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大王，玩泥巴不？ (19)
女笑得天真爛漫，小白狗看得心神恍惚，于是也不多作思考，便迷迷糊糊地“汪汪”兩聲，算是點頭答應了。
“這樣一來……”腦海裏飛過的各種珍馐美味，令小白狗的哈喇子險些都流了出來，它交疊起兩只前腳，心中沾沾自喜道，“以後都不用愁着去找食物了！家畜什麽，好像……也還不賴的樣子！”
“不、不對！老子才不是看人類臉色的家畜！老子是高貴的狐貍！”
“小白，跟過來吧。”
“汪！”
少女這麽一聲輕喚，小白狗便屁颠屁颠地跟了過去。明明前一秒還堅稱自己是一只不可亵渎的高貴狐貍，結果尾巴搖得卻比狗還要娴熟幾分。
“生而為妖，活得開心便好！”
“順從自己的內心，就可以活得開心嗎？”
“這個答案，留待你慢慢去探索吧。”
小白狗突然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和一位僅有一面之緣的長者之間的對話。
然而，時至今日，他仍沒能找到滿意的答案。
“明明……一直以來都順從自己的內心，想做什麽就去做什麽，可是……為什麽卻感覺不到快樂呢？所謂的‘快樂’……到底是什麽呢？”
到午飯時間了，采茶人陸續往山下走去。
“該回去吃飯了！”
少女将裝滿新鮮嫩芽的背簍背好，繼而牽着小白狗走在人群的後頭，一旁的同村婦人望着她手中的小白狗，好奇道：“小茶啊，你這什麽時候養的一只狐貍啊？”
“這不是狐貍，是狗來着。”少女擺擺手道。與此同時，小白狗非常配合地輕吠兩聲，惹得婦人掩嘴輕笑兩聲，嘆道：“還真的是狗呢！一眼看過去，老像狐貍了！不過狐貍可不會學狗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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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這就是一只小白狗，它的毛發柔柔順順的，非常暖和呢。”少女對小白狗的一身白毛贊不絕口，恨不能一直将對方抱在懷裏揉搓，“如果是一只羊的話，毛發剪下來還能賣個好價錢。”
“看起來不夠兇，不能看家護院，否則讓它和我家的阿花配種就好了！”婦人惋惜道。
“這樣的話，你不妨考慮一下我家的大白，它既能看家護院，又能抓蛇捕鳥的，讓它給你家阿花配種的話，我可以給個好價格的。”
“哈哈，你這個掉進錢眼裏的小丫頭片子，三句話不離錢的，就不怕日後嫁不出去嗎？”
“嫁不出去有什麽關系，只要有錢就行了。”
“你呀你，三從四德不學，淨跟你兄長學些亂七八糟的。”
“我要為了我自己而活。”
“此生若是能為自己而活，自是……最好不過。”婦人輕嘆口氣，而後反問道，“可是……你現在做的這些，是為了自己嗎？不都是為了你的兄長，為了他的筆墨紙硯，為了他赴京趕考的盤纏。”
“咯咯——”
聞言，少女只是咧嘴笑了笑，臉上沒有多餘的雲彩。
婦人終究還是搞不懂眼前這個古靈精怪的小丫頭片子的腦袋裏到底都裝了些什麽，不過眼下她也沒有多餘的心思去琢磨，畢竟——
還是解決肚子餓的問題要緊。
“明天還是學她們打包飯菜過來吧，那樣可方便多了。”
“說的也是呢。”
Chapter 82
Chapter 82
站在門扉前的老婦人遠遠的一瞧見少女的身影，便擡手揮了揮，道：“回來啦。”
“是的，回來了。”
聽得自家娘親的聲音，少女原本覺着有些乏累的身體，忽然變得輕盈了不少，她一邊揮手回應對方的呼喚，一邊抱着小白狗歡快地往前奔去。
