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第76章
兩天之後。
西裏肯市,地下擂臺。
昏暗的演武場內,吸頂的鐳射燈爆了兩臺,滋滋爆着火花。
擂臺上,被摧毀的重型機甲噴出大量煙霧,扶光的手按上駕駛艙的艙門,徒手拽斷牢不可催的特質金屬,粗暴地将操縱者從裏面拖出來。
“——女士們先生們!歡呼吧!本次大賽的最終冠軍已經誕生……”
驟然響起的解說聲席卷全場,看臺上瞬間響起潮湧般的歡呼。
扶光一路拖着人走到場下,沒有回頭去看因機油洩露轟然爆炸的機甲,只松手接過拍賣張殷勤遞來的手帕,擦試了下沾滿金屬碎屑的手指:“這麽大的擂臺,你怎麽在兩天內蓋起來的?”
“老板又跟我開玩笑,這哪能蓋得起來?還不是效仿您嗎。”拍賣張示意旁邊的打手趕緊把癱軟在地的選手送去就醫,“之前您是怎麽接盤我的拍賣行的,我就是怎麽接管這個地下擂臺的。”
換句話說,暴力碾壓。
黑吃黑還講究什麽道義禮法,他好歹沒像老板當年那樣,将拍賣行上下血洗了一遍,這家擂臺的原老板和員工,他可都是放人活着離——
“老板!老板不好了!!特遣隊來人了!”
後門轟地被人撞開,看守跌跌撞撞跑進來:“機械改造兵……來了一整隊!”
不用等他再說什麽,原本圍聚在看臺上的客人們紛紛驚慌起身,互相推搡着做鳥獸散。拿錢賣命的打手們也見風使舵,逃地只剩下一小撥。
留下的打手們趕緊勸說兩位金主趕緊撤退,結果拽了幾下,只拽出拍賣張一聲不屑的輕哼:
“機械改造兵怎麽了?更牛逼的機械體老子都打過!再說了,還有大老板在呢,你們怕什麽?那機械改造兵,能比剛剛那臺重型機甲厲……我艹。”
他瞪着眼睛看向被推開的鐵質大門。
一雙包裹在黑色皮靴中的大長腿邁入門檻,來人身形高挑,寬肩窄臀,特遣隊的軍徽在筆挺軍服的胸口熠熠生輝。
他整理着右手上的黑皮手套,指尖勾起又松開,彈出一聲輕而利索的響聲,幽藍色的眸子遮掩在軍帽帽檐的陰影下,像兩團磷火般淡淡看來。
雖然已經融合了原身,但那具身體的樣貌在西裏肯市可得不到承認。
烏望在回來之前就變回了第二世的樣貌,此時目光平淡地掃出去,瞬間讓拍賣張想起了某些半夜夢到都會猛然驚醒,啐罵一句“真他娘的不是人”的戰鬥場面。
“……”拍賣張就像被戳了個洞的氣球,滋滋放着氣就慫了。
然而被他鼓舞過的打手們卻自信心爆棚起來:“對啊……有大老板在!大老板那腿一踹,重型機甲都能報廢!怕什麽機械改造兵?”
“上啊大老板!好好教訓他們一頓!就因為桑尼公司和政府制造的這幫子改造兵,黑市被壓得擡不起頭多久了?這回終于能揚眉吐氣!”
烏望的視線緩緩掠過像是想就地蹲下,把自己蜷縮成一顆痛苦的西瓜蟲的拍賣張,又落向某個笑容開始變得勉強的銀發男人,“大老板?誰啊。”
他語氣很平靜,卻讓在場的兩位老板心裏同時敲起邊鼓:“讓我認識一下,怎麽能教訓我們一頓。”
拍賣張差點直接滑跪,無計可施之餘,只能将希冀的目光投向自家老板。
然後就聽他牛逼轟轟的老板特別不要臉地開口:“不知道。”
扶光語氣無辜,神情更無辜。
烏望身後那群沒見識過他動手的改造兵,先是被他好像自帶聖潔buff的俊美顏值晃了一下,又被他這副無害又茫然的神情說服了30%:
“我只是想找個賺錢的門路……這個人告訴我這裏有錢可賺,不需要出賣色相……我就想來試一試。”
……好一朵堅韌不屈的小白花!拍賣張要不是怕事後被打死,當場就想吐。
烏望倒已經适應,只是涼涼地看着扶光:“那還真是委屈你了。我怎麽不知道,你這麽不樂意出賣色相?”
“對啊,你不要害——嗯??”下意識附和隊長的改造兵震驚回頭,要不是對烏望保有敬意,差點一句“你在說什麽啊隊長”脫口而出。
好在他隊長下一句非常正常:“都铐起來,帶走。”
烏望沒理會打手們的哀嚎叫嚣,反正能打得過機械改造兵的人現在動都不敢動。
他伸手拍了拍銀發小白花的肩膀,十分友善:“政府的監獄有房有床,一日三餐準點供應,不用出賣色相也能入住。你好好享受。”
“……”扶光垂死掙紮了一下,“那在監獄裏還能見到長官嗎?”
