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一節課下來,雖然沒有多少人在聽,可總算是沒有鬧騰
杏在隊伍裏大喊着:“大佬救我救我救我!這個人要打我!”
殷品歡撿了一把M4,淡淡開口:“我很期待一拳死的實力。”
褚杏癟嘴:“邱拾……”
話還沒有說完,邱拾先問陳瑕宴:“我要去救她嗎?”
陳瑕宴嘻嘻笑了聲,“我也很期待一拳死的實力。”
褚杏:“……”
三個人雖然這樣說着,可是沒有一個人放着褚杏不管,三個人一起朝着那邊去,此時褚杏已經挨了一拳。
幸虧褚杏離城裏面不遠,兩個人對了幾拳之後,就能夠看到殷品歡騎着摩托而來的身影。
對方開麥嘲諷:“什麽垃圾拳法,哪裏來的自信和我對?”
剛說話,一輛摩托車從他的臉上碾了過去,瞬間倒地,褚杏嗚嗚嗚了兩聲,在殷品歡的摩托面前跳來跳去,“大佬大佬你剛剛好帥啊!”
殷品歡高冷的沒說話。
褚杏尚且有些不習慣,不過也摸清楚了,殷品歡在網上的時候就是這樣一副姿态。
她跑到對方面前,幾拳将其打死,“都說了一拳死,你偏不信。”
邱拾發現殷品歡已經把人收拾了之後,就和陳瑕宴回城裏去搜東西,殷品歡載着褚杏往回走,一回去就看到邱拾往陳瑕宴的腳下丢着東西。
M4和SKS,二級頭和二級甲,各種配件丢了一地,陳瑕宴正慢吞吞地撿着。
【這他媽是什麽神仙姐妹情?】
【請問有這樣的小姐姐和我一起打游戲嗎?有的話請打我電話110】
【這兩個人也太好了吧】
殷品歡停車下來,抿了抿唇,“我也好。”
【???品歡姐求你心裏面有點AC數好不好?】
【對不起,剛剛好像有人說了什麽酸話,酸的我網都斷了,沒看到說什麽,有人能夠告訴我嗎?】
【我也沒聽到】
【沒聽到】
褚杏站在房子面前看着陳瑕宴撿配件,有些怔愣,腦子裏莫名其妙就想到了邱拾和陳瑕宴一起喝奶茶的場景,心裏面有些發堵。
她不小心把心裏面的話說了出來:“我怎麽覺得哪裏怪怪的……”
不遠處陳瑕宴的身影稍稍一頓,邱拾沒有說話,反而很是平靜地催着陳瑕宴:“快擴沒有撿。”
殷品歡的直播屏幕上更是有一大批的彈幕席卷而來。
【BB盒小姐姐簡直是說出了我的心聲!!!】
【哪裏怪怪的……大家難道不覺得這兩個隊友姐姐橘裏橘氣的嗎】
【我也覺得挺姬的】
【你們終歸是太年輕,這不就是正常的姐妹情嗎,不過是深厚了點】
【前面的你才不懂,我賭一包辣條這兩個小姐姐有姬情!】
殷品歡面無表情地瞥了眼,又收回目光來,回答褚杏:“怪怪的倒是不至于……”她頓了頓,眉梢揚起了一個很小的弧度,“這就像是別人把狗糧摁進你嘴裏,你拼命地說着我不吃,結果還是吃了一大堆。”
【把狗糧摁進嘴裏說着不吃,這是什麽神仙比喻哈哈哈】
【沙雕主播關注了】
殷品歡擡眼,“我不是沙雕主播,我是技術主播。”
褚杏若有所思,撿了一顆雷放進包裏,淡淡地“喔”了一聲。
半分鐘之後,褚杏揣着雷跑到殷品歡的身邊,上下跳動了兩下,捏雷,等着最後一秒的時候仍出去,雷在半空之中炸開。
她笑着說:“大佬你聽到了嗎,那是我對你心動的聲音喔。”
殷品歡的手重重地砸在鍵盤上,猛然擡頭一臉不可置信的模樣,她怔愣很久沒有說話,彈幕上密密麻麻一片。
【怎麽品歡姐一臉被姬了的樣子?】
【我的媽耶這是什麽土味情話】
【對不起,我起雞皮疙瘩了】
殷品歡還沒有回過神來,又聽到褚杏慢吞吞地說:“大佬,我狠嗎?我又把狗糧給硬塞了回去。”
殷品歡臉上的表情冷淡下來,操作着游戲中的人轉身就走。
邱拾:“……你狠。”
陳瑕宴沉頓片刻:“…………你真的狠,我怕了。”
☆、第 42 章
直播一直到了晚上, 殷品歡關了直播之後, 褚杏才從門口探出一個腦袋來看。
殷品歡側眼問:“怎麽了?”
