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哥哥?”妙氤有些驚訝,“你怎麽來了?”
妙晏收起手中的長傘,“鳶辰說你的寵物龜出了點事,你狀态有些不好,我正好在附近就過來看看你。”
“鳶辰?”妙氤回想起他偷偷摸摸搗鼓光腦的畫面,無奈,“唔,現在沒什麽大問題,我也已經沒事了。”
鳶辰身為小精靈的直覺,讓他迷迷糊糊地睜開眼,他懵懵地飛出小窩,一邊飛一邊找妙氤,“嗯?我怎麽就突然睡着了,真奇怪。有誰叫我嗎?”
妙晏伸出長手攬過了小精靈,防止他往牆上撞去,“我們在這邊。”
鳶辰拽住妙晏的手指,又打了一個哈欠,“啊~怎麽就困了?”
妙氤給自己的哥哥倒了一杯水,指着桌上的寵物龜,開始向一人一精靈解釋下它目前的情況。
鳶辰一邊聽,一邊“喔~喔~”、“~喔?”、“喔!”繞着龜殼轉圈。
妙晏接受得很快,他挑了一下眉,對妙氤說的一些話持認同态度,“這件事我們暫時不要對外說出去。至于這只龜,他什麽時候願意說話了再說話,如果想一直這麽郁悶着,也可以。”
“所以,”妙晏仔細回想路上碰到的人,“就是剛剛離開的那個人?”
“嗯嗯。”妙氤乖乖坐好。
“他的精神力,”妙晏若有所思,“挺特別的。”
“我這次主要來看你,你沒事就好。”他繼續說道,“對了,上次的艾維特醫生怎麽樣?他先前碰面時主動和我說起了你,他說如果你願意,你們可以約時間再複診,”随後妙晏又搖搖頭笑了,“艾維特說的是聊天。他說如果我提到複診,你會有壓力,他還說我不能一直強調你身體不好,這樣沒病也會覺得有病了。”
“妹妹,”妙晏認真地對着妙氤說道,“我們一開始過得并不好,所幸後來被二家主收養了。額,我想說的是,你是我唯一的親人,我很關心你,但是可能在表達方式或者很多地方做的并不好,這是一個過程,母親并沒有好好教導過我們應該怎麽做,我也不是抱怨……我、我在改變,我也希望你能放下一些小時候的、不愉快的記憶。我們都在學習,怎麽更好地和彼此相處。”
妙氤第一次看到自己的哥哥手足無措地講一堆話,不知道為什麽,心髒的一塊有種暖融融的沖動,慢慢湧上眼角,她快速眨了眨眼睛,“所以,這也是艾維給你的建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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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晏撓了撓頭,“他說很多病情,和家人、周圍的、或者生長環境等等有很大的聯系。當然這些話是我自己想說的,他可不會教我說這些。這是他的光腦聯系方式,我放在這裏。”
妙氤看了眼紙條,小聲開口,“好哦。”
“嗯?”似乎沒料到這次妹妹這麽快就答應去見醫生,妙晏愣了,巨大的驚喜讓他站了起來,“啊!好!挺好!都會好起來的。”
“我們都會好起來的。”
夜晚,鳶辰已經在自己的小窩裏呼呼大睡了,妙氤沒有像往常一樣早早入睡,時針指向23:00,她卻格外精神。
如果說,之前她還在煩惱不知道怎麽處理自己對戎熄的感情、戎熄背後的秘密,又或者調查的進程受阻,現在她靠着一些思考理順了。
就像栗陸說的,不管戎熄真心和假意,身後藏着什麽秘密,重要的是自己喜歡他嗎?
妙氤用墨水在紙上寫寫劃劃,哦,她誠實地打了一個“√”。
她是喜歡的。嘿嘿,意識到這一點,妙氤突然覺得自己還有些害羞,随後清了清喉嚨,繼續思考。
有多喜歡呢?有點吧,是想送禮物、陪伴、更加去了解對方的喜歡,但是生活中她還有自己的愛好、家人、其他的朋友、小精靈、自閉的寵物龜……如果少了戎熄,她會不開心多久?一段時間吧?她慢吞吞地想,緩緩地落筆,最後打了個問號。
就這樣劃了又劃,寫了又寫。
最後的結論是,戎熄對她是重要的,有多重要暫時未知。
那她想把對方發展成什麽呢?朋友?戀人?未來伴侶?一輩子的那種?
妙氤在朋友和戀人中間劃了一個标記。她想得搖頭晃腦,一會高興、一會皺眉,一會猶豫一會走神。
好像也沒有到非常想得到這個人,想要戀愛的樣子,妙氤咬咬筆尖,回到了幼年期面臨重大抉擇的事項一樣艱難,最後寫下:“繼續觀察、保持原樣”的結論。
她又疏理了調查的線索,以及最近一次和戴維斯的談話。團隊會定時開例會讨論調查的進展。
她想到了妙鄢葶問自己的情形,自己的回答是,“一般人會怎麽描述朋友?,每個人的價值觀都不一樣,可能之前是朋友,後來因為這樣那樣的矛盾或者各自的挫折經歷不同,無法再繼續認同彼此的想法、觀念,由此産生隔閡、争吵,最後分崩離析。”
“戴維斯言語中對午梏這個朋友不屑一顧,甚至覺得對方活該,但是他又把曾經對方說過的話、做過的事,字字句句,記得那麽清楚。”
“我覺得,不是記憶力超群,就是午梏對他很重要。這個重要可以說是正面的,也可以是負面的。”
“所以有沒有可能,他對午梏很怨恨?因為對方的死,在後來聯合調查期間,嚴重影響到了他的日常生活,甚至讓他在段家也受到排擠。”
“有。”
……她沒有反駁戎熄的話,只是看了對方一眼。
妙氤又在紙上圈圈點點,戴維斯和戎熄又會有什麽關系呢?
