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春闱（十二）
春闱（十二）
在朱燼燃進來後，皇帝便讓原本伺候他的人都下去了。
這是他一天中難得清醒的時刻，他看着自己已經長成大人模樣的兒子，心中不由感慨時間過得真快，當年自己還在朱燼燃這個年紀為翼國四處征戰，如今不過轉眼的功夫，自己的兒子就已經長得這麽大了。
看着自己年輕英俊的兒子，皇帝不免想到了自己年輕的時候。人總是會懷念曾經的美好，對于現在的皇帝而言，他也一樣有過美好的時候，當年在自己的衆多兄弟之中他用着自己的謀略一步步登上了皇帝的位置，原本按照他自己所想的，他應該會在登基之後大有一番作為，可是登基之後他到底都在做些什麽呢？
最開始成為皇帝的那兩年他還有一分部印象，可是到了後面他基本上都不記得什麽事情了，看着自己的兒子，皇帝忽的在想自己是不是應該考慮給年輕人讓位了，可是當這樣的想法剛剛從腦中冒出的時候，就有一道聲音在對他說他不能這樣想，他的前方還有很多享樂在等着他，他怎麽能夠在這個時候就放棄呢？
頭疼的感覺讓他皺緊了眉，當朱燼燃走到皇帝的身邊，為他端起手邊的藥并扶着他喝下去後，皇帝才覺得頭疼的感覺稍稍緩解了些。
“太子，你在春闱上做出了不小的動靜啊！”
“是，父皇要責怪兒臣嗎？”
“沒什麽責怪的，有些人每年都在做的事情，朕過去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今年沒有人這麽慣着他們了，他們自己沒有覺得自己做錯了，反倒是覺得你沒有做對，這就是他們的不對了，你安心地做你該做的就好，不過要知道有些事情需要有一個度。”
“是，兒臣知道。”
在這之後皇帝又問了朱燼燃一些關于朝堂上的事情，這段時間因為皇帝的身體愈加不好，雖然朝堂上的政事也都是由太子在代勞，其實只要是明眼人就能夠看出，太子繼承大統只不過是時間問題，但在這樣的情況下也依舊有人不信邪。
朱燼燃從皇帝的寝宮走出來的時候就看到了還站在寝宮大門外的皇甫明珠，在見到這個女人的時候朱燼燃停下了腳步，皇甫周然和皇甫奇這些人朱燼燃都已經見過，可是奇怪的是比起這些人來，雲望舒反倒是與皇甫明珠長得更像，都是難得一見的美人，有這樣的美人在眼前，也難怪自己的父皇會沉迷。
每當裴貴妃和朱燼燃抱怨關于皇帝對自己的冷落的時候，朱燼燃其實也能夠理解自己的父皇，畢竟人都會喜歡好看的東西，美麗的東西就在自己的眼前，又有誰會不喜歡呢？
他的父皇雖然常常會與他說要注意平衡朝堂上的各方勢力，但這種事情放在他自己的身上仿佛就成為了廢話，如今他的父皇留給他的其實也是一地的雞毛，因為皇帝寵愛皇甫明珠的關系，如果的皇甫家在朝堂上的勢力越來越大，如果不是因為太子在暗中制衡着，只怕現在的皇甫家根本就不會将皇族放在眼中了。
這樣的事情皇帝知道嗎？朱燼燃想自己的父皇定然是知道的，可是他的父皇即使知道也沒有做什麽，如今眼看着自己的身體不好了，他這個父皇倒是開始教導起自己的兒子了，雖然朱燼燃早就想到有些人定然會安奈不住在皇帝的面前提起春闱的事情，不過他還真沒想到皇帝在這些事上倒是一反常态地完全不插手。
其實皇帝不知道朱燼燃都已經做好了以防萬一的準備，若是皇帝在這件事上要讓他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話，他定然會讓某些人為此付出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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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明珠一直都是皇甫家最大的底牌，自從她被送入皇宮之後，皇甫家在皇帝心中的位置便加重了很多，但是僅僅只是現在這些皇甫家顯然還是不滿足，他們想要的還有更多，比如一個留有皇甫家血脈的皇子。
在察覺到朱燼燃的視線落在自己的肚子上時，皇甫明珠快速的低下了頭，她懷孕的事情如今宮中的人基本上都已經知道了，再加上皇帝一直都将她安置在身邊，所以這段時間來她自己不由的就放松了警惕，此時在對上朱燼燃的眼時，她心中一驚，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
而朱燼燃只是這樣靜靜地看着她，直到身邊有宮女扶住她的時候，朱燼燃才動了一步，他對着站在不遠處的皇甫明珠說道：“娘娘要好好保護自己的身體才行啊！”
