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新生？

新生？

124.

“曲清……”

我坐在監探室裏的椅子上，呆呆的看着面前的女人。

她的眼睛微微眯起，像是在打量我如今這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樣子。

我将指甲在椅子的邊緣摩擦着，她的視線随着噪聲移到了我的手上，我跟着低頭看去，發現我的手指甲凹凸不平，上面還有未消掉的痂。

我輕描淡寫的将滿是傷痕的手遞了過去，好讓她看的更清楚一些。

“媽媽……”

我呢喃出聲，或許是我這副樣子太慘了，她不忍直視，于是瞬間收回了視線，低下頭清了清嗓，道：“我是來看看你的。”

“看我？”我露出一絲笑，想着終于有人來看我了。

“我……我結婚了。”母親拽着衣角有些難以啓齒。

我看着她，示意她接着說下去。

“我問了你的父親，為什麽你沒有參加高考……然後他就告訴我了……”

我“嗯”了一聲，沒有多餘的反應。反倒是對面的女人有些痛苦，不敢多看我一眼。

“你、還好吧？”問完，她猛的一擡頭，像是知道如今的場景不适合問這句，“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沒想到……”

她變得膽怯了。我怎麽想着。

Advertisement

我輕輕一笑，問了與這不相幹的事情，“現在是什麽時候，幾年幾月？”

在這裏的時光太過難熬，沒有人告訴我每天的時間，哪怕我從進來的第一天就開始倒數，可最終還是在折磨中忘記日期。

坐在對面的女人，也就是我的母親。她的睫毛輕顫，随後告訴我，“已經過去三年了。”

我愣住了，就連笑容都忘記維持了。

“三……三年？”

從進來到現在，我從一開始的掙紮到現在的麻木，全是為了我的父親能夠有一絲憐憫。為了我那從小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能夠救我出去。又或者，是那個使我變成如今這副模樣的人愧疚了。

可我怎麽也沒想到，竟然過去了三年？

“哈……”我從喉嚨裏發出一聲笑。

似乎是無奈？又或者是痛苦？

我緊緊拽住了胸口處的衣服，感受到心髒隐隐作痛。

三年？怎麽會有人這麽心狠，三年都不來找我呢？

“曲清……”母親皺了皺眉，“你一定很恨吧？”

三年……那可是整整三年啊。

“媽媽……”我看着她，通紅的雙眼幾乎刺痛了她的目光。我聽見她含淚沖我說：“恨吧，像我一樣，恨所有人吧。”

“那多累啊……”我呢喃出聲，感受到一滴眼淚從臉頰滑落。

——‘你終究還是變得像你母親一樣！一樣的惡心！’

我不想不像你，也一點也不像你。

“哈。”我嗤笑出聲，透過玻璃的倒影看到自己的面龐變得扭曲。

奇怪，太奇怪了，怎麽會有人的心這麽冷？冷到三年都不來找我？！又怎麽會有人這麽蠢？蠢到三年都還在抱希望？！

125.

我一定很恨吧？

可是我現在卻意外的平靜，平靜的可怕。

我看面前的女人，看着她如今不再光滑的皮膚，不再純澈的眼神。我知道，她一定跟我一樣被背叛了。

那個女人呢？母親，你愛着的那個女人呢？

為什麽你的雙手充滿了繭？為什麽你的頭發枯燥不再順滑？為什麽你的那雙眼睛裏充滿了仇恨？你甚至沒有穿那些漂亮的衣服來見我。

你是怎麽了？

是被人背叛了嗎？

媽媽，我一點都不像你。

你只會讓自己的身上充滿仇恨，卻不會發洩仇恨，你應該，讓那個人也知道自己的感受。

這樣……她才會愛你呀……

126.

“曲清……”母親的臉色難看到極致。

我這才發現，我竟然将胸口抓出了血。

思緒一下收回，我望着面前和我隔了一道玻璃的母親，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她身上。

“媽媽……”我不停的叫着她，就像新生的嬰兒；我不停的哭喊着，就像她無法丢掉的愛；雙手拍打着玻璃，就像在她肚子裏的嬰兒拍打肚皮。

母親露出心疼的眼神，我知道，她還是放棄不了愛。

沒關系，母親在這一點上我是像你的，我也渴望愛啊，愛多麽溫暖又多麽自私。

因為我愛你，所以你要接受我的一切；因為我愛你，所以你要付出一切來回報我；因為我愛你，所以無論我做出什麽，那都是正确的。

但我知道愛不是平白無故出現的，所以，那些傷害了我、抛棄了我、拯救了我的人，愛我吧，這樣我也會愛你們，以作為你們愛我的報答。

“媽媽，救我出去……你是愛我的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