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弦音（二更）
第43章 弦音（二更）
全國大賽在萬衆矚目中很快就到來了。
辻峰高中和桐先高中相遇于休息室。
藤原愁看着站在了辻峰高中最前面的二階堂永亮，不着痕跡地挪開了自己的目光。
“喂喂，愁，你看，對面是二階堂學長。”鳴宮湊提醒着藤原愁。
藤原愁：.
“嗯。”
這下想裝作沒看到也不太可能了。
湊的聲音，好大。
藤原愁感受到辻峰高中的方向齊刷刷地投過來了好幾條視線。
茶發少年又将自己的視線移回到了辻峰高中的方向，朝着二階堂永亮淡定地點了點頭：“二階堂學長。”
——他的表情是肉眼可見的冷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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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令人不爽——這種禮貌但又不算十分禮貌的鬼态度。】二階堂永亮磨了磨自己的後槽牙，臉上挂着和往常別無二致的散漫笑容。他笑眯眯地朝藤原愁點了點頭，但卻沒有做出其他任何多餘的回應。
兩人之前的氛圍安靜而又沉重，濃稠的針對氣場籠蓋在了兩人之間。
看得出來，藤原愁和二階堂永亮的心情都不算太好。
“二階堂學長！”
鳴宮湊的聲音打破了僵局。
站在藤原愁身邊的黑發少年朝着二階堂永亮招了招手。
“小湊，好久不見。”二階堂永亮選擇性地忽視了藤原愁同樣朝着他招手的動作。
在旁邊圍觀了所有過程的桐先和辻峰衆人：.
辻峰衆人：【二階堂，你的心未免也偏的過分明顯了。】
桐先選手：【第一次看見敢忽視藤原愁的勇士。】
——總之，硝煙味已經濃的不像話了啊你們兩個！
菅原兄弟看着對着二階堂永亮展開笑容攻擊的鳴宮湊，陷入了沉默。
“那家夥的社交能力簡直太可怕了。”菅原萬次喃喃道。
“我也這樣覺得。”菅原千一的喉頭微微滾動。
另一邊，站在二階堂永亮身後的不破晃士郎搭上了銀發少年的肩膀，禮貌性地朝着桐先衆人打了聲招呼。
“那，我們就先走了？很期待我們在全國大賽賽場上的相遇。”
本村宏樹朝着辻峰選手也點了點頭，兩支隊伍之間明明沒有說任何多餘的話，但卻彌漫着令人緊張的奇怪氛圍。
*
全國大賽賽場。
令人意外的是，向來查無此校的辻峰高中這次居然挺進了決賽，和弓道強校桐先一起競争全國優勝的獎杯。
鳴宮湊打量着明亮而又寂靜的賽場。
自己并不是第一次來到這裏了，白的近乎于刺眼的白熾燈高高懸挂在寬敞的場地上，寂靜地能聽見針落聲音的廣闊場地，坐滿了人的觀衆席。
他突然感到莫名的安心。
這種安心并不是來自于對場地的熟悉，而是一種發自內心的從容和冷靜。
——今天的手感說不定會很好。
他有這種莫名的預感。
藤原愁若有所思地看向了自己身邊的鳴宮湊。
【今天的湊好像有點不一樣。】
他跟着鳴宮湊走進了全國大賽的場地，坐在了末尾的落處。
桐先高中和辻峰高中靜靜地坐在了場地的兩邊。
本村宏樹看着自己對面的靶。
【這是最後一次的全國大賽了。】
【這是最後一次以桐先選手的身份，在賽場上射箭了。】
【盡自己所能，射出高中生涯的最後幾支箭吧——】
帶着眼鏡的青年深深吸了一口氣，備弓，搭箭，青年修長的身子和銀色的箭弦構成了穩定的十字交叉形，那種穩定卻又随時可能崩塌的美感緊緊地扣住了觀衆的心弦。
“砰！”
銀色的箭弦破開了氣流，發出了悠長的破空聲。
和以往別無二致，那只箭穩穩地射入了靶中，現場也響起了整齊的鼓掌聲和慶祝聲。
本村宏樹定定地看着紮入了箭靶中的那根長箭，仿佛後知後覺一樣，緩緩地吐出了一口氣。
萬幸，是開門紅。
本村宏樹身邊的佐濑大助在此時完全看不出平時狂熱追星粉的嘻哈模樣。
——他冷着一張臉，來自桐先高校特有的風姿在此時顯露無疑。
