分光滑,一點兒也不磨手,珍珠顆顆圓潤飽滿,想也知道價值不菲。

楚黎又狀似随意說道:“真好看。”

蔣辭遇目光在鏈子以及楚黎骨節漂亮的手上落了一瞬,主動說道:“奶奶生前做的,蔣家的小輩人手一份,她手很巧。”

奶奶做的最多的還是送給爺爺的禮物。

他們觸手類異種對海相關的東西情有獨鐘,他們也往往會選擇與海有關的禮物送給愛人。

楚黎微怔,垂下手,“抱歉。”

蔣辭遇啓動車子,“沒關系,她喜歡自己的手工品被人誇。”

楚黎輕嗯一聲,“真的很漂亮。”

蔣辭遇開車很穩,楚黎坐在副架勢座,沒忍住打了個哈欠,竟迷迷糊糊睡着了。

再醒來的時候已經快到家了,楚黎揉揉眼睛,待車停入車庫,與蔣辭遇一同乘坐電梯上樓,徑直去了自己的卧室洗澡。

蔣辭遇也回了主卧,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什麽,從耳邊摘下了那朵粉色的重瓣小花。

他竟這麽戴了一路。

只因為楚黎那句故意為之的“不許摘下”。

指腹在柔軟的花瓣上面輕撚了撚,一條觸手突然從他體內鑽出。

鬼使神差地,他将小花戴在了觸手尖尖兒上面。

他的觸手是淺粉色,這朵小花則是深粉色。

綴在上面……還挺好看。

楚黎應該會很喜歡。

……

另一邊,楚黎泡在浴缸裏面,捧着手機,想要搜索今天見到的那個與蔣辭遇十分熟絡的“岳行”,但又有些擔心自己的浏覽記錄會被“監控”,平生事端,想了想還是算了,等明天去了工作室借用一下別人的手機平板電腦搜一下,或者找個網咖。

可能是他太敏感多疑了,但在一切還未徹底了解清楚之前,小心謹慎些終歸是好事。

放下手機,楚黎全身心投入到泡澡中,閉上了眼,腦子卻控制不住地重現今晚發生的一切。

有關于那枚魅魔蛋的,有關于那群人小心翼翼将魅魔蛋打包妥帖運上車的,有關于蔣辭遇的……

他怎麽也沒想到,聯姻結婚的便宜丈夫竟然會與他藏了那麽多年的秘密有關。

蔣辭遇會與他的秘密有着怎麽樣的關聯呢?

他迫不及待想要知道答案,但又只能耐着性子一步一步靠近。

好在,對方是蔣辭遇。

是他感興趣的對象。

一想到蔣辭遇耳畔戴着花的純情小媳婦樣兒,楚黎便忍不住唇角上揚。

許是回來的路上睡着的緣故,許是心思太重,楚黎今晚突然失眠了。

平躺在床上,閉着眼,楚黎滿腦子都是“如何攻略蔣辭遇”。

最終,他得出結論——好像也沒必要特地攻略,逗一逗可能就足夠了。

第二天被鬧鐘叫醒的時候眼下不免泛着些未睡飽的青黑,他本來皮膚就白,這點青黑便更明顯了。

但沒辦法,今天是周一,有些事要處理,必須得去工作室。

讓楚黎有些意外的是蔣辭遇還沒有離開,正坐在客廳的餐桌上面,對面的位置上留着一份明顯屬于他的早餐。

蔣辭遇第一時間發現了他的黑眼圈,問:“沒睡好?”

楚黎精神恹恹地嗯一聲,慢吞吞坐上他的對面,喝了口杯子裏的熱牛奶,含糊解釋道:“可能是昨晚在你車裏睡了會兒,晚上失眠了,很晚才睡着。”

蔣辭遇問:“要去工作室嗎?”

楚黎點頭,“吃完就去。”

蔣辭遇:“怎麽過去?”

楚黎打了個哈欠,“坐地鐵…或者打輛車。”

這個點地鐵估計沒有位置,打車的話還可以補會兒覺。

蔣辭遇:“我開車,順路,送你。”

其實沒那麽順路,但也不是反方向就是了,四舍五入還是順的。

楚黎眨了下眼睛,有些小驚喜,明明上周他們還是各過各的一周都見不上幾面的狀态,這周不僅一起吃早餐,還要送他上班了。

楚黎自然不會與他客氣,歡歡喜喜應下:“好啊……謝謝老公。”

蔣辭遇漸漸有些習慣他時不時冒出的一句“老公”了,垂下視線輕嗯一聲,繼續解決早餐,咀嚼的動作很好地掩飾了他面上的表情。

同時,他狀似不經意地看了會兒手機,給司機發了條消息,通知他自己去公司。

吃飽喝足,楚黎十分自覺地坐上副駕駛,系上安全帶,靠着窗補起了覺。

蔣辭遇安靜扮演司機的角色,将車開得相比較平時格外穩些,怕打擾到楚黎睡覺。

恰逢一處較長的紅燈,蔣辭遇停下車,目光忍不住瞥向副駕駛座上的人。

與那日在卧室見到的類似,楚黎睡着的樣子很乖,像柔軟的小動物,陽光将他的頭發描了層柔軟的金邊,特別可愛。

蔣辭遇一不小心便看得入了神。

直到後方的車按了兩下喇叭他才匆匆反應過來,重新啓動車子,頗有些心虛地整整一分鐘都不敢再看楚黎。

幸好,楚黎沒被吵醒,依舊睡得很沉。

……

楚黎是被蔣辭遇叫醒的。

“到工作室附近了。”蔣辭遇擡手輕輕推了推他的肩膀,聲音透着幾分古怪。

太陽已經升起,秋天的陽光不似夏天那般毒辣,暖洋洋的,落在身上特別舒服。

楚黎下意識揉揉眼睛,打了個哈欠,眼底泛起朦胧白霧。

補了一覺精神多了。

就在這時,他的視線忽地與車前不遠處樹下的一個女生對上,女生也在直勾勾地看着他,雙目相對,後者朝他挑了下眉。

楚黎後知後覺反應過來什麽,趕忙小聲向蔣辭遇解釋:“那是我同事,前兩天在書房你聽見的語音就是她發的。”

