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薇爾莉特的貴族生活◎

“什麽時候出來啊？”小栗子頭抵着牆，抱着袋子，擡頭望着夜空，一輪彎月旁邊依稀點綴着幾顆星星，耳邊是呼呼的風聲以及酒館內的嬉笑聲。

薇爾莉特的聲音，那群海賊的聲音，酒杯碰撞的聲音……

酒館裏

“好了好了，故事講到這裏了。”有人适時的打住話題。

“诶！再講一個嘛！”薇爾莉特撒嬌的哀求，“你們說的是真的嗎？真的好神奇，再講一個嘛。”

盧克将酒杯重重的撞在吧臺上，裝作很兇的樣子，咧着大嘴露出一口大白牙，“喂，小鬼，我們可是海賊，你不怕我們把你綁了拿去賣了。”

薇爾莉特呆，好似剛剛回過神，她緊張問，“那你們會把我賣了嗎？”

“那倒不會。”

“那我就放心了。”薇爾莉特舒了口氣，嘿嘿笑了起來。

酒館衆人鯊魚牙咆哮，“放心的也太早了吧！”

盧克旁邊的大漢語重心長地說，“小鬼，像你這樣很容易被騙的，多點心眼。”

薇爾莉特拍拍胸脯，跟之前在街上的模樣重合，“放心吧，我的直覺可是很準的，而且盧克大叔你們也不是壞人嘛，海賊都是像你們這樣長相可怕實際跟普通人差不多的嗎？”

長相可怕，戳戳戳三支箭插進幾人的心口。

啊這話好毒。

盧克捂着被戳成孔的心髒，“你這娃娃，說起話來還真是厲害，拿刀殺人刀上都沒有一滴血的。還有，我才22歲，叫什麽大叔叫哥哥。”

薇爾莉特面部扭曲，有些不敢相信盧克的年齡，“诶，可是你看起來就是個大叔嘛。”

又是一根箭。

“而且我才七歲，對我來說你們都是大叔。”

團滅！

“小鬼，是個狠人。”盧克從嘴裏擠出這句話，換來薇爾莉特不好意思的撓頭。

“不過，我已經不打算當海賊了。”提着重新滿杯的酒杯，盧克淡淡說着。

“那我以後可以來找你們聊天嗎？”

盧克忍着額頭凸起的青筋，“你就沒有什麽要問的嗎？”

薇爾莉特一頓，躊躇的說，“可是我看盧克你，好像不太想讓人問這個問題，所以我就不揭你的傷疤啦。而且我可是很喜歡你的，所以考慮你的心情，我決定不問了！”

槽太多了不知道從哪裏吐起。盧克一臉的黑線，“這樣說我的心情感覺更糟糕了，你還是不要說話了。”

“那下次我還來找你們哦，我挺喜歡你們的。”薇爾莉特軟軟的說着令人感動的話。

“喜歡來的話就來吧。”盧克傲嬌的撇開臉。

其他人也是一臉的歡迎，“哈哈哈小鬼真是有眼光，我也喜歡你哦。”

“喂喂喂這話從你嘴裏說出來怎麽這麽惡心，別說了。”

“下次再給你講海上故事，更刺激。”

“……”

薇爾莉特跳下高腳椅，揮揮手跟他們告別。

走到門外的時候小栗子已經迎了上來，她抱着袋子從牆角站起身，滿臉的擔憂。

“你沒事吧，我在這裏等了好久。”

“你怎麽沒回家？”薇爾莉特心底有溫熱的液體滑過，她走上前拍拍小栗子的腦袋，“走吧，我送你回家。”

“今晚是我過得最高興的一天，不止遇到了小栗子你，還遇到了一群很有趣的海賊。”薇爾莉特感慨道，“要是每天都能這樣該多好。”

小栗子望着露出豔羨神情的薇爾莉特，忍不住問，“薇爾莉特小姐有什麽不開心的事情嗎？”

