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紙條
紙條
“嗯?”
一旁的虞栀應該也是聽見了,二人相對視,都詫異地擰起了眉頭,露出了疑惑的眼神。
盛馳打開了大眼,點進了熱搜。
#醫鬧家屬再次持刀傷人#
#臨市第一醫院#
#規培生#
……
接連幾個熱搜就這樣挂在本地的熱搜榜上,有些詞條甚至也排進了總熱搜的前五十。
盛馳點進幾個熱搜詞條随意浏覽了一下,短視頻自動播放,鏡頭并不穩定,已經配上了字,先是一片嘈雜,然後傳出的是盛馳的聲音。
他唇線緊抿,并不作聲,活動了一下已經僵硬的脖頸,正好和擡頭的虞栀眼神對應上。
虞栀眼神平靜,動作幹脆利索,直接收掉了他的手機,自主地把它黑了屏,語氣聽不出來什麽情緒:“快點回去吧。”
沒走幾分鐘,程栩的車就開過來了,隔了老遠就打着特別亮的車燈,在黑夜中刺眼地一閃一閃,直晃得虞栀眼睛發痛。
二人站在路邊,盛馳趕忙向車揮了揮手。剛從車上趕忙下來的程栩終于看到了這兩人,很好,都平安無事,這才呼出一口氣,徹底放松下來。
“你……”他剛想開口,就被盛馳輕輕打斷了。
“先上車再說吧。”
他的聲音聽起來很疲憊,程栩自然地收了聲。
車開得很安穩勻速,他一邊開着車,一邊在腦子裏過了一遍自己想要說的話,斟酌着開口。但從餘光的鏡子裏,他瞥見了盛馳終于放松地靠在車座上,雙眼淺眯。而盛馳一旁的虞栀也安靜地靠在座位上,頭一點一點地晃着,最後被轎車的一個過彎弄得向右/傾倒,倚在了盛馳的肩上。
車裏的氛圍平靜,只有淺淺的呼吸聲,程栩本來還想上了車再問問的念頭被他壓了回去,繼續專心地目視前方開車。
今天這兩個人應該都受了不小的驚吓和刺激吧。
他還是不要打破這樣的靜谧氛圍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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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馳昏昏沉沉地從床上醒來,手掌按在自己的額頭,看了一眼表,起了床。
他渾身的衣服很皺,頭發也亂,随意地汲着拖鞋就打開了房門。
結果剛好就與虞栀眼對着眼對上了。
她坐在廚房飯桌的座位上,手裏捧着一根油條,表情有些茫然地望向了一頭雞窩不修邊幅地就這樣開了門的盛馳。
不過半瞬,她的茫然就化為了笑意,亮着眼朝他伸了伸手上的油條:“早上好啊,要不來吃個早飯?”
虞栀的對面是腳上打了石膏的盛書媗,她的神色就更有趣了,嘴角微微上揚,眼底藏着八卦的光芒望着她這位親愛的哥哥一大早毫無設防的時候。
“對啊哥,來吃飯。”
盛馳本來面無表情的時候表情就比較臭,加上剛剛起床臉上五官還沒完全活動起來,此時臉上如一潭死水。
“啪!”
看見這一幕,他平靜而快速地關上了自己房間的門。
盛書媗像是早就料到了現在的場景,一邊喝着豆漿一邊趁機低頭偷笑。
沒想到她這個strong的哥哥也有這麽吃癟的時候。
嘴裏和平常一樣的早餐硬生生被她吃出了幾分美味。
門依舊關着,盛書媗擡頭看着虞栀,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
“我想起來了!我很久以前就見過你!”