“你……怎麽抱着一只狐貍回來！”
“什麽狐貍，這是狗。”
“怎麽看着都像是狐貍呀！”
“狐貍可不會讓我這樣子抱着。”
“……說的也是！”老婦人不再糾結這個問題了，畢竟這也不是對方頭一回撿小動物回家了，她将手中的毛巾遞給對方，而後問道，“如何，累不累？”
“不會，挺好的。”接過毛巾的少女擦了把臉，揚唇道，“工頭為人也好好，不會特意刁難我們。”
“那就好。”聞言，老婦人莫名松了口氣，繼而說道，“對了，肚子早該餓了吧，進屋吃飯吧。”
“好的。”少女點頭，而後将懷中的小白狗放到了院子裏，一旁被拴着的大白狗見得新成員，高興得直圍着他打轉，時不時還伸出舌頭舔一舔對方的毛發。少女見兩只家狗狗處得來，便也放心了。
“你們好好待着，等下給你們好吃的。”
少女擡手輕拍兩只狗的腦袋，而後同老婦人往屋內走去了。
“低賤的家畜，不要亂舔老子的毛發！”
見少女的身形沒入屋內後，小白狗立即瞪了大白狗一眼，試圖以此狠厲的眼神吓退對方，奈何跟前的大白狗怎麽看也只是一只普通家犬，完全無法領會他眼神之中的意思，依舊自顧自地圍着他打轉，且舔舐得更加歡樂了。
“為了大餐，老子忍了！”
幻想着少女端着大魚大肉出來的小白狗交疊起自己的兩只前腿，悠然自得地趴在了地上，嘟囔道：“暫時性無視你這個低賤的家畜得了。”
沒過多久，當少女端着清湯寡水的魚湯來到他的面前時，瞬間就把他氣得像條狗一樣“汪汪汪”地亂叫一通，而後轉身跑開了。
“騙子！人類果然都是騙子！”感覺被欺騙了的小白狗怒氣沖沖地朝着村子後方那片蔥蔥郁郁的森林狂奔而去，同時心裏不斷咒罵着少女是個騙子，“說好的給好吃的，結果卻端出來連狗都不想理的食物！可惡！太可惡了！那只低賤的家畜更可惡，把老子的毛發都舔得臭烘烘的！可惡！氣死老子了！改天老子非滅了他們全村不可！”
小白狗跑開之後，少女并沒有急着追出去。只見她一臉可惜了的表情，聳聳肩輕嘆道：“被識破了嗎？還是說……魚湯果然不夠誘惑力呢？”
少女的娥眉微微蹙起，而後又舒展開來，拍拍手道，“算了，這次就算它命大吧。”
“主人确定放棄嗎？它的妖丹，在妖市可以換個好價錢呢。”
“你的妖丹也不差啊！”
少女邪笑，吓得大白狗一陣哆嗦，生怕自己的妖丹真的會被奪走一般。
見狀，少女再次笑得花枝亂顫起來。
“小茶，你一個人在那裏傻笑什麽呢？”
大門口傳來了老婦人的聲音，院中的少女止住笑了意，而後回轉身看向對方輕搖頭道：“沒什麽。對了，娘親您身子不大舒服，就好好待在屋內，不要總是跑出來。”
“想多曬曬這春天的太陽，不然該長黴了。”
“放心，很快就會好起來的。”
“我如今一把年紀了，倒也無所謂了。只要你和你兄長都好好的就行。”
“您就好好養身體吧，不要太操心了。”
“……對了，你抱回來的那只狗狐貍呢？”
“跑出去玩了。”
“還會回來嗎？”
“怎麽？還是頭一次見您那麽在意。”
“沒什麽。”老婦人搖搖頭，繼而說道，“那你上山采茶得多注意一些。”
“放心，我會的。”少女點點頭，而後低頭看了眼大白狗，示意對方好好看家護院後，便轉身離開了。
“小茶這孩子……”少女離開後，坐在院中藤椅上的老婦人一邊輕撫着大白狗的腦袋，一邊喃喃自語道，“為什麽有時候會覺得……很陌生呢！好像……她并不是小茶！可是……她不是小茶的話，又會是誰呢？呵呵……果然一上了年紀，就喜歡胡思亂想。”
回到山上的少女繼續采茶的活兒，站在他隔壁的少年時不時會逮着她看上兩三眼。少女起初倒也不在意，不過次數多了，她便覺得心裏毛毛的，甚至快要忍不住想要動手揍對方了。
“看夠了沒有？要不要我把工頭叫來？”少女喝道。
“那個……叫、叫……叫工頭來……做、做什麽？”聞言，少年急了，說話也都結巴起來了。
