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壞蛋
第52章 壞蛋
第一醫院。
樂不逢把大西瓜放在床頭櫃上,“咚”地一聲,還挺沉。
“破費了,不用拿的。”許今安眼角輕輕一彎,半靠在床頭。
身上病號服遮不住的部位,全部纏繞了白色紗布,臉頰一側也包了塊紗布,身上藥味濃烈。
“你怎麽會在莊園?”樂不逢拖過來一張椅子坐在床邊,“你不是普通居民嗎?”
許今安嘆氣:“是的,我沒資格來神川區,我是被綁上來的,樂不逢,謝謝你救我。”
樂不逢實在好奇,刨根問底:“能說說怎麽回事嗎?”
他洗耳恭聽模樣,托腮支着胳膊趴在許今安病床邊,紅發沒有紮起來,黑色T恤顯得乖張又随性。
“你也知道,在撤退那天,伊森摔倒我去救他,但是伊森把我推向變異體,如果不是周湛救我,那次我就危險了。”
樂不逢輕啧,說話非常直接:“你真聖母,許今安,能不能不要那麽好心,飼養圈是別的地方嗎?顧好自己不行嗎?”
許今安被罵的苦澀一笑,知道他好心。
“伊森救過我很多次,以前出任務,我們互相幫助,所以我只想還他一次。”
“沒想到他要害我,在安全後,伊森試圖殺了受傷的厄蘭和周湛,說他們會感染,然後我擊斃了他。”
許今安揪自己衣擺,“後來伊諾院長知道,把我綁來莊園,折磨我,揚言說要拿我做實驗,不過沒來得及……”
樂不逢沉默地聽着。
Advertisement
許今安眼眶含淚:“我家裏只剩下我和媽媽了,我不知道接下來會怎樣,如果被查出前因後果,決裁院大概率會判我……坐牢?或者死刑?”
吧嗒……
眼淚掉在被子上洇出小片灰色。
“許今安。”樂不逢忽然起身,雙手支在床上,同他對視。
“你不恨嗎?”
“什麽?”許今安被眼淚模糊視線。
“神種這麽對你,你不恨嗎?”
“在神種眼裏,他們碾死你們,像碾死一只螞蟻那麽簡單。”
望着許今震顫的瞳孔,樂不逢知道他恨。
樂不逢語調帶着絲絲蠱惑,指腹溫柔地擦去許今安臉頰濕潤。
“我如果是你,永遠不會讓他們好過。”
“我會親手殺了這世界上容不下我的人。”
“你還有媽媽呢,真的想一直當縮頭烏龜嗎?”
“等她被神種害死,你會像現在這樣哭嗎?”
“你會後悔沒有保護好她的,後悔的同時,想想自己做出什麽實際行動了嗎?”
“沒有吧,因為你連自己都保護不好。”
許今安倏地睜大眼睛,雙手用力去推樂不逢。
但面前比他還低一些身形瘦弱的少年,如同一座大山壓制他!
“我不是……”許今安搖頭,縮着肩膀往後躲:“我不是……那樣……”
樂不逢笑容頑劣,“你們太懦弱了。”
“出于對神種的畏懼,只能永遠在壓迫下活着。”
許今安死死咬住嘴唇,眼淚止不住往下掉。
樂不逢說的沒錯。
他們普通居民只能活在神種陰影裏掙紮。
如果不是進入特戰隊,許今安連自己都保護不了,下場只會成為別人的玩寵。
對抗神種,不過是蜉蝣撼樹,不自量力。
“別哭了。”樂不逢捏着許今安下巴擡起,抽了紙巾輕輕擦去他眼淚。
“你如果信我,可以和我離開。”
許今安抽泣不停,面露不解。
“你留在這裏,只能待在狹小潮濕的房間,離開居民區,不會比這裏差。”
樂不逢站起身,居高臨下看他。
伸出手。
“要我保護你嗎?”
“要和我一起自由的活着嗎?”
