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你小子就不能不禍害好苗子嗎
你小子就不能不禍害好苗子嗎
烈陽似火,炙烤着每一寸土地,空氣中是令人作嘔的、腥臭的血腥味。
男人騎在白色的戰馬上,一手向後護着趴在他肩背上的人,另一只手握着滴血的長劍。
他的臉上和身上銀白的軟甲都沾染着大片的血跡,髒污不堪,分不清到底是他自己的,還是方才沖殺出來時沾的敵人的血。
唯獨一雙盯着前方敵人的眼眸,亮的駭人,像是被逼近絕境中的野獸,等待着一擊必殺的機會。
圍住他們的敵人試探性地往前踏了一步,齊聲發出恐吓地“殺!”
同樣身披甲胄的戰馬被這挑釁的吼聲激到了,猛地甩了甩頭,仰頭打了個響鼻,兩只前蹄焦躁地原地踏着步子。
就在這時,趴伏在男人背上的人動了,擡起一張同樣布滿血污的臉。一雙線條鋒利的眼眸環視一周,眸光狠戾地像是從地獄中爬出來的惡鬼。
動作間他扯痛了腹部的傷口,狠戾的眸光渙散了些,他将額頭抵在男人的肩膀上,軟垂在身側不住滴着血的手松松地摟住了男人裹在軟甲中勁瘦的腰身。
“南,呼…南辭,你自己走,不要管我。”
男人眸中一痛,倏地用力閉上了眼,咬肌用力繃緊,下颌線的線條鋒利似刀。
“殿下說什麽傻話,臣來這裏就是帶殿下回家的。”男人緩緩睜開眼睑,從眼底到唇角都是克制的喜歡。
“回家啊。”那人再沒力氣擡頭了,摟着男人腰身的手也緩緩了垂了下去。
他低低地笑着,溫熱的血從他的嘴角流出,滴在了男人銀甲上,留下道觸不驚心的痕跡。
——
“卡!”坐在陰涼地裏的周導盯着小屏幕中的畫面,另一手提着大喇叭喊道:“這場過了啊,休息一個小時候,完事回來拍第二十八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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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馬背上的沈昭晔聽到過了之後,松了一口氣,提着的心也放了下來。剛想下馬,左肩就被輕輕按了一下,接着耳邊響起了戰魚的聲音。
“诶,沈哥你等下,我先下。”戰魚說着,都不等工作人員過來扶,靈巧地翻身下馬。
他下了馬後也沒有忘記還在馬背上的沈昭晔,朝他伸出滿是血漿的髒兮兮的手,唇角一咧,露出抹燦爛的笑,哪裏還有白王的偏執瘋狂。
“沈哥,來,拉着我的手,這樣好下。”
沈昭晔其實是有些怕馬啊駱駝這些高大的動物的,他剛出道那會兒也是拍古裝戲居多,劇組的馬性情溫馴親人,久而久之,他也算是克服了。
不過那些對于沈昭晔而言都是上輩子的事了,在他的記憶中已經變成了個模糊不清的場景了,沒有一點真實感。
這回再拍騎馬的戲時,他還是會覺得害怕,上馬下馬都需要工作人員的幫忙。
其實比起工作人員,幫沈昭晔最多的反而是戰魚。
他們倆人是主角,戲份上絕大部分都重疊在一起,久而久之,兩個人的關系也變得要好了起來。
就像現在,沈昭晔也沒同戰魚客氣,手握住了戰魚伸過來的手上,翻身下馬。
怎麽說呢,沈昭晔的四肢其實挺協調的,可能還是因為害怕,讓他的動作變得僵硬又別扭,就像是關節生鏽的提線木偶一樣,随時都要摔下來一樣,看得戰魚心驚肉跳的,忙按住了馬鞍。
“沈哥,不急啊,你腳下踩穩了啊啊啊。”
別說戰魚看着怕,旁邊趕過來的工作人員也害怕,生怕沈昭晔從馬背上摔下來。
等看到沈昭晔平穩落地後,大家都跟着松了口氣。
沈昭晔本人倒沒覺得他方才的動作有多吓人,松開了戰魚的手,溫聲同他道了謝,又跟周圍的工作人員說了辛苦了,才往休息室的方向走。
戰魚忙跟了過去,兩只手背在身後,歪着頭樂呵呵地看沈昭晔,假發套的高馬尾随着他的步子一甩一甩的,像極了狗子撒歡時甩地飛起的尾巴。
“沈哥沈哥,你要回休息室嗎?”
