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番外六，公主與女将軍（完）
番外六，公主與女将軍（完）
“百裏青，你是我大周的長公主。”
“臣妹知道，臣妹是大周女子的表率，皇兄不必反複強調。”
“可你……你知道趙止戈她……”
“臣妹知道。”
“你當真知道？”
“臣妹當真知道。”
“罷了，左右他功高蓋世，此番得勝歸來，當着文武百官的面向朕求恩典，朕豈能不允？
好大的膽子。”
“趙将軍乃當世之英才，臣妹嫁與她乃是佳話美談，這世間再找不出比趙将軍更英武的‘男子’了，不是嗎？”
“但你知曉，她不是……”
“她不是什麽？
皇兄，欺君之罪該當斬首，倘若君主欺騙了天下臣民呢？”
“你要嫁便嫁，左右你是長公主。”百裏墨言語間頗為氣憤大手一揮，他這妹妹有磨鏡之好權當她一時興起，且不說趙止戈是女子，再說她乃武将，天下未定，征戰沙場長久不在長安，或許長久寂寞也就想通了，倒時養幾個男寵或是和離卻也無妨。
“謝皇兄，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臣妹先行告退了。”百裏青一禮便退出了紫宸殿。
尋常人家嫁娶之禮尚需三書六禮，更遑論天家，天子嫁小妹，将軍尚公主，那是天下的盛事，又豈是能簡單了事的？
即便定了婚期，也是在半年以後了。
成婚前，男女雙方不宜再相見，卻攔不了百裏青，終于得償所願，又不知趙止戈何時再度出征，若囿于俗禮，才是荒唐。
百裏青到了趙止戈府上，還未入內，趙将軍便迎了出來跪地行禮：“公主殿下千歲。”
百裏青莞爾：“平身吧，準驸馬”
待趙止戈起身，百裏青便與她并肩入內，此番她還帶了禮物過來正抱在懷中：“想去将軍卧房一看可否。”
趙止戈拒絕得果斷：“公主，恐有不妥。”
百裏青嗔道：“阿芷，我又不會吃了你。”
語畢，又換了副盛氣淩人的态度：“本宮是主，趙将軍是臣，臣子尚公主之禮，趙将軍可明白？”
趙止戈眉眼間似有無奈：“臣為殿下引路。”
“那走吧。”百裏青笑得眼睛彎了起來，欲要去牽趙止戈的手，卻被他躲開了。
百裏青也不惱，進了房門将禮物擱置在了塌上然後去關了門窗，轉而看向趙止戈：“阿芷，我來給你把胡須先弄下來？”
百裏青說着便要動手，不斷地逼近趙止戈，而趙止戈步步後退：“話說回來，你為什麽要弄這麽個胡須？
玉面小郎君不也很俊俏嗎？”
趙止戈被逼至牆角，退無可退：“回公主，面白無須，不是太監便是女人，恐引人生疑。”
聽得趙止戈的言語，百裏青生出幾分心疼來：“阿芷，你向陛下求娶我有考慮過以後嗎？”
“回公主，有。”趙止戈想，連被收回兵權官職作為驸馬入住公主府都想過。
百裏青言笑晏晏：“我要嫁給你，可不是要你把我當主子的。
長公主是下嫁沒錯，可百裏青只是想和趙芷在一起。
趙将軍又為何總以君臣之禮相待？”
百裏青清楚趙止戈心裏想的什麽，幹脆開門見山讓她安下心來：“趙将軍依舊是趙将軍，即便成了婚仍舊可以征戰沙場。
不是驸馬尚公主，是你我之間是嫁娶，将軍是驸馬，我難道就不是将軍夫人了嗎？”
趙止戈眼中難掩喜色：“公主所言，當真？”
“自然當真，我好不容易等到你喜歡我了，又怎麽舍得讓你自毀前程，公主驸馬聽起來好似了不得，不過徒有虛名而已。
若你不能繼續做你的大将軍，豈非我之罪過。”百裏青趁人不注意，擡手抓了一把她的胡須，好似真的一樣，拔也拔不下來。
趙止戈吃痛，抓住了百裏青作亂的手，有幾分無奈道：“殿下，若能這樣簡單弄下來，豈非容易敗露？”