許今安驀地想起那一日樂不逢那句“等我過去”。
後來他就真的來了。
臨時營地的重塑變異體全部死去。
樂不逢就是有一種自信且讓人信服的魔力,笑容如旭日暖陽般。
鬼使神差地,許今安緩緩伸出蒼白的手,握住了樂不逢的指尖。
.
樂不逢離開醫院時下雨了。
原本可以等雨停了走。
沒想到大黑熊也在這個醫院,樂不逢不想和他待在同一屋檐下。
“又下雨。”樂不逢站在門口廊下。
估計霍非池差不多快回家了,咬咬牙淋着雨回去算了。
忽地肩膀被戳了一下。
周湛拿着一把傘站在他身後,等他看過來,指指身後住院部。
“果然還是許今安讨人喜歡,好貼心,還給我送傘。”樂不逢故意氣他。
彎彎的笑眼分明應該很可愛,周湛看得只想揍他!
“走了。”樂不逢撐開傘,背對着揮揮手,“拜~”
周湛明知道他看不見,忍不住比劃:[壞蛋!]
第一醫院距離霍非池的家稍微有點遠,哪怕已經熟悉了路,也得走上一個小時。
樂不逢心情愈發陰郁,被濕漉漉的雨天影響。
懶了。
索性站着不走了,閉上眼,仔細聆聽各種聲音。
聽覺太好,風揚起發絲掃在耳邊沙沙聲都覺得吵。
樂不逢腦袋忽然往一側偏了偏。
這裏貌似距離居民區和神川區入口很近,有人在哭,哀求?
“張檸歌?”
聽出是張檸歌的聲音,樂不逢立即轉身往聲音來源方向跑!
鞋子又踩進水窪,褲腿濕透。
沿着路跑了十多分鐘,樂不逢終于看到連通兩個區的匝道上警笛的燈光閃動。
聚集一堆人。
這條匝道像橋,連接天堂和地獄。
“只是疑似!你們連感染都不确定!憑什麽要燒人?!”張檸歌嗓音嘶啞尖銳。
“我要去決裁院!我要讨一個公平!”
關閉鐵門的護衛隊輕蔑地看着她:“決裁院為神種建立,你沒資格!滾!”
“我找厄蘭總隊!”張檸歌渾身濕透,不斷哀求,“我找厄蘭總隊行嗎?求你了……”
樂不逢透過人群往那邊瞧。
張檸歌身旁還有位長相和她有六分像的女生,臉上沒有一絲血色,撐着傘跪坐在鐵門前。
男隊員抹一把臉上雨水,語氣兇惡:“我說了,沒有人能保證不會感染!上頭抓幾個疑似的,總比徹底放棄居民區好吧?!”
張檸歌抓着鐵門狠狠晃了兩下:“如果是你的父母呢?!”
對方哈一聲,聽到天大的笑話般。
“我父母?你們配和我父母比?”
張檸歌單薄身體狠狠僵住,如風雨中水面飄零的浮萍,雙眼紅腫,滿是絕望。
基因……
又是基因!
樂不逢上前,推開堵在門前的護衛隊員。
那男的不爽道:“你他媽誰啊?!”
樂不逢拿出霍非池身份卡,滑開上面遮擋的蓋子給他看。
男人立即換了副嘴臉:“哎呦,這不是決裁官的身份卡,請問你是?”
“他男朋友。”樂不逢雙手穿過鐵門,牢牢扶住了張檸歌。
“姐姐,你怎麽了?”那雙漂亮熟悉的眼睛略帶擔憂望向她。
張檸歌好似抓住了救命稻草,突然膝蓋一彎跪了下去:“樂不逢!我真的沒有辦法了……我求你幫幫我!”
“好!”樂不逢只顧着扶她,雨傘落地,很快淋濕滿頭紅發。
張檸歌指節絞緊樂不逢袖子,眼淚和雨混在一起,身體抖得不成樣,說話時牙關都在顫。
“厄蘭總隊距離這裏最近,你去幫我找他過來行嗎?”
“明天早上他們要把我父母活活燒死!還有青桐路三百四十一位居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