“嗯,先回去卸下妝。上午最後一場應該是他們的了,下午的戲用不上這身衣服了。”
沈昭晔側頭朝人群中手拿劇本,穿着華麗宮裙的大花旦看了一眼,收回目光時,看到嚴導正同人說話,看那人的身形總覺得有些眼熟。
有些像,沭宴。
沈昭晔垂下了垂眼睑,笑自己随便看見個身高身形差不多的人就會想到沭宴,還真是像他說的自己開始依賴他了呢。
沈昭晔還沒來得及往深處想,就聽身邊的戰魚就用可憐巴巴地聲音問他。
“沈哥,那你可不可以陪我對對戲啊?上次我抓不住白王的瘋批勁兒,被嚴導罵得可狠了呢,都被罵出陰影了,我怕這回我再NG,他還罵我。”
沈昭晔自然記得戰魚說得那場戲,那是他們進組時拍得第一場戲。
別的導演都想要個開門大吉,一般會選個沒什麽難度的戲讓演員拍,一條過,圖個吉利嘛。
到了周導這裏,偏偏就不走尋常路,挑了場白王得知晏南辭死後崩潰黑化的戲。
這一場可以說得上是整部戲中最難演的一場,當然也是最精彩的一場。
可問題就出在了,人家戰魚歡歡喜喜地進組,開心勁還沒過呢,也還沒同沈昭晔培養感情呢,就讓他演喪妻之痛的瘋批。
結果可想而知,不是用力過猛,就是瘋得太收斂,前前後後NG了二十幾次。
周導脾氣還不好,NG三次的時候就開始損戰魚,二十幾次下來,戰魚都被罵懵了手都不知道往哪裏放了。
這一場不止是戰魚的噩夢,還是其他演員們的噩夢,以至于大家的第一場戲都卡得不行,至少NG了三次才過,差一點就體驗了嚴導黑臉一條龍套餐了。
沈昭晔現在想起自己那第一場戲,也是一陣唏噓啊。雖然他就NG了兩次,但是心理壓力還是蠻大的。
他感同身受地拍了拍戰魚的肩,語氣戚戚地說:“卸完妝就來吧,咱倆多過幾遍,争取兩遍之內過。”
這邊沈昭晔和戰魚進了休息室,那邊陰涼地裏的周導放下大喇叭後,大半個身子往後仰,斜眼看了眼身後全身都藏在陰影中的人,語氣算不上好地問。
“臭小子,你怎麽有閑工夫來了啊?”
站在陰影中的人穿着天藍色豎條紋襯衫,沒有系領帶,領口規矩地扣着。
下身搭了一條藏藍色的修身西褲,腰間系着的黑色皮帶也沒有花裏胡哨的金屬扣,低調內斂。
他從陰影中走了出來,大半張臉都被黑色的墨鏡遮擋住,只露出彎起的弧度得體的唇和線條優美的下颌。
不得不說,有的人不用露出整張臉,只露出一點下巴,就足夠引人注目。
沭宴便是這樣的人。
他單手插在西褲的口袋中,站在周導前幾步遠的位置,一雙墨鏡對着周導,實則雙眼隔着鏡片落在那銀甲染血的男人身上,怎麽也移不開目光了。
“嚴叔,我現在怎麽說也是最大的贊助商了,來探探班看看進度,不是應該的嘛。”
周導聞言唇角向下一垮,本就嚴厲的臉更難看了。他瞪了沭宴一眼,最裏面嘟囔了句,最讨厭你們這些仗着資本指手畫腳的贊助商了。
沭宴是頂級Alpha,又站得離嚴導距離近的很,就算嚴導說得再小聲,他也聽得一清二楚。
他唇角的笑意擴大了幾分,像是頑劣孩童惡作劇成功後的笑,氣得嚴導又狠狠瞪了他一眼。
“臭小子,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啊。突然間說要贊助,還是以沭氏的名義,沒說存了點別的心思,我可不信。”
周導話說了一半,猛地想起了什麽。他“嘶”了一聲,眯了眯眼,狐疑地看着沭宴笑眯眯的狐貍樣,悄聲問。
“喂,臭小子你跟我說實話,你到底是來看誰的?我記得前幾天你說要管我要個角色,後來又說不用了,到底是怎麽回事。”
沭宴倒是不意外嚴導會這麽敏銳,畢竟嚴導跟他父母是幾十年的老朋友了,可以說是看着自己長大的,也算是了解自己了。
他也沒打算瞞着周導,畢竟這次他來這裏探班的目的之一,就是來拜托嚴導開小竈的。
沒錯,沭宴就是那種将走後門也走得光明正大的人。
“确實有件事要拜托嚴叔。”沭宴往周導身邊走了幾步,哪怕他們正處在開闊的戶外,他也将聲音放輕了些。
周導一見他神神秘秘的樣子,頓時就知道他們劇組裏怕是有了這小子的情人了,眼前一黑,問:“是誰?”
沭宴語氣誠懇道:“嚴叔,阿昭那個經紀人不待見他,他又打算同他們那個公司節約了,是瞞着公司和經紀人進組的,不像別人有助理和經紀人跟着……”
“等會兒!”周導打算了沭宴的話,驚地都從椅子上跳下來了,瞪着眼睛問沭宴,“你小子說得不會是沈昭晔吧?!!”
沭宴沒想到周導一猜就猜中了,随即一想可能是他的阿昭太優秀了,才讓周導放着那麽多人不去猜,一下子就猜中了。
他在周導驚悚的目光中,驕傲地點了頭。
周導額角青筋跳動了兩下,壓着聲音,咬着牙,道:“你小子,就不能不禍害好苗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