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回憶
第38章 回憶
唐哲趕到唐家老宅時，英叔告訴他，唐爺爺已經睡下了，他還是決定上樓去爺爺的房間看一眼，英叔就陪在他身後。
唐哲問他:“英叔，爺爺這次又是因為什麽原因暈過去的？”
也不怪唐哲這麽問，實在是唐老爺子最近每隔十天半個月就得這麽來一次，唐哲從開始的焦急後怕，到如今已經能處變不驚。
唐老爺子年輕時太拼，又沒有在意過自已的健康，如今年紀大了，他的身體情況就越來越差。
比唐老爺大了近十歲的英叔，沒事時還能出去跳跳舞，和老太太們眉來眼去。唐老爺子卻像林妹妹似的，但凡心緒起伏大點，就得暈厥過去。
唐老爺子年輕時是個說一不二的固執脾氣。要命的是如今他老了，固執的脾氣變本加厲就算了，還染上了愛生氣的毛病。
英叔看了一眼唐哲的神色，才遲疑着回答說:“小鶴給先生打電話，我離的遠沒聽清他們說什麽，先生挂了電話後，突然就暈了過去。”
唐哲腳步一頓，語氣譏諷道:“他上次打電話是十幾天前吧，他們這是約好時間的？爺爺上次好像也是接了電話後暈的？
所以他這是數着時間來催命的？
他這是想要幹什麽？這麽多年不聞不問，突然良心發現？”
英叔嘆了口氣，什麽都沒說，唐家的家事他盡量不去摻和。
唐哲深吸了口氣來到爺爺的房間，老爺子的房間如今已經大變樣，這裏更像是醫院的病房，急救和監測的儀器整齊的放在一起，床也換成了可以移動的護理病床。
看見唐哲進來，一直照顧唐老爺子的護土就站了起來，唐哲沒有出聲朝她點了一下頭，就輕手輕腳的來到爺爺的床前。
爺爺看起來比他上次見的時候又蒼老了些。新生兒一天變一個模樣，每天都在長大。年齡大了大概也是這樣，每天都蒼老的很明顯。
唐哲很多時候都想不明白，唐家就那麽兩個人，爺爺為什麽還有那麽多的氣？為什麽不能好好安享晚年，哪怕和英叔一樣，去和老太太們跳跳舞也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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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哲出了爺爺的房間，英叔和秦醫生在門口等他，三人下了樓，唐哲和秦醫生在小客廳說話。
秦醫生說:“唐先生，老爺子最近頻繁暈厥，生氣只是誘因，主要還是他年紀大了，心肺髒器功能衰竭導致的。”
唐哲問:“有什麽辦法能解決麽？”
秦醫生苦笑:“唐先生，所有的辦法都和叮囑老爺子一定要少生氣一樣，都是治标不治本。
老爺子是油盡燈枯，我們沒有油，只能省着用燈，還能多撐一段時間。”
唐哲平靜的問他:“還能撐多久？”
秦醫生回答:“如果唐老爺子不再頻繁暈厥，我們保守估計是半年。”
秦醫生走後，唐哲再次上樓，來到了爺爺的房間，他坐在爺爺床邊，盯着他蒼老的臉，思緒一時有些混亂。
唐哲小時候，正是唐氏上升的最快的幾年，唐爺爺和唐父整日在外面忙生意，有時候唐哲十天半個月都見不到他們一次。也許在他們心裏，唐哲不是一點一點長大的，而是一下子就變大了。
雖然聚少離多，但這并不妨礙唐哲對爺爺和父親的崇拜，這其中唐母對他的影響也起了很大的作用。
唐母是個傳統的女人，一輩子的願望不過就是相夫教子，她會在唐哲想爸爸時，告訴他:我們現在住的大房子，你喜歡的小玩具，你最愛去的游樂場，都是爺爺和爸爸為什麽沒有回家的原因。
也許是因為唐母引導，在年幼的唐哲心裏，爺爺和爸爸變的高大而偉岸起來。等唐爺爺和唐父某天突然發現，唐哲已經長成一個少年了，還很驚喜這個少年沒有和他們生分，他會用敬慕的眼光看他們，親近他們。
如果不是唐哲知道了唐母真正的死因，這份崇拜也許會延續到今天。
在年幼的唐哲心裏，唐爺爺和唐父是榜樣、是神靈的話，那陪着自已成長的母親就是依靠、是家。
少年的唐哲不知道母親為什麽會突然暴斃，驟然失去母親，他更多的是悲傷和惶恐。那段時間，他常常在深夜思念母親，躲在被子裏小聲的哭泣。
你看，沒了母親，他甚至已經做不到大聲放哭了。
所以，當唐家父子鬧翻，唐爺爺希望唐哲能留住唐父，把血淋淋的真相告訴他時，唐哲心目中的神明崩塌了，他們變成了向自已母親揮刀的劊子手。
更悲哀的是，這兩個劊子手還是自已血脈相連的親人……
“阿哲…”
一聲呼喚把唐哲從回憶中拉了回來。原來是唐老爺子已經醒了。
唐哲剛從情緒裏掙脫出來，他冷淡的回應了一聲:“爺爺。”就從坐椅上站起來，退到旁邊，給一直守在房間裏的護土讓出位置。
小護土過來先是給唐老爺子做了一番基礎檢查，把用不到的醫療監測儀器關閉後，給唐老爺子喂了水，最後又去調整病床，把床頭升高一點。
唐哲從新坐回原來的位置。
唐爺爺靠坐在病床上，他開口就說:“我沒事，都是老毛病了…最近公司怎麽樣？”
唐哲說:“公司一切都好。醫生讓您多休息，少生氣。”
唐爺爺哼唧一聲說:“我自已的身體自已知道。你不用管這些，好好工作，把公司顧好就行。”
唐哲把秦醫生和自已說的話，如實說說了出來，然後又說:“秦醫生說，您如果繼續這樣下去，活不過半年。”
唐老爺子沉默了一會兒，才說:“生死有命，誰說了都不…咳咳咳…”他突然劇的咳嗽起來。
唐哲還沒動，護土就快步過來了，她幫唐爺爺撫胸拍背，一陣忙活。
唐爺爺平穩下來後，緩了一會就跟唐哲說:“對了、既然付家小姐你不喜歡，那爺爺就重新幫你挑一個吧。”
唐哲委婉的拒絕說:“爺爺，您好好養病就行，不用替我費這些心思。”
唐爺爺态度堅決的說:“爺爺想在死之前，看到你成家。”
唐哲沉默了下，突然轉頭對護土說:“你去把秦醫生他們叫上來，在門口等着。”
小護土愣了下，趕緊跑了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