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暗戀的答卷（男主視角）
番外三暗戀的答卷（男主視角）
在初三之前，江時衍的生活可以說是一帆風順的。
進入初三之後，他才若有若無地感受到了一些壓力，雖然他的學習成績很好，在班上也是數一數二的，但是進入初三之後有一些不穩定，總是上下浮動的分數讓江時衍偶然想起來時會有些擔心。
他不喜歡上任何輔導班，也不喜歡興趣技能班，所以周末放假在家的時間是非常充沛且自由的，當班上的其他同學都在為了那一分兩分花重金找遍優秀教師的時候，江時衍正在家裏悠哉悠哉看着課外書。
簡芝自從江時衍降臨人世之後就辭掉了工作，成為了一名全職太太，全心全意為這個家庭付出，雖然江銘義提供的生活條件闊綽，但她也不願意在娛樂上花費太多金錢和時間，把日子過得清心寡欲。
江家的房子很大，是一棟獨棟別墅，但是裏面只住了3個人，還有一個人很少回來。
四層樓的房子，只住了兩個人，難免顯得空蕩冷清。
其實對于這些江時衍都無所謂，他閑下來了就喜歡泡在圖書館裏，捧着各類書籍，浏覽着不一樣的人文風情，陶冶情操。
直到初三上學期快要期末時，生活發生了變化。
學校在期末考試前舉行了一次小測驗，那次的測驗江時衍考得很不好，排名從上一次的第1名直接滑落至第7名，尤其是他不擅長的英語，更加慘不忍睹。
班主任找他談話，無非就是一些心靈雞湯，他淡淡聽完，沒有說話。
放學後，江時衍去學校的車庫拿自行車，在校門口碰見自己的好友陳揚。
陳揚也推着自行車，随口問他：“這次測驗咋樣啊？”
“不太行。”江時衍為人平和，即使心裏不高興也很少表露出來。
陳揚安慰他：“沒事兒，你那麽牛X，下次馬上就拿回第一了，誰還沒失利過那麽一兩次呢。”
“看看再說吧。”江時衍舔唇，不願再多說，側身跨上自行車準備離開。
Advertisement
陳揚也準備回家了，丢下最後一句話然後騎上自行車揚長而去：“加油啊兄弟，我先走了！”
一陣風從少年身邊刮過，拉扯着他的目光。
回到家，江時衍吃過晚飯回房間學習。
一直到晚上9點過，江時衍還沒有等到江銘義回家。
江銘義在公司休息也不是什麽罕見的事情，只不過他前兩天答應過今天沒什麽事，晚上會回家住。
江時衍走到客廳的玄關處，看見母親簡芝正在打掃衛生，留給他一個簡單的背影。
他問道：“媽，爸不是說今晚回來的麽，這麽晚了怎麽還沒回來？”
“估計還在加班吧。”簡芝回答，手上的動作卻沒有停下來，江時衍也沒辦法從她的語氣裏聽出任何情感色彩。
他悻悻回了房間。
十點過後，江時衍聽見玄關處傳來開門的聲音。
他立刻打開房間門，立刻下樓。
後來很多年過後，江時衍再次回憶起曾經的自己，他其實也不明白為什麽當時的自己跑得那樣快，像是在期待着什麽。
或許他不是在期待父親的還家，他只是想要證明一件事，證明父親還記得他曾經許下的諾言，證明他沒有和母親真的生氣。
從小到大，江銘義對江時衍從來都是信守諾言的，說了什麽都會實現。
那個15歲的少年，他只是想證明這個罷了。
玄關處的江銘義酩酊大醉，甚至連站都站不穩，即使是這樣，他依舊摟着一個女人在懷。
江時衍愣在那裏，久久無法相信這是真的。
這個女人他不認識。
或許就是因為江時衍不認識她，這才能在江銘義不說話時，給予他最終的答案。
簡芝聽見動靜，從廚房裏走出來。
她臉上的表情毫無波瀾，像是早就料到了這一切。
屋子裏的女人圍着圍裙，手裏拿着勞動工具，樸素簡單，毫無粉飾與裝扮可言。
屋子外的女人頭發卷翹，着裝火辣，臉上濃墨重彩，香水味濃郁。
江銘義的選擇已經很明顯了。
他說了一大堆話，江時衍的耳邊充斥着“嗡嗡”聲，一個字都沒有聽清。
江銘義推門而出，留下他們母子。
