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人多就人多之

第006章 人多就人多之

江聲關門關得很快,所以那張略帶冷峻的面孔還沒來得及和記憶中的任何人對上號,就已經被他拒之門外。

誰啊!你又是誰啊!

江聲崩潰的情緒有增無減,後知後覺地回憶了一下——對方敲門的手上似乎戴着一副造價不菲的黑色薄款手套,看起來非常貴族。貴族到有點虛假的地步。

他的圈子裏好像沒這種人吧?

雖然大家都挺裝的,但還沒這麽裝。

門被再次敲響。兩聲,足夠紳士。

江聲有點頭皮發麻,頭腦艱澀地轉動兩下就卡殼,好在上天沒為難他,他很快聽到一道極為冷淡的男聲隔着門悶悶地傳入耳中。

“請下樓,到拍攝時間了。”

聲線平穩無波瀾,好像也沒覺得剛剛看到的情景有什麽值得驚訝的。

原來不是來攻擊他或者加入他的,只是來通知他而已。

江聲略微松了口氣,很快又感覺哪裏不太對勁。

這個人的面孔氣度怎麽想都不是工作人員,再想到嚴落白說的“前男友局”,江聲一時間對自己的記憶産生了些微懷疑。

談過嗎?沒有吧?聲音也很陌生。

片刻後,江聲貼在門邊,聽到幾乎微不可察的腳步聲漸行漸遠。

外面的麻煩離開了,江聲回過頭看向屋裏的兩個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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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臺的雨絲飄進室內,冷空氣肆意妄為。比起溫度,江聲感覺到的是心寒。除卻心寒還有疲憊、無奈、煩悶。亂七八糟像打翻的顏料,最後只會呈現髒兮兮的黑色。

對不起,他錯了。

錯就錯在他還以為自己是之前的自己,還以為前任全都是能随便踹一腳的小狗。

原來狗和狗之間還會互毆,互毆完了還要跑過來嗷嗷叫。

一只狗在叫“你說啊,說我才是你最喜歡的小狗!”,另一支狗在邊哭邊叫,“我真的很讨厭你!汪汪!”

他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落難富二代,為什麽一會兒被這個咬一口,一會兒被那個咬一口。

哈哈!

想笑,笑不出來。

他面無表情地再次打開門,一張漂亮的臉帶着褪不去的怒氣,“滾。”

【開門了!!八倍鏡女孩火速登場!】

【OoO江聲脖子好紅,被掐的?】

【好妹妹,別人都上高速了你還在玩搖搖車呢】

【為啥一左一右?好奇怪,這是什麽啃法,搖頭晃腦地啃?左邊啃完啃右邊?】

彈幕靜止一瞬,好像被這個簡單的問題難倒了。或許有更震撼的想法,但一時間沒人敢發,畢竟是真的震撼。

良久後,飄過一句:【有沒有一種可能,是一人一邊】

彈幕這才開始繼續沸騰:

【還不速速把房間內錄播給尊貴的vip端上來】

【好罪惡,有種在正規網站看澀情文學的罪惡感[祈禱]】

【你小子被違規封停還真不冤啊】

【我是第12813位申請[洵聲而來]超話的粉絲,大家快來戳這裏[鏈接]幫我加快創建速度吧~】

【?樓上不是沈暮洵粉絲嗎?你們不是不嗑血糖?】

【呵呵,反正他都不難受,他只要自由,那麽我磕磕又有何妨】

屋裏兩個人對視,沒有一個先走。

蕭意臉上清隽柔和的臉上挂了彩,依然帶着寬和溫潤的笑容,“沈先生冒雨前來不易,可別凍感冒了,您先請。”

沈暮洵渾身又濕又重又冷,眼角細微痙攣一下,牽動淚痣流露出一個笑,“蕭先生傷得不輕吧?可要快去包紮一下,千萬別死在這兒,晦氣。”

