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書店

書店

夢境萦繞，蘇潇潇默默望着對面夏遷将另外一個女生摟入懷裏，心髒隐隐抽痛，苦澀溢滿胸腔。

緊緊抿唇，說不出的悶痛，眼睜睜望着自己喜歡的人奔向其他人，而自己只是個旁觀者。

明知道會是這般結果，當事實來臨時還是無法接受......

猛地睜開眼，陽光透過未關緊密的窗簾縫照進來，留下一條明顯斑駁光痕，映照桌面翻開的書籍上。

眼角尚有淚痕。

蘇潇潇坐起來迷茫地看向窗外，夢境帶來的鈍疼還殘留心中，回過神來僥幸地深呼吸一口氣。

幸好是夢。

不過……為什麽好端端的會夢到……

目光黯淡下來，伸手拿起床邊手機打開□□。

點進夏遷的資料界面。

畢業快樂，我們新地方見。

睫毛顫動抖了抖，睫毛陰影蓋住落寞神色。

不甘心地抓緊手機，節骨泛白。過了一會才松開手，嘴角泛起一絲苦澀笑容。

算了，本就是自己觸及不到的人……怎麽也輪不到自己……

渾渾噩噩渡過上午。直到下午蘇潇潇才收拾好心情外出逛逛。

不知不覺走到一家書店，慢慢停下腳步望向熟悉門牌，以前經常來買書。

進入書店，拎個小籃子輕車熟路走到自己感興趣的類目書架前面，逛了大半天才往書籃裏丢進來幾本書。

正要去結賬，擡頭看見玻璃門窗外的對面馬路上熟悉身影。

蘇潇潇近視，今天又懶得戴眼鏡出門，然而還是一眼望見對面的夏遷，不禁怔了怔。

綠燈亮，夏遷邁開腿走過來。

察覺夏遷也是朝書店來後一個激靈轉身找一處書架躲着。

一會兒，反應過來什麽。

為什麽她要像個賊一樣躲着？

夏遷還不一定記得她，畢竟誰會記得路人。

餘光瞥到一抹熟悉影子，越來越近，蘇潇潇慌張之下把籃子放在腳邊，随便從眼前的書架上拿出一本書打開假裝看書。

夏遷停步留在蘇潇潇旁邊，修長手指觸碰其中一本書籍拿下來翻開來看。

蘇潇潇心跳砰然加速，埋頭緊張盯着書籍，完全看不進一個字。

為什麽夏遷好端端的要站在她身邊。

啊啊啊啊啊啊！！！

內心極度後悔，為什麽出門時候随便穿件衣服，誰想到能碰到夏遷啊！自己看起來會不會特別難看？

大約十幾分鐘後，夏遷還是沒有離開的打算，十分安靜地翻看書籍。

蘇潇潇書本一直沒翻頁，旁邊翻書聲清清楚楚傳送到她耳朵裏。

隐隐聞到一股木質香，腦子一片空白。

氣味太過熟悉。

以前兩人同班那會，夏遷如果靠太近她就會聞到對方身上獨特的木質沐浴露氣味。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蘇潇潇稍微偏過腦袋斜上看向夏遷，就看一眼應該不會被發現，反正他看的那麽入迷。

一轉頭，對方恰好扭過頭，一瞬間四目相對。

蘇潇潇頓時忘記呼吸，果然長得好看的好看的人到那都能抓人眼球。

夏遷上身淺藍色短袖襯衣，裏面是白色打底衣。黑色休閑長褲，濃密微卷頭發搭配線條流暢且立體深邃五官，眉目間有些異域味道。

睫毛下一雙好看眼睛似乎含笑，嘴角微微上揚。

“好巧。”

蘇潇潇才反應過來，掩飾心中窘迫道：“好巧，你怎麽也在這？”

內心樂的飛起，夏遷居然還記得我！！！

夏遷溫聲道：“閑的沒事出來買點書。”

蘇潇潇羞怯道：“我……我也是。”

作為一名經常需要上臺演講的學生，面對底下一衆學生老師都沒有說話哆嗦膽怯過，但凡身邊多一個認識的人她都能強裝鎮定，一旦身邊只有夏遷她總是容易掉鏈子，所有鎮定不堪一擊。

害怕被對方識破深藏于心的小秘密。

內心不斷提醒自己要冷靜，努力平複心中巨浪翻滾。

一定要如同老同學一樣，絕對不能讓對方看出異樣。

夏遷視線掃過蘇潇潇手中的書本，柔和道：“你對這方面感興趣？”

