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
第二天，妙氤背着包，來到光腦導航的終點：S大植物學院。
入目是大片的田地、一望無際，只有一幢孤零零的五層小樓被随意扔在中間。
小樓門口散落着幾個人，或蹲或站，懶懶散散。
她仔細看了看面前飽經風雨的木樁，木樁大概有兩米，斜紮進泥土裏，上面歪歪扭扭刻劃着幾個字：植物學院歡迎您！
确認了地點無誤，妙氤眨了眨眼，往那幢小樓走去。
“哎喲喂，不是說S大植物學院是帝國和星際聯盟合辦的嗎？”一身高定的男同學一邊“唰唰唰”到處拍照，一邊到處吐槽，“怎麽跟偏遠星有的一拼？我要上傳星網！”
妙氤看向那位高談闊論的男同學，胸前的銘牌寫着“姚白洛”三個字，很快移開了視線。
臺階上兩個獸人坐在一起說話，面容相似、腦袋上都頂着棕色的半圓形耳朵。
是熊嘛？好可愛！妙氤的眼睛亮了亮，又掃了一眼兩人的銘牌:“熊滿滿、熊蔓蔓”，看名字還可能是雙胞胎。
一旁有人說學院的教授來了，左邊的熊滿滿聽到後，馬上低下腦袋，小心翼翼整理了脖子上的領結，拉直了身上的小西裝，腦袋上的熊耳敏銳地豎了起來，眼中流露出崇拜和尊敬的光芒，認認真真看着不斷接近的植物系教授。
完蛋！妙氤這樣想着，更可愛了！
頭頂着草帽的白胡子教授站在十七位植物系學生的面前，笑得咧開了嘴，“不錯，今年我系人數達到兩位數。現在将你們随身的東西全部寄存在小樓的一層，然後五分鐘內集合。”
“教授，不用帶書嗎？”
啓博倫摸了摸胡子，不在意地點頭，“我們最好的一本，就在所處之地。”
妙氤跟着其他學生來到小樓一層，有人嚷嚷，“這？這放哪啊？大廳裏也沒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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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說沒人的。”西邊角落桌底下冒出一只毛茸茸的爪子，接着不知道什麽東西從桌底一躍而上。
眨眼間，桌板上輕盈地蹲坐着一只深色的狼，口吐人言，“有獸。”
“啊！怎麽會有狼！”有害怕的學生驚呼，“獸人這種不是在軍校或者指揮作戰系才有嗎！？”
很快東邊傳來幽幽的嘆息，“怎麽這麽吵？”妙氤轉頭看去，是一只白色的曼康基貓，正在慢條斯理地舔舐右爪，“這屆的學生真不懂禮貌。”
“還剩兩分半。”妙氤看着胸前名牌寫着“栗陸”的同學朗聲說道，他走近灰色巨狼身前詢問，“請問哪裏可以寄存東西？”
狼尾巴輕輕一甩，指向了北邊的牆壁，“自己去掃光腦。不準帶吃的喝的。禁止在上課期間使用光腦玩游戲、聊天……”
“唔——”白貓扭了扭身子，繼續趴回柔軟的小窩裏，“你還真像個老媽子。喵~”
灰狼斜眼“嗷”了一聲，頗有些不滿。
妙氤跟着衆人存放好物品，回到場地集合。
“我是你們在S大植物學院的教授啓-博倫，以後你們可以稱呼我博倫老師。”白胡子的教授說完，就扛起鋤頭，領着拖拖拉拉的一群人往田地間走，“這裏一片都是我們學院的，其他老師你們以後會慢慢見到。今天先來熟悉下地形。”
一群人跟在後頭，先是一些星際家家戶戶都能看到的蘿絡葉、常吃的蔬果種類，錯落有致的植物間，不時飛出受到驚擾的小型昆蟲。
随着行進的深入，一些奇形怪狀、特殊古怪的植物慢慢多了起來。
妙氤跟在隊伍後半邊，剛感覺到腳下泥土的異樣，就聽見與隊伍拉開距離、獨自行走的姚白洛突然大叫一聲，跳了起來，然後慌慌張張地跑了過來。
博倫教授看見學生這下都聚在一起了，随手将鋤頭遞給最近的一位同學，蹲了下來，“你們圍成一個圈。”
妙氤見他捧起一堆土，慢慢悠悠地說，“植物學，主角雖然是植物，其他角色也很重要。”
只見泥土中棕紅色、長管形的黏狀物緩慢探了出來，前端的凸起無規律張合。有人臉色蒼白，後退了一步。
“這是最常見的一種，其他的等着你們自己發覺。”
整整五個小時，一群人都頂着日光行進在田地裏。等到日頭西斜，衆人在一高聳的玻璃房站定。
妙氤常年的古武練習，培養了很高的耐力，她微微喘着氣，調整着自己的呼吸。
“今天的課就到這裏，我需要你們回去寫一篇報告，記錄今天都看到了什麽。明早交到學院三樓辦公室。”
随後博倫教授自己坐上停在一旁的單人能源車，“老師年紀大了先走了，原地解散吧。”
“什麽？！”姚白洛大喊一聲，回望幾乎看不見的學院小樓，“我們還要自己再走回去？？”
啓博倫指着一排單人能源車，“還有十輛，先到先得。下課咯~”
衆人一擁而上。
