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第十四章
對于這個結果,沈昀昀的眼睛亮了,謝熠奪的嘴角揚了起來,而秋茉莉眼裏也露出了得意之色。
一大兩小都為這個結果而感到萬分高興。
秋茉莉的高興是因為謝春山允許沈昀昀過去,肯定是打算親自教訓一下這個帶壞了自己孫子的小無賴。
留沈昀昀在這裏,時不時還有攝像機對着自己,沈昀昀又是無賴一流,秋茉莉對付這個小壞蛋,還是很頭疼的。
現在,這個最大的頭疼扔給謝春山了,秋茉莉想象得出,沈昀昀在謝春山的訓斥下,再賴皮,再使壞都沒用,然後被關小黑屋的慘狀了。
沈昀昀高興的是,可以不用在這裏上課了呀。
謝熠奪的快樂就更純粹了:“寶寶,我們收拾行李去。”
謝熠奪一時間有種度假的快樂與輕松。
沈昀昀挺聲胸脯,中氣十足地說:“好噠!”
下午,謝熠奪與沈昀昀已站在了謝春山面前。秋茉莉彎着腰畢恭畢敬地向謝春山彙報事情。
謝春山年逾六十,是個幹瘦的老頭,如同所有自诩為的“隐世者”一樣,他穿着舒适的對襟唐裝,面前巨大的工作臺上放着筆、墨、紙、硯,還有一副寫着一半的字平鋪在面前。
謝春山手拿大號狼毫,寫完最後一筆,十分滿意地欣賞了會自己的傑作。
沈昀昀站在謝熠奪的身邊,小腦袋雖然歪着沒動,但一雙眼睛可沒有閑着,好奇地打量謝春山的書房。
書房布置得也是古香古色,厚重的紅木家具讓書房顯得穩重華貴,也老氣橫秋。
沈昀昀小腦袋裏想:怎麽所有豪門爺爺都是這樣人設哦。新中式的家具,養生的生活,剛才進院子裏雖然只是一瞥,也是亭臺樓榭的園林布置。假山,錦鯉池,各種盆栽,符合沈昀昀對謝春山的想像。
但是,就在落地玻璃旁邊,還擺放了一個圍棋盤,上面落了黑白子,看來是個殘局。
老爺子真是表裏不一啊,表面隐退江湖,但實際上掌控着一切。
就見謝春山欣賞完自己的傑作,打開旁邊的一個保鮮櫃,取出一個十分樸素的布袋子,小心地拈出一撮茶葉,放進黑乎乎的茶碗,再拿起茶臺上已沸騰的水,沖泡下去,一時間屋子裏都是溫和馥郁的茶香。
這是謝春山花了八百萬才拍回來的大紅袍,只有二兩。不是沒錢拍,而是沒有貨。
謝春山呷着茶,也在暗暗打量沈昀昀,這個就是讓秋茉莉無比頭疼,把他親孫子帶壞的小朋友,叫沈昀昀的?
此時,他站在謝熠奪身邊,但不像謝熠奪身體挺直,他歪歪的,小腦袋也歪歪着,一雙靈動的大眼睛卻沒閑着,一會骨碌過來,一會兒骨碌過去。
果然不是一般的小朋友,平常小朋友看到自己就有兩分害怕,不是躲在大人身後,就是哇的放聲大聲,但這個沈昀昀似乎一點都沒有感受到他身上的散發的威嚴。
細看起來,倒是的确長得比謝家的那些子孫都可愛些。
不過,沈昀昀矮墩墩的,謝春山懷疑他只有三歲。
這個把他長孫帶壞的小朋友,這麽小一點他是沒想到的。
謝春山皺着眉頭看着沈昀昀。
他有些懷疑秋茉莉了。就這麽小點的孩子,就這幾天的功夫,就把謝熠奪影響了?某種程度上來說,秋茉莉的教育方法是不是出現了問題?不過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
謝春山揮揮手,秋茉莉面帶笑容轉身離開了。一想到接下來沈昀昀将要面臨什麽,秋茉莉的笑就止不住了。
謝春山本意要第一面先教育一下這個壞孩子,但對這個小不點,他下不了手。
有種殺雞要用宰牛刀的感覺。
不對,沈昀昀連只雞都算不上,最多只是小雞蛋。
有失面子!
謝春山決定不再理沈昀昀,轉向謝熠奪:“熠奪,你知不知道這個名字是爺爺給你起的。意思就是熠熠生輝,光彩奪目。我翻了辭海才給你取的名。”
沈昀昀歪着腦袋,不自覺地嘴角歪了上去,露出一絲邪魅的笑容。
嚯,老爺爺,以後考試的時候,你就知道您孫子該多煩這兩個複雜的字了。
別人已答了兩道題,您孫子可能還在寫名字呢!
謝春山看了沈昀昀一眼,這個四歲的小朋友邪邪地在笑嗎?自己剛才講了什麽好笑的事情嗎?
謝春山:“你是我的長孫,你那些叔叔,伯伯以後都是你的下屬。爺爺所有的東西都要交到你手上,爺爺年紀大了,幹不了幾年了,就一直在等你長大......可是,我聽秋老師說,這幾天,你不僅不學習,還處處和她做對,你說你對得起爺爺嗎?你讓爺爺失望啊。”
沈昀昀轉着大眼睛:哇,老爺子不僅會賣慘,還會PUA。難怪謝熠奪被拿捏得死死的。
謝熠奪有一肚子想要反駁,但他想到爺爺現在還病着,身體不舒服,只是抿了抿嘴,一言不發。
接着謝春山開始從自己發家史開始講起,講到自己年輕時創業的不容易,現在,謝家到達這個位置雖然十分光鮮,但樹敵也多,無時無刻都要保持謹慎與精進。
謝春山說完了五分鐘後,問謝熠奪:“他叫什麽名字?”
