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四十七章
妙氤和其他人分開，被單獨安置在一處靜音隔間中。
她将這十天發生的事慢慢回憶出來，一旁的士兵有時會問幾個問題，等到妙氤講完所有經過，士兵讓她坐在原地休息，耐心等待。
妙氤指了指手中的光腦，“我需要等待多久？可以聯系外面的家人和朋友嗎？”
士兵搖頭，“等待結束時，會有人來通知。外界信號暫時被屏蔽了，所以你不能聯系外部人員。不過請放心，校方會通知安撫你的家人。”
“好吧。”妙氤看了眼士兵手中的武器，無奈地點點頭。她在士兵推門出去時，看到了對面隔間的涅獅，仍然被綁在椅子上。
她打了個哈欠，想着沒什麽事做，閉上眼睛趴在桌上補覺，集訓時一直保持高度警惕，她在夜晚也很難好好休息。
一陣風從門縫裏悄悄吹了進來，最後落在妙氤棕色的發繩上。
與此同時，一名月星族發梢上的镂空鈴铛發出“叮、叮”的清脆震動，老者緊閉的雙眼慢慢睜開，看向發出聲響的方位。
妙氤覺得自己睡了沒多久，士兵推開隔間的門，告訴自己可以離開了，而後就繼續通知下一個學生。
她走進過道，看見涅獅跟在一名軍官身後，反光的黑色牆壁裏倒映出涅獅一雙心如死灰的眼睛。
她不明白這段時間裏發生了什麽，這條通道是唯一的出口，她關上身後的房門，默不作聲地跟在他們身後，隔出兩個手臂的距離。
期間她碰到了有點困倦的敦敦、修複好身體的铵钋、頂着碩大腦袋的彭咕咕，幾人作為那幾天的臨時隊友，心理距離明顯比過道中的其他生命體更近。
回到訓練中心的場館內，赫爾已經站在高處尋找自己的隊友，看到自己的隊友後，他從高臺上一躍而下，朝他們奔跑了過來。
赫爾開口的第一句話就是對着敦敦三人，“對不起，我們當時沒來得及救你們。”
彭咕咕第一個搖頭，“這又不是你們的問題。”
铵钋敲了敲自己新換的金屬配件，“安啦，正好給我換身行頭。”機械族有自己的機械元芯，只要元芯被保護完好、隐藏起來，他依然可以無限次改造複活。
敦敦撓撓頭，“是我只會做飯，對這種集訓一竅不通。沒給你們添麻煩就好了，而且那只是訓練，我們都沒事。”
赫爾看着敦敦，欲言又止，他回想起敦敦最後被涅獅折磨致死的畫面，試探性地問道，“那你還喜歡機甲嗎？”會不會因為這件事，與其有關的任何事物都不想再接觸了？
“我出來以後，覺得我的媽媽說的很對，我的确不适合玩機甲，特別是這次……”敦敦低下頭，“我連打架，不，是自保的能力都沒有。”
“但是，我問我自己，就這樣放棄機甲了，”敦敦重新擡起頭看向隊友，“我會後悔的！所以赫爾，我們可以加個光腦？我想以後，我可能會想請教你一些關于作戰、機甲方面的問題，當然你要是……”
“當然可以。”赫爾舒了口氣。
“加加加，”彭咕咕也伸出幾條突觸環繞在幾個生命體周圍，铵钋機械腦袋轉了一圈，也擡起了機械臂。
妙氤左看看，又看看，“還有我。”
迪休上臺宣布集訓結束，也告訴衆人，最初堅守據點的只有5位成員，“還沒開始就放棄的8名學生已經失去了維修隊隊員的資格，這個數字其實令我本人很意外。”
“意外的是，他們在一切沒開始前就給自己下了死刑，不論是出于什麽樣的原因。當然，這次只是訓練，一次模拟。”
“其餘637位學生是打不過這區區5位學生嗎？我想，你們一群人一擁而上都能把他們壓死。”臺下爆發出一片哄笑。
迪休不為所動，“你們結束集訓後，我們都會有專門的指導建議，幫助你們去提升各自的能力。”
此時迪休手中的光腦震動，是一封中止調查、将傀儡事件移交他人的調令。
他停頓了幾秒，緩緩開口，“至于集訓中的插曲，校方會做出合理的解釋。機甲大賽即将到來，到那時、才是真正考驗你們的，實戰場地。”
妙氤和4位隊友加了光腦，又聽完迪休暗含深意的話語，總覺得機甲大賽會不太平靜。
她撇撇嘴，剛想和赫爾他們道別，就見涅獅和身邊的軍官說了幾句，徑直朝他們的方向走來。
涅獅淡漠地掃了一眼妙氤和赫爾，直接站定在敦敦面前，“當時，你為什麽回來？”