“告訴他你沒有好好采茶，只顧盯着人家這麽一個黃花閨女看呀。”見得少年那張漲紅的臉，少女忽然覺得有些有趣，于是忍不住開起了玩笑來。
“我……我……我才……我才沒有……沒有……盯着你看！”少年羞紅了臉，恨不能原地挖個地縫鑽進去。
“男子漢大丈夫，要敢做敢當，知否？”少女掩嘴輕笑，而後追問道，“說吧，為什麽盯着我看？莫不是喜歡我？”
“那、那個……我……我……”
“你是結巴嗎？”
“才……才不是呢！”
“還說不是呢！連句話都說不順溜，不是結巴是什麽？”
“我……”少年握着雙拳，他想将真實的想法傳達給對方，然而就算他再怎麽努力，仍無法将那句話說出口。
見得少年一直低着頭沉默不語，少女便覺着無趣了，于是不再理會對方，自顧自地忙起了采茶的活兒了。
清風拂過，吹動了少女的如瀑青絲，少年呆呆地望着，終究還是沒能将心中的那份愛慕之情傳達出去。
“待過些年月吧！待過些年月……自己有錢了的時候！待過些年月……她對自己也有意的話！待過些年月……就去她家上門提親去！”——想着想着，少年忽覺渾身又充滿了力量。
殊不知，這一天，他永遠也等不到。
少女原以為小白狗識破了她的計劃，然後逃之夭夭了，結果在她放工回家的路上卻再一次撞見了對方——
“……小白狗？！”
夕陽下，森林出口的小道上，望着嘴上叼着好幾只野雞的小白狗，少女驚呼出聲，同時快速朝着對方奔去。在奔赴過去的同時，她本想設法困住對方的，然而意識到對方并沒有逃走的準備時，便打消了這個念頭。
“你居然比大白還要厲害！”少女抱起小白狗，由衷地贊嘆道，“一次能抓三只野雞，可真了不得！”
“哼！那是自然，也不看看老子是誰！哪是那種低賤的家畜能比的！”——小白狗心裏一片洋洋得意，同時在盤算着什麽。
Chapter 83
Chapter 83
說起來，他為什麽要折返呢？
還不是因為在捕獵的路上，聽其他小妖提及，人類做的烤野雞是何等美味。
“有多美味？”
他攔住前方的兩只小妖問道。
“那滋味……只有自己嘗過了才知道的。”小妖回道。
“是的是的，嘗過才知道。”另一只小妖附和道。
“那要怎麽才能嘗到？”小白狗誠心誠意地發問。
“河神祭的時候，可以吃到人類供奉的各種美味食物呢！其中最美味的就屬烤雞和烤乳豬了。”
“河神祭？”
“就村子河西邊的那座河神府，每年寒食節便也是河神祭的日子。不過……河神祭一年也就只有那麽一天，如今正好過去了。”
“那麽麻煩的啊，還有別的辦法嗎？”
“有啊。”
“什麽辦法？”
“讓人類直接給你做就是了。”
“不過一般是不太可能的，畢竟人類那麽害怕妖怪，即便威脅他們做，在恐吓之中完成的美食，終歸還是會缺少些什麽的。”
“不過這個也不一定，有些人類并不害怕妖怪。”小妖道，“說起來，你這幅狗狐貍的模樣，一般人類也認不出你是妖怪吧？”
“狐貍就狐貍，什麽狗狐貍的！”小白狗冷哼一聲，而後沉思了起來，待想到什麽好主意之後，他撒腿就跑開了。
“還真的……風風火火的！”小妖皺了皺眉，而後和同伴邊走邊輕聲說道，“不能開口的話，又該如何告訴對方，自己心中的所思所想呢？”
“也對，令人頭大的問題。”另一小妖點點頭，繼而靈光一閃道，“為何不直接去偷現成的呢？”
“偷人類的食物，是活得不耐煩了吧！”
“也對哦，被降妖師抓到就完蛋了。”
“所以說，生而為妖，還是要自食其力的。”
“那……晚餐我們吃什麽？”
“吃樹葉喝溪水如何？”
“有肉嗎？”
“小青蟲算嗎？”
“沒有別的選擇了嗎？”
“那就……小麻雀吧。”
“果然，還是要生吃嗎？”
“不然嘞，你會生火嗎？”
“說好的，跟着你吃香的喝辣的呢？騙到手之後就這樣對我嗎？男人果然都是無恥的騙子！”