“殷小姐……”褚杏猶豫了下, 手指在門上輕輕磨着,她吸了一口氣, 繼續說,“殷小姐, 我剛剛看彈幕上在說陳瑕宴和邱拾是那種關系?”
殷品歡知道褚杏說的是哪種關系, 可心裏面存着一絲逗弄之心,她電競椅往後移了一步,松松懶懶地擡眼看她, 似笑非笑問:“哪種關系?”
褚杏推開門,“他們的意思,好像在說陳瑕宴和邱拾在談戀愛?”
殷品歡笑了, 從椅子上起來,慢吞吞地走到門口, “那她們真的談戀愛, 你就不會做朋友了嗎?”
“當然不是!”褚杏立馬否認,“我覺得我真是笨,彈幕都看出來的事情, 我居然看不出來!”
殷品歡睨她一眼, 你不知道的事情可多了去了。
“那不就行了,糾結這麽多幹嘛。”她捏了下褚杏的臉,“趕緊做飯,餓死了。”
她穿過褚杏去客廳裏倒水, 褚杏楞在原地好一會兒,剛剛被殷品歡捏過的地方,有些燙人,像是被殷品歡的體溫給燙到了一樣。
心裏面突突跳動着,這種感覺……就像是被撩動了一下。
她喉嚨動了動,轉身去了廚房。
元旦正放假。
褚杏大早起來給殷品歡做了早飯,這些日子和褚杏睡在一起,睡眠質量大大改善,連平時最怕的黑暗,也能夠習慣下來。
她起床穿了件粉紅色絨毛睡衣,看着滿桌的早餐打了一個呵欠。
“褚老師,中午你自己在家裏做,我外面吃。”
褚杏心裏面挺好奇的,可是她和殷品歡也就是朋友關系,再怎麽着也不該問別人的事情。
她點頭應下。
殷品歡平時也不出門,也沒有什麽朋友能夠約會的,可是昨天晚上侯女士特地讓她回家一趟,像是有什麽十萬火急的事情一樣。
殷品歡自然同意了。
到了中午,她開車回家,還沒進門,就聽到門口傳來了歡笑聲,她皺了下眉頭,還是被保姆迎着進門去。
客廳裏面坐着一個富态的中年女人,和侯女士正在說笑。
富态女人的旁邊坐着一個金框眼鏡的斯文男人,男人時不時說兩句話,看起來斯文極了。
見到殷品歡進來,侯女士喜笑顏開,親熱地拉過殷品歡來介紹,侯女士看着富态女人說:“品歡啊,這是你安阿姨。”
安阿姨,殷品歡不記得這個人。
侯女士又把眼神落在斯文男人的身上,笑意更深,把她往前推了兩步,“這個是你安阿姨的兒子,關城。”
殷品歡冷笑了一聲,沒有作聲,直接就坐在了沙發上。
表情冷淡,神情黯淡。
這時候的場面,一度十分尴尬。
關城淺笑一聲,拉着侯女士坐下,“侯阿姨,您先做吧,殷小姐可愛的很,也很随性。”
這二十多年過去了,還是第一次有人把“可愛”兩個字用在她的身上,她不禁挑了下眉頭。
侯女士和安阿姨笑起來,侯女士戳安阿姨的腰,“我廚房裏炖了湯,你幫我來看看火候怎麽樣。”
安阿姨心領神會地起身跟着去廚房。
此時客廳裏只剩下了她與關城在。
侯女士這樣的做法,殷品歡從進門起就明白了過來,眼神也冷了下去。
她知道讓父母知道自己是同性戀的确是不大好接受,所以她用了一年多的時間來讓兩個人适應,結果現在剛和好,侯女士就給她相親?