15歲的江時衍，已經有了175厘米的身高，簡芝不及他。
印象裏，簡芝的眼淚落在他的肩頭，滾燙地灼燒着他的皮膚，消磨着他內心對愛的堅定。
那是第一次，江時衍看見母親的滄桑，與江銘義在外的花天酒地形成對比。
或許是在愛的環境下生活了太久，仇恨這種與愛一樣鮮明的情感，江時衍卻不能很好地表達。
他不知道自己是否恨江銘義，是否恨這個養育他15年的男人。
但是江時衍很清楚地知道，江銘義已經不再是那個愛着他的父親。
他再也不想見到他，哪怕一次。
渾渾噩噩地度過了幾天，某天放學回家時，江時衍剛剛走上二樓，就聽見客房內傳出男人和女人粗重的喘息聲，還伴随着女人放肆的□□。
他知道，是那個女人和自己的父親。
活了15年，江時衍為數不多地感受到氣急攻心。
伫立在那裏，不知過了多久，簡芝回到家。
當知道發生了什麽時，簡芝的第一反應，竟是将站在門口的江時衍拉開。
她看着江時衍平時溫和的眸子沉下去，嘆了口氣，說道：“阿衍，下樓。”
江時衍盡量讓自己的語氣和往日一樣從容，一字一頓地問她：“為什麽要這樣忍耐着？媽，和他離婚吧。”
江時衍沒有看見過光在自己眼前一瞬間熄滅的樣子，在他問完後，他聽見簡芝平靜到讓人感到可怕的回答：“算了，湊合吧。”
江時衍氣得摔了很多東西，他望着簡芝，嘴唇泛白，說不出話來。
兩個人無言的面對面站着，後來簡芝拿來了掃把，将那些摔碎的東西清理掉，一邊清理一邊說：“阿衍，你要學會忍耐。”
少年的心，是在那一刻死的。
江時衍在家裏的時間越來越短，與家人的交流也越來越少，更多的時候，他會選擇一個人去圖書館或者自習室學習。
他心疼簡芝，但也為她一再忍耐的做法感到痛苦。
刻骨銘心的溫和，竟會在愛面前，變成毫無底線的忍耐與退讓。
那時候的江時衍完全無法理解，但是也在簡芝的壓力下被逼着選擇忍下來。
他難以想象，他是如何在那樣的氛圍裏熬過一年半的時間，又是以什麽樣的心态參加中考的。
中考結束後，江時衍以汶勵市第二名的成績考入汶勵一中，也就是汶勵市的縣中，也是當地最好的高中。
之所以是第二名，是因為英語成績略低了一些，給他拖了點後腿。
上高中之後，江時衍很想選擇住宿，但最終沒有這樣做，他還是選擇了走讀。
或許他和簡芝一樣，都無法邁過自己心裏的那道坎，曾經那些美好的回憶一次次翻湧，不斷給他們希望。
他們都希望曾經的愛能再回來，所以選擇接着忍耐，和時間抗衡。
這是一場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拉鋸戰，江時衍偶爾會理智地站在旁觀者的角度看待這件事，他知道再忍耐下去只會消磨自己，但是他終究還是自己，不是一個旁觀者。
因為曾經是真的，所以他無法說服自己相信現在的一無所有。
他還是在迷茫和痛苦中，選擇了和簡芝一樣的道路，選擇了忍耐下去。
高一升高二時，江時衍選擇了文科。
當時的他文理科都很好，班主任找他談過很多次話，讓他一定要慎重考慮，在所有人都以為他要選擇的是理科時，他出乎意料地選擇了純文科。
好巧不巧的是，新班級的班主任是王青發，江時衍怎麽也沒有想到，自己曾經的班主任會在未來的某一天成為自己學生的班主任。
自從進入了文科班，江時衍的學習變得更加輕松。
大家都笑稱他是“天賦型選手”，因為無論是上課下課，校內校外，都沒有人能看見江時衍埋頭苦學、孜孜不倦的樣子。
他只是正常地學習，似乎就是考試前翻翻書，就能輕松拿下第一名。
自從上高中之後，江時衍總是很能吸引女生的注意。
以他溫柔的性格和出衆的長相，很難不吸引青春期少女的眼球。
高二那年，江時衍被女生表白過。
在某天放學時，隔壁班一個叫顧霖越的女生在他所走的必經之路上攔下他。
江時衍望着他，眼神溫和像那晚彎彎的月：“同學，你找我有事麽？”