“啊？”敦敦呆呆地脫口而出，“我怕你被他們打死了。”
涅獅發笑，“想幫我？如果你知道，我最後會那樣殺了你，你也會同情心泛濫幫忙嗎？”
敦敦又是“啊？”了一聲，有些茫然。
涅獅從上而下俯視着這只獸人，不發一言。
就在妙氤覺得，對方是不是又要打架的時候，他頭也不回地走了。
嗯，有大病。妙氤确認了。
回到宿舍，池杏正準備去上課，“你終于回來了！沒事吧？”
妙氤搖搖頭，“沒什麽事。”
“這次集訓有人作弊的事鬧得很大呢。”
“是的，”妙氤眨巴眨巴眼睛，在路上光腦已經貼心為她推送了很多條S大新聞，考慮到士兵在他們離開時，提到的保密義務，她點點頭。
池杏安慰式地拍了拍妙氤的手臂，“辛鎂去訓練機甲了，我現在趕去上課。你回來就好，快去休息吧。”
妙氤躺在椅子上，給之前沒聯系上自己的幾人報了平安，順帶告訴栗陸，自己太累了，需要晚幾天去接鳶辰和元夕回來。
陸陸續續收到回複，她打開設備，查了星際最近一次的大規模戰争，發現才過去不過短短92年，連百年都沒有。
而小規模和地方性的沖突卻是無時無刻的，就像那次在Q星和戎熄遇到的……等等、戎熄，她為什麽又想起戎熄？她甩了甩腦袋，去去去！
她随手解開了頭上的發繩，套在了自己的手腕上，然後迅速拉上窗簾，摔到了自己的宿舍床上。
在集訓中，連續幾晚的戒備、缺覺，質詢室內短短的休息時間根本不夠！她必須睡他個昏天暗地！補足了睡眠才行。
至于其他的，她已經不想再繼續思考了。
校方公告很快發布，5名學生涉嫌販賣個人信息，嚴重影響維修隊選拔的公平性，被勒令退學。
至于真假嘛，就不知道了。
妙氤從一股強烈的心悸中驚醒，她突然想到了妙晏，這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應。
她即刻點開光腦，已經好幾天沒有妙晏的消息了。就連這次集訓鬧出大新聞，哥哥也沒有發消息問自己，不對！即便之前妙晏也有許多項目，關于她的事情，也會第一時間來詢問……
“哥哥。”妙氤嘗試幾次用光腦聯系，發現信號總是被中斷。
她又想到了之前妙晏給過的實驗室同事聯系方式，立馬撥了過去，“是米奈博士嗎？是這樣的，我哥哥之前和我說要做個實驗項目……但最近我已經好幾天聯系不上他了，想和您确認下他……”
“沒有實驗項目，他請假了？”
“好的，謝謝您，我再問問其他人。”
妙氤翻身下床，聯系妙家。
妙家會給每個出生的孩子，在幼年期植入一種定位，用于緊急和突發情況下的追蹤。
妙氤捂住自己的心髒，額頭滲出汗珠，她的感覺指引着自己，必須盡快找到妙晏！
她咬牙，控制住自己發顫的手，聯系丁宬，希望對方可以利用一些技術，破解妙晏的位置。
除此之外，她似乎，只能等。
等不，她不想等！
如果突如其來的心悸，是她與妙晏的莫名聯系，那這種聯系可不可以幫助她，找到對方？
她深呼吸，閉上眼睛，妙晏想去哪裏？會去哪裏？眼前黑茫茫一片，一無所獲。
“你們覺得，精神力是什麽？”
“可以讓自己變得很厲害！”
“可以保護自己。”
視線掃過妙氤，她歪了歪腦袋，“不知道，”可以吃嗎？
“這只是一種名稱、一個詞語、一種指代。一種為了方便，你們這些個幼崽們學習、理解的概念。”
“認知産生局限。你們的生命中未必一定會産生精神力，也不只有精神力這一種。”
“重要的，不是未來的你們，能不能擁有精神力。而在乎，你們如何探索、理解、察覺，各自內在的特質和潛能。”
妙氤的左手掌心凝合出淡金色的光芒，腦海中鋪展出一大片脈絡，就像是不停在地底下生長、延伸的植物根系。
與此同時，手腕上的發繩應聲斷開，先前附身于此的透明虛影被驅離。
“什麽東西。”她隐約感覺自己身上有什麽阻擋，有些煩躁地将這股力量趕走。
妙氤睜開眼睛，從抽屜裏重新翻出一根發繩系上，大步走出門外。
“坐标發你，”丁宬調出坐标相關的資料發送給她，“需要幫忙嗎？”
妙氤快速浏覽了內容，“多謝，不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