她擡起眼來,關城言笑晏晏,的确是個讓人情不自禁喜歡上的長相。
關城貼心地給殷品歡剝了一顆糖,殷品歡眉眼冷淡,偏向一邊,沒有接,關城也不尴尬,收回手來放進了自己的嘴裏。
關城溫和道:“聽說殷小姐現在從事電競解說行業?”
原來透底已經透到了這種地步。
殷品歡轉回頭來,嘴角扯起一抹嘲諷的笑意來,“關先生客氣什麽?”她說道,“關先生有空可以看下我的直播,我不僅解說還行,我鋼槍技術還溜。”
絕地求生這款游戲現在幾乎是成了全民游戲,就算是沒有玩兒過,那也該聽說過,關城自然是知道的。
關城笑着說:“那不知道有沒有機會讓殷小姐帶着一起玩?”
殷品歡翹起腿放在茶幾上面,社會地抖了抖,不鹹不淡地回答:“真想讓我帶?”
她眼神冷冽,透着冷豔,關城眼中不禁劃過一抹驚豔,肯定地說:“自然。”
“那行吧,你叫我一聲爸爸我就帶你。”殷品歡說。
關城:“……”他推了下自己的金框眼鏡,語氣沒有剛才溫和,“殷小姐玩笑了。”
“沒有開玩笑。”殷品歡正色道,“我這個人,愛好做人爸爸,不習慣做人女朋友,更不習慣,和你這種磨磨唧唧,叽叽歪歪的人說話。”
她從沙發上坐起來,掀長的身姿逆着光,即便今天沒有化妝,只是随便穿了件白色羽絨服,也讓人覺得驚豔。
關城緊接着站起來。
侯女士聽到外面的響動,趕緊出來拉住殷品歡,她知道殷品歡的脾氣,不好直接說,只能拐着彎兒說:“品歡啊,咱們好幾天沒見面了,你就留下來吃頓飯?”
侯女士情意款款,殷品歡抿了抿唇,點頭應了下來。
中午這一頓飯吃的極其不舒服,先不說關城在旁邊幫她夾菜,光是面前一頓紅紅火火的辣菜,都讓人難受。
侯女士解釋:“這是你安阿姨從川蜀那邊帶過來的特産,趕緊嘗嘗。”
殷品歡臉色淡淡的,随意吃了兩口,胃裏面就有些不大舒服,她一年前離家出走之後,就宅慣了,經常不吃飯和叫外賣,常因為胃病進醫院。
這辣的也就吃得少,現在一吃這麽辣的,的确是有些不舒服。
吃完之後,安阿姨就帶着關城離開,在兩個人離開之後,侯女士就拉過殷品歡的手來說:“品歡啊,那個關城,是上市公司的老板,白手起家,年少有為,為人……”
侯女士的話戛然而止,入目是殷品歡冷淡至極的眼神。
侯女士被這樣的眼神吓了一大跳。
殷品歡撩了下肩頭的卷發,語氣冷淡,“媽,你覺得你這次做得對嗎?”
剛剛還以為殷品歡會摔門而去的侯女士松了一口氣,心裏不禁疑惑,按照殷品歡的性格,早就該甩門而去,怎麽這次這麽平淡?
侯女士眨了下眼睛。
殷品歡:“我以為一年的時間,你們總該諒解我的,可是現在是怎麽回事?”