蘇潇潇：“嗯？”

低頭赫然看到不對勁的書本內容，忙把書合上，書名《養豬致富》

此刻多想化身鴕鳥将頭埋在土裏。

“就是簡單看看，了解了解。”

“我也挺感興趣的，能不能給我看看？”

“啊？好。”蘇潇潇先是懵了一下，然後遞給夏遷。

夏遷拿書過程手指頭不小心碰到蘇潇潇的手，蘇潇潇彷佛被電流電了一下，耳根更紅了，雖然還是紅的不顯眼。

她向來不會臉紅，面色冷淡如常，害羞時候也只是耳朵微粉，不刻意關注壓根不會發現耳朵變化。

夏遷低眸随便翻看幾頁，擡眸眼帶柔色地注視蘇潇潇，輕聲道：“我弟和你一樣，比較喜歡漫畫小說一類書籍，可我不知道他喜歡什麽，能不能幫我挑幾本？”

蘇潇潇為難道：“我看的書比較雜，可能不太合适你弟。”

夏遷低頭看向放在地上的籃子，道：“沒什麽要求，裏面的書照着一模一樣來一本就行了。”

蘇潇潇思索了一會，道：“但裏面……”

夏遷垂下眼簾，略微失落道：“如果太為難你我自己找找……”

蘇潇潇立即改口：“不為難。”

夏遷馬上恢複淺淺笑容，感激道：“謝謝。”

蘇潇潇帶夏遷在書店裏走動，目光掃過書架，絲毫沒注意到身邊一人視線一直停留在她身上。

片刻，夏遷開口問道：“潇潇，你是考臨喬吧。”

蘇潇潇詫異道：“你怎麽知道？”

夏遷：“有次上晚自習去教學樓，我剛好在你和你同學後面，無意聽到你們兩人聊天要考哪個學校。”

蘇潇潇訝色道：“随口說的，你還記得。”

心頭觸動，忽然暖暖的。

夏遷食指戳了戳自己腦袋：“可能我記憶力比較好。”

蘇潇潇：“志願錄取消息還沒出來，不知道能不能考得上。”

夏遷想也不想道：“能，我相信你。”

蘇潇潇猶豫再三，問道：“那……夏遷，你是考明城嗎？”

夏遷：“等結果出來才知道。志願結果沒出來前都是虛的。”

蘇潇潇：“我相信你，一定可以考上。”

夏遷笑了笑：“借你吉言。”

蘇潇潇腦海恍然浮現出夏遷個性簽名，心情稍微沉了幾分，試探性問道：“我們班的一個同學和另外一個同學約好考上同一所大學，他們兩人感情應該很深吧。”

夏遷一頓，眼中閃過某種意味不明的情緒，道：“大概是。”

蘇潇潇很想問，你選擇那所大學也是因為和某個人約好了要考上同一所大學嗎？而後想到自己沒有任何身份詢問，畢竟別人應該不太喜歡其他人探究自己的隐私。

這應該是自己和夏遷所見的最後一面了吧。

城市那麽大，再次相遇的幾率微乎其微。

既然以後不一定能夠見面，那現在還是不要多嘴了，以免留下不好印象。同時将三年的感情深埋于心，直到腐化化為泥塵，誰也不知誰也不曉，這樣就挺好的。

只是……還是會有遺憾和不甘心。

遺憾又怎樣？再不甘又怎樣？兩人本就是兩條平行線的人。一個耀眼的臺上明星，一個臺下平平無奇的觀衆，兩者如何能有交集？

兩人一起到結賬臺面，夏遷将裝着兩個人書本的籃子放到臺面。

眼看收銀員就要一起結賬了，蘇潇潇着急提醒道：“我先把我的書拿出來吧。”

夏遷：“不用，一起付。”

蘇潇潇沒有拒絕，想着等會出去再轉賬過去吧。

夏遷拎着兩袋書出了書店。

蘇潇潇：“夏遷，你的手機號是多少我轉賬給你。”

夏遷：“不用，算作我送你的畢業禮物吧，認識那麽久我還沒送過你什麽。”

蘇潇潇喃喃惆悵道：“一眨眼都三年了……我也沒送過你什麽，倒不需要給我禮物。”

夏遷怔住，微微低垂腦袋，然後俯下身子近距離盯着蘇潇潇容顏，輕笑一聲，眼裏充滿溫柔笑意：“要是你收着不安心，答應我一件事怎麽樣？”