“哈哈，我開玩笑的啦！”
“……是嗎？”
“那是當然了，你沒發現我最近都跟在人類的身邊嗎？”
“發現了，但不知道你想做什麽。”
“想從他們的身上學到各種生活本領啊。”
“……這樣嗎？”
“是的，這樣一來，我就可以實現當初對你的承諾了。”
“什麽承諾？”
“就是把你養得白白胖胖的啊。”
“讨厭，我才不想變得胖胖的呢！”
“有什麽關系，胖胖的很可愛啊。”
“……是、是嗎？”
“嗯，無論你變成什麽模樣，在我眼裏，都是最好的。”
“娘親說：男人的嘴騙人的鬼！男人的話，最不可信了！”
“那你覺得我的話可信嗎？”
“我……抱持懷疑态度。”
“這樣也好，我會向你證明，不是所有男人的話，都是不可信的。”
“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跟着少女回到茶家的小白狗滿懷期待的等着傳說中的香噴噴的烤雞上桌，結果少女端上來的，只有一碗雞湯和幾根雞骨頭。
“汪汪汪——”再次炸毛的小白狗，恨不能當場将自己內心對烤雞的期待咆哮出來。
“哈哈……”少女壞笑出聲，而後安撫道，“安啦，這是騙你的。”
“汪汪？”
“等一下吧，娘親正在處理，一會兒就有得吃了。”
“汪汪？”
“真的，不騙你。”
“汪汪——”聽少女這麽一說，小白狗的內心再次充滿了期待，站在桌前椅子上的它，将尾巴搖晃得像是一道龍卷風。
“小茶，進來将晚飯端出去吧。”
廚房裏頭傳來了老婦人的請求聲，少女回了聲“唉”，然後轉身往廚房走去。不一會兒，便瞧見她端了一盤又一盤香味撲鼻的美味佳肴走了出來。
待其将所有的菜式端出來之後，便同老婦人端坐在了飯桌前。少女看着對面的小白狗介紹道：“娘親将你抓回來的三只野雞，分別做成了烤雞、白切雞，以及手撕雞。每一種的味道都是頂呱呱的，保準讓你此生難忘。”
“汪汪！”小白狗興奮地直晃尾巴，然後低頭吃起了少女夾到他面前的各種美味的野雞肉。
“這狗狐貍還挺厲害的，一下子能抓三只野雞回來。”老婦人咯咯笑道，對于少女喜歡同動物講話的習慣，她也早已習以為常了，因此并沒有覺得有什麽不妥的地方。對于小白狗抓回來三只野雞這事兒，她倒是挺吃驚的，“看起來身板小小只的，沒想到實力還挺強的。”
“汪汪、汪汪……”
蹲坐在桌底的大白狗仰着頭，一臉期待地等候着主人的寵幸。
“汪！”小白狗雖不喜歡大白狗，不過在見得對方眼巴巴的蹲坐在地上時，竟莫名有些心疼起來，于是他便将盤中的一只雞翅膀叼給了對方。
“對老子感恩涕零吧！家畜！”——小白狗在心裏如此說道。
“小白真有愛呢！哈哈……”少女欣慰地笑笑，同時也将原本打算要把對方賣去妖市的念頭掐滅了。
晚飯過後，吃飽喝足的小白狗趴在地上便睡了過去。少女拿來一件舊衣物，蓋在了他的身上，而後同大白狗往院外走去。
坐在藤椅上的少女，望着清輝月色出神了許久，直到大白狗在她耳邊開口說了句，“主人不打算将他抓起來賣掉嗎？”她這才回過神來，輕搖頭道：“不了，他和你一樣，沒有做過什麽傷天害理的事兒，只是普普通通的一只小妖而已。”
“妖最痛恨被欺騙了，等他日後發現主人的真實身份時，也許會惹出別的麻煩事兒來。主人既不打算抓他的話，不如将他趕走算了。”
“說的也是。”少女點點頭，表示同意對方的觀點，“他現在睡得正香，留待明日再說吧。”
“是。”大白狗點點頭，而後乖巧地趴在地上，不再多言。
睡夢中的小白狗，露出了久違的笑容。
Chapter 84
Chapter 84
深夜，當聽見老婦人的卧房內傳來痛苦的呻吟聲時，睡在隔壁的少女便立馬掀開被子跑了過去。趴在房門口陷入睡夢中的大白狗被驚動後，也立即站起身跟了過去。
“娘親！”