殷品歡何嘗不想要甩門而去,可她想到了褚杏那軟綿綿的性格,過于軟和而被家裏面欺負。可是她性格又何嘗不是太過強硬,搞得家裏面的關系一度十分冷淡。
侯女士嘴巴動了動:“品歡,我只是覺得……這樣對你好。”
殷品歡往後退了兩步,和侯女士拉出一個距離來,“媽,你嘴裏的對我好,我并不需要,我知道自己要什麽,我知道自己該做什麽。”
侯女士沒有說話了,她反駁不了殷品歡。
想到了褚杏,殷品歡眼睛彎了下,剛剛強硬的語氣軟和了一些,“況且,我馬上就有女朋友了,你不用擔心。”
侯女士猛然擡頭,一臉不可置信,“什麽?”
“我說,我馬上就要有女朋友了。”
“……”侯女士皺眉,似乎是想到了什麽不太好的回憶,她試探着問,“是一年前那樣的……姑娘嗎?”
一年前的姑娘……也就是殷品歡的前女友。
她第一次帶着前女友去吃飯,就偶遇了侯女士和殷國強,前女友沒搞明白關系,一向溫軟的前女友出言不遜,惹得殷國強和侯女士極其不喜。
這樣,她和家裏面的矛盾才爆發出來,離家出走。
可前女友,拍拍屁股投入了小富婆的懷抱,把殷品歡給甩了。到底是年輕,殷品歡除了生氣之外,更多的就是慶幸。
幸好當時沒有把家産告訴那個看起來溫和其實勢力到了極致的女人。
這麽回想起來,殷品歡覺得自己口味這麽多年一直沒有變過,就喜歡那種看起來乖巧溫軟的女孩。
比如說,褚杏。
殷品歡把手揣進羽絨服包裏面,“當然不是,她啊,人特別特別溫和膽小,我揉她捏她都不會反抗。”
殷品歡什麽時候這麽說過話,侯女士一下就明白過來,這一次她女兒,怕是真的開竅了。
當初不過是年少沒明白過來,現在這語氣神态,分明就像是很喜歡的樣子。
侯女士“嗯”了一聲,眼神飄向了另一邊,有些不大情願地說:“這樣啊,你要是真喜歡,帶回家來看看也沒關系的。”
殷品歡沒有在家裏待太久,三點過就開車回自家去了。
褚杏躺在沙發上睡着了,蓋着一層小絨毯,五官舒展溫和,看着讓人舒服。
殷品歡小心翼翼地走過去,蹲在沙發前面,正好和褚杏齊平,她伸手在褚杏的臉上戳了下,褚杏睡得淺,有了反應,緩緩睜開眼睛。
黑白分明的眸子裏,映着殷品歡的臉。
褚杏軟糯糯地開口,語氣裏帶着剛睡醒時的惺忪,“大佬回來了喔?”
殷品歡正要說話,胃裏一陣絞痛傳來,剛剛在殷家的時候,她就覺得胃裏面不大舒服,現在倒好,疼的要命。
她捏住了褚杏蓋在身上的絨毯,臉色蒼白得不像話,特別是那一雙唇,本來就沒有抹口紅,現在更是蒼白得逼人。
褚杏的睡意一下子就消散光了,她抓住殷品歡的手,緊張問:“殷小姐,你怎麽了?!”
“我……”她一出聲,聲音沙啞壓抑,她舔了下唇,反手握緊了褚杏的手。
真的軟……
“我胃疼,送我去下醫院。”
她嘴裏這樣說着,胃裏也疼得吓人,可是腦子裏全都是“這手他媽的真的又軟又肉”!