淩晨一點半,妙氤将紙團揉了揉,指尖燃燒出湛藍色的火焰。這似乎是她與生俱來的習慣,真實的想法和猜測,永遠只有她自己清楚。
做完一切,她揉了揉酸脹的雙眼,終于爬上了床鋪。
次日,鳶辰噼裏啪啦往她臉上蹦噠,“起床啦!起床啦!植物學院今天一大早的課呀!”
妙氤最後頂着兩抹灰色的眼袋,有氣無力地蹲在田裏除草,她哈欠連天、她生無可戀,想的是:以後無論如何,都不能熬夜!
渾渾噩噩下了課,辛鎂帶來了一個好消息:找到了當初那位送信的伽利族人。鳶辰原本哼着小調、搖頭擺尾的動作戛然而止,這突兀的沉默讓妙氤有些擔心地看了小精靈一眼。
過了一會兒,鳶辰悶悶的聲音傳來,“謝謝辛鎂姐姐,嗯,那我們什麽時候可以過去見見那個人呢?”
辛鎂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鳶辰耷拉着的腦袋,“我已經托哥哥們去問了,就這個周末,我們陪你一起去。”
“周末?周末要去哪裏?”池杏剛到寝室門口好奇地望向客廳中的室友和小精靈。
“我們回趟伽利族。”辛鎂摸了摸下巴,“要一起嗎?”
“要要要!”池杏猛點頭,“伽利族我都沒去過呢。真、真的99.99999%都是雄性?”
辛鎂嘆了口氣,“是,我們族群基因比較特別。”
“哇~”池杏眼睛亮晶晶,一副求知若渴的樣子,“那就更要去了!話說星際物種大爆發後,每個生存下來的族群都有各自的存活本領和特點,簡直太神奇了!到時候我可以采集相關的樣本嗎?”
辛鎂翻了個白眼,“你有本事讓一群雄性自願獻血、讓你切片研究,我沒意見。”而後她又仔細補充道,“我們一族領地意識比較高,而要去的地方比較混亂。所以周末到了伽利族後,我們盡量待在一起,別亂走。”
妙氤翻了翻桌上的臺歷,靜默片刻,撥通了妙晏留下的艾維特光腦號,兩人相約下周見面。
轉眼到了周末,三人一精靈幾次遷躍來到伽利族群居入口處。伽利族的建築方方正正,沒有奇形怪狀,且異常高大,直聳天際。
不同的建築外牆被随意刷上各種色彩,就像是稚童毫無章法、盡情肆意的塗鴉。
池杏張大嘴巴,“哇!這種風格……”她又側身仔細打量辛鎂,“好混搭。”
妙氤看得有趣,附近一群伽利族幼崽周圍放了各色的顏料,正在興致勃勃地給一面牆上色,她示意辛鎂,不解地問,“這些外牆的畫都是伽利族幼崽添加上去的?這是你們伽利族什麽傳統嗎?”
辛鎂點點頭,“每個族人一生至少有三次會在建築外牆上進行創作。這樣的行為,在我們伽利族被視為最神聖的祝福和靈意。”
“哪三次?”妙氤更加好奇。
“第一次,就像現在我們看到的這群幼崽,一切沒有被教化、完全遵循天性,他們喜歡什麽顏色、想畫什麽、在哪裏畫畫都可以,”辛鎂慢慢開口,“第二次,會是每位伽利族人成年的時候,這個時候,大多數伽利族人都有自己特定的喜歡的顏色、想畫什麽、在哪裏畫的想法。屆時我們會有特別的儀式,一般會是在學校、圖書館、科技館等等公共建築的外牆上創作。”
小精靈趴在妙氤肩頭,認真聆聽着。
辛鎂看了眼光腦上自家兄弟發來的消息,帶着幾人往西南方向走,然後繼續,“第三次,在伽利族人暮年期。這是刻在我們族人骨子裏的天性,沒有特定時間點。在死亡之前的最後一次創作,會成為自己死後墓碑的顏色。”
鳶辰歪了歪腦袋,“我們精靈族沒有這種傳統诶,精靈的靈魂會在死後回到光明樹中輪回,除非……”
“除非什麽?”池杏多嘴問了一句。
鳶辰使勁眨眨眼睛,“除非受到巨大的外力阻止回不去、最後被迫消散,或者他自己不想回去。”
小精靈把腦袋藏進自己的翅膀裏,聲音悶悶的 ,“羅萊西就沒回光明樹。”
妙氤想到了大精靈艾西達月提到的,光明樹一直沉睡中,不知道是不是這個原因?導致羅萊西最後沒能回去?
後面的路程裏,小精靈一直沒有從翅膀裏探出腦袋。
妙氤三人先是見到了辛鎂的第二十四位哥哥,男人說的伽利族語,語速又快,妙氤和池杏都聽不懂。
辛鎂接了幾句,最後男人又多說了幾句,派了輛飛車。幾人坐上飛車,辛鎂解釋道,“我第二十四位哥哥說,這個伽利族人家境不好,住的比較偏僻,最近那個區域經常有混戰。哥哥讓我們坐飛車去,天黑前,快去快回。”
話音剛落,妙氤聽到自己肩膀上傳來細小的呼嚕聲,池杏小心翼翼伸出手将小精靈從妙氤身上捉了下來,藍色的小精靈此時鼻頭和眼眶紅紅的,幾人對視一眼,應該是哭累睡着了。
池杏把小精靈放在飛車上空出的座椅中央,又塞了幾個小枕頭在精靈的周圍,熟睡的小精靈感受到毛茸茸的觸感,不由地往枕頭上蹭了蹭,翻了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