顧霖越在那一瞬間被他溫柔到極致的語氣沖昏了頭，兩眼一閉就脫口而出：“江時衍，我喜歡你！”
江時衍愣神，當時的他從來沒有想過談戀愛，也不想談戀愛，他只是禮貌地笑笑，回答她：“謝謝你喜歡我，也希望你能好好生活。”
女生大失所望，但是每一刻的神情裏都藏着不甘心和倔強。
自那之後，陸陸續續有不少小道消息流傳到江時衍的耳朵裏，學校裏喜歡她的女孩子還真的不少，有許多不知名的草稿本上，密密麻麻寫滿了他的名字。
江時衍不會主動去招惹別人，如果有女生主動來找他，他都會禮貌地拒絕。
高中時期的他，唯一的願望就是考上大學，離開這裏。
但是顧霖越是萬千女生中的例外，她似乎是鐵定了心，一定要把江時衍追到手不可。
高二上學期的一場體育課，由于數學老師有事，所以調換了課程表，恰巧那堂課，顧霖越的班級也是體育課。
少年時期的江時衍喜歡看書，也喜歡打籃球。
那堂課的自由活動時間，江時衍正和幾個朋友在籃球場上飛奔，籃球在他們手裏傳來傳去，偶爾還能看見他們高高躍起的身影。
江時衍的身型本就高瘦挺拔，躍起身扣籃時的背影，就像是一道溫和不刺眼的陽光。
顧霖越看着他，忍不住小鹿亂撞。
她跑去小賣部買了水，再次跑到操場時，正值少年的休息時間。
江時衍的脖頸上和額頭上都是汗水，下颚線上也挂着那麽一兩滴，即使是這樣，他看起來依舊幹淨、不露鋒芒。
顧霖越跑過去，将手裏的礦泉水遞給穿着籃球服的少年：“江時衍，請你喝。”
江時衍的眼前突然出現一只拿着礦泉水的手，他視線上移，對上顧霖越的目光。
因為已經委婉地拒絕過她，也不想再多說些什麽，于是江時衍站起身：“不用了，謝謝。”
少年快跑幾步，挺拔的身影再次融入幾名學生中，籃球打在地上發出的震顫聲再次響起，像是顧霖越內心深處的下墜聲。
很快到了冬天，氣溫下降。
顧霖越不死心地又想了一個辦法，她要親手織一條圍巾送給江時衍。
前後費了兩個月的時間，顧霖越這一次沒有貿然行動，而是在某天清晨起了個大早，将圍巾塞進江時衍的抽屜裏。
沒有署名。
那時候的汶勵一中還沒有統一在每個班安裝監控，縱使江時衍發現了這條圍巾，也不知道是誰送的。
不出意外，江時衍來到學校，手剛剛伸進抽屜裏找書，就摸到了一個精致的禮盒。
他抽出來一看，是一條灰色的圍巾。
他大概過一個星期就會收到女生送他的禮物，有的是當面給，也有的是偷偷塞，所以他并不知道這個匿了名的禮物是誰送給他的。
無論是誰，都不能收。
江時衍知道這條圍巾可能是手工編織的，估計那個人也花了不少心思和心血，他不忍心辜負，但是也不能接受，他想了個辦法，在學校的失物招領處登上了這條圍巾的失物招領信息，并附上一串文字——
“有人遺落了一條手工編織的圍巾在文11班，如有所失者請速來領取。”
那條圍巾放在那裏，三天之後，被默默地拿走了。
高二的寒假，江時衍收到顧霖越發給他的好友申請，說是有話想找他當面說清楚。
江時衍被她纏得也有些不耐煩，畢竟她已經明裏暗裏拒絕了她很多次，她依舊在死纏爛打，就算是脾氣再好的人也會有些不高興。
他冷靜地思索半天，還是應了下來。
約定的那天下了一場大雪，到了二人約定見面的時間，暴雪已經停了，只不過陸地上的積雪還沒有融化，到處都是白茫茫一片。
顧霖越站在雪地裏，眼眶裏有淚水在打轉：“江時衍，你從來都沒有喜歡過我嗎？”
“你冷靜點，先聽我說，好嗎？”江時衍溫聲道，“我沒有想談戀愛的打算，我也沒有喜歡的人，我已經明确地跟你表達過我的想法，你一而再再而三的話，真的會讓我們都産生困擾。”
“可是我已經那麽努力了，你為什麽還是不願意接受我……”女孩兒低聲哭了，臉上淚水流過的地方被凍得有些猩紅。
江時衍垂了垂眼眸，眉宇間從容冷靜：“你那麽努力，只能證明你是一個很好的女孩，你也會遇到值得的男孩的，但是我可以明确地告訴你，我不是，對不起。”