“不要這麽稱呼我，叫我薇爾莉特姐姐也行。”擺了擺手，薇爾莉特嘴角提起的弧度慢慢往下拉，她的眼睛被頭頂的月亮照着埋在陰影下。

“與其說是不開心，倒不如是沒有自由吧。知道嗎，今天我是偷偷跑出來的，家人都不知道，要是被他們發現了，一定嚴厲禁止我踏入，你要保密哦。”薇爾莉特調皮的朝她眨了眨眼，小栗子鄭重的點頭，“我知道了，我會給薇爾莉特姐姐保密的！”

“真乖，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我的妹妹了，我有空的話會溜出來看你的。”薇爾莉特自顧自的決定，“很好，下次帶你去吃這裏最好吃的甜點吧！雖然不知道在哪裏，但是我們可以找。”

走在大街上，一人說話，一人附和，氣氛格外的和諧。

“那裏是什麽地方？烏漆嘛黑一片。”薇爾莉特突然指着一條黑暗的小巷反問。

小栗子拉緊她的手，扯着她遠離那條巷子。

一邊走一邊非常嚴肅的告誡，“薇爾莉特姐姐你要記住，這裏絕對不能進去，裏面有吃人的怪物。我聽大人說有些人進去了就沒見過出來的，一定是裏面有吃人的怪物，而且那裏還是最亂的地方，絕對，絕對不能接近！”

最亂的地方……

“亂區嗎？”

“對對對，好像是這個名字，那裏都住着一群兇巴巴的大人。”

薇爾莉特想到了雅岚雅雅跟蘭歐斯特的話，那個時候雅雅說的交易會所就在亂區，如果說那些人的話是真的話，進去之後沒有再出來的人可能就在那裏面了。

那明明就是非常壞心，沒有道德底線的綁架。

見薇爾莉特若有所思，仿佛對裏面很感興趣，小栗子急忙攥緊她的手腕，繃着臉勸說，“你不要覺得好奇就進去哦，要是進去了就出不來了！”

眼瞅着她眼眶發紅又要掉眼淚，薇爾莉特趕忙答應下來。

“我不會進去的啦，我是在想一個問題。”

“什麽問題？”

“說了你也不會知道啦，趕緊回家回家，我也要快點回去了。”驅趕着小栗子走快點，在她“什麽嘛是你自己拖着不走的”的嘟囔中離開。

送小栗子平安回家後，薇爾莉特看着她朝她揮手告別，然後關上那扇破爛的木門。

走回原來的路，薇爾莉特再次走到那個地方，望着漆黑安靜的巷子，眼前仿佛出現了一道道黑色的影子，伸長了手拉扯着接近的人，将他們都扯進陰影裏。

咬着牙，薇爾莉特快速奔跑離開了平民區，偷偷摸摸回到家後，發現蘭歐斯特跟蕾妮娅根本還沒回來，慶幸的同時，又覺得有點失落。

避開傭人回到房間，先是洗了個澡換上睡衣，将換下的衣服藏起來，薇爾莉特又來到書桌旁，看着桌上的那幅用水彩塗着顏色的大海的畫，用剪刀把邊緣裁剪到能放進相框裏，然後找個空的相框放進去擺在床頭的櫃子上。

重新從抽屜裏掏出新的紙張，提筆寫字。

送到海軍總部的話，要寫名字的吧，記得蘭歐斯特說過那位中将的名字。

薇爾莉特想了想，掏出信封，認真的在上面寫上致海軍總部卡普中将。

将寫好的信放進裏面封好，薇爾莉特打算明天就偷偷去送信。

薇爾莉特想，這封信如何送到那位卡普中将手裏，看了之後肯定會派軍艦過來調查的，到那個時候，有了正義的英雄海軍在，爸爸媽媽肯定能領悟到這件事至始至終都是一個錯，她再好好的勸說他們退出。

抱持着樂觀天真的态度，薇爾莉特第二天就去拜托了送信海鷗，将信小心翼翼的放進它背上的背包裏，再系緊。

“不知道你能不能送到海軍總部呢，這封信應該能送到的吧？”對着海鷗，薇爾莉特憂心忡忡的說，如果送不到那位中将手裏，其他的海軍也是可以的吧。

在各個海域送了無數封信件的海鷗人性化的白了她一眼，叫了一聲表示她對它服務行業能力質疑的抗議。展了展翅膀，在扇動幾下後往天空方向飛走，徒留薇爾莉特面對着抖落的羽毛咳嗽。