沈昀昀沒等謝熠奪回答,大聲說:“爺爺,我叫沈昀昀,今年四歲,還在上幼兒園。”
謝春山被沈昀昀一聲奶乎乎的爺爺晃了一下心神後冷笑一聲:“你四歲了,按理說,你是小孩子,不該說你。但我看過你的資料,你家也就你一個孩子,你爸的公司最近雖然也不錯,但建築行業是夕陽産業........”
來了,來了,教育完謝熠奪,又開始教育他了。
在謝春山說話的時候,沈昀昀不停地轉動小腦袋,又是走神。
但足足等了兩分鐘,沈昀昀鼓起小臉,打斷謝春山的話:“爺爺,你說什麽,寶寶聽不懂。”
謝春山講話別的時候,旁邊的人一般一個一個的都是畢恭畢敬,如同聆聽聖旨,更別說被打斷了。
謝春山要吹胡子瞪眼了。
謝熠奪在一旁輕聲提醒:“爺爺,寶寶只有四歲。”
謝熠奪居然在幫這個沈昀昀說話,謝春山眼睛瞪圓了。
他似乎領略到秋茉莉的頭疼了。沈昀昀無法無天,而謝熠奪無時無刻都在護着他。
沈昀昀大聲說:“是噠,寶寶只有四歲。寶寶想要玩。”
說着,沈昀昀噠噠噠地跑到圍棋的殘局邊,捧着小腦袋。
他氣鼓鼓的,謝春山這些話聽得他心裏只發毛,穿過來之前,他就是沐浴在這些話裏長大的,陪他度過了二十六年。
他聽夠了。
沈昀昀對着一盤殘棋。老爺子的退休生活是下圍棋。
所以,退體就好好退休,垂簾聽政要不得啊。
沈昀昀小胖手拿起一粒黑子,落到棋盤一角,“拍”的一聲脆響。
謝春山正在和謝熠奪說話。
謝熠奪:“爺爺,您哪裏不舒服,是病了嗎?”
面對孫子的關心,謝春山心裏還挺舒坦的,就在此時,就聽到拍的一聲,金石般的響動。
這聲音他太熟悉了。
一扭頭就見那個四歲小團子一只小胖手放在棋盤上,手指下是他才落下的棋子。
謝春山腦門都出汗了,大叫一聲:“別動。”
謝春山已沒有了剛才氣定神閑,大步跑了過來:“你別把我的棋弄亂了,這是動不得了,動不得的,你快說,你剛才放了那兒了.....”
謝熠奪怕謝春山吓着了沈昀昀,也緊跟着跑了過去,把沈昀昀護在身邊:“爺爺,寶寶不是故意的。他才四歲。”
是哦,是哦,他才四歲,可是這個小東西為什麽要動我的寶貝棋子啊。
謝春山哪裏還顧得上這些,這個殘局他都下了一個月了,才摸出點頭緒,準備再用半個月把這個棋給破了,可是讓小家夥給動哪兒了?
謝春山對這殘局熟悉的很,在腦子裏能把圖給畫出來,他果然看到那粒落下的多餘的棋子。謝春山重重地嘆口氣,就要拿那走那粒黑子,但伸出去的手卻去僵在了半空中。
他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然後一遍一遍地确認,直至五六分鐘後,謝春山确定,這顆黑子如同神來之筆,破解了他所有的困境。
謝春山僵立當場。
沈昀昀歪着小腦袋,這下可以讓寶寶和謝熠奪走了吧。
他不想再聽謝春山唠叨了。他才到這個地方,想去玩,想去探索新天地,他還想吃東西,想睡覺。
所以,沈昀昀故意下了這顆圍棋子。
沈家裏所有的人似乎都會下圍棋,家裏如同有這個基因,他的小叔更是在全國圍棋賽中拿過銀獎,但叔叔家裏也有家業要繼承,家裏稱叔叔為玩物喪志。
在這種家庭氛圍裏,沈昀昀從小也會下上幾局,還和小叔對過弈。
他曾看過叔叔破解這個殘棋,叔叔也給他講解過方法,所以,這個殘局一直裝在他的腦海裏。
他從小就會。
現在,這一招夠讓謝春山想一整晚了吧。
果然,謝春山盯着棋盤像是被定在當場,他無法相信。他去看沈昀昀,沈昀昀歪着小腦袋,旁邊的謝熠奪摸着他的頭發,像是安慰他剛才被自己吓着一樣。
自己吓着他了?是他吓着自己了吧。
幸虧自己血壓被控制得很好。
謝春山好一會兒才不确定地問:“你,學過圍棋?”
沈昀昀黑眼睛一骨碌:“爺爺,什麽是圍棋啊。”
謝春山:???
謝春山再次确認,一指棋盤:“就是這個。”
沈昀昀把小腦袋搖得像個撥浪鼓:“爺爺,這個就是圍棋呀。”
謝春山只覺得眼前直冒金星,世界都要塌了。
沈昀昀連圍棋都不知道是什麽,可是破了他的殘局。他琢磨了整整三個月的殘局。
謝春山身體晃了晃,然後沖謝熠奪揮了揮手:“你帶他去吃飯吧。”
于是沈昀昀看到可憐的老頭頓時又老了兩歲,他一屁股坐在棋盤前,對着這個棋局。
沈昀昀心想,老爺爺今天晚上肯定要失眠了呀。
嘿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