顧霖越吸了吸鼻子，似乎是還想保留下最後的餘地：“好的，我明白了，我不會再來糾纏你了。”
江時衍看了她最後一眼，無言地點了點頭離開。
在他轉身的那一瞬間，他聽見女孩兒的最後一句話。
“我希望你知道，我真的喜歡過你。”
高三時，江時衍日複一日地埋頭于題海之中，忙碌的生活将原生家庭的某些苦痛遮掩起來。
就這樣，江時衍的成績一直保持在第一名，偶爾有浮動，也會很快歸于原位。
高考前班主任讓全班同學都填一個理想清單，以此為動力沖刺最後的時光。
少年不假思索，提筆在白紙上寫下幾個字——“栗清師範大學 成為一名地理老師”。
那是他在高三最後一學年裏找到的夢想，并一直為此努力着。
那年的夏天來得很快，氣溫飙升。
少年在那場酷熱中走進高考考場。
錄取結果下來的那天，江時衍登陸了家裏的電腦。
頁面彈出來。
他被錄取了。
他被栗清師範大學的地理科學專業錄取了。
暑假過完，簡芝送他到高鐵站口。
江時衍和自己的母親擁抱了一下。
他看見簡芝的強顏歡笑和眼裏的淚水。
他在那一剎那，突然覺得有些不舍，突然覺得自己多年來想要逃離的想法有些混蛋。
人就是這樣，總是被一些複雜的心緒纏繞着成為一個矛盾體。
少年站在進站口和母親揮手告別，他終于還是要離開了。
站外，是他待了18年的地方，也是他目前為止所有快樂和痛苦産生的地方。
站內，高鐵要帶他駛向一個新的城市，那裏有他新的人生。
江時衍坐在G371號列車上，側頭看着不斷向後退的風景，他希望能在新的環境裏重新找到一個新的自己，開始新的生活。
或許他的原生家庭給他帶來了很負面的東西，但是他依舊想把積極的東西帶給別人。
這是他選擇教育這條路的原因。
江時衍擡頭遠眺天際，太陽的光芒很耀眼，似淩波微蕩。
大概一個小時，列車到站。
2010年8月31日，江時衍站在栗清師範大學的門口，他是來到這裏的又一批學生之一。
“江時衍”這個名字，從此出現在“2010屆地理科學專業組”人員名單中。
他的意氣風發将永遠被時間定格于此。
少年不負淩雲志，待擡頭時光自來。
2014年，江時衍在考入編制後來到汶勵一中，成為一名實習期的老師。
大家都說新官上任三把火，但是他卻不同，他在學生那裏幾乎沒有什麽威信可言，教的學科也無人問津。
江時衍當上老師後的生活，除了在班級裏上地理課，就是在辦公室裏備課。
除了自己的課代表，江時衍沒有什麽印象很深的學生或者印象很深的事情。
期中考試前，江時衍去9班上最後一堂課，剛到班級門口，就聽見王青發在裏面大聲怒罵，只好讪讪站在門口。
王青發說完，江時衍走進去，講完課之後宣布自己背書。
巡視的時候，發現有個女孩趴在桌上一動不動，顯然是睡着了。
他緩步靠近，讓鄰座推醒她。
女孩被迫被叫醒，睡眼朦胧地看了看他，沒有出聲。
江時衍不記得當時是什麽狀況，但是自那之後，他有了第一個印象深刻的學生。
是因為上課睡着，所以才印象深刻。
接着就是期中考試時，他将地理考卷的答案在考後交給她。
他很清楚地記得，自己當時并不是有意要找她，那個考場裏坐了不少9班的同學，但是他都沒有找，只是因為答題卡收完後，只有她一個人留在考場外氣定神閑地收拾着書包。
他将這件事交給她，習慣性地問了名字，說了謝謝。
他不是故意想知道眼前的女孩叫什麽名字，這只是他的一個自然而然的習慣。
江時衍從小到大，簡芝都一直告訴他，請別人幫忙要說謝謝，說謝謝的時候可以帶上對方的稱呼。
他不知道，他當時的一個問句，和一個誠懇的道謝，會成為扭轉一個女孩未來的鑰匙。
再然後，就是考試結束後的第一節地理課。
那節課，江時衍已經記不太清自己講了些什麽，只記得女孩把幾乎整堂課的時間浪費了。
是的，她一直在玩。