皇甫明珠不明白他的這句話是什麽意思，她看着朱燼燃一步步遠去，知道看不見人後，她立即對着自己身邊的宮女說道：“馬上去皇後娘娘那！”
皇甫明珠身邊的宮女在聽到她的話後，點了點頭，立即朝着後宮跑去，而她不知道在那名宮女離開的時候，同時也有一道影子去往了東宮。
春闱加考的事情辦得很快，雖然前來參加春闱的學子中有不少都不明白為什麽突然要加考，但這些學子中大多都還是老老實實地考的。當然在這些學生之中也有一部分說是不願意加考的，并說過去的春闱從來都沒有這樣的事情發生，這些學子有不少還鼓動其他的學子一起去抗議的，不過這些人都還沒有來記得組織人去鬧就被抓起來了。
而在加考的事情發生不久後，本次春闱的結果便很快的出來了，在發榜的時候雲望舒也專門去看了一眼，在榜單中果然有秦淮的名字，而且秦淮竟然還是榜眼，在看到這樣的結果時雲望舒也跟着高興了起來，在他所認識的人中只有秦淮一個考生，而且他當初接近秦淮還是因為朱燼燃的話。對此他心中其實一直都覺得很過意不去，雲望舒想着等春闱的事情結束後自己一定要找個機會和秦淮坦明這件事，不過雲望舒還沒有來得及自己說，秦淮就先一步發現了他真正的身份。
雲望舒忘記了一件事，那就是本次春闱的前二十都是要去面聖的，秦淮身為榜眼自然也是要入宮的，雖然雲望舒并不在大殿之上，但是他随着太子一起來到大殿，這些學子們其實也都看得見。
所以，當在大殿上他與秦淮四目相對的時候，雲望舒的心中就只剩下自己之後該怎麽解釋的想法了。
不過好在秦淮也不是什麽糾結的人，在知道雲望舒竟然是太子身邊的護衛的時候，他雖然心中大吃了已經，但同時卻也感慨自己的運氣真是好，如果不是因為雲望舒正好是太子身邊的人，只怕自己之前與雲望舒所說的那些人話，也沒沒機會被宮中的貴人知道。
在聽到他這麽說的時候，雲望舒低下了頭，他并沒有與秦淮說自己當初與其的相遇其實本就是刻意為之，既然秦淮願意将事情往好的方向去想，自己就還是不要多做解釋了。
因為知道了雲望舒是太子身邊的人，再加上本次春闱也是太子主持的關系，所以秦淮自然也知道此次為衆多學子主持公平的人其實就是太子。
在知道翼國的儲君是一個願意為了學子們給予公平的人時，秦淮不由對雲望舒說：“太子殿下未來一定是一個明君，此次若不是有太子殿下，還不知道有多少人就僅此浪費掉自己多年的辛苦，我之後定然要好好的為殿下效力。”
秦淮的老師本就是在天下學子們心中極有分量的人物，如今秦淮願意為太子效力，也就變相地說明了未來太子在天下讀書人心中的分量，這樣的事情對太子而言絕對是件好事。
雲望舒看着信心滿滿的秦淮，嘴角也不由得露出了笑容。借着春闱的事情，朱燼燃在朝堂上也收獲了不少的人心，每年春闱中榜的學子中有不少都是有關系的，沒有任何關系能夠進入中榜的學子雖然不是完全沒有，但着實少之又少。
朱燼燃如今的做法讓朝堂中那些年輕的大臣們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太子與現在的皇帝并不一樣，春闱舞弊的事情皇帝其實早就已經知道了，但卻一直都不願意出手來管，而太子在接手春闱的第一年就能夠做到皇帝過去一直都沒有做的事情，這讓他們對翼國的未來又有了不同的看法。
學子們在進宮面聖的當天，還會參加宮中的宴席，秦淮與雲望舒這一次見面便是在宴席上發生的，在當天的宴席結束之後，雲望舒終于再次迎來了久違的休沐日，這一次他和往常一樣回到了母親與妹妹的居所，這一次他并沒有在路上再遇見任何的意外，早早地就到達了自家中。
雲煙在見到兒子的時候，臉上挂上了笑。這一次雲望舒的手上帶着花，賣花的大娘說雲望舒是她見過的小夥兒當中長得最好看的，所以還專門給他算便宜了一些，新鮮的花兒所有人的心情都變得美好了起來。
雲煙在手下自己兒子帶回來的話後，便給他倒了一杯茶，而後母子二人說了許久的話，當妹妹雲無憂起床的時候才發現哥哥早就已經到家了。
一家人溫馨的在一起的生活一直都是雲望舒所向往的，他看着撲在自己懷中的妹妹，忽的想到了另外一件事，今日他從宮中出來的時候，便聽到有人說又有誰家的女兒被許配給誰了，雖然雲望舒覺得現在皇甫家還不敢随便對自己的妹妹做什麽，但誰知道未來這些人會不會将主意打到雲無憂的頭上來呢？
尤其是在皇甫家的嚴夫人已經找過自己的情況下，雲望舒不得不開始早早的為自己的妹妹做打算。
想到這的雲望舒太子起頭來看向自己的母親，問道：“娘，你的賣身契，是在皇甫周然的手中的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