“咳咳，這個送信海鷗性格怎麽這麽暴躁。”

看着送信海鷗越飛越遠，直到變成一個小黑點，薇爾莉特才放下心，像辦成一件大事一樣，邁着輕快的步伐回去。

——

之後的日子，薇爾莉特一趁蘭歐斯特跟蕾妮娅外出，就偷偷的跑到平民區，跟小栗子還有盧克一行人在一起。

聽了越來越多的冒險故事，薇爾莉特也生出了想要出海的念頭，與每天都被安排學習，沒有一點自由時間相比，她更喜歡現在的生活，跟妹妹（指小栗子）說說笑笑，聽“忘年之交”（盧克一行人揮起了拳頭）講海上的冒險故事，見過的生物，去過的島嶼。

自由自在，不受束縛。

貴族的生活讓她太壓抑了，壓抑到她想離開家。

“盧克，你還這麽年輕，為什麽就不想走了？”薇爾莉特有一天這麽問。

盧克想了沒想就回答，“我從15歲就出海了，直到現在已經七年時間了，一事無成回來了，大海實在太寬廣，海賊多，厲害的海賊更多，我并沒有什麽非要做到的夢想，就回來了。”

“那如果我想出海的話，你覺得是一個正确的選擇嗎？”

當時的盧克表情是怎麽樣的薇爾莉特也忘了，只記得他說：

“正不正确不是旁邊可以左右的，如果你覺得值得，不後悔，那就是一個正确的選擇。”

“在活着的條件下，自由的，想怎麽做就怎麽做。”

在這句話的影響下，薇爾莉特也漸漸發生了改變。

時間一晃來到八歲，被父母禁足的薇爾莉特蜷縮在床上，暗暗數着數字，時鐘的指針指向6點，她睜開了眼睛，換上了從前的馬甲跟褲子，這次記得戴上了帽子。

【今天有海軍巡邏船會靠近這片海岸，估計明天7點就啓程離開了，機會可只有一次。】

只有一次機會，薇爾莉特黝黑的瞳孔發亮，她将火折子放在腰間的包包裏，趁着大人還未睡醒的時候偷跑出家裏。

來到小時父母為她打造的名為愛意的花園，将事先準備的她的裙子扔在地上，再淋上汽油，打開火折子，微弱的火光照亮她的臉，忽明忽暗。

花園跟帕瓦尼宅邸并不相通，不用擔心火會竄到那裏去。

看了一眼蘭歐斯特夫婦房間的窗臺，薇爾莉特将火折子扔在了地上，霎時火光沖天，枝葉霹靂啪啦的聲音也随後響起，濃煙開始四處飄散，有些傭人已經開始被熏醒着急的喊人。

薇爾莉特趁這個混亂的場面趕緊跑，隔着厚厚的濃煙，傭人只看到一個小孩的身影在火光中搖曳，當他揉了揉眼睛定睛一看時，人影已經不見了。

“不，不好了，薇爾莉特小姐在花園，快來救人啊！”帕瓦尼家只有薇爾莉特一個孩子，傭人自然而然地将在花園裏看到的影子當成是小主人，驚慌的開始呼喊人，直到帕瓦尼夫婦都被驚醒，披着外套下來看到這場景，蕾妮娅捂着嘴驚恐萬狀。

“我的薇爾莉特…”

警衛隊的護衛們也被喊過來救火，嗆人的濃煙讓捂着鼻子的蕾妮娅在一旁只能焦慮的等着，蘭歐斯特則表情陰翳，火光中他的模樣顯得有些駭人，這讓一旁想彙報的傭人的腳步一頓，出于壓迫只能硬着頭皮上前報告，“老爺，小姐并沒有在房裏，被子整齊的疊好，衣櫃的衣服都還在。”

蘭歐斯特嗯了一聲表示聽到了。

“巴巴莎，你帶幾個人到平民區找，翻個底朝天都得把薇爾莉特抓回來！”

“是！”

帕瓦尼蘭歐斯特相信花園裏的是薇爾莉特，但絕不相信她就這麽死在裏面。

【作者有話說】

所以最了解女主的還得是她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