江時衍雖然不記得了，但是他知道自己當時肯定沒有批評她，也沒有在班上批評任何一個做小動作的同學。
即使9班那次期中考試的地理成績很不理想，他也沒有說什麽，因為當時的他覺得，自己的熱愛付諸東流，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女孩對待學習的态度，尤其是對待地理的态度發生360度大轉變，就是不久後的事。
在一次次的交流中，江時衍慢慢了解到女孩的性格和脾氣是什麽樣的。
她有些敏感，愛笑也愛哭，熱愛小動物，待人謙和真誠，但對待自己有些苛刻，以至于會在無形之中給自己壓力。
江時衍陪她走過高中三分之一的路，引導她解決學習上抑或是生活上的種種困難。
女孩在這條路上慢慢成長，江時衍似乎也在這之中慢慢找回自我。
江銘義出事，剛好就在江時衍的生活蒸蒸日上之時。
女孩的高二剛剛開始，他的教育生涯卻被迫結束。
一開始，生活将他16年的愛奪走，這一次，又将他重新找回的愛再次剝離。
他的信念變得血肉模糊，所以他選擇辭職離開。
江時衍已經不想再付出自己的愛了。
人一旦有了這樣的念頭，細細想來是有些可怕的，這等于在某種程度上失去了一段時間內甚至是一輩子的精神寄托。
在這世上，他唯一知道的、愛他的人已經上吊而死，再無歸期。
江時衍以為自己留不住身邊的愛，也愛不了身邊的任何人，更無法愛自己。
他不知道，他只是不知道而已。
有一個女孩，她偷偷地愛着他，沒有因為她的離開而停止。
她以為江時衍離開學校後走向了另一個高處，所以從始至終都将自己的喜歡掩埋。
但是，女孩也不知道，他過得并不好，他以為自己失去了所有。
如果她知道，或許不會讓自己站在無光的地方那麽久。
五年後。
江時衍從學校辭職後成為了一名再普通不過的上班族，從公司職員做到總監的位置。
這份普普通通的工作沒有辦法給他滿足感，更無法給他提供熱愛的成就感。
江時衍日複一日麻木地敲着鍵盤，上班只是完成任務，再無其他。
不用加班的那天，江時衍走進了栗清市的圖書館。
他還有逛圖書館的習慣，只是不再借書，也不怎麽看書了。
走上三樓，在一排排不同的書本之間，他看見了一個穿着白色長裙的身影。
她，就是五年前的那個女孩。
五年後的她，清新脫俗，明顯褪去了稚氣，身上的氣度溫婉可人。
江時衍第一眼就認出了她。
當他喊出她的名字的時候，她轉過了身。
這一眼，重逢變得具象化，一眼萬年的人變成了江時衍。
後來，他們去咖啡廳坐了一會兒，回家後，江時衍覺得自己好像在那一瞬間找回了什麽。
是的，因為江時衍發現自己喜歡上了她。
五年後，女孩再次出現，僅僅是出現在他面前而已。
她身上無法遮掩的光芒，就已經沾染到江時衍跌落谷底的心髒。
江時衍一看見她，仿佛就懂得了如何去愛。
沒有人知道為什麽。
在KTV找到喝得酩酊大醉的女孩的那天，江時衍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女孩的眼淚一顆接着一顆往下掉，似乎是受了委屈。
江時衍心疼死了。
他看不得自己喜歡的人哭鼻子。
他哄不好她。
後來江時衍從趙葉半瘋半真的醉話裏聽到很多這五年來他完全不知道的事情。
有一個人愛他五年。
但她藏得很好，他沒能看出來。
聽到這些話的時候，江時衍就在心裏默默想着——往後的餘生，就是這份暗戀的答卷。
在一起之後，江時衍愛她如刻骨銘心。
那是他的女孩，他的。
有了她，他才能被愛，他才能學會如何去愛。
幸虧有一片葉，它四季常青，永生長情。
它不落凡俗，唯獨偷吻他心。
那是他親手種下的一棵樹，其他的葉片，或枯、或落、或黃、或調。
只有這片葉子，永生永世，為他伫立，救贖他的一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