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三封信
第三封信
她沒讓我等待太久，不一會兒就踩着拖鞋來到院子裏，這時我才看到全部她，她并不矮，只是瘦的吓人。
“去去去，大黃，走開。”
林木冉将大黃狗驅趕到一邊打開了鐵門：“快進來吧，外面熱。”
我跟在她身後，還特地挑釁的看了大黃一眼，它在一邊哼哼唧唧的低吟，卻并不敢動。
我的注意力放回到林木冉身上：“林木冉，你父母是不是……”
我斟酌着言語，在想怎麽和一個12歲的孩子開口詢問她的父母是不是虐待她。
可她卻回答的異常快，甚至預料到我問什麽：“沒有！自從那你一年你威脅過他們。他們除了不怎麽管我外，沒有再打過我。”
打？！那一年？！
這意思是我還能回到過去，遇到更小的林木冉，遇到一個正在遭受家庭暴力的林木冉？
我無法想象那時的她，也無法想象她臉上平靜的笑容和格外明亮的雙眼是真的釋懷了那些傷痛還是将它們深藏。
“家裏沒什麽可以招待你的，抱歉。”
“沒事，我是來見你的，又不是來蹭吃蹭喝的。”
我跟着她走進屋內，果然是老屋，即使外面夏日炎炎，這裏面自帶清涼。
不像我的那個年代，夏天沒有空調，真的可能會熱死人。
“你在家做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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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領着我到了她二樓的房間，在靠窗的一邊放了一張木桌，上面攤着作業本。
“看書，寫作業。”林木冉坐回桌邊拿起了筆。
我靜靜坐在一邊從桌上摸過紙條折着她沒折完的星星，這個年紀孩子，好像是挺流行這個的。
我一邊折着星星，一邊等着她開口與我訴說她信裏所寫的難過。
可我發現，12歲的林木冉沉默寡言，連笑容都十分腼腆，沒有18歲時候的熱烈，也沒有24歲時候的溫婉，她好像堆砌着很多心事。
直到外面傳來別的孩子的笑聲，我才看到她臉上的意動。
“快點兒，快點兒，去抓魚了，晚了就沒了！”
我将手上的星星投進她的玻璃罐，将頭湊過去問：“想去抓魚玩嗎？”
“可他們不會帶我去，沒人願意和我玩。”林木冉垂下頭盯着自己的作業本，語氣十分低落。
這話我就可不愛聽了。
“沒人，那，我是什麽？總不能是鬼吧？”
她聞言擡頭看着我，聲音稚嫩而認真：“是天使。”
我聽後笑了。天使？聽起來好像，有點非主流了……不過這個年齡段，我能接受。
我将她手中的筆抽出放在桌上，拉起她說：“來，本天使帶你去抓魚！”
“可我的書……”
“你一天24小時難道要讀25小時書嗎？”
林木冉拗不過我，只好跟着我下了樓，取了袋子，推出了自行車。
“坐穩了嗎？”
“坐穩了。”
依舊是我載她。
“那你扶着我的腰。”
“嗯？”
“你不扶着我怎麽坐地穩？！”
我撐着車子，感覺她似乎猶豫了很久，才小心地抓住我兩邊的衣角。
“你給我指路吧。”
我騎着自行車載着她往她所說的方向騎去，到了我才發現，那是一條小溪，一整條小溪裏是各種年齡段的孩子提着袋子在抓魚。
這樣的小溪裏，也只有小魚吧？
“你确定這裏能抓得到魚？”我有點不确定。
“可以的，他們下了藥，把魚兒都藥暈了，所以好抓。”林木冉回答的十分肯定。
藥？這還能吃嗎？
“你們這還有沒有別的小河，我去給你抓條更大并且沒被藥過的魚！”
“有。往上走。”
我載着她到了目的地，那是一條小河，水淺而清澈，順着水流往上去是一堆亂石，亂石堆那應該更容易發現魚。
“你先在淺沙灘這玩一下，我往上走走看。”
果不其然，我在亂石堆潛伏了一會，抓着了一條比我巴掌還大一些的魚。我抓着魚飛快的向林木冉跑去，出了亂石堆，河道平緩，就是沙礫有些硌腳。
“抓到了！抓到了！快！袋子！袋子！”
原本蹲着不知在幹嘛的林木冉聽見我的喊叫聲，立馬起身掏出了袋子，還連連驚嘆：“好厲害！”
這句話讓我十分受用，誰讓她在和我跳竹竿舞時說我笨手笨腳！
“在看什麽呢？”
等裝好了魚，我蹲在了她旁邊，低頭看見沙地上畫着一個完整的笑臉和一個缺了臉只有眼睛的表情。
只是那個笑臉表情的笑容畫的十分謹慎，一副謹小慎微的模樣。
“你這個笑容，看着一點也不開心，看我畫的！”
我伸出手指為那個缺了笑容的表情補上一個随意的笑容。
“好了，讓我來猜猜你為什麽難過，是因為你最好的朋友嘲笑你？還和你絕交了？”
我坐在岸邊用河水泡着腳，開始切入信件的主題，她不開口，那只能我來問她了。
“嗯。”她點了點頭，坐在了我旁邊，有幾分心不在焉。
“嗯什麽嗯！會嘲笑你的算是最好的朋友嗎？”
我有點來氣，所以聲音很大，她被我吓得瞪大了雙眼看着我。
“有句話說的好，我不能選擇那最好的，是那最好的選擇我。你那朋友要和你絕交，那就說明她不是你最好的朋友，知道嗎？所以你以後肯定考的比她好！”
你可是和我說了，你們這兒那一年你考上了江州大學，可沒有人考的比你好！
在我一頓花式鼓勵下她果然振作了不少。
但卻問了我個莫名其妙的問題。
“葉南澗，這句話是你自創的嗎？”
“哪句？”
“我不能選擇最好，是那最好的選擇我。”
“啊……不是，是泰戈爾說的。”
這一瞬間，我有點兒尴尬，她卻笑得十分開心。
我只好提起了袋子裏的魚轉移話題：“你打算怎麽處理它？”
她露出純潔無害的表情：“煮了吃？”
“給你父母煮？”
“不，就我們倆。”
我倆提着魚回了她家，不過我實在不忍心一個12歲的她還要來照顧我，殺魚煮魚的，還是我上吧。
她不是說我做的魚好吃嗎？那我正好試一試。
老實說，我也沒殺過魚，也沒煮過魚。
當魚在水池裏瘋狂甩尾時，我連連跳開：“呀！呀！呀！”甩我一臉水！
林木冉在一旁努力憋笑：“要不還是我來吧？”
我義正言辭的拒絕了她，在我的不懈努力下，這條魚最終還是被我拿下了！
只是我端着看起來慘不忍睹的魚到桌上時，心裏打起了退堂鼓。
“要不還是算了，別吃了。”
這賣相……确定不會食物中毒？
“不，我試試。”
我還沒來得及攔住她，魚肉已經在她嘴裏了。
“怎麽樣？”
“其實……還不錯。”
“真的？”
你沒在哄我吧？我試着夾起一塊送入口中……別說，味道确實還行，我可能有點子廚藝天賦在身上。
等到這條魚被我們消磨幹淨的時候，日頭已經斜了。
“下次，我什麽時候可以再見到你？”
林木冉突然開口吓得我心裏一跳，上次我還在這兒呆了三天，難道這回只有這短短一個下午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