蘇潇潇：“什麽事？”

夏遷笑笑，直起身腰意味不明道：“以後你就知道了。”

“以後？”蘇潇潇疑惑道，以後他們還能見面嗎？

“嗯，以後。”夏遷道，“所以……可以嗎？”

“可以。”蘇潇潇懵懵懂懂點頭道。

夏遷：“你還要去哪嗎？”

蘇潇潇：“附近的一家蛋糕店，味道還行，甜點不是很甜，也不膩。”

夏遷：“辛源？”

蘇潇潇驚訝道：“你怎麽知道？”

夏遷笑道：“我吃過幸源，味道确實不錯。走吧，我也要去買些甜點回家。”

蘇潇潇目光停留在夏遷手裏的兩袋書上，看起來沉甸甸的：“我的書我自己拿吧，你一個人不方便。”

“不礙事。”夏遷打開書包将自己的書放進去，然後拎着蘇潇潇的書看向蘇潇潇，眼裏全是稀碎星光笑意，“這樣不就方便了嗎。”

蘇潇潇癡癡呆住，差點陷入溫柔當中，回神悶聲道：“嗯。”

做夢既視感，恐怕高中三年來的接觸都沒有今天這般震撼。

夏遷如同一壇酒，接觸越多醉的越厲害，當然，酒醒後的現實也越加殘酷。

“都是一樣口味？”夏遷看着對方籃子裏全是綠色的甜點蛋糕。

“嗯，我比較喜歡抹茶。你還需要買什麽嗎？”

“不用，已經夠了。”

離開蛋糕店，天色開始變晚，蘇潇潇看了看天，扭頭和夏遷道別：“夏遷，你有事要忙的話可以先去忙你的。”

心情歡喜，不過還是得裝作表面平靜，免得被看穿心思。

夏遷吐出一句話：“我是魔鬼嗎？”

“啊？”蘇潇潇愣住，不明所以，然後拼命搖頭：“不是。”

夏遷無奈聳聳肩，調侃道：“怎麽感覺你一直抗拒和我走一起呢？”

蘇潇潇緊張道：“沒有……我是……我是……怕你有事要忙……”

越到後面聲音越小，底氣不足。

耳邊傳來一聲嗤笑，擡眼看見夏遷玩味笑容，耳朵頓時紅了幾分。

夏遷：“我今天有的是時間，你要是還想去別的地方我可以陪你走一趟，幫你拎東西，免費的，不收任何報酬。”

蘇潇潇窘迫道：“不用不用，這不是天晚了，我想你應該也要回家了吧。”

夏遷挑眉，暗暗嘆息一聲：“确實，我送你回家吧，同時散散步。”

蘇潇潇：“我家還挺遠的，步行得四十分鐘，太廢你時間了。”

夏遷：“高考完後別的不多，但時間一定最多。散散步活動活動也挺好的。說起來，我們自從分班後就再也沒說過話了。”

蘇潇潇：“高中學習繁忙，況且樓層不一樣，碰不上面也正常。”

夏遷若有所思點頭應同。

路過一公園，一只灰白可愛肥貓從草叢裏跳出來，興高采烈圍着夏遷不停扒拉他褲腿。

夏遷蹲下身子摸摸它頭，順便從書包裏拿出一些貓糧喂它。

蘇潇潇問道：“你家貓？”

夏遷：“不是，之前很喜歡來這散心，久了就和它玩熟了。它是附近一家戶主養的貓，平常有事沒事就喜歡跑出來玩。”

蘇潇潇跟着蹲下來，眸色柔和很多道：“好可愛，我聽說貓一般比較怕生，這只居然一點也不怕。”

夏遷噗嗤笑道：“它可一點也不怕生，沒事老在外瞎晃，到時間就跑回家。”

蘇潇潇憧憬道：“我也想養一只，可惜就快開學了，我想養也養不了。”

夏遷頓了下，回道：“等大學畢業就可以養了。”

“還有四年呢，好久。”蘇潇潇：“夏遷，你家也養貓嗎？”

夏遷思索道：“沒養過，不知以後有沒有機會養，性格有點冷的，陪我後半生，我給她我最好的。”

蘇潇潇：“我還以為你喜歡粘人的，居然喜歡性子偏冷的。”

夏遷眉眼彎彎道：“都喜歡，只要是她。”

此時此刻，蘇潇潇竟然羨慕起一只貓，相伴一生，對她而言是多奢侈的願望。

小貓吃完貓糧用臉蹭了下夏遷手掌心，轉身跑開。

夏遷笑罵：“每一回吃完就立馬走貓，沒良心的。”

