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薇爾莉特的貴族生活◎

帕瓦尼蘭歐斯特說到做到，在第二天就給她換了新的家庭教師，聽說是貴族出身的。

“今天你就好好在家聽課，在我回來之前都不許離開。”撂下這句話後，蘭歐斯特拄着拐杖便離開。

新來的家教老師也很是無趣，薇爾莉特攤着書本，一只手拄着下巴，另一只手拿着筆壓在書本上塗塗改改，聽着他講述貴族的發展歷史。

所以學這些到底有什麽用，薇爾莉特木愣愣地盯着家教老師梳得油光滿面的頭發。

“咳咳，薇爾莉特小姐，請不要開小差，這不符合貴族的禮儀。”

“捏，老師，到底什麽是貴族？為什麽貴族要活得那麽辛苦，這不能做那不能說，你說的這些對我以後有什麽幫助嗎？”薇爾莉特不懂，做一個貴族孩子，擁有了很多東西，但還是被禁止做某些事。

“作為貴族，我們所擁有的金錢、權力高于其他階級存在，也就是平民，站立在這之上，擁有支配管理他們的上等人。”家教老師對于小孩的問題顯然得心應手，他微笑着解釋，“現在你還小，可能不太明白這種落差，等你長大後就會懂，同樣是一樣的年齡，你被人伺候着，不用做任何事情同樣有人追捧你，而另一種人卻只能在最底下掙紮求生。”

可能覺得說的太深奧，家教老師想了想，換了種方法問，“薇爾莉特，如果将來的你有兩種選擇，一種是在帕瓦尼先生的扶持下，父承子業，輕輕松松沒有阻力的讓帕瓦尼的船塢公司站得更高，另一種是自己另找一條新的謀生之路，那條路很辛苦看不到頭，到最後可能還失敗了，你會選擇哪一種？”

薇爾莉特想也沒想的就回答，“我選擇第二種！”

家教老師臉上的笑容愣住，顯然是沒想到薇爾莉特的選擇，這超出他的意料之中。

難怪帕瓦尼先生招聘他時說務必要将他的女兒思想掰回來，他還在想六歲的小孩能有什麽叛逆心理，看來是他低估了。

“能告訴我，你為什麽有這種想法嗎？”

薇爾莉特寫字的手一抖，停住。

“為什麽有這種想法，大概是我想要爸爸媽媽把更多的眼光放在我身上，”薇爾莉特在本子上無意識畫着圈圈，每天每天，蘭歐斯特都很忙，不是在船塢公司，就是在應酬，蕾妮娅也是在貴族太太圈中談笑風生，偶爾也會帶着她一起去，但是每次正常的交流都會變成無意義的攀比。

“如果我以後不按照爸爸媽媽安排而是自己的意願去做某一件事，假設我遇到了什麽他們會更多的關心我吧。”薇爾莉特有些天真的想，她沒有想那麽深，只是想證明她的爸爸媽媽是真心愛她的。

太甜了，家教老師悲憫的望着薇爾莉特。身在貴族世家中，怎麽能有如此天真的想法，也難怪帕瓦尼先生會如此擔心了。

不過他可不打算提醒這個還沉浸在自己幻想中的女孩兒，幻想之所以是幻想，是因為它根本無法實現。打碎了之後還能有這種想法嗎，帕瓦尼家的女孩嗎？

“好了，這個話題到此結束，我們接着講…”

——

下完課後，家教老師将課堂上的事情跟帕瓦尼先生彙報了下。

“在我看來，薇爾莉特小姐只是因為先生夫人的忽略感到傷心，在貴族家庭中，有這種想法的孩子不算少，大都是在決定施行的前一刻被糖衣炮彈給制止住。”

“我明白了，今天就麻煩你了。”

“阿娜達，你是不是太緊張了，薇爾莉特只是耍了點小性子，你看，只要我們多關心關心她，她就會聽話。”蕾妮娅覺得蘭歐斯特在窮緊張，自己的女兒她還是有點了解。

“正所謂防患于未然，你不覺得薇爾莉特的性格跟奧特盧克三世家的孩子有些相似嗎？”蘭歐斯特坐在辦公椅上，端詳着手裏的照片，那是之前帶着薇爾莉特去海上游玩拍下的，蘭歐斯特手搭着蕾妮娅的肩膀，兩人露出标準的貴族假笑，而在他們前面比着剪刀手的薇爾莉特則露出粉嫩的牙龈，咧着嘴大笑，這一幕直接被相機記錄了下來。

蕾妮娅在給心愛的花修剪，聞言，轉過頭，“你是說莉莉絲的兒子薩波嗎？我記得他從小就很乖巧，不過最近就沒怎麽聽到他的消息，他怎麽了？”

“薩波的父親前段時間恰巧通過電話蟲聯絡了一番，對他的大兒子太頭疼了，說是砸破了王族親戚的小孩的頭，腦袋都是血，他們壓着薩波給人登門道歉，回去後關了他禁閉。”