如風般輕靈，佐濑大助的箭無聲無息的射進了賽場上靶子中央。
第二張代表射中的圓形牌子被翻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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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辻峰高中的表現也吸引着觀衆的眼球。
——畢竟是很難見到的斜面射法。
作為大前的二階堂永亮冷靜地看着自己面前的靶，左腳朝着靶子的方向前行了半步，右腳朝着反方向又後退了半步。
将兜帽取下來的銀發少年失去了一分神秘感，卻又多了少年時期特有的蓬勃和鋒利張揚。
銀色的弦緩緩被崩直，發出了咯吱咯吱的聲音。
仿佛終于不堪重負一般，箭砰地射了出去，将二階堂銀色的碎發朝後吹去，完完整整地露出了他線條流暢的側臉。
“砰！”
意料之中，不遠處響起了中靶聲。
緊跟其後的則是不破晃士郎，出乎意料的是，和嘻嘻哈哈甚至輕佻的外表所不同的是，他的箭格外地穩，甚至不能稱之為穩。
——那是一種仿佛在戰場中得到淬煉的箭，冰冷而又沉重。
“這就是斜面射法嗎……”菅原萬次愣愣地看着不破晃士郎射中了場上的靶，“看上去好帥氣。”
菅原千一：.
他看向了自己的白癡弟弟：“我們是桐先的，別助長他人氣焰啊白癡！”
*
桐先被辻峰高中步步緊逼比分，但是氣氛卻并不緊張。
竹早靜彌緩緩拉開了手中的弦。
明明不算什麽長弓，不如辻峰高中三番的巨弓引人側目，但是卻也緊緊地抓住了觀衆的眼球。他的射型并不如湊和愁那樣自然流暢，但是卻顯出一種經歷過千錘百煉般的熟撚感。
——如清風般輕松寫意，那是一種在無數次的練習中方能擁有一種特殊的美感。
“砰！”
竹早靜彌收回了自己的箭，生性冷靜的少年看着靶上的箭，緩緩吐出了一口氣，将一小部分注意力放在了自己身邊的鳴宮湊身上。
鳴宮湊其實在高中部也相當有名，他和藤原愁都因為極其驚人的射中率和令人驚嘆的射型而被弓道部的一批人稱之為—“令人出乎意料的弓道天才”。
之所以稱之為出乎意料的天才，大概是由于本人也沒有意識到自己在弓道這一行上擁有着怎樣令人羨慕的天賦，連帶着一開始和他并不熟悉的衆人完全沒有預料到鳴宮湊居然在弓道上是個超級天才。
“真是氣人。”
——這是來自菅原兄弟的原話。
因為那個時候的菅原兄弟還留着令人無法分辨的劉海，竹早靜彌也不清楚說出這種話的到底是千一還是萬次。
【在弓道一行上擁有着頂級天賦的湊同樣羨慕着我。】
竹早靜彌隐隐約約感受到了自己幼馴染的不安。
鳴宮湊的箭透明、自然而又流暢，但那是鳴宮湊的箭，他永遠也無法射出竹早靜彌如磐石般穩重的一箭。
但是今天的鳴宮湊是不一樣的，竹早靜彌感受到了自己有些變化的幼馴染。
鳴宮湊的那雙碧綠色的眼睛緊緊地看着道場上的靶子，緩緩拉開了自己手中的弦。
——仿佛和往常別無二致。
但是這一箭的會似乎比往常更長。
在寂靜的賽場中，清亮的弦音響起。
那一聲弦音不算響亮，卻同時吸引了在場絕大部分觀衆的注意。
“真是……太令人震撼了……”坐在觀衆席上的山之內遼平有些震驚地看向了賽場上的鳴宮湊。
——帶着平時所沒有的銳利，鳴宮湊将自己想要獲勝的決心融入到了那一箭中，遼平從來沒有看到過鳴宮湊富有攻擊力的這一面。
而辻峰的四番和鳴宮湊似乎是兩種完全不一樣的類型。
樋口柊馬，那個像樹濑一樣懶洋洋的少年，他的箭格外的慢，慢悠悠地引分；慢悠悠的會。
桐先的藤原愁已經射中了最後一箭，他還在竭力拉着弓。
“砰——”
箭的速度不算很快，但是卻奇異般地射中了靶子。
“那家夥的箭，好慢……看着讓人抓耳撓腮。”
菅原萬次抱怨道。
射着快箭的菅原兄弟皺着眉看完了辻峰高中第一輪比賽。
“全中，居然要比想象中的要強不少。”菅原千一嘟囔道。