沖進老婦人房間的少女二話不說就将對方扶了起來，抱在了懷中，同時擡手輕撫對方的後背，像安撫小孩兒一般，輕聲呢喃道：“沒事了，沒事了，很快就會好起來的。”
“……”
老婦人無法開口，但她能夠清楚的感受到，全身的疼痛正被一點點地吸走。當身體不再感受到疼痛的時候，渾身的氣力也随之消散，而後當場昏睡了過去。
少女讓懷中沉睡過去的老婦人躺平，然後幫其蓋好被子。坐在床沿的她，望着對方那張略顯蒼白的臉頰一時百感交集。
“主人……”
蹲坐在床前的大白狗輕喚道，“看來，該出發了。”
“……好。”
經大白狗提醒後，少女微不可察地輕嘆一聲，而後表情有些凝重地往屋外走去。大白狗緊跟其上，他本想像往常那樣跟着主人，結果在走到房門口時，卻被少女擋住了。
“……主人？”
“大白，你留在家裏。”
“為什麽？”
“在取藥回來之前，得有個人守候在她的身邊。”
“好的，主人。”
“麻煩你了。”少女看了眼屋內，而後重新看向大白狗，叮囑道，“如果發生什麽意外，記得立即通知我。”
“沒問題，主人。”
少女不再多言，她原地開啓了一個通往妖市的傳送陣法，然後擡腳走了進去，在陣法關閉的前一秒，一旁睡醒的小白狗也跟着一躍而進。
發覺不對勁的大白狗本想沖過去阻攔對方，奈何陣法已經關閉，徒留他在原地哼哼了幾聲。
在通往妖市那陰森詭谲的小道上，少女早已察覺到了跟在自己身後的小白狗，因為自身實力遠勝于對方的原因，她并沒有将對方放在心上，因而自顧自地繼續趕路。
跟在後頭的小白狗亦意識到了對方早已發現了自己，然而對方卻遲遲沒有理會他，這反倒讓他有些急了。在繼續跟了一小段路程後，他終于還是忍受不住了，于是暴暴躁躁地沖到了前面，開口質問道：“為什麽裝作沒有發現我？”
“我現在沒工夫陪小貓小狗玩。”少女直言道，她說的都是實話，現在對她一心想着趕緊去妖市取得新藥，哪裏有閑心思去理會一只小白狗呢。
“老子是狐貍，才不是小貓小狗呢！”小白狗憤憤道。
“……好好好，是狐貍，是狐貍。”少女輕嘆口氣，然後徑自繞過攔在前方的小白狗，繼續往前移動身形。
“前段日子聽聞有不少小妖小怪的妖丹被奪走，看來那個兇手就是你吧。”跟在少女身旁的小白狗質問道。
“是的。”少女沒有否認，她反問道，“然後呢？你想要替他們報仇雪恨嗎？”
“顯然你的實力比老子強多了，老子才沒有傻到以卵擊石呢！而且，聽聞那些被奪走妖丹的家夥，都是些經常騷擾人類的多事家夥，純粹罪有應得，哪有妖會為了那樣的家夥尋仇呢。”
“……”
“現在細細想來，從一開始你抱住老子的時候，就很不對勁了！一般人類就不可能抓得住老子的，不過話說回來，老子當時只是肚子太餓了，所以才沒有多餘的腦力去深思而已。”小白狗道，“一開始，你也是打算要奪走老子的妖丹嗎？”
“是的。”
“還真的敢做敢當呢。”小白狗砸了一下舌頭，而後開口問道，“那後來，怎麽突然改變主意了？”
“因為……”少女稍微沉默了一會兒，而後答道，“葉子很喜歡你。”
“……葉子？”
“妖市就在眼前了。”少女望了眼前方排列緊密的黑木牌坊，而後低頭看向腳邊的小白狗叮囑道，“你若是不想成為別人手中的交易品的話，就好好躲起來吧。”
“那個……”
“有什麽問題？”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只是一個半妖吧！雖然實力很強，但是……妖市這種地方，可以随意進出嗎？”
“你這是在擔心我嗎？”少女掩嘴輕笑，忽覺眼前的這只小白狗又可愛了幾分。
“我才沒有在擔心你，我只是擔心我自己而已。”小白狗撇開眼神回道。
“哦，是嗎？”
