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五十一章
沒有人知道龍長什麽樣子，春禮也一樣，雖然她活了近三萬年，理應是知道的，但她那麽長時間都睡過去了，對于這種世人都好奇的生物，她還和所有人一樣一無所知。
自從不能說話之後，春禮的心情低落了很多，她多麽喜歡說話的一個人啊，即使沒人和她說話，她也會自言自語，這次可差點把她給憋死了。
偏偏春禮還沒找到恢複聲音的辦法，她只能寄希望于變身之後會有所改善。
至于林洛川那邊的事情，春禮只能暫時擱置。
臨變成龍的那個夜晚，春禮早早地進了山，她也不知道自己會變成什麽樣的東西，留在市區的話，萬一吓到人就不好了。
她一宿沒睡，坐在山頂遙望着太陽升起的方向發呆，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麽，但思緒就這麽悄悄在暗夜裏溜走，沒一會就已經天亮了。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露出來的時候，春禮在不知不覺間飛到了空中，她明明沒有任何動作，卻能感受到強勁的氣流在她身邊湧動。
春禮也好奇龍到底長什麽樣子，或許真是凡人畫出來的那個模樣。
等她忍不住低頭一看時，目光所及之處卻是一片空白，低頭望去只是綿延的山水，她怎麽也看不到自己的身體。
春禮狐疑地動了一下，只這輕輕一動，一陣疾風驟起，霎時間樹影搖動，燕飛鳥鳴。
春禮忽然有了個驚人的猜測，她飛到湖面上，把清澈的湖水當做鏡子，低着頭細細地尋找着自己的影子。
可結果依舊令人遺憾，湖水映照出悠閑的藍天白雲，偏偏照不出她的模樣。
春禮這下明白了，原來龍是不會被看見的，難怪這麽多年來凡人都沒有一睹真面目，這下就連她自己都看不見，但她可以确定，她現在肯定是一條龍。
想到此春禮慶幸自己來了山裏，要是這個樣子出現在城市裏的話，只怕會随即吓死一群路人。
春禮不知道自己變成龍之後到底有多大，她也不敢随意亂動，每次都只是慢悠悠地往前挪，即使這樣，只要是她經過的地方，都會掀起一陣不小的風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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變成龍的春禮無事可做，也沒有閑着，有時間的時候她就張開聲音練嗓子，但很可惜，不管是人的聲音還是龍的吼叫聲，她都沒有從嗓子裏發出任何聲音。
春禮一陣陣的沮喪，心想要是她能說話，她還能去林洛川面前補救一下，這下連話都不能說了，站到他面前只會讓他感覺莫名其妙。
哎……怎麽做人會這麽麻煩呢？
在山裏龜縮了三天後，春禮終于迎來了自己恢複人身的日子，她真的很好奇這次自己能獲得什麽能力。
在她殷切期盼中天漸漸放亮，春禮盤旋在密林上空，等待着第一束日光的照耀。
可今天的天氣不是很好，露出的太陽像開玩笑一般，光亮還沒照在地上，便被突如其來的烏雲遮得一幹二淨。
照理說不管天氣如何都不會影響春禮的變身，只不過春禮還是好奇地睜眼看了看，這次還沒等到她有所反應，她的整個人卻忽然不受控制地下墜。
春禮急忙在空中施展法術，卻根本無濟于事，也就是這種時候，一場傾盆大雨追着她而來，她被裹挾在雨滴中，也像它們一樣急急墜落到湖中。
春禮在湖中依舊沒有恢複人形，她也不知道自己變成了什麽生物，在水中的一切都不受她控制，她像水草一樣在其中起起伏伏。
也不知過了多久之後，一陣令人心驚的失重感傳來，春禮自覺好像被地底吸了進去，再像倒垃圾一樣被倒了出來。
她狼狽地俯沖向下，這次她終于看清了眼前的景象，她已經回到市區的上空，這時已經逼近中午，雖然天下大雨，但道路上熙熙攘攘的都是行人。
她要是突然落下的話，只怕會把別人吓個半死，可她想盡一切辦法都停不下來，她身上有股強力帶着她不管不顧地俯沖人群。
春禮緊閉雙眼，做好了最壞的準備，只要她不把別人砸死，那都是最好的結果。
可在她想象之中的鮮血淋漓的場面并沒有發生，“啪叽”一聲後，她重重落到了一個滑溜溜的容器裏。