蕭意的确是一個很會利用優勢的人,該在什麽時候流露難過,失魂落魄,失望、欲語還休,他拿捏得一清二楚。

像是無緣無故被人踹了一腳的流浪狗,很可憐地流露出那種逆來順受的表情,好像再踢幾腳他也能全然接受。

實際上真的心疼他的話,說不定會被狠狠咬住再也就不松口了。

如果這是在點電影院上映的一幕,江聲會選擇停下喝可樂吃爆米花的動作表達他的贊嘆。

但很顯然不是,因為蕭意就是故意演給他看的。

江聲被惡心到扭曲了一下,拉着他的領子用力把他拽出去,像扔垃圾那樣扔掉。

回過頭準備扔另一袋垃圾的時候,江聲發現沈暮洵擡起眼眸在看他,一雙狹長鋒利的眸子帶着紅血絲。

江聲還是有良心在的,對病號發脾氣良心會痛,到底只是把他推出去,“下次別給我惹麻煩。”

沈暮洵聲音有些沙啞,“明明惹麻煩的一直是你!我只是在處理你帶來的所有麻煩!”

江聲捂着頭,“滾吧,滾吧,我求你了。”

送走兩個瘟神之後,江聲才想起自己原本是上來換衣服的。

他在行李箱裏翻翻找找,找到一盒創口貼。左邊一個右邊一個地貼上了,但江聲看看鏡子覺得顯眼得要命,再笨的人看到他都能猜到發生過什麽。

江聲深吸一口氣,換了一件高領的毛衣才出門下樓。

一二樓轉角有一個半圓形的陽臺,剛剛有過一面之緣的新嘉賓在陽臺打着電話。

他倚靠在石磚牆上,蔥綠的植物在他身邊搖晃,清冷的嗓音在雨聲中模糊地傳入耳膜。

好一個大忙人。

江聲從轉角路過的時候,青年剛挂斷電話。

發絲顏色偏淺,整個人透出一種很淡泊的清冷,不太好接近。

也許因為是在陽臺上打的電話,他的手套無可避免地被濺上幾滴雨水。他一邊離開,一邊摘下漆黑的手套。

那手套看起來很有幾分華貴,修長白皙、骨節分明的手指反卷着略有濕潤的手套丢進垃圾桶,然後取出另外一雙幹淨的戴上。往下拉,抻了抻,好像下一秒要開始捏着手術刀做解剖似的。

……

他該不會有潔癖吧。

好難相處的人,江聲從來不會和這麽難相處的人談戀愛的。

青年不期然擡起眸和江聲對上視線,也只是很平淡地轉移開目光下樓。

江聲這下是真覺得他們不認識了。

他竟然有一些微妙的動容。

在這個混亂的綜藝,竟然還殘存了這樣一份淨土。

希望剩下兩個嘉賓他也不認識,這樣區區蕭意和沈暮洵他還是能應付得來的。

他慢悠悠地晃下樓,坐上沙發,癱倒。

【他還穿高領?笑死,以為我們啥不知道呢】

【費勁隐藏的痕跡早就是衆所周知的了!沒想到吧你才是我們play的一部分!】

【很好,單人趴,我抖擻精神直接開罵:騙人感情你不得好死!】

【樓上,我感覺他沒騙,他顯然只是想爽爽沒想到還要售後,煩得很想死的樣子】

【更渣了】

【雀食】

也許是因為剛剛的場面讓江聲淺淺動了一下腦子。他有點累了,也有點困,仰頭靠在沙發上盯着頭頂的吊燈,神态恍惚,眼皮打架。

要知道,他們廢物二代都是不用動腦子的。什麽叫金湯匙,什麽叫豪門,什麽叫捧殺。

由此可見破産真是人的第二次重生,命運的齒輪已經開始運轉,說不定再多動動腦,他也能成為靠腦子吃飯的人。

江聲不無道理地想。

很快,那個不知道名字的青年端着冒熱氣的水坐在他身邊。

江聲覺得奇怪,他左右看看,“旁邊還有位置。”

青年的氣質條件顯然比外貌更優越,整個人清冷低調,但依然止不住地透露出一種非常昂貴的金錢氣息。比如喝白開水都像是在喝皇家特供款紅茶。

他聲音清越,帶着很穩定的平淡,“我知道。”