虞栀因為她的話又仔細地端詳了盛書媗片刻,盡力地又在自己的回憶裏尋找了一番,搖了搖頭脫口而出:“我沒什麽印象。”
“……你以前腿受過傷嗎?”她指了指自己打了石膏的腿,“哝,就是和我現在一樣,不過你當時還坐了輪椅。”
虞栀點了點頭。
盛書媗說:“那就對了!嗯……大概是在我十二十三歲的時候,哥哥背受了很重的傷,從醫院回來後就一句話不講。”
剛起了個頭她突然沉默。
虞栀猜她應該是想到了自己父親剛好也在那個點出了意外的事,說:“不方便講就不講了。”
“沒事,”她招了招手,“父親出了意外,那個時候我什麽也不知道,只知道那段時間母親和哥哥都很沉默,還總有各種各樣的人提着東西來我們家裏。”
“然後我看哥哥太悶了,有一天就拉他出去走走,因為我走得快,剛好走到了那條街的轉角,見到了坐在輪椅上的你。”
虞栀臉上露出了意外和了然的神色:“哦哦我想起來了,原來你就是那個小女孩。”
“對,然後後來的事情你也應該想起來了,我當時給你遞了一張疊好的紙條,上面寫着‘以後都要天天開心’。”
虞栀微昂着頭,似乎是在回憶。
坐輪椅的那段回憶她很少特別想起,她也不喜歡想起。可是現在一想她倒是生出了幾分感慨和感動。
當時她坐在輪椅上,已經被醫生告知了再也不能跳舞的事實,正處于一個特別悲傷痛苦的時期,茫然無望地安靜坐在輪椅上,突然就有一個小女孩紮着麻花辮,純真咧着嘴笑着看着她。
“姐姐,給你。”
小女孩似乎是有點害羞,塞給她不知道什麽東西就轉身跑走了,虞栀有些發愣,低頭看着自己手心被疊得整整齊齊方方正正的小紙條。
還有些鼓鼓的,像是裝着什麽東西。
她打開了紙條。
上面的字體真是出乎她意料地醜,又好像不醜,詭異的走向和筆勢,說像小學生又不太像,但除了這個答案基本就不太會有其他選擇了。
紙條一打開,一顆帶着閃光包裝紙的小糖果就這樣掉出來。
紙上寫着:
以後都要天天開心。
後面還畫了一張簡單的笑臉。
少女的淚水奪眶而出,一滴一滴地掉落,梨花帶雨,輕易就沾濕了小小的紙條。
等她回過神來想要驅動輪椅去追那個跑得很快的小女孩時,卻發現在街的轉角,另一條街上,早就沒了那個紮着麻花辮的小女孩的身影。
“原來是你,”虞栀終于回憶起,亮了亮眼睛,湊近了盛書媗,“謝謝你寫的紙條。”
盛書媗本來還算面色平和,聽見了“紙條”這兩個字突然換了神色,有些凝重,瞟了一眼還沒從房間出來的盛馳的房門一眼,小聲地說:“我告訴你一個秘密……其實……那張紙條是哥哥讓我給你的,裏面是什麽內容我都不知道,都是他自己寫的。”
“當時他讓我絕對保密,答應我把紙條給你就請我吃一頓KFC。”她有些垂下了頭,擡眼看着虞栀。
虞栀說不清自己心裏是什麽感受。
仿佛是原本悶悶的夏日突然喝了一瓶冰鎮的檸檬味汽水,暢涼勁爽地她全身舒服。
那一點細微的檸檬酸澀都算不上什麽了。
她現在很想見到盛馳。
“虞栀,你說……我哥他不會高中就暗戀你吧。”盛書媗的表情很有探究欲,大膽地提出了自己的猜測,包含着隐隐的期待。
虞栀已經吃完了早餐,坐在位子上,神色還是一樣清冷,垂着的雙眼長睫微微顫抖。
但盛書媗總覺得她有什麽不一樣了。
“我也不知道。是我暗戀他。”
兩句話有些不搭噶,虞栀話音未落,盛馳就打開了房門。
頭發齊整,衣服穿搭也搭上了,本來因為垂着的眼角和嘴角導致的臭臉已經一掃而空,他又恢複了那副懶洋洋的模樣。
“早上好。”他自如地朝虞栀打了個招呼,臉上帶着淡淡的笑意,又順便向盛書媗點了個頭當做招呼示意。
盛書媗本來還樂得呲個大牙的表情因為他哥這番一連串絲滑的行為而戛然而止,渾身打了個冷噤,幾乎汗毛戰粟。
他哥還有這麽核善的時候嗎?
她不禁啧了啧,心裏突然萌生出了不好的預感。
估計以後談了戀愛的哥更strong了。
“昨天程栩把我們兩個送回來的,他只有你家的地址,當時我應該已經睡熟了,還是你妹把我從車裏拖出來的。”
盛馳喝了口豆漿,擡起了頭,表情有些歉意:“對不起,讓你卷進這件事,還有……‘發財’的情況怎麽樣了?”
“沒事,”虞栀正了正表情,“昨天警察已經把寵物醫院的電話號碼告訴我了,今天早上老板打電話來,告訴我‘發財’的情況已經穩定下來了,但是可能後續治療還要投入很多。”
她接着說:“所以昨天的事情你打算怎麽辦呢?”
一旁的盛書媗有些好奇,但更多的是擔憂,想必她已經也看到熱搜。
“我能聽嗎?說不定我也能出出主意。”
虞栀點了點頭。
三人用餐已經完畢,盛書媗也大致地從虞栀口中了解了事情的來龍去脈,推了推眼睛架,看上去頗具智慧。
“這件事麽……我哥能做的最好就是不發聲,但是我昨天刷大眼也很生氣,上面竟然有人開始陰謀論了起來,”她眯了眯眼,吐出了結論,“我看互聯網的事情,就交給互聯網吧,畢竟有些網友可是連官方發言都敢質疑的。”
虞栀本來就沒打算能從盛書媗這裏得到什麽大建議,不過她這麽一說倒是啓發了她。
她轉頭看了盛馳一眼,兩個人幾乎同時都心領神會。
這時盛馳手機上也打來了一個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