妙氤估算了大致的時間，也沒有争搶的想法，轉身往回走去。身後傳來熊蔓蔓的呼喊，“等等同學，我們一起走呗。”
熊滿滿跟在自己妹妹身後，“我也跟着。”
栗陸不緊不慢，“加一。”
姚白洛“嗤”了一聲，随手撥通了管家的通訊，“喂，來這個定位點接我。”
栗陸懂的很多，一路給妙氤和熊家兄妹講解，“這是螺旋對生。”“那叫索爾草，有劇毒。”“這個應該可以吃，但是不知道有沒有人照料。”
熊家兄妹一路，“哇~”
“诶！真的嗎？”
“你懂好多。”
妙氤慢慢呼吸着植物間清新的空氣，日落在四人身上鍍上一層薄薄的暖色。
她因為周圍植物的影響，整個人十分放松，也多說了幾回話。
栗陸頂着一頭鮮嫩的綠色短發從旁邊湊了過來，念出了妙氤身上的銘牌：“妙氤……你就是妙氤？”
兩只熊也好奇地聚了過來，熊蔓蔓開口，“我知道你，聽說你是植物學院第一個精神力雙S的學生诶，好厲害！”
妙氤回顧着入學測試，點了點頭，“是雙S，是不是第一個我不知道。”
“哇哦！”熊滿滿閃着星星眼望着妙氤，“我們熊族獸人精神力最高出現過B+，好羨慕你，精神力雙S會有什麽感覺呢？”
妙氤看着面前的兩雙熊耳，很想上手揉一揉，但是一想這又很不禮貌，不禁有些郁悶，“沒什麽感覺，還可能會有副作用。”
“嗯，我聽家裏的長輩說一般精神力達到A級後，越高的精神力意味着更大的不可控性和副作用。”栗陸露出深思，“就像是雙刃劍。”
妙氤點頭，沖他笑了一下，“你的比喻很确切。”
栗陸很快轉移了話題，“啧~不說這個了，你們都沒發現我這閃亮的星際流行發色嗎？”
三人不明所以地望着栗陸綠油油的腦袋，就見他嘴角邪魅一歪，“此發色名為’綠到你發光’~，是我為了慶祝進入植物學院特意染的。怎麽樣是不是很拉轟？”
妙氤擡起眉毛，眼睛瞪大了一些。
她抿了抿嘴唇，瞧見對方自信的神色，還是選擇鼓勵了一句，“嗯，你開心就好。”
訂購的SEPER游戲倉，次日就被送到了寝室。
妙氤按照說明書做完匹配度調試，趁着今天沒課，做好準備躺了進去。
“正在為您接入……”
耳邊響起了無機質的女聲，“根據星際歷224年9-3安全條例，您需要上傳最近三月內的體質測試報告，并閱讀相關的免責條款，無誤後在右下角簽署您的姓名。”
妙氤将光腦中的電子體質報告傳了進去，仔細看了條款，有一條寫道，“若您有隐瞞自身免疫類疾病的行為，在SEPER游戲中出現操作不當或其他故意性危險行為，将視為您個人失信，産生的任何後果将由玩家自行承擔。”
隐瞞自身免疫類疾病，萬一本人的确不知情、體檢也未查出呢？又或者簽署協議時的确沒有該疾病，游戲期間內産生的疾病，這算隐瞞嗎？
操作不當怎麽定義？其他故意星危險行為怎麽定義？
……
妙氤越讀下去腦子裏越冒出很多疑問，還是暫時退出了游戲，想到妙渺渺說有疑問可以發帖問網上的大神，她點開SEPER論壇注冊了一個賬號，開始發問：有人看SEPER免責條款了嗎？……
“L1：Emm……這是游戲貼？”
“L3: 游戲裏的條款我壓根看都沒看，這和游戲有關系嗎？我玩的是游戲啊，又不是研究法條，呵呵~”
“L4：這位樓主好認真哦。”
“L7：有一說一，***yx是有很多霸王條款的額厄&@#”
“L9：這是因為那件事吧，多增加出來的，當時都吵翻天了！”
“L17：我也想問的，但是我朋友說你玩個游戲，這些看看就好了，反正一般用不到的。”
“L35：你要是糾結這些，你要不就別玩了。”
“L62：我是來看攻略的，怎麽這裏吵起來了？狗頭。Jpg”
“L79：是不是專業的事交給專業的人，玩個游戲，操心到家了。V你五塊星幣去玩******屏蔽詞大陸吧。”
……
“L137: 後來，後來我就點了跳過，哈哈哈……”
“L168：這也能那麽多層樓？”
……
“L531: 666”
現在擺在妙氤眼前就兩個選擇，“玩”或者“不玩”，“玩”意味着她将按下顧慮，和大多數人一樣點擊體驗游戲，“不玩”就少了一條線索。
妙氤想了想，她知道有些地方不對，可是會有各種因素的存在，促使她“不得不”繼續下去。
她必須被動地、默認接受一些東西，又暫時無力抗衡、無法改變，就像人們說的“吞了蒼蠅一樣難受。”
思索再三，她按下這枚啓始鍵，久而久之，也沒覺得難受。
“體質驗證中……簽署中……請稍等。”
“加載完成……下面進入新手指導環節，請根據提示操作。”
妙氤來到無邊無際的空間中，她孤身一人從空中落下，耳邊是機器的指引，腳下軟綿綿的觸感慢慢變得堅實有力，她逐漸适應這種奇怪的感受，往前挪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