此起彼伏的中箭聲依次響起，桐先在第二輪的時候仍然沒有脫靶，辻峰高中的三番脫靶一次。
二階堂永亮緩緩地吐出了一口氣：【我帶着斜面射法走到了全國。】
銀發少年再次拉開了自己的弓。
“——砰。”是刻意慢下來的節奏。
【不用急。】
站在大前的二階堂永亮用自己的箭傳達出了這樣的意思。
辻峰高中的節奏逐漸慢了下來。
賽場的形式直到佐濑大助的一次脫靶才重新變得有些緊張起來。
“目前桐先比辻峰高中多中一箭，還真是膠着啊……”
“這是最後一輪了吧？”
賽場上的所有人将目光集中在了賽場的兩隊隊伍身上。
能站在全國大賽賽場上的隊伍無疑是優秀的，無論是常勝将軍桐先還是突襲黑馬辻峰，兩支隊伍都相當令人尊敬。
中靶的聲音如潮汐一般響起，循環不息。
辻峰的荒垣黎司帶着從不離身的黑色口罩，那雙眼睛緊緊地注視着不遠處的靶，搭在弦上的手緩緩地松開——
“砰！”
長箭射中了靶子的中央，發出了沉悶的響聲。
“等等……”
“最……最後一箭……”
菅原千一有些緊張地看着落位的藤原愁。
菅原萬次的身子微微前傾：“那可是貴公子啊……”
身處落位的藤原愁成為了所有人的焦點，全國大賽的勝負被他握在了手中。
但藤原愁卻沒有衆人想象的那麽緊張。
茶發少年微微擡起了自己的眉眼，那雙偏向狹長的紫色眼眸看向了不遠處的靶子。
少年線條流暢的手臂緩緩舉起了自己手中的弓，仿佛如同畫中走出來一樣，華美而又古典，明明是大張大合的大氣射型，卻又帶着個人優雅而又富有觀賞性的鮮明色彩。
“砰！”
潔白的箭羽在空中微微震動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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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射……射中了……”
菅原萬次緊緊地抓住了菅原千一的胳膊。
“全國大賽的冠軍！”
“你不是廢話嗎？那可是愁！”菅原千一猛的站了起來，有些激動地看着藤原愁他們。
“……你剛剛是不是叫愁了？”
“現在是關注那件事情的時候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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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乎預料的平靜。
——仿佛好像也不是什麽大事。
還站在賽場上的藤原愁冷靜的放下了自己的弓箭。
但是有人不那麽想。
“藤原！”
佐濑大助大力拍着藤原愁的肩膀，眼淚汪汪的樣子：“做得好！”
站在他身邊的本村宏樹有些無奈地看着佐濑大助：“我說，你別太激動了……”
“你說什麽呢本村！這可是我們最後一次全國大賽了，我們可是在高三拿到了優勝！”
“好了好了，你先別激動，嘶——混蛋，別把鼻涕弄在我身上啊！”
“愁，我們是不是拿到了全國大賽的優勝。”鳴宮湊的腦袋到現在都還有些暈眩。
“又不是第一次拿……”藤原愁有些無奈地看着鳴宮湊。
“你該說這又不是最後一次拿。”竹早靜彌吐槽道：“你為什麽每次都能打破這種令人感動的氛圍？”
藤原愁：……
竹早靜彌看着藤原愁有些郁悶的目光，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好了好了，不打趣你了。”
“但是，很令人敬佩呢。”深藍發色的俊秀少年笑眯眯地看着藤原愁。
……
藤原愁有些不自在地移開了目光：“該去領獎了。”
“別轉移話題！給我好好回應我的誇獎啊！”
“嗯。”
“那算什麽回應？”竹早靜彌難得有些抓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