☆、第 43 章
到後來, 殷品歡都疼得說不出話來, 更是沒心思去感受褚杏的手究竟是有多軟了。
一到醫院, 拍了個片,立馬安排了住院三天。
挂上了點滴, 吃了藥止了痛,殷品歡總算是好受了一些, 虛弱地躺在床上, 一看到褚杏買回來的粥就想要吐。
到了晚上連晚飯都沒有吃。
殷品歡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就睡着了,耳邊只有檢查儀器滴滴的聲音,要不然就是褚杏在身邊走動的聲音。
晚上十點過, 殷品歡醒了過來。
褚杏正坐在一邊改試卷,齊肩的黑色短直發被她斂到耳後,露出精致的耳朵來, 她批改試卷用的筆,是她之前送她的鋼筆。
殷品歡動了下, 褚杏擡起頭來, 眼神有了些聚焦。
“殷小姐,你還有哪裏不舒服?”褚杏放下筆來,手放在她的額頭上摸了摸, 她繼續問, “你晚上沒有吃東西,我出去幫你買點粥吧。”
“殷小姐你以後不能夠吃方便食品和辣條了,也不能夠不吃飯,不能夠吃太辣的, 醫生說了,你這樣很危險的。”
殷品歡蒼白的臉上露出些笑意來,她噗嗤一聲笑出聲來,“褚老師,我媽都沒有你這麽啰嗦。”
褚杏紅了紅臉,有些不太好意思。
她平時除了學生之外,還真的沒有這就麽關懷過別人,從前這樣關懷學生,像媽媽也正常。可是被殷品歡這麽一說,她倒是被噎住了。
兩個人是朋友,像媽媽是怎麽回事。
殷品歡注意到褚杏的表情,彎了下眸子,慢吞吞地說:“不過我喜歡。”
褚杏:“!”
她猛然看向殷品歡,不過覺得這一眼實在是突兀,又趕緊別開了臉,心裏面突突地跳動着,仿佛是聽到殷品歡在對她說喜歡。
她腦子裏有些亂,特別是知道陳瑕宴和邱拾的關系之後,仿佛是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連殷品歡對她的每個動作,她都覺得撩人。
褚杏臉上紅暈不消,她慌裏慌張地站起身來,“殷小姐,我出去給你買粥,你等我一下!”
她急匆匆地出了病房,病房外冷風吹來,她打了一個哆嗦,梗在胸口的那一口氣舒了出來。
她下樓去在醫院外面的餐館裏買了一份粥,因為是在醫院外面的餐館,即便是現在已經很晚了,也有白粥供應。
殷品歡剛舒服了一些,也不宜吃得太多,所以褚杏就買了一小碗,塑料碗裝着放進了口袋裏。
她提着上樓去,卻沒有想到在電梯裏遇到了官柔。
她心裏面毛了下,下意識地就要往樓梯那邊走。
官柔靠在電梯旁邊,臉色陰鸷,淡淡出聲:“褚杏你真是沒用,看到我就像老鼠看到貓一樣,揍我的時候怎麽沒這麽膽小?”
褚杏腳下頓住,手裏的塑料口袋裏氤氲的熱氣撲到手背上,濕漉漉的一片。
她轉身過來,和官柔并肩站在電梯前面,她穿着醫院的病號服,臉上的青紫已經消得快要差不多了。
褚杏倒不是被官柔這兩三句話給吓着的,而是殷品歡住在十二樓,要是真的要爬上去,怕是要斷氣,畢竟她連八百米都喘的不行。
電梯門開了,裏面有個老奶奶拄着拐杖出來,褚杏順手扶了下,等老奶奶出了電梯,她這才進去。
正是醫院晚上,上住院部的人也少,零零散散的幾個人進入電梯,褚杏特地和官柔隔開了些,隔了兩個人。
她摁下了十二樓來,官柔沒動。
電梯一路到了十二樓,門開了,褚杏往外走,沒有想到官柔竟然緊随身後出來,她心裏有些不太好的預感,要是官柔是來報仇的怎麽辦!
現在殷品歡身體難受着,要是官柔這個時候來找麻煩,那殷品歡怎麽招架得住?
褚杏走了兩步停下,四周沒有人,安靜得只聽得到腳步聲。
褚杏一停下來,官柔也停下來。
褚杏面色難看地轉身過去看官柔,官柔站在黑暗裏,不用想都知道官柔現在的臉色究竟是有多麽陰沉。
官柔嗤笑一聲:“怎麽,是上次那個女人住院了?”她語氣散漫, “需不需要我去慰問下?”