“當然了，老子……那個……我、我喜歡老人家的廚藝，還想繼續留在你們的身邊。如果你有個萬一，我豈不是再也吃不到好吃的東西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希望我能夠讓你繼續留在茶家嗎？”
“不、不可以嗎？”
“如果你覺得自己能夠備好每日三餐的食材的話，我倒不會太介意。”
“……欸？！”聞言，小白狗微微一怔，因為他沒有想到事情的進展會如此順利，而後回過神時，連連點頭道，“沒問題的！我一定可以做到的！”
之後，小白狗為了避免自己成為少女的累贅，便沒有跟上去，而是找了一處角落，好好地藏了起來。
他不過是一只僅有三百年修為的小狐妖，還沒有強大到能夠在這高手雲集的妖市肆意走動。
“哪來的小家夥，居然敢侵占老婆子我的房子！”
小白狗躲進一處幽暗但溫暖的樹洞不久後，便聽見洞外傳來了陌生的話語，他微微探出腦袋，發現對方是一位上了年紀的小小只的老婆婆，于是便趕緊跳出來，道歉道：“不好意思，我剛剛看裏面沒人，以為是一處空閑的地方，所以就……”
“好像還挺有禮貌的，老婆子我就不和你一般計較了。”老婆婆拿着骨頭拐杖在樹洞內敲了敲，發現沒什麽異常後，便化作了一只貓頭鷹，飛了進去。
“……！”
“裏面還挺寬敞，不介意的話，就進來坐坐吧。”
在小白狗準備轉身離開另覓藏身之所時，老婆婆張口輕聲說道。聞言，小白狗急忙回轉身看向對方，不無激動道：“真的可以嗎？”
“只要你不介意和我這個老婆子擠在一個樹洞內就行。”
“我怎麽會介意呢。”小白狗興高采烈地搖晃着尾巴，然後鑽進了樹洞內，感謝道，“謝謝老前輩。”
“說起來，你一只修為尚淺的小狐貍，怎麽敢跑來這種吃妖不吐骨頭的地方？”
“我呀，一開始很在意她來這裏的目的。本來也打算跟着過去的，不過細想之下，覺着還是躲在這外邊比較好，免得成為她的累贅。”
“有自知之明挺好的。”
“對了，老婆婆在這裏住了多久了？”
“有多久了呢？”突然被問及這麽一個問題，老婆婆沉思了好一會兒，可惜最終還是沒能想到一個确切的年月，“說起來，早已記不清了！”
“為什麽待在這種陰森恐怖的地方，而不搬到外面去呢？明明外面有陽光，有花，有草，還有各種各樣的美味的食物呢。”
……
Chapter 85
Chapter 85
另一邊，少女穿過了由黑木牌坊組成的長長的小路後，來到了詭谲怪誕的妖市。
妖市不同于其他地方，這裏氣氛陰沉詭谲，萬物盡皆籠罩在一片茫茫無際的青霧之中，這裏是安全的所在，也是最危險的地方，關于這一點，少女再清楚不過了。
少女揮手，身上瞬間多了一件褐紅色的鬥篷，而後徑自朝着目的而去。
不多時，穿過影影綽綽數條街道的她停在了一家看起來有些破破爛爛的藥店前，藥店沒有名字，不過少女知道自己不會記錯地方，畢竟距離上一次來這裏，還是不久前呢。
在她踏入店內的那一刻，眼前的世界瞬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雙眼所見的不再是破爛不堪的地方，而是裝潢無比恢弘大氣的宅邸。
“歡迎貴客光臨萬妖堂。”藥店的小厮高聲喊道。
“帶我去找館主。”少女對小厮說道。
“館主恭候貴客多時了，請貴客随小的這邊來。”小厮畢恭畢敬地說着，而後引導少女往館主所在的地方走去。
少女心中多少有些困惑，畢竟若是以往的話，那也只是同其他客人一樣，直接到藥鋪抓藥的，為何這一次前來，卻遭受到了如此大的禮遇呢？不過疑惑歸疑惑，她還是乖乖地跟着小厮的步伐往會客廳走去了。
不一會兒，兩人在會客廳前站定，小厮不慌不忙地擡手輕敲房門三聲，而後輕輕地推開了虛掩的房門，無比恭敬的說道：“貴客請進去。”
“多謝。”少女輕點頭，而後步入了會客廳，小厮則轉身離開了。
