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城際競賽(7)
城際競賽(7)
應逐星一下子就呆住了,他覺得自己的心跳抑制不住般加速。
“顏、顏前輩,您您您什麽時候來的!”
顏時聿沒有分出眼神,仍然盯着自己眼前的匕首,開口道:“大概是以身相許的時候吧。”
應逐星:?!
救救我。
顏時聿歪頭看過來,将匕首的刃轉向手心,手柄向外,伸出手臂,淡淡道:“過來。”
這匕首還是應逐星當時為了卡住喪屍的撕咬,卡進喪屍的嘴裏,來不及取出,落在那裏的。
應逐星這才回神,但大腦還是一片空白,來不及思考,很聽話地走過去。
他在心裏暗暗痛罵自己,應逐星你怎麽這麽沒出息啊!
然後很是拘謹地伸出雙手,想要小心翼翼地接過匕首。
可手指還沒有碰到匕首的刀柄,顏時聿突然松手,匕首在二人的手間滑落,顏時聿手掌一翻,扣住應逐星的手腕,将人向着自己的方向突然拽來。
應逐星來不及反應,沒法保持平衡,只覺得自己的身體在向前傾倒,慌亂之間只能擡起另一只手臂,在撞到顏時聿懷裏之前,用手堪堪抵住窗棂。
二人已經離得極近,應逐星又嗅到了那陣淡淡的皂香,他看見顏時聿根根分明的睫毛和精美的雙眼。
太近了……應逐星的喉結下意識滾動了一下,臉頰刷地變得通紅。
狼牙匕首“咣當”一聲掉到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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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麽?”應逐星聽見顏時聿問。
“啊……什麽為什麽?”
應逐星恍惚着開口,感覺自己腦子裏全是漿糊。
顏時聿沒再說話,只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應逐星。
“啊哈哈哈,那什麽……”
應逐星覺得自己面上在發燒,他現在的臉肯定紅成一片。
被沉沉的雙眼盯着,應逐星支支吾吾了一陣,只感覺很心虛,他明知道顏時聿在問什麽的,大概是,為什麽回去?
所以為什麽他當時森*晚*整*理執意要回去救人呢?那絕對不是腦子一熱,也絕對不是心智不堅定。
如果他疾行技能的等級低了一級,如果他反應再慢了一點,如果他當時疏忽了什麽,恐怕他不僅不能把簡言從喪屍堆裏撈出來,自己還得栽進去。
——雖然他現在幾乎是半栽在喪屍口裏了。
那麽,幾乎是九死一生的危機,他為什麽還要不顧自身安危去救一個剛認識的人呢?
明明跟着顏時聿離開,就會安全的。
應逐星只是覺得,他應該回去,于是他就那麽做了,因為他做不到眼睜睜看着上一秒和自己相處的人,再也沒有以後。
如果他不回頭,他會愧疚一輩子,這把刀會狠狠紮在他的心底,令他日日夜夜不得安息,所以與其讓自己後悔,不如就回去了,死了也沒關系,也不會有以後的心靈上的折磨了。
是,有點聖父在的,應逐星認了。
所幸,他做到了。
這一瞬間,應逐星低着頭想了很多。
然後,他鄭重擡眸,神色是前所未有的認真,他直視着那雙似乎帶有探究、和自己看不懂的雙眼,不再有逃避。
應逐星的眼底閃着光。
“因為,我心難安。”——如果不回頭的話。
對此,顏時聿沒有做出別的反應,只是緩緩阖上了雙眼,似乎又回到那種不知是不是困倦了的狀态,讓別人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麽,又或者是什麽都沒想。
應逐星感到手腕上原本令他有些疼痛的力道,慢慢減輕。
趁着顏時聿松開了手,應逐星也松了一口氣,沒出息的他又開始緊張害怕,于是試探性地向後挪了半步,發現顏時聿沒有反應之後,又倒騰着腿向後一點一點挪走,直到感覺自己出了那個喘不過來氣的環境之後,才放松下來。
然後他回頭,看見了簡言一臉吃瓜的表情。
應逐星:“……”
哦,他忘記拿狼牙匕首了,現在那個匕首就靜靜躺在顏時聿的腳邊,應逐星表示,不敢去。
天色有些晚了,經歷了一天的波折,顏時聿困不困不知道,反正應逐星和簡言二人都已經十分疲憊。
于是二人商議着,為了防止應逐星的傷口感染變異,簡言先守上半夜,應逐星守下半夜。
這樣如果上半夜應逐星不幸成為另百分之五十,簡言也來得及應對,如果應逐星挺過了上半夜沒事,那麽他不會再變異了。
應逐星找來柔軟的被子,窩在牆角,蜷縮成一團,準備好好休息。
入睡前,他突然想起來,那個寫着未知的道具,于是他打開系統面板。
【鎏紋玉佩】
【等級:???(未知)】
【介紹:???(未知)】
【備注:???(未知)】
應逐星取出鎏紋玉佩,手指觸碰到這個溫涼的古玉。
古玉顏色一片灰敗,上面布滿了縱橫的裂紋。
應逐星想起了副本的最後,屬于二皇子的靈魂碎片落盡了黃沙裏。
也算是魂歸故裏了吧。
應逐星嘆了一口氣,沒有選擇将玉佩放回去,而是系在了他的身側。
我帶你看看世界,二皇子。
簡言守的前半夜很快過去,他先是始終神色緊張地守着應逐星,直到上半夜快過去,應逐星依然安靜地睡着,面色還算紅潤。
簡言逐漸放了心,開始一遍一遍打着哈欠,強撐着快要睜不開的眼皮,終于熬過了四個小時。
借着窗外的微光,他來到應逐星旁邊,推了推熟睡的人,小聲說:“哥,起來了,該你守夜了,不行了我要困死了救命。”
簡言一邊嘟嘟囔囔,一邊試圖拍醒應逐星。
可無論簡言如何努力,都不能叫醒他。
“哥?應逐星!應逐星!”簡言有些慌了,他提高了聲音:”我靠你別吓我啊,你該不會是沒熬過去吧!”