最後一句話透出了些狠厲來。
褚杏眼中一動,竟然鼓起勇氣往官柔的身前走了兩步,官柔不禁一愣。
褚杏咬唇開口:“官柔,你這是來找麻煩的?”
“麻煩?”官柔嗤笑,“我現在這個樣子,究竟是誰惹得麻煩?褚杏你心裏邊兒沒點數嗎?”
官柔的語氣實在是怵人,褚杏心裏面有些害怕。
要是換了以前,她早就服軟了,可是現在,她擋在殷品歡的面前,怎麽說也不能夠讓官柔過去。
她伸手推了下官柔,“要有數那也得是你自己的數。”
四周靜了兩秒,官柔吸了口氣,從身上摸出一支煙來,打火機的亮光突兀的亮起,昏黃的火光映在官柔的臉上,那些青紫顯得格外猙獰。
像是惡魔。
她吸了口煙,身邊全是煙草的味道。
褚杏覺得難聞,往後退了兩步。
官柔在這個時候逼近,語氣威脅:“看來你是野了啊,這種語氣和我說話?”
褚杏:“你別靠我這麽近,我覺得惡心!”她聲音陡然變大,整個樓梯間裏都回蕩着她有些松氣卻又壓抑的聲音。
四周,安靜到只剩下了呼吸聲。
官柔手裏的煙亮着一點光,褚杏像是在漫無邊際的大海之中找到了一艘船,她拼命地在爬,終于是爬了上去。
這麽多年的委屈都像是藏在這一句話裏面,她終于是說了出來。
官柔沒有張牙舞爪,也沒有惱羞成怒,而是淡淡的出聲:“惡心?”
褚杏深吸一口氣,“是,惡心。”她攥緊了手裏的塑料口袋,“我脾氣慫,軟的像個棉花,你們就這樣欺負我,我早就受夠了。”
她嗤笑一聲,“官柔,說句惡心惡毒的話,我巴不得脫離你們,我巴不得不要這個姓。我這輩子,都不想要再見到你們!”
之後又是長久的一陣沉默。
褚杏把想要說的話都說了出來,心裏面爽快了許多,也惦記着殷品歡,轉身就想要走,剛走沒兩步,就被官柔拉住了手。
那天晚上在KTV不太好的回憶湧上心頭,她手觸碰到自己的感覺都覺得不舒服,褚杏下意識就甩開了官柔,甚至是使勁推了一把。
官柔被推得往後退了幾步,褚杏跺腳叫了一聲,“你煩不煩!真的像是狗一樣盯着我有意思嗎?”她深深呼吸,給足了自己勇氣,冷着聲音道:“走開,別靠近我。”
她快步離去,身後沒有腳步聲響起。
一路回病房的褚杏卻是紅了眼睛,她其實心裏面一點都不難過,可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淚往外掉。
這完全是一種生理反應。
她站在病房外面,擦幹了眼淚,這才進去。
殷品歡正躺在床上玩兒手機,見褚杏回來,她立馬就放下了手機看過去。在看到褚杏眼睛有些發紅的時候,她眉頭一皺。
褚杏走過來放下粥,彎着眼睛說:“殷小姐,趁熱趕緊吃,今天晚上我要回家一趟,可能就不在這裏,要不要給家裏人打個電話?”
殷品歡伸手去拿粥,揭開蓋子,白粥的熱氣撲面而來。
塑料盒子上面氤氲着水汽。
她冷着臉道:“不用,我自己在這兒就行。”
褚杏點頭。
這天晚上褚杏回了自己的出租房裏面,因為好幾天沒有住過了,房間裏有些發涼,仿佛是沒有生氣一樣。
想來想去,還是覺得殷品歡那裏好。
既然現在都見到了官柔,并且撕破了臉皮,她就沒有必要再藏着下去了,今天這麽一發洩,她覺得自己一昧的軟弱只會讓褚志平和周梅變本加厲。
殷品歡說得對,他們都是欺軟怕硬的人。
也根本沒有給她足夠的尊重。
這一晚上,褚杏睡得很不安生,朦朦胧胧之間總想要抱一下身邊的人,可是一抱過去,卻發現身邊是空的。
就這樣反反複複好幾回,也醒了好幾回。
果然……還是殷品歡家裏好。
褚杏這樣想了一晚上。
第二天一大早,鬧鐘響起,她去醫院樓下給殷品歡買了早餐上去,殷品歡早已經醒了過來,眼底帶着烏青。
褚杏關切地問:“殷小姐昨天晚上是不是又難受了?怎麽黑眼圈這麽重?”