百裏青讪讪：“那要用水嗎？”
趙止戈答：“用藥水。”
“取下來好不好，我想看。
漂亮姐姐。”百裏青眨了眨眼，反拉着趙止戈的手不斷地搖晃着撒嬌道。
趙止戈拉開了百裏青的手，言語間稍有寵溺：“好，殿下。”
趙止戈去取藥水，而百裏青則坐到了塌上去拆自己帶來的禮物，那裏面是一套水碧色的裙裾，發簪、步搖、璎珞、香囊、玉墜、胭脂水粉，一應俱全。
趙止戈卸了胡須後，瞧見百裏青帶來的東西微愣：“殿下。”
百裏青拿着裙裾起身，到趙止戈面前比了比道：“這套衣裳是我讓人做的，也不知合不合将軍的身。
阿芷，我想為你梳妝。”
趙止戈心下微動，卻也有些抗拒：“殿下，這樣不妥。”
“請趙将軍放心，不會有人知道的。
若出了事，本宮擔全責。”百裏青放下衣衫又拿起一支步搖往趙止戈頭上比了比說道，“再說，趙将軍為我買過那樣多的衣衫首飾、胭脂水粉，難道趙将軍自己就沒有心動過？”
趙止戈無言，從前她做那些事，的确是有私心，想來自己此生無緣，瞧公主殿下穿着倒也不錯。
趙止戈輕嘆，于情于理皆推拒不過，遂抱拳一拜：“那便有勞殿下了。”
百裏青莞爾，亦是抱拳一拜：“客氣客氣。”
趙止戈換了身裙裝，扮作男兒征戰沙場多年，那眉宇間依舊銳利英氣，卻也并不突兀，歷史上傳說中的巾帼英雄有了相貌，應當就是如此。
趙止戈坐在銅鏡前，百裏青站着為她梳理着發絲，想着編一個怎樣的發髻好，她家阿芷，不論是男裝還是女裝，都是個風華絕代的美人：“趙将軍，有沒有想過，有朝一日，也可以讓天下人知道趙将軍其實是女兒身，并非男兒郎。”
那樣的話，她家阿芷也可以如所有女兒家一般穿紅裝了，犧牲至此，委實心疼。
趙止戈言語頗為平淡：“我與陛下約定過，若想為将，我這一生都只能是男子。
殿下，能夠有你已經是我三生有幸。”
可百裏青卻從裏面聽出了幾分無可奈何的無奈：“歷史上不乏巾帼英雄，趙将軍為何就不能是其中之一呢？”
趙止戈看向鏡中的自己，原來自己女裝是這幅模樣：“殿下熟讀經典，又豈能不明白。
殿下說的不乏是指屈指可數的數量，與名留青史的男子相較，不過滄海一粟。
且她們付諸了多少困難，尚未可知。
已數百年未曾出現所謂的巾帼了，且束縛女子的禮義教條卻越來越多……”
“所以，趙将軍才更為難得不是嗎？若世人因為趙将軍是女子而抨擊趙将軍，那錯的并非是趙将軍。”百裏青為趙止戈梳了個待字閨中的姑娘發髻，又将和田并蒂海棠步搖簪于她的發間，再去為她描妝。
若阿芷喜歡充作男兒也便罷了，可她不是。
百裏青心中暗自思忖，她不管趙止戈如何想，又哪管阿芷與皇兄的約定，總有一日，她會告訴世人，那雄才偉略骁勇善戰為我大周立下汗馬功勞的趙将軍是女兒身，巾帼不讓須眉，又是誰說女子不如男。
趙止戈不覺得委屈，可百裏青替她委屈。
趙止戈似乎并不習慣這樣的裝束，面頰微紅，連胭脂都無須上了，口脂點在唇上，百裏青心動不已，輕挑起趙止戈的下颚說道：“好一個貌美的小娘子。”
趙止戈似乎受不了這樣的誇贊，移開了目光。
百裏青卻猶嫌不夠：“我去院裏采幾朵花來為阿芷簪花。”
趙止戈拉住了百裏青：“殿下，這樣便夠了”
百裏青躍躍欲試：“許多男子都偏愛簪花的，阿芷又何必如此扭捏呢？”
趙止戈終于是忍無可忍，将人輕輕一拉，帶回了自己的懷中，那才塗上的口脂竟到了百裏青的唇上。
現下輪到百裏青紅了臉，倒在趙止戈懷中半晌讷讷不知所言，末了似是有些惱羞成怒，捂臉指責了句：“你無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