“天哪，怎麽能做出如此失禮的事情來。”蕾妮娅捂着嘴，“我還在想莉莉絲的孩子跟薇爾莉特差不了幾歲，可以讓他們相處一下，看來這個想法是錯誤的。”

“比不得斯特利，就是薩波的弟弟，雖說是收養的，但那孩子禮貌且聽話，如果不是親生的，我想繼承人位置該換人了。”将照片放進抽屜，蘭歐斯特嘆了口氣，“本來以為薇爾莉特暫時跟同齡的孩子一起玩能把她骨子裏的頑逆思想消除，現在看來是她主動遠離了同齡人。本來以為薇爾莉特只要找到一個門當戶對的貴族就可以了，薩波還是我很看好的苗子，現在的情況，還是算了吧。”

“最近這段時間蕾妮娅你多看着點她，已經六歲了，不能再任性了。”

“我明白了，反正最近也沒啥事做。”蕾妮娅放下剪子，“薇爾莉特的舉止大大咧咧，根本不像一個女孩子，我會努力把她的性格掰回來的。”語氣間沒有一絲一毫地動搖。

——

薇爾莉特結束了課程後，掏出了畫本，在上面畫着畫。

“薇爾莉特，你在幹什麽？”蕾妮娅帶着巴巴莎走了進來，巴巴莎将端着的一杯果汁放在桌上，鞠躬後轉身阖門離開。

“媽媽！”薇爾莉特跳下桌子，撲到蕾妮娅身上，“你今天怎麽有空過來？”

蕾妮娅接住薇爾莉特，撫摸着她的發絲，“怎麽，媽媽不能過來看看我的寶貝在幹嘛嗎？”一邊說着一邊半抱着她來到桌前。

薇爾莉特高興的搖搖頭，“沒有沒有，我很開心！”

“在房間幹什麽呢，畫着什麽？”瞥見桌子上的畫，蕾妮娅好奇發問。

“媽媽你看，這是我畫的，”薇爾莉特大大方方的将還沒畫完的畫展示出來，還附帶解說，“這是一艘船，上面飛着一群海鷗，海鷗自由自在的飛翔，前面是一座小島，小島上有好多好多的動物。”

蕾妮娅微笑着看着，“那薇爾莉特呢，有沒有把你畫在裏面？”

“有哦，看，在船上穿着橙色裝的就是我。我想有一天自己能夠出海，一定很刺激。”

薇爾莉特從上完課之後，一直對于外面有些非常高的期盼。她想既然她家這麽有錢，那她想出去外面走走也是很容易的事。只要爸爸媽媽點頭支持，她都可以來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

“薇爾莉特，聽媽媽說，你還太小，根本不知道外面是怎樣的一個世界，”蕾妮娅扭曲着臉，面色陰沉得像童話裏的巫婆，“你這種年齡就應該待在家裏好好學習，聽父母的話，按照我們的安排完成你的一生。”

薇爾莉特一聽，立馬皺眉，這個時候的她，思想已經不容易被同化，她擁有獨立的思考空間，她反駁，“可是每個人的生活不應該是由她自己決定嗎？我不想向媽媽你們一樣，永遠的困在這個國家，我想去外面看看。不是說一定在住在外面，只是很好奇外面的世界有什麽不一樣。”薇爾莉特用自己淺薄的話語試圖讓蕾妮娅認同自己。

住在高牆裏的人永遠無法理解想從這個享有權力地位出去的人。

蕾妮娅手背的青筋暴起，扇子猛的敲在桌子上，啪的一聲把薇爾莉特的美好幻想打破，“薇爾莉特你聽好了，你在這裏家想怎麽玩都可以，你可以不跟伊芙家的孩子來往，甚至是雅岚公爵家的孩子接觸，但是你記住一點，你永遠是帕瓦尼家的人，聽話順從家裏人，年齡一到就得承擔起帕瓦尼的責任與未來，你怎麽能想到要舍棄這個家族自私的離開。”

“多為帕瓦尼，還有爸爸，媽媽着想。”

“……”

“你還記不記得奧特盧克三世的兒子薩波，按照關系來講，他是你隔了幾代的表哥，比你大兩歲，現在被他父親正關禁閉中，如果不是因為他的弟弟不是親生的，早就舍棄他了。”

“不僅亂來，打了王族親戚的孩子，還不悔改，如果不是奧特盧克，他早就不在高鎮裏了。”

薩波……原來這個世界上還有跟我一樣的人，好想認識他。

“媽媽，你說的薩波，他在哪裏？”

“他居住在哥亞王國的高鎮，聽着，就算小時候見過面，你也絕對不能學他。”

“媽媽，你愛我嗎？”薇爾莉特緊張的說。

“你在說什麽傻話，你是我的孩子，我不愛你還會愛誰。”蕾妮娅扇子輕輕一敲她的額頭。“只要你聽話，你永遠都是我最愛的寶貝。”

“啊，”薇爾莉特捂着微微發紅的額頭，沒有說話。

那如果不聽話呢……薇爾莉特突然間不想聽到回答。

不聽話，就禁閉到聽話為止。

啊糟糕，好像有奇怪的聲音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