殷品歡接過褚杏手裏的早餐,沉着聲音回答:“認床。”
也認人。
褚杏不禁想笑,雖然說殷品歡語氣冷冷淡淡的,可是語調裏總有一種委屈的意味,聽起來怪可愛的。
褚杏坐下來,陪殷品歡聊了一會兒,殷品歡才知道昨天褚杏和官柔撕了下。
硬氣的小盒子驕傲極了,眉眼都揚了起來,像是把整個春天的春風溫柔都藏進了眉眼之中,殷品歡吃完了早飯,也聽完褚杏說的話。
殷品歡開口誇道:“很棒,這樣的人,只要你退一步,她就會逼你退一百步,你要記住,以後都要做個硬氣的小盒子啊。”
這語氣……怎麽這麽寵!
褚杏耳朵有些燙人,看過去也是緋紅一片,她慢慢垂下頭來,軟着聲音“嗯”了一聲,明明不過是再平常不過的對話,可是褚杏……偏覺得臊人。
臉燙耳紅這種生理反應也完全控制不住。
像是想起了什麽似的,殷品歡擡頭看她,纖長的睫毛微微顫抖,她出聲問褚杏:“你這性格,怎麽想起和官柔撕破臉皮的?”
!
為什麽!
褚杏臉上燙得更加厲害了,她坐在椅子上,鞋子不停地在地板上滑弄,連看也不敢看殷品歡一眼。
她心裏面很明白,昨晚上她是怕官柔找殷品歡的麻煩,這才撕破臉皮的。
要是這樣直白的說,殷品歡大概是會誤會什麽的。
褚杏嘴唇翕動:“官柔跟着我上來了,我怕她來找你麻煩,我才撕破臉皮的。殷小姐畢竟是我唯一的朋友啊。”
“……”唯一的朋友殷小姐并不想說話,并且橫了對方一眼。
作者有話要說: 我們是好朋友:)
☆、第 44 章
元旦節後, 褚杏白天就要上課。
殷品歡在醫院住了兩天, 在褚杏上班的第一天就坐不住了, 吵嚷着要醫生立馬給她辦出院手續。
她在病房裏收拾着褚杏給她帶來的厚外套,門口卻傳開了腳步聲。
本來以為會是醫生或者是護士, 沒想到轉過頭去看,竟然是官柔。
雖然只見過一次, 可殷品歡怎麽着都記得這張臉。
官柔穿着一身黑色呢子大衣, 頭發紮了一個馬尾,露出光亮的額頭來。
沒有想到會是官柔的殷品歡一怔,不禁眯了下眼睛, 她冷着聲音道:“來找茬兒的?”
官柔走進來,比殷品歡矮了一點,氣勢上更是比不上她的貴氣。
官柔看着殷品歡嗤笑了聲, “你喜歡褚杏?”
官柔開門見山,沒有任何廢話。
殷品歡當然喜歡褚杏, 她也知道官柔和她是一樣的心思, 當然不會退縮否認,她懶洋洋地坐在病床上,回答:“我喜歡她, 當然, 她也喜歡我。”
“褚杏會喜歡你?她那副蠢樣子,怕是連你喜歡都不知道吧?”
殷品歡皺眉,“她當然是喜歡我的,不然能和我住一起?我們夜夜同床而眠, 她能不喜歡我?我一撩她她就臉紅,能不喜歡我?”