烏望呵地笑了一聲,沒有絲毫笑意:“牢房不歸我管。”
懸着的心終于死了。
十分鐘後,扶光坐在監獄狹窄的單人床上,陷入激烈的思想掙紮。
一半的他勸說自己,他有一百種方法能輕易離開牢房,另一半的他發出理智的警告,不論哪一種辦法都不會讓烏望高興。
說來說去還是得怪拍賣張,做點正經生意不好嗎?
隔壁的拍賣張:“……”
啊對對,都是我的錯。
拍賣張忍氣吞聲:“所以,要我叫人來交保釋金嗎?”
他迫不及待想離開這個逼仄的環境,繼續賺他的小錢錢。
扶光想來想去:“你出去,不用贖我。”
拍賣張:“?”
他神情一肅:“是不是有什麽事要我單獨去做?”
扶光莫名其妙地看了眼旁邊的牆面:“什麽單獨去做。我有家屬,要你交什麽保釋金。”
拍賣張:“……”
拍賣張:“…………”
呃啊!這該死的戀愛腦!
·
被狗踢得狂躁的拍賣張很快被贖出牢房,扶光如他所說的那樣,繼續留了下來。
烏望接到彙報時,并不怎麽意外,只對着面前有些呆滞的米澤西戴說:“你繼續。”
“呃……”你不去管管扶光?就真把他丢牢房裏?
米澤西戴想問,又覺得這個可能超越了正常人類的社交界限,于是憋下來,說回正題:“……玩家歸鄉後,陸續反映了不少問題。”
“比如你的大回溯術逆轉了受災世界的時間線,導致很多人發覺,自己恰好回到當初自己離開的時間節點,因為沒做好心理預期,差點鬧出不少亂子。”
“一部分玩家回鄉之後,發覺燈塔居然還在,反應很激烈地表示想摧毀燈塔……”
“最好拆掉。”烏望也贊同這個觀點,“過于超前的科技不會給時代帶來好處,只會引起不必要的紛争。”
“可那些燈塔或許都有自己的意識,拆塔不就等于殺死燈塔意識?”米澤西戴眉心一皺,推了推眼鏡,“——因此,我想到了一個不錯的解決辦法。”
“…………”
讓學術研究型人才設局,烏望已經開始有不好的預感了,忍不住放下手中的鋼筆,看向米澤西戴,“……你說。”
米澤西戴又推了下眼鏡,伸手将一塊U盤推到烏望面前:“我去各個世界轉了一圈,将所有燈塔的意志都存進了這裏。以後我打算就在這個世界定居,剛好這個世界的科技較為發達……”
“……”烏望逐漸聽得麻木。
他就知道。
讓學術研究型人才想計劃,能想出什麽計劃。簡單來說,不就是把分散在各個世界的炸彈統統集中到他這裏,就仗着他和扶光能鎮得住?
米澤西戴看起來還挺愉快,覺得自己的計劃完美無缺:“卡西也很高興能再見到你——”
“隊長!”辦公室的門被人猛然推開。
改造兵難得失了禮節,一手直直指着外面,顯得有些失态,“那條狗,狗把外面全拆了!”
旁邊的老兵使勁拽他:“趕緊把門關上!新兵蛋子大驚小怪什麽,又不是一兩次了,別讓卡西鑽進去把隊長的辦公室又拆——啊,它進去了。”
烏望的眼神逐漸平和,仿佛又修回了看破紅塵的無情道;米澤西戴愉悅的神情逐漸消退,變回初見時冰冷機械的帥哥狀态,試圖以此抵賴自己的狗造成的賬單。
卡西完全感受不到兩位鏟屎官的複雜心理,懷念地在大半年沒見的辦公室裏狂奔亂竄,隔着一扇門,還能聽到辦公室外熟悉的咆哮聲:
“別攔我——!!老子花多少心血重裝的辦公室,這才他媽的過去多久!!”
“冷靜啊奧克!你打不過卡西!”
“重裝又不花你的錢,掏的都是隊長自己的腰包,你心疼什麽?”
烏望:“……”
米澤西戴隐隐向後撤步,似乎有轉身逃跑的趨勢,好在烏望的座機鈴鈴響起,暫時救了他一把:“你不接嗎?”
烏望大概能猜到是誰,為什麽打來,思量了片刻自己要不要向米澤西戴讨拆遷費,米澤西戴能不能還得起,才不緊不慢地接起電話:“什麽事。”
“呃,烏先生。今天特遣隊送來的那個銀發男人,說自己手上有不少黑市買賣的罪證,願意供述,前提是審訊人是您……”
米澤西戴:“……”
這對狗情侶又在整什麽情趣呢,一個不樂意交保釋金,一個打電話求審訊,黑市情報是什麽?黑市是你們情侶play的道具嗎?
烏望:“愛說不說。給他一盆冰水。”
監獄方:“?為什麽?”
烏望:“讓他清醒一點。”
還喊他去審訊,想在審訊室搞什麽私人play?
米澤西戴:“……”
……那你現在這樣算不算故意放置pla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