“別來無恙。”
站在會客廳內的館主回過身看向了少女，他的模樣同十八出頭的少年無異，不過少女知曉，眼前的這個人八百歲不止了。
少女沉默，因為她一時還沒能弄懂對方的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
“人生在世何其苦痛，對方既已病入膏肓，又何必因為一己之私而執着不放？”
“她是我唯一的親人。”
“唯一……？”
“……”
“藥，我可以給你，不過……”年輕的館主沒有急着說下去，而是往前走了幾步，來到少女的跟前後，他繼續說道，“有一個條件！”
“……條件？”
“是否願意為了救她而犧牲掉自己的一切呢？”
“只要能讓她無病無痛的過完這一生，即便……要我的性命也無妨。”
“既有這般覺悟，那麽……”說話間，年輕的館主翻手變出了一個小藥瓶，接着遞到少女的跟前說道，“這味藥不同于之前的藥，它可以做到真正讓人無病無痛的過完一生，而不是暫緩病情。”
“謝謝你，河神大人。”少女接過藥瓶，由衷地感謝道。
“不必言謝。”河神背過身去，幽幽地說道，“待她陽壽盡時，我會去找你索要報酬的。”
“……”
“放心，索要的報酬不會波及你身邊的任何人和物。它……只和你有關。”
“我明白了。”少女明了地微微一鞠躬，而後轉身匆匆離開了萬妖堂，接着穿過妖市，往來時的小路跑去。
“你終于出來啦！”
等候在妖市出口的小白狗遠遠的一見到少女便飛奔了過去，少女點點頭，說道：“回去吧。”
“請等一下。”小白狗輕搖頭道，“容我同一位老前輩告別。”
“熟人？”少女有些好奇道。
“不是，是一個剛認識不久的人。”小白狗邊說着邊朝着老婆婆所居住的樹林走了過去。少女原本想着快點趕回去的，不過大白那邊既然沒有傳來緊急情況，也就說明沒有太大問題，于是她便跟在了小白狗的身後。
“老前輩，我們要回去了。”停在樹洞前的小白狗朝着洞內輕聲喚道，“您要不也跟我們出去吧？外面的世界那麽美好，真的不想出去看看嗎？”
“老婆子我……就算出去了，又有什麽用呢？”
“再怎麽樣，也勝過孤零零留在這種遍地毒蟲毒草的地方強吧？”
“……”
“您……在守候什麽嗎？”少女在一番觀察後，忍不住開口問道。
“……守候？是啊，老婆子我……在這裏守候什麽呢？時間長了，老婆子我都……一時竟……想不起來了！”
“……”
“啊！老婆子我……想起來了！我……”老婆婆想起被遺忘的事，忽地熱淚盈眶起來，小白狗很是擔憂地問道：“怎麽了嗎？哪裏不舒服嗎？”
“沒什麽。”老婆婆輕搖頭，幽幽地說道，“很久以前，受傷的老伴曾對老婆子我說，讓老婆子我多在家陪陪他。回想起來，老婆子我當初答應了他，然而卻食言了！等老婆子我飛回來的時候，家裏只剩一灘血跡了！如果當初沒有離開太久，如果當初好好的守候在他的身邊，也許……一切就會變得不一樣了吧！”
“……”老婆婆的話勾起了少女掩埋心中的往事，令她一瞬百感交集。
“過去事情，已經無法挽回。不過……”小白狗道，“我認為，老前輩的老伴泉下有知的話，定然也是希望您能夠開開心心地活下去的，而不是孤零零的背負着回憶過活。”
“……是這樣子的嗎？”
“一定是的。沒有誰會忍心看着自己的愛人痛苦煎熬，不是麽？”
“……”
少女和老婆婆都陷入了長時間的沉默之中，直到小白狗再次出聲提想道：“時間不早了，該下定決心咯。”
“……說的也是。”老婆婆站到了樹洞外，朝着少女站着的方向，請求道：“請問……能否帶老婆子出去呢？”
“嗯。”少女點點頭回道，“沒問題。”
“謝謝。”老婆婆朝其彎腰鞠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