像是想起了什麽,殷品歡眉頭舒展開,戲谑地看着官柔,“對了,前幾天她和你撕破臉皮了吧?是為了我。”
官柔神色猙獰,她心裏面也明白,自己沖動也無濟于事,說不定還得在醫院裏住上十幾天。
官柔冷靜下來,“她喜歡我的,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我說的話她不敢不聽,她就是該……”
一個勁兒想要控制住自己情緒的官柔失控了,後面幾乎是扯着嗓子吼出來的。
可是說到最後,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殷品歡臉上的嘲諷意味不加掩飾,把床上折疊好的呢子大衣放進了紙口袋裏,“你還真的有臉說。”
她收拾好了東西,往官柔這邊走了幾步。
她冷眼睨着官柔,“你覺得你這個是喜歡?別開玩笑了,你這分明就是在滿足你變态的控制欲而已,你根本就不喜歡她。”
手指握緊了紙口袋,眼神也更加冷了,“你要是真喜歡,會從小欺負她?你要是真喜歡,她會像現在這麽……”她語氣一低,彎了彎腰,靠在官柔身邊繼續說:“厭惡你。”
“厭惡你”三個字刺得官柔啞口無言,甚至有一瞬間的怔愣。
這就像是,血淋淋的傷口她用紗布給堵住了,偏偏殷品歡要給她剝開。
難受的要命。
殷品歡懶得和官柔說話,提着紙口袋就往病房外面走,腳步聲漸行漸遠,與醫院裏嘈雜的人聲混在了一起。
殷品歡回家去,褚杏去上課了不在,她随便下了點面條,她做的面條也不算難吃,可是吃慣了褚杏做的之後,再吃自己的,倒有些食不下咽。
褚杏放學回來,看到殷品歡在,還吓了一大跳。
…
後面褚杏臨近期末,就更加忙了。
殷品歡被她的新經紀人催着直播,再過些日子就過年放假了,說不定還能拿到西瓜電競平臺的年終獎。
褚杏去上班了,殷品歡也的确該工作了,就開了直播。
一開直播,無數觀衆湧入,仿佛是一直蹲守在直播間裏一樣。
【品歡姐!你病好點沒有!】
【嗚嗚嗚心疼我們品歡姐,生病了還要直播】
【啊?怎麽沒開攝像頭?】
殷品歡點開游戲,“技術主播,不靠顏值。”
【技術好鋼槍棒,稱霸絕地,這才是我們要看的。所以我選顏值】
【你們可真膚淺,顏值很重要嗎?技術才是硬道理,沒有技術能有這麽多粉?所以我也選顏值】
彈幕上說的厲害,殷品歡在游戲裏也打得厲害,連吃了三把雞。
她擡起頭來,淡淡說道:“今天手感不錯。”
手感不錯,她一打起游戲來就忘了時間,連褚杏回來也沒有注意到。
褚杏在外面買了些草莓回來,她去廚房裏洗了,還以為這些天殷品歡身體還沒有恢複好,還在卧室裏面睡覺。
算了下時間,估計着也該叫殷品歡起床了。
褚杏端着一籃子的草莓推門進去,話帶笑意地喊了一聲:“殷小姐,吃草莓嗎?很甜的。”
正在搜東西的殷品歡停下了,慢慢轉頭過去,有些無奈地彎了下唇,“直播呢。”
褚杏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手裏籃子裏面的草莓冷冰冰的,她回過神來,“嘭”的一聲把門關上了。
殷品歡忍住不笑。
幸虧現在沒有開攝像頭,不然別人一定能夠看到她似笑非笑的表情。
即便沒有開攝像頭,可是彈幕之上卻是席卷起了一場狂風。
【剛剛你們聽到什麽聲音了嗎?我怎麽聽到有女孩子的聲音!】
【我聽到了!她們要吃草莓!】
【你們重點歪了?重點不是品歡姐身邊竟然有人在嗎?】
【媽呀!品歡姐你是不要BB盒小姐姐了嗎?出軌!】
【你們不要@BB盒,你們怎麽能夠@BB盒呢,要是@BB盒她會哭起來的,@BB盒了這不是破壞她們的姐妹情嗎】
殷品歡繼續搜東西,看着彈幕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