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桃花扇（3）

桃花扇（3）

星淵般的水晶球在別墅內投射出波光流轉的屏幕, 一個尚且黑着，另一個正展現出【桃花扇】副本內的場景，一點一滴的細節都毫無保留第呈現在屏幕上。

顏雲汐從零食櫃裏翻出一捧爆米花, 來到顏時聿身邊, 坐在沙發上, 看着屏幕裏應逐星的表現。

“經驗不足, 反應太慢，思維不靈活。”彼時屏幕中, 應逐星幾人剛被司機趕下車，正茫然呆在戲園門前。

蘇雲汐看着，毫不憐惜地評價, 語氣生冷：“這個npc可以套出來不少線索的, 可惜了。”

“枝枝向來對這個不感興趣。不過我很好奇，你為什麽還坐在這？”

顏雲汐看到顏時聿正睜着眼, 支着頭，似乎有些興趣, 視線聚焦在屏幕上，沒有像之前一樣興致缺缺地離開。

于是她看看屏幕，又看看自己弟弟, 揶揄道：“怎麽？這麽好看麽？”

“确實好看。”

顏時聿的聲音依舊很輕很淡，似乎沒什麽可以讓他在意, 但說出的話卻不是這樣。

顏雲汐原本沒指望得到回答，于是自顧自說下去：“別說，應逐星小朋友倒還真的挺好看……”

突然, 她意識到剛剛好像聽到顏時聿好像說了話, 停下了動作，爆米花還停在嘴邊, 她很慢很慢地轉過頭，看向顏時聿，似乎是由于過于意外而沒有反應過來：“……啊？”

看着顏時聿一切照常的神色，顏雲汐在懷疑她頂尖的聽力和懷疑她弟弟真的承認了之間猶豫了好幾秒，終于選擇相信自己沒聽錯。

于是她猛地看向屏幕，回憶顏時聿最近的變化，有什麽線被隐隐穿了起來。

猜到了這層關系，顏雲汐異常平靜地将爆米花放入口中。

她聲音放沉了，嚴肅地問：“真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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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剩下他們姐弟二人，都被看出來了，顏時聿也沒必要再否認，“唔”了一聲，說：“有點。”

顏雲汐：“？”

顏雲汐錘了顏時聿一下：“你給我認真點，喜歡就表白去追，不喜歡就別做讓人誤會的事。你要是敢渣別人，看我錘不錘你！”

顏時聿沒再說話。

顏雲汐也知道這事情急不得，如今顏時聿好不容易對什麽有了點興趣，她也得多盯着點。

“其實情有可原嘛，沒進過正經副本的新手，做到這個程度已經很不錯了……”再次看向屏幕後，顏雲汐怎麽看那個少年怎麽順眼，開始對他心生親切。

一切都在慢慢變好呀，顏雲汐這麽想着。

原本因為城主的呼來喝去而糟糕的心情倏然變好，她彎彎眼睛，繼續啃着爆米花，淩厲的氣質消散，這時倒像是個追劇的小姑娘。

不多時，另一邊的屏幕也亮了起來，是簡言也進入了副本，他的副本倒和應逐星的不同，他出現在一間林中小屋。

突然間，屬于應逐星的光幕四周驟然閃着紅色的光圈——那是在提醒觀看者，需要注意的重點時刻來了。

屏幕裏，應逐星身邊突然出現又很快進入玉佩中的厲鬼顧盼成了滿屏的焦點，立即吸引了屏幕前幾人的目光——包括剛剛回來的許栩和端着一盤水果走來的安如枝。

更令人震驚的，是應逐星和那只厲鬼友好和睦的互動。

許栩緩緩開口：“所以這只厲鬼，是聽命于應逐星的？或者說，他收服的？還是應逐星得到了什麽道具……都不像，但是，這合理嗎？——把厲鬼帶出副本？”

安如枝：“據我所知，沒人将厲鬼帶出來過，它們是難以溝通難以屈服的，等級越高的厲鬼越是如此，眼前這只，實力相當強——這就更難以理解了。”

顏雲汐在最後，終于像是反反複複确定了什麽，說：“那好像是【中古】裏，缺失的關鍵劇情角色。在城主委派給我的調查清單裏。”

“小聿，你知道這件事，你完全不意外。”

顏雲汐看向顏時聿，用的陳述語氣。

*

桃花扇副本內。

“誰在那裏！”

方明唰地轉身，取出黃色的符篆夾在指尖。

“是一件紅色的戲服。”應逐星站着的角度剛好看清了那道殘影閃過的全貌。

話音未落，空闊的戲園驀地響起了一陣“噼啪”的鞭炮聲響。

明明就是在身邊的戲臺旁炸響，卻好像又像是從不知何處的深處傳來，透過重重阻隔聽不真切，聲音像是蒙了一層層布料，散入雕欄的回廊。

鞭炮聲落地，戲園依舊荒涼，明明外置景觀都沒什麽變化，可卻平添一絲陰冷，明明環境依舊寂靜，可是卻隐隐有一種這座戲園活過來的詭異熱鬧氣。

此時天色漸晚，光線傾斜，散了白日裏的暖意，掠過高矗的樓座溜進來的天光帶着冷色調，将本就破敗的庭院渲染的越發凄冷蕭條。

應逐星從沒遇見過這種情況，他眼角向下垂了半點，這是他認真起來的狀态。

其他三人對這種變化并不見怪，但他們卻有些別的驚訝。

餘籽皺着眉，有些艱難地開口，語氣是難以置信：“怎麽會……這次的副本節奏太快了，現在兩個世界就開始融合了麽？”