春禮大着膽子睜眼一看，她這是落到了一個玻璃缸裏，而玻璃缸面前有一雙畸形的眼睛正在好奇地盯着她。
春禮瞪大眼睛一看，她自己變成了一條魚，而眼前這畸形的東西不是別的，正是一條舔着嘴巴的貓。
春禮不讨厭貓，可一條魚最害怕的就是貓，看來她必須得趕緊逃。
不過很快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他站在不遠處問：“老板，我來拿我的魚缸。”
坐在屋檐下的老板擡手一指，用懶洋洋的聲調說：“那邊，自己去拿。”
春禮早就被他們的對話給吸引了，也管不了身邊的貓，只呆呆地看着不遠處的林洛川。
他的頭發似乎又長了一些，漆黑的碎發已經蓋過眉毛，正好攔住了眼裏的情緒。他穿着修長的風衣，手中撐起的黑傘微微往後墜落着，只安靜地站在那，就讓人覺得這人似乎不高興。
“那我拿走了。”
林洛川大步走了過來，伸手想拎起魚缸的時候，卻疑惑地頓在空中。
“這裏面怎麽還有一條魚，你送的？”林洛川一頭霧水地看向老板。
老板漠不關心地看了一眼，笑出聲來：“嘿，還真是，也不知道哪來的，要是你喜歡的話你帶走吧。”
林洛川當然喜歡，他來買魚缸就是養魚的，這不還沒買到小魚呢，就自己掉進去了一條，看起來這條魚和他有緣，不帶走是不行了。
“謝了啊。”
林洛川拎着魚缸走人，春禮自然高興得不得了，她擠眉弄眼地朝守在一邊的貓做了個鬼臉，笑嘻嘻地躺在魚缸裏跟着林洛川離開。
不過很快春禮立馬感受到了水的重要性，她光禿禿地躺在魚缸裏，時間每過一分，她就瀕臨着缺氧而死。
這可是林洛川啊，她好不容易才見他一面，她可不想死在他眼前。
正好她大口喘息的時候，一股清泉直沖腦門，把她卷起來在魚缸裏晃蕩。
這下春禮終于知道了什麽叫如魚得水，不過這水來得太兇猛了一些，作為一條毫無縛雞之力的小魚，她很快被沖了起來，啪叽一聲落到地上。
啊，好疼啊，真疼……
春禮疼得在地上撲棱，林洛川見狀伸出手把她捉了起來，再次平穩地放進魚缸裏：“這次可不能再亂竄了。”
春禮這下老實了，她再也不想做些無所謂的掙紮，直接選擇躺平，休息一會後，她已經可以在缸底暢快游泳了。
春禮就這麽跟着林洛川回了家，兜兜轉轉她竟然又來到了這裏，而且這一次還是以他家一份子的身份回來，她的心情好了許多。
至于那些還沒能解決的難題，她暫時選擇了放棄，先躺平一陣子吧，她累了。
而精神萎靡的養魚人林洛川，養魚他也是認真的，得到這麽一條遍體通紅的小鯉魚後，他在魚缸裏放入一些綠油油的水草，又放置了一堆小小的奇山異石。
小鯉魚似乎很喜歡這個新家，她在水裏歡快地游了兩圈後，停留在林洛川面前，似乎想和他對話。
林洛川當然不懂她想說什麽，反而是他開口問：“想要新朋友嗎？我可以給你換一個大點的魚缸，再給你添加幾名朋友。”
春禮一聽馬上搖頭，她不想要新朋友，她住在這魚缸裏她已經很開心了。
在看到她的反應後，林洛川馬上叫來了呼呼大睡的香菜，驚奇地指着魚缸說：“你看她竟然聽得懂我說話！”
香菜一聽這話就警覺了起來，這不怪它，春禮總是以各種各樣的形态出現在他家，滿足了自己的私欲後抛下一無所知的林洛川離開，這實在太可惡了。
香菜不想看到這種惡劣的事件再次發生，它這次直接朝着魚缸龇牙，強硬地捍衛着自己主人的尊嚴。
春禮自知理虧，繞着魚缸游了一圈後，可憐兮兮地停留在香菜面前。
她知道以前她錯了，現在她只想抛下一切煩惱享受當下，至少這幾天能讓她陪在他身邊。
香菜龇牙咧嘴地朝它吼了幾聲後，被林洛川給制止了，他捏住它的嘴筒子，溫柔地教育着自己的狗：“這可不行，怎麽能對朋友大呼小叫呢？以後要和平相處，知道了嗎？”
香菜氣得咬牙，不想再理林洛川，但也放松了對鯉魚的攻擊。
經歷了那麽多稀奇古怪，又讓她束手無策的事情後，春禮再也不想折騰了。
自暴自棄之後，她卻有些貪得無厭起來，畢竟作為一條魚能做的事情也太少了，她每天只能擠在狹小的魚缸裏，看着林洛川的身影偶爾出現在她身邊，停留片刻後又轉身離開。
其實春禮想和他說話，想近距離擁抱他，想感受他的體溫。
這下春禮算是知道為什麽那麽多妖怪拼了命也要修煉成人形了，她現在也迫切地想變成人形，不管有什麽恩怨情仇，她都想站在林洛川面前親自和他說。