蘇潇潇望着貓咪遠去身影，環視一圈奇怪道：“夏遷，你之前經常來這附近嗎？”

公園離她家很近，為何從未在這裏見過夏遷一面。

夏遷略帶懷念道：“是，每回心情不好……也不是說心情不好，就是覺得每回出來走走整個人就舒服多了。”

蘇潇潇眼中閃過暗淡之色，來了那麽多回，兩人一次也沒見過，是不是代表着有緣無份。

完全沒往自己身上找原因，比如說特別宅，不想出門。

兩人就一邊聊天一邊走路，閑靜美好。

蘇潇潇突然覺得如果這條路永遠走不完該有多好，前方就是自家門口，第一次希望時間慢一點再慢一點。

“我到家了。”

“你的書。”夏遷将書遞給蘇潇潇，“以後再見。”

“再見。”

“潇潇。”

蘇潇潇轉身走了幾步，突然被夏遷叫住回過身。

“什麽事？”

“沒什麽，就想叫你一聲。”

“那……我先回去了，你路上注意安全。”

“好。”

直到蘇潇潇身影消失在視線中，夏遷還站在原地，背包裏靜靜放置着一個黑色小禮盒，還沒送出去的禮盒。

風中吞沒呢喃話語。

我們認識不止三年，是近六年……

蘇潇潇回到家第一件事跑到洗手間用清水洗了把臉，拍拍臉，滿腦子是夏遷的一舉一動，一言一笑。

暗自自己不争氣。

真是魔怔了。

到了晚上，蘇潇潇一登錄游戲就有人發消息過來，她的徒弟。

上上簽：師父~

風蕭蕭易水寒：初級任務做完沒？

上上簽：做完了。

風蕭蕭兮易水寒：你還沒加入幫派吧，要不要來我們幫派。

上上簽：我現在還是個菜雞？可以進？

風蕭蕭兮易水寒：可以，我和管理說聲就行了。

上上簽：師父太好了，貼貼~

風蕭蕭兮易水寒：有什麽需要組隊的可以找我。

上上簽：好~，師父師父~我可以加你微信或者□□嗎？以後方便聯系，要不我想找師父時候老找不着人~

風蕭蕭易水寒：這是我□□號碼546868**55

夏遷輸入□□號碼選擇添加好友，冒出來一個猛漢嬌羞頭像。

這頭像……一言難盡……

添加好友。

轉回游戲。

上上簽：師父，我加你了。

蘇潇潇看了下添加人信息，上面寫了18歲，女，頭像是一個紮着雙馬尾辮子的可愛動漫頭像，撲閃晶亮晶亮大眼睛。

上上簽：師父父是不是可愛漂亮小姐姐~

蘇潇潇瞥眼自己頭像，忍不住起雞皮疙瘩：那麽猥瑣的頭像，怎麽看出來是個小姐姐的。眼睛得有多瞎？都說情人眼裏出西施，她徒弟是徒弟眼裏出美女師父啊。

她徒弟看起來腦子不太聰明的樣子。

蘇潇潇忽然想逗逗她：不是哦，哥哥是威猛雄壯的漢子，有一身肌肉，還有八塊腹肌。

夏遷剛好在喝水，看到這消息時候猛地被嗆到，連連咳嗽幾聲，一時間都懷疑加錯了人了。

上上簽：哇哦~哥哥好棒~

風蕭蕭兮易水寒：那是當然。（）

夏遷心裏浮現一道身影，無奈笑道：“還真一點也不謙虛。”

不過……和現實反差還蠻大的。

上上簽：我覺得師父父應該是貌美姐姐，一種強烈感覺~

風蕭蕭易水寒：可以叫我師父也可以叫我姐姐或者哥哥，反正都是一個稱呼。

上上簽：那我還是叫師父父~蹭蹭臉~

夏遷一邊刷游戲，一邊拿出手機點進風蕭蕭兮易水寒的空間，一條條刷下來查看說說，無比認真。

網絡活躍多了。現實沉默寡言，高中作為學習委員，除了學習就是學習，其他文體娛樂類活動倒是鮮少參加。

門外傳來敲門聲，夏遷連眼皮都懶得擡，懶洋洋慵懶道：“門沒鎖。”

“哥。”夏炀笑的一臉賤兮兮走進來，“肩膀酸不酸？需不需要我給你錘錘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