“這時根本不給我們搜查線索的時間啊。”謝欣然有些焦急。

方明收起了傲慢與輕蔑，神色凝重。

應逐星覺得這時候他要是問哪兩個世界，什麽是融合……會顯得非常傻逼。

好在餘籽接下來的話可以簡單讓應逐星理解：“趁着靈異世界才剛剛侵蝕現實世界，我們得抓緊時間了，大家分頭探索會快一點——”

一個副本中，剛進入時是沒有危險的現實世界，存在的這一段緩沖時期，可以供參與者們搜集線索。

然而副本存在鬼怪的那個靈異世界會随着時間漸漸和現實世界融合，程度逐漸加深，危險也越來越多，等到完全融合的時候，就是鬼怪蘇醒開始屠殺的時候。

應逐星腦子很靈，從那幾句話中，加以推斷，得出了正确的結論。

“分頭探索？”方明語氣古怪地打斷餘籽的話，說：“分頭探索會死的更快一點吧？餘小姐，現在已經開始融合了，不是那個沒有危險的現實世界了，你不要再總依靠着自己過去副本的經驗了，很明顯，這個副本的難度，在B級裏也是數一數二的。拜托，變通一點，不要那麽自以為是。”

餘籽一下子被拂了面子，她的臉色有些難看，咬着牙思考了一番，最終盯着方明，承認了自己的不足，說：“……行，那你說該怎麽做。”

謝欣然卻很着急地拽了一下餘籽，又瞪了一眼方明：“餘籽！你幹嘛管那個鼻孔恨不得插天上的家夥啊。”

應逐星：“……”

剛剛平複下來的臨時隊友關系又有破裂的跡象，難道說城裏面的人際關系都是這樣嗎？

應逐星有些懷疑。

“行了。”聽着三個人似乎有愈演愈烈的架勢，應逐星無奈地揉揉眉心，特意提高一點嗓門打斷他們：“所有人一起，一間一間地搜集線索，每個人負責搜一面，四個人搜完四面，整合線索，大家盡可能互相注意。”

“現在就不要浪費時間來吵架了吧。”

這聽起來像是一個比較正常的建議，幾人不再争吵，開始抓緊時間探查。

戲園雖荒廢已久，但大體架構都還在，辨認出曾經的結構倒也綽綽有餘，規模闊大，裝潢依稀可見曾經的繁奢——這裏曾經也是一座人流絡繹的頂級戲園。

那麽那次火災，會是荒涼的開始嗎？

火災的原因，會是背後的真相嗎？

應逐星踩着枯草，重量落在老舊的木板上，“吱呀吱呀”像是鬧了鬼，哦不，去掉像是，這裏就是鬧了鬼。

廖廖一望，戲樓三面敞開，一面留做後臺，除去進門的回廊，正面前的是散座，有長凳長桌，兩側是高高的看樓，一層三層是散座，二樓是包廂，供那時候的達官貴客休息聽戲。

顫顫巍巍的木制臺階幾乎快要斷了，幾人輕手輕腳地拾階而上，不知是生怕動作大了踩斷木板掉下去，還是怕發出什麽聲音驚到可能會顯形的鬼物。

就這麽一會功夫，戲園子裏悉悉索索各處有了動靜，像是在慢慢蘇醒。

天色暗了下去，部分角落已經看不清晰了。

餘籽三人紛紛從自己的系統面板中取出照明工具，她自己的是光芒溫和的懸浮球，方明和謝欣然，拿出了自己在道具交易中心買到的手電筒。

應逐星：“……”

這就是經驗不足的後果，他不知道副本中應該準備什麽必要的道具，導致他進來後，幾乎是在抓瞎。

所以他為什麽從別墅裏出來之後，敢什麽都不準備，直接莽進副本大廳的啊。

尴尬地在原地杵了一會，不過，在三人注意到應逐星的異樣之前，他腰間挂着的玉佩亮起白瑩瑩的光澤，照亮了眼前的一片區域，緩解應逐星的燃眉之急。

應逐星低下頭，很小聲對着玉佩真心誇贊：“二皇子殿下！你是什麽神仙小天使。”

顧盼：“……”

顧盼似乎不是很能理解現代人奇怪的誇獎方式，玉佩的光澤閃爍幾下，似乎是打算滅掉，但最終還是堅定不移地亮着。

二樓的包間雖然不少，但裏面的陳設并不繁複，一般只有一把高背椅，卷起的竹簾，高身的茶桌，挂畫，倒也方便搜查。

不出一會功夫，西邊的戲樓包廂便被搜查完畢，幾乎沒有什麽異常。

唯獨最裏側的包間出了些狀況，正好是應逐星搜查的那個方向，挂畫旁邊，隐隐聚起一道白影。

鬼物？——還是什麽。

應逐星快步走上前去，但沒等他靠近，那道白影便倏然消散，沒森*晚*整*理有留下任何痕跡，有那麽一瞬間，應逐星懷疑自己是看差了。

他皺眉，站在挂畫前，先看了一遍蒙上了厚厚灰塵的挂畫，又湊近到剛剛鬼影所在的地方，輕輕用手覆上畫紙的邊緣。

唰。

在其他三人眼裏，應逐星的身形陡然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