楚黎又道:“那我先下車了,謝謝蔣先生送我,路上小心。”

蔣辭遇:“嗯。”

蔣辭遇:“她在那兒看了我們很久。”

楚黎當即說道:“我會向她解釋的。”

解釋……解釋什麽?

大概率不會解釋他們是領了證的夫夫關系,那便很可能是解釋他們沒有任何關系了。

蔣辭遇沒再說話,抿着唇,似乎楚黎的回答讓他不是很滿意。

楚黎正在低頭解安全帶,并沒有發現蔣辭遇的小不對勁。

下了車,楚黎大步來到許純純身邊,轉過身,注視着蔣辭遇重新啓動車子、離開。

直到保時捷沒入車流,再看不見,許純純抱着胳膊,目光如炬,對楚黎道:“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楚黎:“……”

工作室裏,楚黎和許純純是認識最久的了,許純純比楚黎還要大上幾歲,平日裏對楚黎頗為照顧,像是姐姐般的存在,兩人關系也是最好的。

楚黎吞咽一口,“我說他是我一個哥哥你信嗎?”

許純純冷笑一聲,“你在副駕駛睡着的時候他看你眼神都快拉絲了,你說你們只是兄弟?”

最開始蔣辭遇并沒有注意到許純純,只以為她是普普通通經過的路人,直到後來發現許純純一直沒有離開,還總朝這邊投來視線才意識到這個人應當是認識楚黎的。

楚黎聽罷沒忍住彎下眼睛,“沒那麽誇張吧,他挺木頭一個人,肯定是你這個戀愛漫.畫手濾鏡太重了。”

許純純翻了個白眼,懶得與他扯皮,直截了當地問:“你們進展到哪一步了?”

楚黎思索片刻,答:“暧昧期吧,才認識一周呢。”

才認識一周、領了證的那種暧昧期。楚黎沒敢說出來。

“才認識一周?”許純純眼神總算冷靜下來了些。

她是有些八卦楚黎的戀情,但也沒到無腦的程度,她畢竟是楚黎的朋友,朋友的幸福最重要,戀愛可不能草率。

那人顏值自然配得上楚黎,從他開的車來看條件也很不錯,總體來說是很可以的,楚黎跟他在一起不算吃虧。

不過才只認識一周的話還得繼續了解了解才行,草率不得。

這些外在條件并不能代表一切,兩個人在一起內在也很重要。

兩人并肩朝工作室走去,路上,許純純問了楚黎許多有關于他和蔣辭遇的問題。

楚黎一本正經地掰扯:“家裏相親認識的,雙方家庭情況都了解,長得挺戳我,性格也很可愛,順路,就送我來工作室了。”

許純純輕嘆了口氣,老神在在道:“當你覺得一個人可愛的時候,多半是要栽了。”

楚黎笑着說:“是嗎。”

心裏其實知道:是的。

許純純還想再說什麽,突然被一道男聲打斷。

是一個戴着金絲邊眼鏡的男人,匆匆沖到楚黎和許純純跟前,道:“二純姐,梨子,安隆那邊出了點問題。”

許純純皺眉,“什麽情況?小金你前幾天不是說談得差不多就差簽合同了嗎?”

金宇:“那邊剛聯系的我,沒說太多,留了一串號碼,說讓梨子親自和他說。”

楚黎:“?”

楚黎仔細回憶一番,他并不記得他認識什麽安隆那邊的人。

楚黎面上笑意斂起,對金宇道:“號碼發給我。”

……

來到公司,蔣辭遇随意将車鑰匙丢給司機,讓司機将車開進車庫,自己則乘坐專屬電梯去了辦公室。

不知道楚黎會怎麽和那個女生解釋他們的關系。

一想到楚黎可能會将他們之間撇清得幹幹淨淨,蔣辭遇便覺得特別不舒服。

但那邊發生的事他也無從得知了。

蔣辭遇逼迫自己将思緒全都投入進工作裏面。

臨近中午,辦公室的門忽被敲響。

蔣辭遇捏了捏眉心,另一只手仍攥着一份文件。

“進來。”

是程助理。

程助理開門見山地說道:“蔣總,您讓我關注的楚先生工作室的那個展子好像出了點問題。”

蔣辭遇蹙眉,放下手中文件,目光落到他的身上,問:“怎麽回事?”

程助理:“他們原本與安隆展覽中心談得差不多,就差簽合同了,今天安隆那邊突然變卦,不将場地租給他們了。”

程助理:“安隆是曹氏名下的,曹小少爺曹煦有一個正在交往的男朋友,叫蕭至韓。”

程助理頓了頓,“蕭至韓,好像是楚先生大學時交往的前男友。”

蔣辭遇眉頭緊蹙成了一個川字。

暫且撇開心底的吃味不談。

所以說,楚黎是被前任的現任針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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