樓梯上有非常細微的腳步聲響起。

沈暮洵沖過澡了,毛巾搭在頭上,發絲半幹,一言不發地坐在江聲另一邊。

江聲茫然地縮着腿,不懂沈暮洵才因為江聲兀自坐在他身邊而發脾氣,現在怎麽又要擠到他身邊來。

何況他剛剛明明還能闊氣随便地坐,為什麽一下子被擠得只能縮腿。

半晌,沈暮洵視線轉過來,不斷在江聲身邊的青年身上逡巡,顯然他很想問些什麽,只是礙于沒有一個合适的理由開口。最後一臉事不關己地扭頭,薄唇緊抿,有一搭沒一搭地玩自己的寬戒,煩躁不言而喻。

窗外雷聲消弭,雨聲漸漸變小,從淅淅瀝瀝變成了噼裏啪啦。

被兩個人夾擊的江聲感覺空氣有種說不上來的躁動。

很奇怪。

感覺有潮濕的火藥在這杵着。

江聲動了下左腳,左邊的青年就看過來。江聲留意到他的眼眸是近琥珀色的,配合他偏淺的褐色頭發,顯得他更加冰冷且昂貴,像是造價不菲運轉精密的機器人。

對方:“需要拿東西?我可以代勞。”

“……不用。”江聲說。

他動下右腳,沈暮洵的暴脾氣張口就來:“你是多動症嗎江聲?”

江聲:“……你是火藥桶嗎沈暮洵。”

一左一右兩個人的目光碰撞在一起,江聲被熟悉的電流劈得頭昏,隐約不妙的預感驅使他站起來躲避,去吧臺倒水。

不,不會真談過吧。

不會是他忘了吧?

不會吧。不會吧!

碰巧此刻路過一樓小小的醫務間,江聲好奇往裏一看。

熟悉的面孔捕捉到他的視線,挑了下眉,把墨鏡拉下來盯着他。

男人面孔深邃,混血感很強。臉上帶了傷口貼上止血貼,唇邊額角還帶着被蹭花的血跡。有些狼狽。

但有種男人是這樣的,越是狼狽,就越讓他顯得帥氣。

江聲:“……”

而他身邊傷得更重的青年當着他異母同父的哥哥的面給他送了個飛吻。

江聲:“…………”

正在被醫生包紮傷口的蕭意探出頭來看,臉上帶着溫文的笑,“阿聲。”

好多人啊這裏!

……算了,不喝水了,突然不是很渴。

他立刻轉身坐回了那個不知姓名的好心人身邊。

對方撩起眼皮掃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一切都被鏡頭如實轉告。

【想到這些都是江聲前男友,還得假模假樣齊坐一堂我就覺得好好笑啊】

【顧清晖大多時候在Y國發展,和江聲應該沒有交集的哈,你們說你們的別扯上顧導】

【前面的,上一個信誓旦旦的還是沈暮洵的粉絲,你猜她們後面怎麽了?】

【……哈哈(笑不出來)】

【不說別的,沈暮洵既然來了,又不是真打算伺機尋仇,那不就是要抓着他凄慘的時候求複合的意思呗】

【蕭意不也是嗎,甚至堂而皇之提出包養】

【??什麽?等等?誰包養誰?他們不是和平分手成為朋友了嗎?我晚了兩分鐘進來錯過了什麽?】

【血淚教訓之:不要錯過《該死的抓馬戀綜》哪怕一分鐘,因為他本身已經是一種離奇的快進模式了!!】

而年輕導演看着江聲渾身冒黑氣有些想殺人的樣子,努力流露出最親善的笑容。

“真不好意思啊各位,一來就遇上各種麻煩,所幸我們現在已經能坐在一起好好聊天了!”

真的能好好聊天嗎?

江聲想笑。

“我姓嚴,大家可以叫我嚴導。”嚴導抽了一張手卡出來,說,“好的,那麽接下來就讓我們進入到今天的第一個環節。自我介紹留到後面,我們先來——”

“——聊聊你的初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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