簡言看不出應逐星的面色有什麽異常,卻一直叫不醒他,直接吓得睡意全無。
他連忙爬起來,找到一直待在房間另一個角落的顏時聿。
顏時聿睜開眼,面無表情地看向簡言。
簡言雖說知道顏時聿厲害,有點怕他,但這會兒只顧着擔心應逐星出什麽事情,于是趕忙解釋了前因後果,請求顏時聿去看看。
顏時聿沒說話,走到應逐星面前蹲下,撈起他的手臂,解開紗布,那道淺淺的傷口已經結痂,沒有感染的跡象。
修長的手指輕輕掃到皮膚上,有些冰涼的觸感令顏時聿心慌了一瞬。
他用手背輕輕搭在應逐星的額頭——體溫依舊是有些偏低,但好在沒有發燒。
顏時聿在心中不動聲色地松了一口氣,淡淡開口,給一旁焦急的簡言解釋道:“死不了。”
簡言:“……”
此時應逐星輕蹙着眉,濃密的睫毛撲簌顫抖,一滴淚水順着臉頰滑落。
顏時聿借着窗外的月光,看着應逐星的面容,鬼使神差地,伸手拂去他的淚痕,些許濡濕的涼意沾染在手指尖,帶着濃烈的哀傷。
做噩夢了嗎?
顏時聿忽然有一種想抱抱他的沖動。
簡言在一旁:?
師父救命,他倆的氛圍好怪啊。
應逐星忽然顫了一下,緩緩睜開眼,他的雙眼中帶着碎裂的蒼涼凄苦,還有無盡黑暗一般濃重的哀傷不甘,卻又無可奈何。
顏時聿對上的,就是這樣一雙眼睛,一時也愣住了。
視線聚焦之後,應逐星根本沒反應過來自己在哪,就近距離看到顏時聿的面容,一時間驚的忘了呼吸,身子猛地向後一撤,試圖站起。
然而,“碰”地一聲,腦袋狠狠地撞到了牆上。
“嘶——嗚。”
疼疼疼。
應逐星雙手抱着腦袋,緊緊皺着眉,一張臉快扭成了苦瓜。
因為疼痛溢出的生理性淚水打濕睫毛,淚眼婆娑,他閉着一只眼睛,另一只眼睛裏盈滿淚水,迷茫地望向四周,似乎是想搞清楚現在是什麽狀況。
二人之間那點旖旎的氣氛驟然間煙消雲散。
顏時聿:“……”
他抿了抿唇,他站起身,低頭看着還在捂着腦袋的人,不知為何語調有些生冷:“蠢的。”
應逐星:“?”
為什麽我一醒這人就罵我?我哪裏惹到他了?
應逐星這時腦子還沒反應過來,突然被罵,有點生氣,冷冷丢出一句:“有病?”
顏時聿微微睜大了眼睛,有些驚訝,一時間也梗在原地,不知為什麽一直對他有點慫的小孩從昨天起就一直鋒芒畢露。
簡言一直看着兩人的互動,看得心驚肉跳。
于是他連忙打破這種氛圍,沖到應逐星旁邊,關心道:“哥!你吓死我了,你還好吧?”
“……沒事。”應逐星揉揉眉心,看了下時間,說:“你休息吧,該我來守夜了。”
簡言感覺到應逐星的心情不太好,也剛巧很困,知道了應逐星幸運的成為百分之五十,不會變異之後,也放下了一直懸着的心,于是叮囑一番,一頭悶過去睡覺。
應逐星感覺他似乎在夢中看見了無邊無際的黑暗,冷光閃爍其中。
再要細想,卻無論如何也回憶不起究竟夢到了什麽,他的記憶好像一直空了一塊,如今這種感覺愈發強烈。
他擡頭看着周圍的環境,這才意識到自己剛剛做了什麽。
應逐星忽然低頭,一把用手捂着臉,瞪大眼睛,心裏一直在哀嚎。
我草,我剛剛罵誰了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